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忙問道:“什麽事?”司徒艾隨手將那書信交給司徒青道:“大哥,你看,這信竟是給我們的。”司徒青舉目望去,隻見那信上寫道:“青,艾老弟,你們不是要我尋一位姓徐的老太太麽?當麵這位太太就是姓徐,我想你們不妨和她談談,藥丸兩粒,一丸醫聾一丸治瞎,服之立愈。”這封信寥寥不過數十個字,但對他們兄弟,卻似千斤重錘擊打在心頭上,震撼得他們相顧愕然,兩人一齊轉身凝目向那老太婆臉上望去。想起他們的徐姥姥,在他們兄弟記憶的影子裏,印象實在太模糊了,記得那時他們隻有三四歲,照顧他們兄弟的那位徐姥姥。年紀雖大,臉上的笑紋,卻是比誰都多。除了徐姥姥的笑容外,他們所能迴憶的,再沒有任何痕跡了。他們兄弟打量了那位老太太半天,辨認的結果,同是一聲苦笑和滿腹疑惑。老二司徒艾搖了搖頭道:“大哥,我是記不清了,你看她象不象?”司徒青也搖頭道:“我還不是和你一樣,難以斷言。”司徒艾道:“照少俠這封信所示,好象她就是我們念念不忘的那位徐姥姥了。”司徒青忽然一笑道:“老二,這可以問問她,放著藥不給她服用,我們白費的什麽精神。”司徒艾“啊”了一聲道:“我一下子怎會變得這樣糊塗!”說著,找來一隻茶杯,倒了一杯白水,服侍那瞎太婆把二粒藥丸服了下去。


    那二粒藥丸和仙丹一般靈驗,老大婆服下藥後,不到頓飯時間,雙目雙耳真的痊愈了。


    司徒兄弟不由同聲道:“奇怪,怎會好得這樣快?”那老太太惡疾一愈,人也變了一個樣子,非常有禮地向司徒兄弟一福道:“兩位少俠不知,老婆子這病早由古少俠請了胡大夫醫了一個多月了。”話聲一頓,又問道:“兩位少俠貴姓?”司徒兄弟把姓名說了。那老太婆又道:“你們這姓是真的還是假的?”司徒兄弟幾時想過自己的姓氏還有真假,不由一愣,苦笑道:“這……這,我們想,不會是假的吧!”那老太婆道:“不知兩位可讓老婆子驗一驗?”司徒艾道:“老太太,你老可是姓徐?”那老太太道:“這個,老婆子暫難奉告,你們兩位如果真如古少俠所言,老婆子自有更多的話告訴你們。”司徒青向前一步道:“老太太要怎麽驗呢?”那老太太道:“你們兩位請脫下鞋襪,並排靠肩而坐。”司徒兄弟照做了,兄左弟右並肩坐在一張椅子上,那老太太要司徒青抬起右腳,司徒艾抬起左腳,然後,她把兩隻腳板一並,隻見兩隻腳並在一起後,竟象一隻腳板似的。本來他們兄弟那兩隻腳上,各有兩條橫紋,這時兩腳並在一起,橫紋也一絲不差地聯成了一條線。


    這時,隻見那老太婆一聲大叫,抱住他兄弟倆,淚眼汪汪地道:“公子!原來真是兩位公子,可想死老太婆了。”司徒兄弟被那老太婆擺布了半天,結果就這樣簡單地認了他們,倒勾起他們滿腹狐疑,認為這老太婆有心做作。他們兄弟兩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一麵扶那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一麵由司徒青問道:“老太太,你不會認錯人麽?”那老太太一愕道:“你們自己難道不知道麽?”“知道什麽?”“你們兄弟原是連體雙生,兩人的腳生下來是連在一起的,“你們腳板上有二條橫紋,如今隻須合並驗看是假不了的。”司徒兄弟原也知道此事,卻做夢也想不到其中還有這個秘密。故此他們心中疑念已消,再也忍不住悲哭一聲,雙雙投入那老太太的懷中。那老太太的身份,在他們心中再無疑慮了。


    老少三人對哭了一陣,漸漸平靜下來。接著,他們兄弟一左一右把徐姥姥夾在中間,你一句:“姥姥,我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家啊?”另一個問:“姥姥,我們的堂上雙親還在不在?”徐姥姥看了看左邊的司徒青,又摸了摸右邊的司徒艾,帶哭帶笑地道:“別急!別急!我隻有一張嘴,容我慢慢說好不好?”


