人皆盼夢。


    盼夢能長,盼夢能久,盼夢能圓。


    夢若何?


    一葉扁舟。


    潘小君像個死人,閉上雙眼,伸展四肢,舒舒服服的躺在小舟裏。


    船板上也同樣的“躺”著一樣東西——


    酒。


    潘小君閉著眼睛,一掌拍碎了壺上紅色的泥封,朝船板上輕輕一按,壺裏的酒就如同飛濺的浪花。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浪花,並沒有隨著煙雨沒進水裏。


    它們就如同一張會聽話的風箏,恰巧的飛進了潘小君已的大大的嘴裏。


    潘小君覺得很滿意。


    他一向對自己這雙手很滿意。


    隻可惜,潘小君這種優雅寫意的喝酒方式,很快的就寫意不起來了。


    因為煙雨,已轉為密密的急雨。


    三月春雨,來去無常,它們就像十七歲懷春的少女,滿滿蔻豆情懷,陰晴不定的說變就變,讓人捉摸不定。


    潘小君張天眼睛,已皺起眉。


    他不得不站起身來,一把有唐時“明皇幸蜀”古風的江南油紙傘,已撐了開來。


    潘小君撐著江南油紙傘,站在船頭,看著重重密如針織的急雨。


    他的心情也已如急雨的發愁。


    他甚至感覺他就如同油紙傘上所畫的“明皇西幸”是在逃亡。


    隻是“唐明皇”的逃亡,一點也沒有天子尊貴禮遇。


    潘小君歎氣。


    就在他撐傘歎氣的同時,他忽然看見一艘快舫,乘風分浪的自朦朦的大雨中,箭一般的飛射出來。


    潘小君一向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起碼早上,不費吹灰之力的遇見不苦和尚,至少證明了他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壞。


    但是,一個人的運氣若一直都是很好的話,那就表示他就要惹禍上身了。


    快舫分浪濺出來的水花,恰巧的就濺了潘小君一身。


    潘小君眼睜睜的看著舫唿嘯而過,舫裏竟然沒有半個人出來看他一眼。


    潘小君對這種不禮貌的行為,一向不予苟同。


    他撐著油傘,雙腳一蹬,忽然躍出了小舟,一雙腳有如蜻蜓般的在湖麵上點了幾點,他的人已準確的衝入了即將遠離的快舫。


    潘小君撐著紙傘,站在舫外,舫裏竹簾半掩,還是沒有人出來看他。


    潘小君的臉皮一向不薄。


    他收起了紙傘,步上翠綠色韻翠欄,撥開了半掩竹簾,大馬金刀的登門人室。


    忽然快舫像箭一般的飛射,潘小君人一晃,差點就讓船帶進水裏。


    潘小君臉色變了。


    ***


    舫內坐著三個人,三個黑衣蒙麵人。


    桌上擺著一盤棋,二個人對麵而坐,一個手上拾著黑子,蹙眉深思,一個捋著蒙麵黑巾裏的胡須,頻頻點頭。


    另外一個則手上撫著金樽,神情專注的看著二人對弈。


    快舫飛射,這二個人竟然還能安靜悠然的對麵博弈。


    而且盤中的棋子,竟還能如放在安穩的大石上,不動如山。


    更想不出的是,桌上三杯斟滿酒的“仿宋汝洲哥燒窯”竟能一滴一濺。


    潘小君眼睛並沒有瞎,他當然看的出來。


    三個黑衣蒙麵人,似乎不知道潘小君已經走進來,應該說是,他們似乎連看都沒有看潘小君一眼。


    “乘風對弈,破浪淺斟。”潘小君拱手道:“朋友,好高的雅興。”


    三個人眼中隻有盤上棋子,似乎連聽都沒有聽見潘小君是在說話。


    “樽上無名,酒中無界。”潘小君又道:“朋友,在下先幹為敬。”


