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提出這話也是在餐桌上,坐在同樣的位置。我當時很生氣,把桌子都掀了。


    上好的骨瓷碎了一地。湯湯水水,五顏六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身上十幾萬的西裝也因一份廉價的番茄湯盡數報廢。


    好在他脾氣不錯,沒一句責備,隻是冷靜的打了電話叫陳香過來收拾。


    我心裏有氣,又添了一碗米飯,大口大口的吃。心痛時暴飲暴食的確可以緩解。


    第二碗快要吃光時,鍾庭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接起來,冰冰冷冷的臉忽然就撒上一層光,襯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冷露打來的,隻有愛情才能把人變成這副傻樣兒。


    大抵是不想刺激我,他走到一旁去接。


    我冷笑一聲,口氣是刺耳的“我們說好的,和我一起時不準跟她說話見麵。你知道我看見或者聽見她的聲音會崩潰,保不齊我會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


    這話不是威脅。他看我一眼,對那頭說了兩句便收了線。


    我已沒有任何胃口再動筷子,想要摔碗終是輕輕放下。老毛病差點又犯了,這些年被我摔爛的碗都夠開飯館兒了。


    我暗暗的想,幸好我和譚粵銘有一腿,愧疚可以束縛暴躁,否則我可能會和我媽一樣住進精神病院。


    話又說迴來,我有什麽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衝鍾庭發火撒潑呢,他明明是個好男人。


    不抽煙不喝酒,甚至生意人都逃不過的逢場作戲他也處理得極好,除了出差從未夜不歸宿。


    我媽那邊的親戚有多難纏很多人都領教過,偏偏就他能做到禮數周到、遊刃有餘。


    他唯一的不好就是不愛我,甚至不惜為另一個女人背負渣男這樣的惡名。


    隻是想不明白,我堂堂百年製藥的大小姐,怎麽就輸給了一個冷露。


    冷露今年二十七,小有姿色,十個人裏九個都說她沒我好看,在一家機械公司做了八年會計,能力可以說是平庸的,倒是白蓮花人設挺穩,總是一副善良憂鬱惹人疼惜的樣子。


    雲迴說鍾庭是盲式出軌,但我了解鍾庭,喜歡一樣東西必然有他的理由。


    我很冷靜的問“你到底喜歡她哪點?”


    他答得倒是挺認真“當你遭受挫折沉到人生低穀時,有人幫你開解你解救你於困境,你會怎麽做?”


    我隻笑笑沒說話。接著聽見他斬釘截鐵的聲音:“她是我的天使。”


    去踏馬的天使,天上的狗屎還差不多。我笑得十分不屑“你遭受了什麽困境讓她路過成了天使?”


    他不語,我走到他跟前“那我呢?我算不算是在你遭受困境時出現的人?”


    他不動,無聲的把我望著。


    最恨他的沉默,我聲音大了起來“要不要我幫你迴憶迴憶。是誰讓你的孤兒院幸免於難,是誰讓你在意的那群人免於流離失所,是誰給了你平台資金去實現夢想抱負,你倒是說啊!”


    鍾庭麵色一沉,我就知道說錯話了。爺爺一直教我助人無私,施與的恩惠萬不可說,一說就成了施舍,再多錢也買不起救助對象的尊嚴。


    鍾庭是何等清高之人,自尊於他等同性命,這話無疑是傷了他的。


    他淡淡的說“這是兩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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