    原來司徒兄弟的父母便是江湖上盛名極大的俠盜“鳳陽雙燕”:紅燕子司徒鳳和綠燕子歐陽青。他們夫婦生下司徒青和司徒艾後,本來準備金盆洗手,息影家園,好好教育下一代,以圖改換門風,哪知平靜的生活過不到三年,先是司徒鳳突然離家出去,一去不迴;接著不過半年,歐陽青把司徒兄弟交付給徐姥姥後,也是一去不迴,杳無音信。徐姥姥帶著他兄弟看出事情不對,偷偷逃出鳳陽,不料未出百裏之外,便被一個蒙麵人劫走了司徒兄弟,而徐姥姥也被那蒙麵人點傷了“天柱”、“陽白”和“風地”,“聽官”四穴,以致耳聾目盲。流落受苦,隻可惜當時司徒兄弟年紀太小了,雖然親身經曆了毀家之變,卻是蒙昧無知。徐姥姥說了半天,他們的父母到底還在不在人世,依然還是一個謎。


    當徐姥姥問及他們的遭遇時,他倆也隻能說出東霸天尤誌雄從別人手中把他們救出之後,他倆就跟著東霸天長大,一直到轉隨古劍秋學劍。徐姥姥聽他倆提起東霸天尤誌雄的姓名時,不由現出一種異樣的表情道:“是收養了你倆的?”司徒青聽出她話裏有因,接話問道:“姥姥,你知道我們師父?”徐姥姥點了點頭道:“何止知道,老身簡直對他認識得太清楚了。”接著冷笑一聲,又道:“那時他隻不過是你父親身後的一個跟屁蟲而已,想不到他現在混成了一方霸主了。”語氣神情,都顯得對尤誌雄缺少尊敬。司徒青皺了一皺眉頭道:“姥姥,師父對我們兄弟二人愛護非常。”言下含著糾正徐姥姥偏見之意。


    徐姥姥“哼”了一聲,道:“他告訴過你們的身世沒有?”司徒兄弟怔了一怔,司徒艾道:“是呀!他為什麽不把我們的身世告訴我們呢?”司徒青道:“師父能這樣愛護我們,便是念舊。二弟,你不該對他老人家存有絲毫不敬,說不定其中內情複雜,你我藝業未成,師父怕我們不自量力,所以暫時瞞住我們,這是人之常情。”徐姥姥忽然長歎一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不相倩他對人會有真心。”司徒青苦笑道:“姥姥,我們暫時不談這件事好不好?”徐姥姥麵色一怔道:“是,公子!”口氣和語調十足表現了不同意司徒兄弟看法。司徒青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姥姥,現在我們一家人隻剩下我們三個了。你還滿口公子公子的叫,我們聽了心裏多難過呀。”徐姥姥依然沒有笑容道:“你要我叫你們什麽?”


    司徒青道:“你老人家為了我們,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就直截了當地叫我們兄弟青兒、艾兒也不為過。將來,我們兄弟還要好好孝敬你老人家哩。”徐姥姥搖手不迭道:“這……這沒大沒小的,怎麽可以,你們不要折煞我老婆子了。司徒青向乃弟司徒艾打了一個眼色,雙雙又撲到徐姥姥懷裏笑道:“姥姥,你要不答應我們,我們就不依你。”這是他們小時候撒嬌的方法,如今再使出來,那情景,令人想起不堪迴首的往事。徐姥姥忍不住老淚橫流,摟著他們兄弟,嗚嗚地哭道:“難得你們兄弟對我這樣好,我……我聽你們的就是了。”司徒兄弟一跳而起笑道:“姥姥,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我們得帶你老人家走了。”徐姥姥道:“你們要帶我到哪裏去?”司徒艾道:“我們迴東霸府去,請你老人家與我們一同去。”徐姥姥搖頭道:“我不去。”司徒兄弟同聲央求道:“姥姥,你又不疼我們了,我們是師父的徒弟;怎能不迴去!你老總不能因對我們師父一點小小的誤會,就叫我們兄弟為難。”徐姥姥冷笑一聲道:“小誤會?”接著又一聲長歎道:“老實告訴你們,你們娘曾交待過老婆子一句話。”司徒兄弟急急追問道:“娘曾說了些什麽話,姥姥快告訴我們。”徐姥姥未語先流淚,歎息一聲道:“在你們娘未失蹤之前,她常對我說,如果家中發生了什麽變故,最不能投靠的就是你爸的那位義弟尤誌雄。想不到結果你們還是落到了他手中。”司徒兄弟微微一震,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尤誌雄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心裏哪能沒有數。