    潘小君說話的同時,突然手一伸,便要取桌上擺著的金樽,一口幹了。我們的潘小君一向並不是個聽話的人。


    但他若是知道這三個人的來曆,他就一定會聽話點,也會乖一點的。


    隻可惜潘小君不知道。


    當潘小君的手,來到撫杯黑衣人的金樽前時,突然,快舫又箭射出般的飛射。


    這一飛射,三個蒙麵人似乎連動都沒有動,就連他們對弈的棋盤,棋子也都沒有一絲的晃動,當然金樽裏的酒,也如一泓沉靜的池水。


    潘小君卻動了。


    快舫的飛射,帶來的離心慣性力量,使得了的身體向外拋了出去。


    但是潘小君卻沒有被拋出船外。


    他的身體就像一隻蜻蜓,輕盈盈的轉了幾轉,竟已迴複了原來姿勢。


    三個蒙麵人,還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潘小君覺得好奇了,他的雙眼也已發亮。


    他的好奇心重的似乎和他喜歡喝酒一樣,一樣重的厲害。


    潘小君再次的伸手取杯。


    杯在手上,手在桌上。


    黑衣人手持金樽,突然斜手一推。


    金樽一送,已來到潘小君伸出的手的三寸前。


    潘小君隻要稍為再往前伸,便可以取到酒杯,喝杯中的酒。


    但是潘小君卻也不動了。


    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一股濃烈的殺氣。


    自古神兵利器必有殺氣。


    一個身懷絕技,視人命如草介,殺人無算的殺手,身上也必定帶著殺氣。


    潘小君盯著自己伸出的手,他已感覺到隻要再動一下,眼前蒙麵人推杯送酒的一雙手,必定能以一種極可怕的力量,扣住他手上的脈門。


    所以潘小君沒有動。


    雨如針織,浪如飛梭。


    雨滴打在舫上的翠頂,發出“啵啵”的聲音,一陣陣撥人心弦,引發愁腸的白頭宮娥幽幽淺唱。


    手持黑子深思蹙眉的弈者,依然深思。


    捋須點頭的,依然捋須點頭。


    推杯送酒的手,也依然沉如海石。


    潘小君知道隻要一動,必定見血,至於血會是從誰的身上流出來,還是未定。


    靜止的就像一幅畫——


    一幅對弈,送酒的畫。


    畫中有人,人中有畫,人畫已在動雨急間。


    ***


    已經過了三個時辰,潘小君額前已沁出冷汗,手上青筋也已暴露,他甚至感覺到全身發麻,一股有如針刺的酸痛,一針一針的刺著他的每一條有感神經。


    他已經明白他遭遇了前所未見的空前對決。


    一種不需出招,完全無招的對決。


    這種對決遠比任何的有形招式,還要來的可怕。


    天下武學所有的招式變化,最終還是迴歸到了原點——


    不變。


    這幾乎是一種“禪”的境界——


    念由心生,意動於形,萬法諸相,百變皆空。


    因為你隻要一動,就會露出破綻,破綻一現,就要見血,見血就得死。


    在最不該動的時候,潘小君卻動了。


    他在快舫急速轉彎的同時,他手上的一把江南油紙傘,已打了開來。紙傘一開,風車刀輪般的急速向外旋轉而出,他的人也同時間的隨著風勢,卷出了簾外。


    隻可惜卷出簾外的,並不隻有潘小君一人。


    當他隨著油紙傘飛出的同時,三個不動的蒙巾人,也動了。


    他們三人身形竟同時間的飛起,有如分雲撥日的探出一雙鬼爪似的雙手,直抓潘小君的腳踝。


    潘小君撐著油紙傘,好似風車刀輪般的在半空中旋轉。


    三雙鬼爪般枯瘦如柴的鳥手,已分雲撥日,探上了他的腳踝。


    動即敗,敗即見血。


    潘小君忽然感覺到,一股死亡之氣,由他的腳底寒森森的透上他有腦頂。


    他打上了個寒顫。


    他甚至已聽見骨頭捏碎的聲音。


    並不是骨頭捏碎的聲音,遠山千裏外,竟響起另一種聲音。


    琴音!


