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喜慶後留下的餘韻。


    花朝(zhāo)醉得迷迷糊糊的,頭痛欲裂中,感覺自己身邊有個男人。


    對方喘著氣,中間還偶爾夾雜著幾句憤恨的咒罵。


    她的大腦有片刻宕機,在短暫的無意識後,艱難地睜開了眼。


    入眼的景象讓她渾身一僵。


    遮天蔽日的玉米杆子,微微地不住在天空中晃動。露出頭頂上,那依稀還能看清的蔚藍色的夜空。遼闊無垠的天幕上,點綴著一顆顆璀璨的星星。


    這是哪兒?


    天知道,她都有多少年沒看到這麽璀璨的夜空了!


    以及,那道不住晃動的身影。


    那道人影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臉,隻能隱隱覺得對方的態度非常惡劣,也很重。


    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意識到這一點,花朝突然一把推開了那道正貓著腰,試圖脫掉她衣服的男人。


    嘩啦!——


    伴隨“嘭”一聲,那道身影猝不及防,直接撞倒了一片玉米杆,熟悉的謾罵聲瞬間喚醒了她。


    “臭娘皮,還敢推倒老子?等著!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居然是他!


    錢學兵!


    花朝的瞳孔縮成針尖,一個翻身爬起,眼前一陣眩暈,險些又栽倒在地。


    一片清涼讓她下意識清醒,她伸手環住胸,拉了拉外麵的衣服,緊緊罩住裏麵的打底汗衫。被夏日的夜風一吹,涼颼颼的冷。


    可此刻的她,注意力根本不在什麽露不露的問題上,她死死怒視著正驚訝的盯著她,罵罵咧咧爬起來的那個男人!


    “姓錢的,你、你要幹什麽?”


    她心頭的驚訝絲毫不比他來得少。她不明白,錢學兵怎麽會在這,還……


    還這麽對待她?


    畢竟,她和他雖然還頂著夫妻的名頭,可早在好些年之前,他們就已經成為了陌路。


    雖然最終沒有走到離婚那一步,可隨著兩人的關係不斷惡化,雙方豈止用勢同水火來形容,可以說,不管是她、還是他,都恨不能讓對方立刻去死!


    可眼下,堪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老熟人”,兩個人孤男寡女的在玉米地相見……


    隻是不等她把話說完,她就被眼前的景色嚇到。


    哪怕眼下天色黑著,她依然能看清,四周都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玉米地,從坡腳一直延伸到坡頂,無數梯田穿插其間,中間還有些零零散散的樹木和竹林。


    熟悉的環境,讓她僅僅一眼就認出。


    這不是她老家的後山嗎?


    而最讓她意外的,還是眼前驟然變年輕了的錢學兵。還有……


    他的打扮!


    一頭利落的短發,穿了一身軍綠色的衣裳,正埋頭在地上用手四處胡亂摸索著,等找到了一幅厚重的黑框眼鏡,這才慌忙架在鼻梁上。等他眯起眼看清她正黑著臉怒瞪他,嘴裏憤恨地咒罵徒然一頓。


    這身舊製式的軍綠色衣裳,在那個特殊年代,是無數青年追捧的服裝。誰要是弄來這麽一身穿在身上,走到大街上迴頭率那簡直就是杠杠的!


    尤其是這一幅黑框眼鏡,年代感實在太強,她都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錢學兵再戴過了!


    花朝心下一涼。


    眼前這一切是……


    “朝朝,你沒事吧?剛才我看到你喝醉了,才攙扶你迴家。沒想到,你吐得到處都是,還吐了自己一身,我正忙著幫你清理呢。眼下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發現她已經醒來,錢學兵臉上的神色瞬間一變,就連出口的話,也變得斯斯文文,彬彬有禮起來。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熟悉到她幾乎能倒背如流的話,花朝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初自己走錯的那一步——


    那一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在過去幾十年裏,曾無數次在她夢中出現!


    眼下場景重現,哪怕是在夢裏,她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因為錢學兵的話,她放鬆了警惕。


    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正是渴望愛情,和迷戀追夢的美好年歲。


    遇到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刻意的遠遠地吊著她,卻又若有似無的勾搭著她,背一段所謂的文學佳句,偶爾給她送點不值錢的小禮物,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誤導她,勾得她欲罷不能!


    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再加上身邊的有心人唆使,在一番花言巧語之下,幾個迴合下來,她就立下豪言壯誌——非錢學兵不嫁。


    卻從來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旁人從一開始就算計好的陰謀!


    眼下,錢學兵那張惡心的臉還在她眼前晃蕩,臉上的擔憂、熟稔的語氣、以及再度湊過來的狼爪,都是如此令人作嘔。


    她的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無論如何,她也不要再重複當年的悲劇!


    先下手為強,揍了再說!


    花朝腦子裏百轉千迴,下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她再也不想被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玷汙了身子後,又被旁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閑言碎語滿天飛。


    哪怕是做夢,她也要為自己爭一口氣!


    趁著錢學兵放鬆警惕,好言好語哄著她,再度靠過來拉她的胳膊時,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他的下部,旋即轉身就跑。


    “啊!~~~花朝你這個臭婊……”


    錢學兵捂住某處,痛得蜷縮成了蝦米,憤然大罵。


    可罵了兩句又察覺不對,趕忙又喊:“朝朝你別走!我就是幫你清理一下身上的酒漬,我不會傷害你的,朝朝你站住,站住,你給我站住!~~”


    她是蠢到家了,才會站住!


    花朝既興奮,又激動,她終於做了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夢寐以求的事!


    狠狠地踹了那一腳!


    這看似簡簡單單的一腳,可在她過去幾十年的夢境裏,都從來不曾夢到過!由不得她不高興。


    欣喜若狂之下,她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大,也更歡快了!


    可樂極生悲!


    她好不容易從玉米地裏鑽出來,卻看到前麵有些微火光,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吵嚷嚷,叫囂著什麽“抓糟蹋玉米地的野豬”。


    聽動靜,似乎正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疾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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