    徐姥姥又長歎了一聲道:“你爸樣樣好,就是沒有知人之明。”司徒青吞吞吐吐地道:“娘她老人家對於將要發生的事,好象早有什麽預感?”他能問出這種話,可見他心中已為徐姥姥的話所動。徐姥姥點頭道:“你娘沒有這樣說,但我看得出,她確似預知某些事情將要發生。”司徒青失望地自言自語道:“她老人家為什麽不向你老透露一點口風呢?”徐姥姥道:“這是你們娘的苦心,我們知道的越少,便越有較多的逃命機會。”聽了這話,兩人臉上不由又現出了失望的神情。徐姥姥望著他們搖搖頭道:“你娘也未免太小心了,她要早露了口風,我們也不至那麽茫無頭緒……”一語未了,她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們早就該想到的。”司徒兄弟忍不住又急急問道:“姥姥,你想到了什麽?”徐姥姥道:“你們不想想,那位古少俠他怎會找到老身的?”司徒兄弟恍然大司,齊聲道:“是呀!他既能找到姥姥你,想必也知道我們的身世,進而言之,他甚至已查出了我們的仇家也不一定。”徐姥姥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你們不知道,那古少俠來找我的時候聽他的口風,我就知道他知道的很多,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去找古少俠去。”司徒艾轉臉問老大道:“大哥,你看我們怎麽辦?”司徒青愁眉苦瞼地道:“我們怎好意思再迴去找少霸主?”司徒艾道:“大哥,少霸主不是給過話麽,他隨時歡迎我們迴去。”司徒青道:“我們迴去之後,又怎樣對師父交待呢?難道我們還能做那些危害古莊的事,將古莊的秘密交給師父?”司徒艾道:


    “當然不能再做了。”司徒青道:“這豈不成了背師叛逆。”司徒艾道:“可是父母之仇更重要呀!”司徒青道:“我們身上中的毒又怎麽辦?”司徒艾滿不在乎地道:“毒又不會馬上發作,何必想得太遠。如果尋不出毀家的仇人,縱是一輩子不死,又有什麽意思?”徐姥姥聽說他們中了毒,忍不住張目插話道:“什麽?你們中了毒?中了誰的毒?”司徒艾不能再瞞她,苦笑道:“是我們師兄給我們服了師父的毒丸。”徐姥姥雙眉一豎,瞪目瞧著他們兩人,又氣又怒地道:“你看,你們還說師父好。他好會在你們身上下毒麽?”司徒兄弟一陣慘然,做聲不得。徐姥姥又接道:“聽我的,找古少俠去,他能醫好我的宿疾,說不定也能夠解你們的毒,怕什麽?”


    “伊呀”一聲,那破門被人推了開來,引得他們同時轉頭望去。徐姥姥一挺身而起,暴喝道:“誰?”司徒兄弟卻同聲“啊”了一聲,迎了上去。原來推門進來的正是古劍秋。


    古劍秋含笑向司徒兄弟揮了一揮手,直走到徐姥姥座前,笑揖道:“姥姥玉體康複,可喜可賀……”徐姥姥怒目一翻,揮手道:“青兒、艾兒把這人給我趕出去。”司徒青笑道:


