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道:“你那一刀讓我知道地下有個高手‘危險’到底是怎麽一種情況;但那一指卻很管用。”


    雷卷沉吟道:“你是說我請二娘遁地溜出去擒下在溪邊的兩位小哥兒分開你的注意力乘機震開鐵蓋背後暗算你那一指?”


    無情道:“我原本守在通道口大占地利為什麽差點著了你的道兒?”


    雷卷想也不想便說:“因為你以為我已在溪邊沒想到我仍伏在鐵皮下。”


    無情道:“這便是聲東擊西之計。”他停了一停眼睛在著亮“我以為你已逸至溪畔然則你仍在地底裏。”


    “我一直以為劉捕神已押著戚少商在返迴京師的路途中;”無情微微有些興奮“其實他可能根本未曾離開過那兒他算準可能有人在道上攔截他既不欲傷人又不想與戚少商的朋友交手最好的辦法便是以靜製動暫時不動讓敵人撲空一再無功定必灰心那時他再押人入京可保平安。……劉獨峰畢竟是老狐狸。”


    雷卷道:“所以你已經可以追查得到劉獨峰的下落?”


    無情道:“到目前為止我隻覺先前我追查的方向是錯誤的。”


    雷卷咳了兩聲道:“不過我還是欠你一刀一指。”


    無情微微一笑問:“你們因何在此?”


    雷卷道:“養傷報仇。”


    無情打量了雷卷一陣子道:“傷是要養的病也是要養的。”


    雷卷道:“傷不好無法作戰所以要養傷;我這個病已糾纏了我二十多年我沒給它病死它也沒給我醫好誰也奈不了誰的何我才不去管它!”


    無情道:“如果要養傷為何不迴到霹靂堂?”


    雷卷淡淡一笑道:“我幹這件事江南霹靂堂不見得同意;這純粹是我個人的事我已經連累了三位兄弟送命一位最信重的人犧牲了。”


    無情道:“既然如此你養你的傷我找我的人。”


    雷卷道:“我要養傷也要找人。”他轉麵向唐晚詞問“你的意思怎樣?”


    唐晚詞道:“先時我們不知道大娘他們在那兒便隻好在這裏養傷;現在我們也該趕去青天寨聚合了。”


    雷卷道:“正是。”


    無情拱手道:“既然如此請你轉一句話給息大娘戚少商的事在下無論如何都會給她一個交代。”


    雷卷凝視著他道:“可惜沒有酒。”


    無情道:“你想喝酒?”


    雷卷道:“不隻是要敬你一杯以壯行色!”


    無情笑道:“酒且留待我們再見麵時才喝以目下雷堂主的傷和病也不宜多喝而且亦不便在大庭廣眾共醉。”


    雷卷道:“待他年乾坤事了再與足下痛飲。”


    無情微笑望了兩人一眼:“那時候我叨飲豈止一杯?”


    無情坐在滑竿上被金銀二劍抬走了之後唐晚詞忽道:“江湖人都傳他辣手無情當真是傳言不可盡信。”


    雷卷聲音忽似沉落了許多:“其實這個人最大的弱點便是太重情重義隻不過外表出一副冷漠態度罷了。”有些人一旦沒有了朋友整個人便像站在虛空處。


    唐晚詞忽然轉過臉來深深的瞧著他道:“你呢?”


    雷卷苦笑道:“我?”


    唐晚詞眨眨眼睛問:“你是無情?還是多情?”


    雷卷道:“我?我已經沒有情了。”


    唐晚詞垂下眼來幽幽的說:“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雷卷笑道:“我的情都給了你自己不是什麽情都沒有了嗎?”


    唐晚詞美麗而嬌嬈地笑了起來用手去擂他的胸膛。


    “你也會貪咀!”


    “因為要你想不到我會這樣說。”


    “不要臉誰要你的情了!”


    “那我可是無臉又無情了。”


    唐晚詞又笑著擂他。


    戀愛中的女子最美麗。


    唐晚詞在這時一顰一笑都美豔得還比殘霞奪目。


    雷卷看了一陣心痛。


    他真願就這樣跟她靜靜而親親地渡過下半輩子。


    可是他不能。


    男兒漢有他的事業和誌業。


    雷卷還有很多事要做。


    要重建霹靂堂。


    要光大雷門。


    要救朋友。


    要報仇。


    昏鴉起夕陽低無情在晚風裏起程去繼續他那無情但有義的追逐。


    第二天略經易容的雷卷與唐晚詞就到了碧雞縣。他們繞道而走目標是拒馬溝。


    傍晚時分他們已到了南角口這是一個市鎮離小子灣的環西城不過十八裏路按照道理兩人是要再趕一程的。


    將靠近南角口鎮時兩匹快馬自官道疾馳而至!


