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庭摸摸她的腦袋,“剛才那人是胡說的,故弄玄虛罷了。”


    倒是譚粵銘,沒怎麽說話,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還真有點信那人說的話了。


    不過他臨時接到一個電話,似有要緊事,帶著康康就要走,又忽然想起什麽,對鍾庭笑了笑,“你老婆,我要定了!”


    鍾庭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陰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圖圖附和,“對,這是個壞叔叔,我不許他搶走媽媽。”


    說完苦兮兮的盯著我,“媽媽,以後不許再和壞叔叔說話了,爸爸會不高興的。”


    我:……


    圖圖急了,搖著我的手,“媽媽好不好,好不好嘛!”


    撒嬌這種絕招都使上了,我還能說什麽,隻能說好。


    圖圖這才展顏一笑,讓她爸爸抱。現在的小孩一個個都鬼靈精怪,真拿他們沒轍。


    迴到家,我再次給雲迴打了電話,仍是不接,再打她直接就關機了,搞得我心亂如麻。


    鍾庭拿著張單子過來,“這是那天的通訊記錄,短信是在晚上10:22發的,這個時候你的手機在哪裏?”


    我迴想了好一會兒,那天是在酒吧,我喝了酒點了歌,然後碰見曾小雅,接著就到衛生間吐去了。


    那會兒讓曾小雅幫忙看著包,難不成是她?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她為什麽做這個,又如何知道雲迴的事,畢竟雲迴的事情牽扯非同一般,普通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索性給她打了個電話。


    那頭很快接了,“秋思姐,新年快樂!”


    我愣了下,“新年快樂!”頓了下問,“小雅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她幹脆道,“行,你說。”


    我說你還記得那天酒吧相遇麽,就是你前男友駐唱那地兒。


    她說記得啊怎麽了,我說我當時請你幫我看包,你有沒有看人動過我手機。


    曾小雅一下緊張起來,“秋思姐,發生了什麽呀?”


    我說沒什麽大事,就讓她好好想想,有沒有誰靠近過我的包。


    她說,“沒有啊,你的包一直在我膝蓋上,我看得好好的,”頓了一下又說,“不過中間有人來找我搭訕,聊了十來分鍾,那會兒包在旁邊……糟了,秋思姐,到底發生了什麽,嚴重嗎?”


    看她這態度,也不像是她。


    我就說沒事兒了,便掛了電話。


    究竟是誰要坑我呢,是針對雲迴還是針對我,真傷腦筋。


    見我一臉懊惱,鍾庭溫聲道,“算了,先別想了,現在想再多也沒用,不過對這曾小雅你還是留個心眼。”


    我說她就是我的瑜伽教練,能有什麽心眼。


    他也沒多說,隻道,“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我愣了下,他轉身就去了陽台上,沒一會兒搬了個大箱子過來。


    箱子用銀色包裝紙包著,係著金紅色的絲帶,大概有一立方米。


    我笑了,“這麽大是什麽呀,裝的是人嗎?會不會直接蹦出個小醜對我說surprise!”


    他說你拆開看一看。


    我打開來,裏麵是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禮盒,包裝分外精致,都不忍心拆開。


    不過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愛美之心,挑了個鞋盒大的盒子拆開來,還真是雙鞋。


    墨綠色的緞子平跟鞋,鞋頭是鑲鑽的方扣,正是我那天在時尚雜誌上勾過的款。


    若我沒猜錯過的話,這一整箱都是我那次勾劃過的東西。


    果然,潮服、包包、首飾、單品全都來自那本雜誌。


    算起來,這是鍾庭第一次正經送我禮物,過去的幾年他隻給我錢,並沒花心思討好過我。


    眼前算來有二三十件,是不是要補足過去欠下的遺憾呢!


    他抱著我,“喜歡嗎?”


    我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抱歉,今年沒給你準備禮物。”


    他說沒關係,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


    成年男女共處一室,且一個還賊心不死,肌膚之親幾乎成為不可避免,盡管我本能的排斥,它仍舊發生了。


    女人的身體很誠實,它隻為心上人綻放。有沒有情動,想必他最能感受,吻著我的指尖,聲音裏帶了幾許落寞,“秋思,告訴我怎麽才能迴去。”


    初二是個大晴天,南都新開了一家歡樂穀,還沒廣而告之,去的人並不多,項目都不用排隊,我和鍾庭帶著圖圖肆意的玩。


    我對翻滾列車、海盜船、蛙跳之類失重項目不感興趣,就坐在下邊兒玩手機,等著他們爺兩。


    突然秘書打來電話,“李總,出事了。”