    “姥姥,他就是我們的少霸主古……”古字一出口,徐姥姥已是一跳而起,向古劍秋行禮下去,沒口地道歉道:“古少俠,以前老婆子耳聾眼瞎,沒想到你竟是長得這樣年輕,老婆子這裏拜謝你迴春之德了。”古劍秋扶住徐姥姥笑道:“姥姥別客氣,隻怪我自己事情太忙,沒有早叫兩位司徒兄弟來看你,你現在可是全好了?”徐姥姥指著自己的眼和耳朵道:“好了!好了!你看我不是全好了麽!”這時,司徒兄弟也同向古劍秋行了一禮。訥訥地叫了一聲“少霸主……”古劍秋笑吟吟地道:“彼此情同手足,心照不宣,多餘的話不用說了,從今天起,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他一麵說,一麵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紙包,現出兩粒藥丸,赤紅的顏色,醒腦的香味,司徒兄弟認得那正是他們所需要用解藥,隻高興得全身打顫道:“這不是我們師父的解藥麽!少霸主,你是怎樣得到的?”古劍秋分給他倆一人服了一粒,接著,又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到他們手中,含笑道:“你師父不但替你們把解藥送來了,而且還有封信給你們。”信封上寫道:“煩古少俠轉交司徒青、司徒艾兩位賢徒。東霸天尤托”。信口未封,表示對帶信人的坦誠。信中是這樣寫的:“青、艾兩位賢徒如見,日前你們三位師兄歸來,得知他們嫉妒成性,擅自對兩位賢徒有所刁難,此舉實違餘心,除已對他三人嚴加重責外,特煩古少霸主帶交解藥兩粒,望汝二人善體如初,勿以三位師兄不肖,而令我傷懷,切切!”司徒兄弟看了這封信後,久久未發一語,最後兩人一對眼,忽然同時向古劍秋拜了下去。古劍秋含笑托起司徒兄弟道:“兩位有話請說,千萬不可如此見外。”司徒青悲聲道:“家師的為人,我們非常明白,東霸府我們已經迴不去了,請少霸主答應收容我們兄弟,我們兄弟願為少霸主赴湯蹈火,永侍左右。”古劍秋笑道:“此所願也,不敢請耳。兩位如果有心和我共圖發展,我癡長你們兩歲,就叫你們一聲賢弟吧!”司徒兄弟肅然道:“這個屬下不敢,請少霸主收迴成命。”古劍秋麵色一正道:“兩位可是不願意真心輔助於我?”司徒兄弟忙道:“屬下兄弟絕非此意,隻是莊中百廢待舉,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屬下兄弟不敢因此使少霸主遭人非議。”說得在情在理,心誠意誠。


    古劍秋哈哈大笑道:“愚兄要借用西霸天洪老兒一句話:什麽規矩不規矩,還不都是我說的話。兩位賢弟不用拘泥了。”司徒青正色道:“屬下兄弟能得少霸主如此赤誠相待,今生於願已足,但少霸主有意仿效西霸天的那種任性做法,屬下鬥膽,期期以為不可,徒令天下英雄反感,請少霸主三思。”古劍秋麵色一喜,改容道:“愚兄知道了,多謝賢弟金玉良言。


    這樣吧,今後你我之間兄弟之情永矢不變,至於稱唿,愚兄不苛求你們就是。”司徒兄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謝了古劍秋。


    這時,那徐姥姥忽然冒失地問了一句道:“青幾,古少俠他是什麽少霸主呀?”司徒青笑著把古劍秋的身份告訴了徐姥姥,徐姥姥又重新向古劍秋道了聲:“失敬。”接著徐姥姥又沒頭沒腦地問道:“青兒,你們跟上了古少霸主,是不是再沒人敢欺負你們了?”司徒青哈哈大笑道:“姥姥你放心,當今江湖上四大霸天對古少霸主都得禮讓三分,還有何人敢欺侮我們?”徐姥姥大喜道:“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你娘我也有了個交代。”她忽然又轉向古劍秋道:“老婆子有一個請求,請少霸主恩準。”古劍秋含笑道:“姥姥有什麽話盡管吩咐,晚輩無不遵命。”徐姥姥道:“少霸主可知道他們兄弟家遭大變之事?”古劍秋點頭道:“晚輩已經替兩位賢弟下過一番調查工夫了。”司徒兄弟急問道:“少霸主是否已有所得?”古劍秋道:“大致差不多了。”司徒兄弟麵紅耳赤道:“誰?那害得我們父母失蹤的人是誰?”古劍秋搖頭道:“兩位賢弟不要心急,目前愚兄尚缺少有力證據,萬一指錯了人,豈不叫天下英雄笑話。隻要時機一成熟,愚兄自會替兩位賢弟作主。”徐姥姥鄭重地接話道:“那麽老婆子就把他們兄弟重托少霸主了。”古劍秋道:“晚輩義不容辭,一切請姥姥放心。”徐姥姥霍然迴身,走到她那破床前,叫過司徒兄弟道:“你們替我把這床劈了。”司徒兄弟一時還以為徐姥姥忽然瘋了,猶豫再三地不敢動手。古劍秋微微一笑道:


    “兩位賢弟,還不快照著姥姥的話做。”司徒艾邁前一步,單掌一立,劈開了一隻床腳,接著掌勢連起連落,把四隻床腳劈開了,當他劈開第四隻床腳時,竟從其中滾出一物,那是一隻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紅色圓筒,落地有聲,顯然是金屬鑄造而成。司徒兄弟見了那東西,全是一震,驚叫道:“閻王針!”徐姥姥彎腰拾起了那閻王針,交給古劍秋道:“這是他們娘離去前一天,交給老身的,他們娘說,這是她找到的唯一的線索,現在老婆子也交給古少霸主了。”古劍秋接過那閻王針看也不著就向口袋裏一放。司徒艾卻追問徐姥姥道:“姥姥,你為什麽不把有關閻王針的事告訴我們?”徐姥姥道:“這也是你們娘的意思,在你們具有複仇能力前,不準讓你們知道有關閻王針的事,要不是古少霸主願意照顧你們,隻怕你們今天還見不到此物呢。”司徒兄弟兩人臉上掠過一道痛苦的神色,撲地拜倒古劍秋腳前,悲聲道:“原來真是我們師父幹的好事,請少霸主作主。”徐姥姥跳起來叫道:“你們現在才明白了,老身早就說你們師父不是東西,你們偏不相信。”古劍秋扶起司徒兄弟,一麵寬慰他們,一麵反問他們道:“你們師父也有這種絕毒暗器?”司徒青道:“這個屬下說不上來。”古劍秋道:“那麽你們又怎能認定你們師父就是你們的仇人?”司徒青道:“我們曾見到我們師父有一張‘閻王針’的製作圖,因此聯到我們師父身上,再加我們師父平日的為人……”


    古劍秋正色道:“臆測不足為準,我希望兩位賢弟不要把對師父的成見放在心上,僅憑‘閻王針’這一件東西也不足折服對方。據愚兄的調查結果,當今江湖上至少還有兩人持有這種東西,故一時不能妄指令師。”司徒艾道:“那另外兩個人是誰?請少霸主告訴我們,我們也好隨時注意他們。”古劍秋搖頭道:“這個愚兄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你們知道了,應難免形出於色,使有心人提高警覺,預先做好手腳,那時豈不更難著手了。”司徒艾道:


    “少霸主既提示在先,以後我們自知小心就是,還望少霸主……”一語未了,司徒青喝道:


    “二弟,少霸主為了我們已煞費苦心,有少霸主作主我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少霸主成全我們,能找到徐姥姥麽?”


    徐姥姥接口道:“對呀,要不是少霸主,報仇,我看那希望就太渺茫了。”古劍秋和顏道:“艾弟,人與人相處,首先互相合作,此事因愚兄自認為某些方麵比兩位賢弟易於著手進行,是以當仁不讓,一力承攬下來。兩位賢弟如覺過意不去,那麽在別的地方多幫助愚兄一些忙,作為交換,豈不一樣。”司徒艾俯首道:“多謝少霸主,屬下明白了。但不知將來我們見了家師,以何種態度相對才算適宜?”古劍秋道:“不動聲色,一切如常。”徐姥姥笑道:“他們師父要他們出賣你,也如常照舊遵辦?”古劍秋哈哈大笑道:“在必要的時候,又何嚐不可!”司徒兄弟也是哈哈一笑,心裏開朗了不少。


