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眸光一掃,看到鍾庭叫了聲哥,然後看著我,頓了頓,叫了聲姐。


    雋老師睨著他,口吻嚴厲,“不是去補課麽,怎麽迴來了?”


    少年抓抓頭,“今天補生物的老師有事請假,我就迴來了。”


    雋老師點頭,“那你複習別的吧。”


    少年嗯了一聲就走了。


    雋老師歎口氣,“這小子從小沒媽,不受管教,今年轉了學校才好了點,別的成績都還行,就是生物太差,明年高考,我都替他著急。”


    想不到遠離紅塵俗事的收藏家也有子女教育的煩惱,看來天下家長是一家啊。


    鍾庭說,“要不我去和他談談,學習主要還是在於方法,生物其實挺簡單的。”


    我心道,他一個生物博士當然說簡單了,我高中生物也不咋樣。


    雋老師似乎也才想起這點來,“我都忘了,您可是專業人士呐。”


    鍾庭笑笑,看著我,“你和雋老師先坐,我去去就來。”


    鍾庭不在,雋老師和我閑聊起來,聊到古玩隨手就贈了我一副玉石打造的巧環。


    巧環是依據數學中的拓撲原理,由梁、環、柄、繩、珠等結構元素組合而成的智力玩具。


    大都由木頭和金屬製成,玉石打造的我還是頭一次見,想來價格不菲。


    雋老師說這是鍾庭外公贈予的,給我是物歸原主。


    我笑笑,拒絕了,“我和鍾庭已經不是夫妻了,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他不強求,隻道,“李小姐,像鍾庭這麽出色的男人錯過了不覺可惜麽。”


    我抿了口茶,“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他還是那副笑,仿佛能洞悉一切似的,“那小子人是不錯,不過待你幾分真心,這個有待考究…”


    說到這裏,他思索了一下,“你最好去查一個叫陳實的人。陳國的陳,實在的實。”


    陳實?誰啊?


    正想問個清楚,手機響了,是譚粵銘。


    我看了雋老師一眼,“抱歉,接個電話。”


    那頭的聲音很清快,伴著輕微的風聲,是在開車,“寶貝兒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我說你不是出差了麽,他說思念成疾,事情辦完了就趕緊迴來。


    想到上次因為鍾庭吵架,我有些心虛,隻哦了一聲。


    他說上城離蘇州也不遠,開車也就兩個小時。


    我說那我在周頌文化等你吧。


    掛了電話,跟雋老師告了別,他也沒多留我,送我出去。


    鍾庭那邊我就不說了,不然他又得不愉快了。


    在酒店等了半個小時,譚粵銘就來了,肩頭還沾著金黃的桂花兒,一身的香氣。


    誰也沒說話,就如久別重逢的情人,隻顧著去擁抱對方。


    這種時候,一切名牌華服都是愛欲的障礙。


    他身上的肌肉交錯糾結,在光下泛著致命的色澤,像要把我吃掉一般,狠狠戳進來。


    當一切結束,我們躺在地上,像被切開成兩半的蘋果,唿吸著潮濕的空氣,四周全是香甜的氣息。


    想想當初蛇引誘亞當夏娃偷吃蘋果,誰又能拒絕得了。


    閉著眼睛在靠他懷裏,窗外有絲絲縷縷的桂花香飄進來,我拿手在他胸口劃著,“還有十五天我就二十九了,好鬱悶,怎麽一下就這麽老了。”


    他壞笑,“越老越有味道嘛,”說著又欺身上來,“別怕,你對我永遠有吸引力,真的,情難自控。”


    不知不覺又是一場歡愉結束,他把手伸到茶幾上,把香煙拿過來,然後點了一支,用手肘支撐躺在我身邊。


    他的眼裏仿佛點亮萬盞星光,“這種事你前夫做過嗎?”


    我沒有迴答。


    他吐出一縷煙,“肯定沒有,這是需要真技術的。”


    我臉頰一紅,“是,你技術高超。”


    他笑,“那你是不是應該付我一點報酬。”


    我說,“怎麽付,你要多少?”


    他笑,“從中午到現在我還沒吃過東西,你去打電話叫點吃的來。”


    我嗯了一聲,係上袍子,乖乖照做。


    沒一會兒,服務生就推著車進來,除了點的東西還多了一碟蛋糕。


    水晶一樣,又像塊紅寶石,特別漂亮,散發著玫瑰與草莓的芳香。


    譚粵銘穿戴整齊過來,拿起餐具開始吃東西。


    見我盯著蛋糕發呆,說,“蛋糕是你的,放心吃,用的木糖醇,不會長胖。吃慢點,一點一點的品。”


    說完便自顧自吃東西。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嘴裏,是玫瑰和櫻桃的味道,迴味中有一絲酒香。


    吃了兩口才發現,蛋糕有許多層,每層口味都不同,搭配講究,不會相互影響。


    待吃到可可藍莓那一層,牙被小小的咯了一下,什麽東西?