    我聽得嗓子發幹,手心手背全是汗。


    等掛了電話,茫然地望著海盜船上的鍾庭出神,這時候我需要他的肩膀。


    就在今天早上,百年一廠連續發生了兩起事故,是的,連續發生了兩起。


    也算中了頭彩了。


    先是操作人員在開啟冷卻水循環泵啟動開關後,提取車間的8個醇沉罐內壁瞬間被擊穿6個,導致整個產品線停產,操作人員一臉懵逼,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接著是一名員工在發酵罐內取菌時昏迷,隨後2名員工相繼進入罐內救援也都昏迷。


    轄區消防支隊、醫院已經趕赴事發現場進行救治,但傷者缺氧窒息時間過長,恐怕情況不容樂觀,人現在已經送往醫院,生死隻能聽天由命。


    事故重大,安監質監到得很快,鍾庭在會客室接待他們。


    我直接跟廠商打了電話,很快有設備售後過來排查問題。


    醇沉罐的問題很快有了結果,因為天冷導致迴水管路結冰,將冷卻水循環泵迴水管道完完全堵死,泵的出口壓力沒有迴路,最後在係統內最薄弱的點突破了,好比一個人隻讓你吃,但不讓你排,憋得慌,哪裏薄弱哪裏最先破損。


    恰好,醇沉罐的內壁壓力在係統內最小,導致6個被擊穿。


    出現這種問題,除了質疑設備質量、出廠前測試,就是售後使用維護的問題,這個倒是由廠家負主要責任。


    可發酵罐的問題,一時半會兒查不出什麽來。


    宮城陪父母去海外度假了,我也沒好和他說這事,好在有鍾庭,把安監質監的人送走,立刻和我到了醫院。


    受傷的工人還在搶救,我一直禱告著千萬別出事,一定要活著,否則事情就鬧大了。


    作為百年的安全總監,我深知這次事故的嚴重性,搞不好要負刑事責任,得蹲監獄。


    鍾庭安慰我,“不會有事的,即便有事,有我在,別怕。大不了就是罰款撤職,天不會塌。”


    話音剛落,醫生就走了出來,看那表情我整個人都軟了。


    其中一位病人搶救無效,已於三分鍾前腦死亡,另外兩名命保下來,但尚在昏迷中。


    接下來的事不用說,公司停產接受全麵調查,股價暴跌市值蒸發,各級各部門主要負責人分別帶隊對本行業負責的企業開展拉網式督查檢查,避免再發生類似事故。


    不知有多少同行在罵我們,連做夢都是被人吊打。


    宮城很快迴來,全權負責家屬安撫工作,鍾庭配合監管部門開始不眠不休的檢查,每天不斷的麵對各種審問。


    這是百年有史以來發生的第一起人命事故,我難辭其咎,天天做噩夢。


    調查結果是在一個月之後出來的。


    由於溫控導致的菌種變質產生毒氣,而溫控完全是由於人的操作疏忽造成的。


    反複查了監控發現,有人在作業期間進入控製室,而那人並非當班職工,叫孟良,是龍科的一名技術人員。


    我很快從王科那兒得到此人材料。


    孟良,青市人,今年35歲,單身漢,專業過程裝備與控製工程,典型工科男,平常話不多,時間都用來專研技術,很受上級賞識。


    孟良與我素無交集不會找事,定是受人指使,可他嘴硬,打死也不說指使人。


    但在龍科走訪了一圈,有人說他和冷露走得很近。


    冷露,又是冷露,怎麽什麽壞事都和她有關。


    偏偏鍾庭極力偏袒,“隻是巧合。空口無憑,不要隨意冤枉人。”


    我冷笑,盯著他,“隻要事情涉及她,你的理智就全不在了,你既然有心與我過,心裏就別裝著她,否則我們根本沒法過。”


    他不說話,眼底有掙紮。


    我能看出,冷露並沒從他心底消失,他在內心深處仍然為她留著位置,畢竟是深愛過人,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果真如白老板所說,男人看似無情,卻比女人的情更深更沉,而女人,心裏隻能裝下一個人。


    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把罪魁禍首給揪出來,不能讓她逍遙法外。


    我和冷露約在榮寶齋,要了雅間。


    這次她倒是到得挺早,我來時她已經泡好了茶。


    我也不和她閑扯,坐下來,“孟良是你指使的吧。”


    她笑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和孟良根本不熟。”


    我說你少裝蒜,我手頭有你發給孟良的信息。


    她繼續笑,“哦,是嗎,什麽信息拿來看看。”說著從容的飲了口茶。


    我說你與他勾搭的信息。


    她笑得更厲害,“李小姐,你是得了臆想症嗎,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就別和我說這些,我沒工夫和你閑聊。”


    我說,“既然你不想說實話,那麽…”拿出手機給她看了看,“你兒子就要放學了,我想一幫叔叔帶他去遊樂場玩,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冷露終於慌了,“李秋思,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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