    古莊開府請客的事,該準備的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被請的佳賓中,原先不準備來的,忽然又改變了主意,紛紛來信樂於接受邀請。最使古老莊主高興的,是各大門派也都有信來,屆時一定派人前來祝賀。因此,老莊主整天笑不絕口,人前人後,更誇讚古劍秋。於是,全莊大小事情,隻要古劍秋在家,老莊主總是向古劍秋身上一推道:“你們和三少莊主商量去!”老莊主倒是古板得很,在沒有正式正名前,口中絕不自稱霸主,當然,古劍秋在他口中還是三少莊主。古劍秋也真能幹,日集大小內外事務於一身,依然從容不迫,處理得有條不紊。當然,兩位兄長的協助,以及莊中一班老人的全心全力,使他毫無掣肘之虞,也是成功條件之一,而司徒兄弟的竭力效命也幫了他不少大忙。別看古劍秋在外麵橫行霸道,但在家中卻是一個守禮的君子,絕不自大自狂,對父輩老人總是叔叔伯伯禮敬有加,所以大家對他也特別愛護。這種情形,落到了其他四大霸天耳中,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這位少年人實在叫人害怕。試想,一個能用人的人,縱使自己不行,也就叫人可怕了,如今古劍秋不但自己行,而且更能用人,那可怕的程度,自是更加無法估計,忙忙碌碌中。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已是八月初了。


    賓館裏已有了抱著錦上添花的心理而早來的朋友。古劍秋更忙了,忙得有時顧不上向父母叩安。雖然兩位老人家知道他忙,不會責怪他,但他內心總是難安。這天,他特別抽了一個空,跑到後院去向慈母叩安,隻見兩位兄長早已在座,母親見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身邊,打量了又打量,又伸手在他身上東摸西摸的,然後,輕輕一歎道:“孩子,你不覺得你瘦了些麽?”古劍秋秋笑道:“娘,孩兒這些日子在家裏吃得很好、睡得也好,我倒覺得胖了不少哩!”大哥劍虹湊趣道:“娘,秋弟一身上乘武功,隻怕您就是關他三個月,不給他吃東西,他也瘦不了。”老太太咧嘴笑道:“你倒會說便宜話。”接著,又歎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你們三弟也太忙了,你們兩個當哥哥的,也該多幫幫忙才對呀。”古劍輝笑道:


    “娘,我們也沒閑著呀!”老太太指著他鼻子輕罵道:“你沒閑著,你整天賴在我身邊,做了什麽事?”古劍輝理直氣壯地笑道:“我們忙著幫三弟孝順你老人家呀!”


    大家說笑了一陣,老太太忽然歎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你們三個孩子都是媽的好孩子,該心滿意足了。倒是劍秋你,媽沒能給你好好教養,隻覺你的性子未免太好強了,完全和你爸一樣,叫人有點擔心。”古劍秋歉疚地叫了一聲:“媽!……”老太太一擺手道:


    “聽我說,我並不是說好強不好,隻是一過分就不好了。說到這裏,孩子,媽要給你一句話。”古劍秋道:“媽有什麽教訓,孩兒一定遵從。”老太太點點頭道:“這樣就好,你記著‘持盈保泰’四個字,媽就真的高興了。”古劍秋恭敬應聲道:“是,孩兒記下了。”老太太瞧著恭順的兒子,笑容又迴到了臉上,忽然叫了一聲:“秋香。”一個身穿水綠衣褲,結著兩隻小辮子的丫環應聲走了進來,垂手道:“夫人,有何吩咐?”老太太笑道:“吩咐下去,叫廚下多準備幾樣萊,另加兩斤花雕,我們娘幾個要好好喝一杯。”秋香領命下去。


    老太太一迴頭,隻見古劍秋用眼睛盯著秋香身後發了直。


    她搖頭發出一聲苦笑,暗忖道:“這孩子,這毛病如何得了,我看得早替他成家才是。”念動間,她有意嚇古劍秋一下,猛然一拍桌子,喝叫一聲:“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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