    琴音縹緲,琴音虛幻琴音仿佛在山空水盡處。


    當潘小君的耳裏傳進這種聲音後,天地在這一瞬間,竟仿佛都變了。


    變的安詳,變的沉靜,變的無邪,變的靈動——


    此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見幾迴見。


    琴音響起同時,蒙巾人已瞬間收手。


    他們三人身上竟然已殺氣全無,恭恭敬敬的立在船頭,看著遠方朦朦的煙雨。


    潘小君手上的油紙也已收起,他竟也立在船頭,看著遠方同樣的地方。


    ***


    輕舟,蕩漾。


    一葉扁舟,輕輕的自煙雨中劃出來。


    簾內有人,人上有琴,琴上有弦,弦上有音。


    一個人端坐畫簾內,輕輕的輪手指,撫動天音。


    三個黑衣人在這瞬間,身形忽然同時飄起,縱身躍進這條畫舫,雙手拍拍身上塵沾,拋出三隻金葉子,垂下頭。


    潘小君並沒有隨他們躍進畫舫。


    他撐開江南油紙傘,立在快舫船頭,雙眼裏已發著奇特的亮光,看著簾內的人。


    “你們來了。”潘小君聽見簾內的人說:“你們又殺人了。”


    “是的。”蒙巾黑衣人垂頭道:“我們一共殺了十個人,三人一刀穿心,四人一劍人腹,二人一掌碎腑,一人一鎖扣喉。”


    “十人?”簾內人,輕輕的說:“你們殺孽太重了。”


    “這也正是我們來此的原因。”蒙麵人又說:“還請公主賜我們一曲,給我們好夢,讓我們莫要再做惡夢。”


    “為人帶來好夢是我的工作。”簾內人說:“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少殺人,少做壞事,就會好夢,這才是根本之道,你們應該懂的。”


    三個黑衣人,沒有再說話,他們垂下頭,因為琴音已起。


    為人帶來好夢的琴音已起。


    煙雨朦朦,琴音縹緲,琴音就在表山煙雨間。


    這是什麽樣的琴音?


    什麽樣的琴音能替人還來好夢?——


    琴音生動,春意盎然,它開始訴說生命的無瑕,靈動,光明,可貴——


    幽幽緲緲,空曠悠遠,它再低訴著生命我常,流水歲月,轉眼雲煙——


    琴音轉為悲戚斷腸,訴說死亡的痛苦,死亡的無助,生命結束的怨哀。


    蒙麵黑巾三客,沉醉的有如置身於另一世界,夢般的光明安詳世界——


    沒有黑暗,沒有暴力,沒有威脅,沒有恐懼的世界,隻有在夢中。


    夢,盼夢。


    對某一些人來說,好夢是一夢難求的。


    ***


    音已歇,韻猶在。


    “謝謝。”潘小君聽見黑衣人說。


    然後三個黑衣人,忽然同時間又躍起,躍迴了潘小君站立的快舫。


    潘小君皺起眉。


    但是他們忽然感覺到眼前這三個黑衣蒙麵人,一身的殺氣,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潘小君甚至覺得眼前站著的,是三名慈祥和睦的老者。


    “盼夢”的琴音,仿佛竟是一種魔力——


    一種消彌暴戾之氣的無形魔力。


    潘小君忽然搖頭歎氣。


    更令潘小君想不到的是,本來推手送酒,要置他於死地的蒙麵人,忽然舉起酒壺,對杯的斟滿了一杯酒,和和氣氣的送到潘小君的手裏道:“請。”


    潘小君看的都呆了。


    但他還是悻悻的接杯,對口道:“請。”


    潘小君終於喝到這樽金樽裏的酒。


    潘小君並沒有再喝,因為他已發覺這艘快舫,竟以疾速的速度離開湖。


    潘小君撐傘,拋杯,道:“請。”


    他說話的同時,手睥江南油紙傘已同時間張開,他的人隨著紙傘,輕輕的一躍,躍入水麵,然後腳尖再輕輕的一點,已離開了快舫。


    雨如針織,浪如飛梭。


    潘小君撐著傘,看著快舫破江離去,他忽然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潘小君聽見簾內的人說。


    潘小君竟然躍進“盼夢”的畫舫內。


    盼夢,她的名字就叫“盼夢”。


    道:“轉頭”


    看著簾內的盼夢道:“我實在應該歎氣。”


    盼夢道:“哦?”