    取出來一看,是枚鉑金戒。


    戒身上用小篆刻著兩個字:粵銘。


    ..


    嫁給我……?


    我盯著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放下手裏的筷子,“字麵意思。”


    說完抬起左手,修長的無名指上,赫然出現一枚同款鉑金戒,麵上刻著“秋思”。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把戒指摘下來,裏側刻著only。


    唯一。我是他的唯一。


    看著一臉懵逼的我,他笑了笑,拿過我手裏的鉑金戒,套在我手指上。


    眼神深情款款,“李秋思小姐,可不可以,嫁給我?”


    我能感覺到體內血液正在變濃,一點一點沸騰,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求婚。


    在我的第一段婚姻裏,是我主動要嫁,並沒有感受過被求婚是多麽美好。


    此刻,仿佛世界都為我點亮了煙花。


    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哽咽,“我願意。”


    他收緊了我的腰,“戒指上沒有鑽石,別嫌棄。這次去一家珠寶公司,正好碰見他們的首席設計師,一時便想到這個,請他現場製作的。因為時間匆忙,隻好做了最簡單的,你不介意吧。”


    我說,“不介意,我很高興。能嫁給自己愛的人,多麽幸運,謝謝老天讓我遇見你。”


    他身子一僵,複又抱緊我,一聲又一聲叫我的名字。


    炎夏在後退,秋天的腳步漸進,一片落葉墜落這樣凋零的風景,在我眼裏也美不勝收。


    秘書在我辦公室打碎一個杯子,我笑笑,“沒關係,扔到垃圾桶就好,注意別劃傷手。”


    秘書的嘴張成啊字,終是默默收拾好退了出去。


    最近心情真是說不出的美妙,公司上下都能看出我的變化。


    我和譚粵銘的婚期定在年後,明年的春天,我將再次披上嫁衣。


    王爽來電話說,他在當地的報紙上看了消息,雖然他不是很喜歡譚粵銘,但隻要我高興他也會祝福的。


    又問我他姐夫說什麽了。


    我才想起,自從我和譚粵銘訂婚的消息見報,鍾庭再沒來過電話。


    就算想和圖圖講話,他也隻撥打陳香的手機,他是刻意避開我。


    也許,他已經把我刪掉了吧,從生命裏。


    在衛生間,聽見有人議論。


    “誒,咱們李總真要和銘望的老板結婚嗎?”


    “那可不,媒體三天兩頭就提,那還有假。隻是可憐鍾總,一心求和這下是沒希望了。”


    “可我覺得那位譚總不會有咱鍾總靠譜誒,他緋聞那麽多,搞不好以後小三小四的,有的李總受。”


    “那沒辦法,誰叫鍾總有錯在先呢。”


    “哎呀,什麽有錯在先,那是有內情的,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出軌犯錯。”


    “哦?什麽內情,快說來聽聽。”


    “我跟你們講,是這樣……”


    “你們三不三八啊!在這兒議論老板,不想要工資了是嗎!”


    “嘿,曾小雅,你算哪根蔥兒,你進公司才幾天敢這麽和我們講話。”


    “進公司幾天怎麽了,就算幾天我也知道不能在背後說人是非,何況是自己的金主,八婆!”


    “曾小雅,說誰八婆呢!”


    “就說你了,你要怎麽著。”


    “你這賤人,誰不知道你以前在皇朝做過,我還有你之前的照片,你信不信……”


    砰!


    我推開門,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盯著我,又馬上把頭轉開。


    我平靜道,“行了,都迴去工作吧。”說完看著曾小雅,“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曾小雅這會兒穿著便裝,一件藕荷色的連衣裙,外麵罩了件小香風外套,耳朵上掛著淚珠狀的珍珠耳釘,非常甜美…


    我掃了她一眼,“要出去跑客戶?”


    她點頭,我說,“你別和她們計較。”


    她笑笑,“我知道,李總,我隻是看不慣他們這種背後嚼舌根的行為,好好的公司叫這種人搞得八卦滿天飛,烏煙瘴氣的,沒點正能量。你都不給點顏色,真是太縱容她們了。”


    我笑了下,“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誰讓咱們女員工多呢,大家平時工作家庭壓力都很大,總要找點發泄口吧,她們也沒說什麽壞話,隨他們去吧。”


    她垂下眼眸,沉默了一會兒說,“恭喜你了李總,如願嫁給心上人。”


    不知怎麽的,她眼裏竟有幾分落寞,也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麽。


    見我沒說話,她小聲道,“那我就先出去了,下午和客戶還有約。”


    我說好。


    等她出去腦子裏才反應過來,方才好像有人說她在皇朝做過,做過什麽不言而喻。


    可這會是真的嗎?


    曾小雅這麽好個女孩子……


    沒來得及想更多,電話就響了,安全部門打來的。


    情況有點糟糕啊!


    有人舉報我們倉庫溫控係統有問題。


    因為上次的發酵罐事件,我們已經上了監管部門黑名單,生產都是小心謹慎,可謂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誰知又出這種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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