    “你根本不需出手。”潘小君搖著頭道:“你隻需輕輕的撥動的琴弦,這些要命的江湖殺手,就會變得乖的像隻小白兔,你說我不應該歎氣?”


    “在你的麵前我就像隻張爪亂咬的笨野狼,實在是愚蠢的可笑。”潘小君又說。


    “你不笨,你也不是野狼,你是潘小君。”盼夢笑了:“他們也不是小白兔,他們是‘歲寒三友’。”


    “歲寒三友?”潘小君張大眼睛說:“鬆、竹、梅歲寒三友?”


    “是的。”盼夢道。


    潘小君又歎氣:“能夠碰上你,看來我的運氣畢竟不壞,不然我可能早就跟你說再見了。”


    盼夢嫣然一笑。


    “不過,你撐著油紙傘的樣子,就真的像是隻笨野狼。”盼夢輕輕的笑道:“你難道不收傘?”


    潘小君道:“收傘?”


    盼夢道:“是的。”


    “我並不笨,收了傘,我就要一身的落湯雞。”潘小君撐著傘笑道:“老實說,當雞的滋味,並不好受。”


    盼夢一笑:“你難道不會進來。”


    “進來?”潘小君顯然有點吃驚了:“你要我進去你的舫內?”


    “難道你想站在船頭淋雨?”盼夢道。


    “名動天下的‘盼夢公主’是黑白二道崇敬的神祗,”潘小君搖著頭道:“我可不想讓黑白二道的弟兄們追殺。”


    “別說是進去了。”潘小君又說:“我看就連有人敢接近你的翠簾一步,那個人已經是天大的膽子了。”


    盼夢忽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會對我不利?”


    “我並沒有瘋。”潘小君搖頭道:“你的琴音為人帶來了多少的好夢,消彌了多少暴唳之氣,多少人從你的琴音得到了解脫,武林中人敬你如神祗,這世上誰敢對你不利,誰就是武林的公敵,我可沒有瘋,我可不想當這種瘋子。”


    “你說的並沒有錯。”盼夢道:“但是你不同,你是潘小君。”


    潘小君顯得有點受寵若驚。


    “你是潘小君,你不是笨野狼。”盼夢笑著:“還不快進來?”


    潘小君的臉皮一向不怎麽薄。


    有人叫他進去,他當然進去,何況那個人,竟又是個女人。


    不但是女人,更是武林中最神秘,最富傳奇性的女人——


    盼夢公主。


    潘小君癡癡的看著盼夢一泓宛如秋水的長發,輕柔的發梢,隨風飄散著。


    盼夢纖纖的伸出玉手,挽起長發,枕在琴上。


    她的雙眼看著潘小君。


    潘小君忽然咳嗽。


    老實說,潘小君並不是個君子,但也不是個壞蛋,他隻是喜歡喝酒,喜歡女人。


    他有著和普天之下一般男人,一樣的“自作多情”與“自我陶醉”的毛病。


    曾經有人問他:“你為什麽看見一些女人會咳嗽?”


    “因為我忽然感覺到口幹舌燥,一般氣直衝腦頂。”潘小君總會笑著說:“為了消彌這股氣,我總會不由自主的咳嗽。”


    盼夢剪水雙眸,又瞟了他一眼。


    潘小君咳嗽。


    盼夢抿嘴,嫣然一笑。


    潘小君雙眼癡癡,怔怔的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盼夢道:“我笑你現在的樣子,實在就真的像隻笨野狼。”


    “笨也好,不笨也好。”潘小君道:“有的時候,我實在也想當隻大野狼。”


    盼夢看著他:“原來你也不老實。”


    潘小君又咳嗽。


    “我到現在才知道。”他道:“當個老實人,實在才是真的笨,不但笨,而且笨的厲害。”


    盼夢聖潔神雅的看著潘小君,她的眼中仿佛就是從來就沒有人和她說過這種話。


    盼夢抿著朱唇,一臉粉黛羞紅。


    潘小君又咳嗽。


    盼夢看著他,輕輕笑著:“你該看看醫生的,你咳嗽的毛病實在嚴重的厲害。”


    “這一點你放心。”潘小君道:“我這點毛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盼夢似乎覺得好笑。


    “名動天下的‘小君一剪’來到這裏,並不是要我看你這點毛病。”盼夢說:“你是不是為了你的事而來?”


    “是的。”潘小君道:“我來這裏,的確不是來咳嗽給你看的。”


    “你實在不像個殺人越貨的兇手。”盼夢道:“你的事我已聽說了,你要知道什麽?”


    “隻要是江湖人,總難免殺人,隻要殺人,就會來你這裏尋求心靈上的平靜。”


    潘小君道:“若說武林有一百個江湖人,我敢說至少有九十九個來你這裏,至於剩下的一個,可能就是心頭有鬼,瘋了。”


    “所以我要向你打聽是一柄快刀。”他又說:“與一種紅如血的硬果果汁。”


    “快刀?”盼夢道:“紅汁?”


    潘小君道:“是的。”


    “武林的快刀有兩個人,一個是秋無愁,一個是月下老人。”盼夢道:“若還有,就可能是非中土人士。”


    “非中土人士?”潘小君顯得吃驚。


    “是的。”盼夢說:“因為你說的‘紅汁硬果’讓我想到了一件事。”


    “哦?”潘小君看著她。


    “據我所知,現今的確有這種果子,吐出來的是如血的紅汁。”盼夢道:“據我知道,最早是東瀛浪人、扶桑刀客的一種習慣,但是這種習慣已流傳中土,中土人士已有不少的人,也有吃這種紅汁硬果的習慣。”


    “東瀛浪人?”潘小君更吃驚:“扶桑刀客?”


    盼夢道:“是的。”


    潘小君搖著頭:“你有沒有記錯。”


    “不會的。”盼夢道:“因為近來就有一批人,他們穿著獨特,一身的東瀛和服,陸續來我這裏,在他們寬鬆的袍內,我看的出來,藏在衣內的刀,都是快刀。”


    “我還親眼看見這些扶桑刀客,有的人,有吃這種硬果子的習慣。”盼夢又說:“我甚至也親眼目睹,他們張開一口紅如血的大嘴,吐出一堆紅如血的果汁。”


    潘小君怔住。


    “不過,他們雖然吃這種果子,我們也不能就此認定是他們。”盼夢道:“畢竟中土人士,已不少的人有這種習慣了。”


    潘小君同意。


    “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盼夢看著潘小君說:“但願這些對你會有幫助。”


    盼夢說話的同時,雙眸剪水的望著潘小君。


    潘小君雙眼已發亮:“要到哪裏找這些吃紅果的扶桑刀客?”


    盼夢道:“你從哪裏得到家些消息的?”


    潘小君道:“月下老人和不苦和尚。”


    盼夢道:“你在哪裏遇見他們二個?”


    潘小君道:“一座山城。”


    盼夢道:“迴到那座山城。”


    潘小君道:“迴去?”


    盼夢點頭。


    潘小君忽然癡癡的看著盼夢:“我還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請說。”盼夢道。


    “你替人帶來的是好夢。”潘小君道:“那麽你自己呢?你的夢是什麽?你的夢好不好?你的夢是不是都是好夢?”


    盼夢無語。


    ***


    舟。


    一葉扁舟。


    盼夢今夜無夢。


    她的名字就叫“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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