    一般來說馬匹到了鎮上要道無論怎麽趕路都該放慢下來才是以免誤傷人畜;但這兩騎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馬上的人騎術十分精嫻也沒撞著什麽兩騎經過市場時同時彎身向左右彎身一抄一個在路旁攤口抓了一隻雞一個則在店門前拎了一壇酒揚長而去。


    雷卷和唐晚詞早已閃到一旁他們耳力甚尖除了攤店主人在怒斥吆罵外也聽到了馬上的兩人在笑著說:“你那隻雞可不夠胖咱們還有兩個師兄姐在前麵等著――”


    “有肉有酒逍遙快活隻要別談師父的事就……”


    聲音漸遠再難以分辨。


    唐晚詞以為除了馬上兩人特別膘悍語音不大像中土人氏外也不過是普通武林黑道上的惡人要在平時她早已掀腦們下馬好好的教訓一頓了。


    可是她現雷卷臉色變了。


    雷卷按低草帽疾行入鎮。


    唐晚詞緊緊跟隨沒有問。


    走了好一會到了一家客棧前雷卷道:“我們進去住。”


    唐晚詞點頭。


    兩人走了進去後掌櫃見二人行動有點古怪顯然有些疑慮。唐晚詞一錠銀子就擲在桌上。


    掌櫃登時改了態度一張臉皮全漲滿了笑容:“兩位要一間上好幹淨光猛漂亮寬敞舒適軟床雅致豪華舒服的大房還是兩間?”


    雷卷一怔一時不知怎麽迴答是好。


    唐晚詞即道:“一間。”


    掌櫃更加眉開眼笑忙不迭的道:“剩下的銀子小號就為兩位客官保留著俟結帳時一起――”


    唐晚詞截道:“不必了。我們住一晚就走替我們準備上好的酒菜。”


    掌櫃臉上的笑容更擠得滿滿的道:“是是……”樂得什麽似的一麵大聲吩咐夥計準備酒菜一麵叫人打掃房間捧上熱水供二人洗臉還親為二人領入房間。


    雷卷一見那又窄又小又髒又亂的房子不禁失笑道:“這就是上房?”


    掌櫃的怕兩人稍不稱心掉頭就走哈著腰道:“小店是本鎮字號最老、服務最好、名頭最響房間最大的客棧客官要是認為不滿意旁邊還有兩間請移步過去參觀參觀。”


    雷卷看旁邊那三四間房間也不會好到那裏去而這間客棧不過六、七間房間不想多作計較不耐煩地道:“去吧。”


    掌櫃的歡天喜地的去了不一會夥計小心翼翼的捧酒菜入房來唐晚詞特別給他們一些碎銀他們感激得什麽似的唐晚詞吩咐道:“小心收著不要讓你們老板瞧見又分了去。”


    夥計離開後唐晚詞向雷卷柔聲道:“是不是嫌我大會花錢?”


    雷卷笑道:“怎會?”他跟唐晚同這些日子來臉上已漸可常見笑容。


    唐晚詞道:“所謂‘狗眼看人低’又雲‘人靠衣裝、佛仗金裝’多給一些錢待遇也會好些;至於這幾個苦哈哈兒才是該多給他們一點隻怕他們藏不妥當還是給掌櫃的勒詐了去。”


    雷卷微微笑道:“應該的。”


    唐晚詞仰著紅唇問:“既是應該的為啥連笑的時候也皺著眉心?”


    雷卷沉吟不語。


    唐晚詞省覺地道:“你有心事?”


    雷卷負手望向窗外。


    唐晚詞即道:“剛才道上的兩騎……?”


    雷卷點點頭道:“你可知道他們是誰?”


    唐晚詞問:“誰?”


    雷卷憂心怔忡地道:“狐震碑與鐵蔟黎。”


    唐晚詞秀美的眉光一整道“是些什麽人?”


    雷卷眼望窗外一字一句地道:“九幽神君的兩名徒弟!”


    唐晚詞霍然一驚失聲道:“九幽神君?!”


    雷卷沉重地道:“常山九幽神君是個極為可怕的人。聽說當年朝廷要請國師諸葛先生與九幽神君掀起一場鬥爭兵部恃郎鳳鬱崗禦史石鳳旋。左右司諫力薦諸葛先生蔡京。傅宗書力主起用九幽神君兩人經過一場明爭暗鬥九幽神君功敗垂成遁跡天涯使得傅宗書掌握大權得以延後一十六年。”


    “可是九幽神君仍跟傅權相暗中勾結九幽神君可以說是傅宗書在武林中伏下的一記殺著。”雷卷平素沉默寡言但與唐晚詞在一起話也說得比平時多了幾倍“九幽神君收了九個徒弟他們在江湖中都大有名頭。”


    “他們是:孫不恭、獨孤威、鮮於仇、冷唿兒、狐震碑、龍涉虛、英綠荷、鐵羨黎和泡泡。”雷卷附加一句道“孫不恭外號‘土行孫’獨孤威則有‘人在千裏槍在眼前的稱號他們兩人都喪命在四大名捕的手裏於是九幽神君和諸葛先生的怨隙更深了。冷唿兒與鮮於仇則是當上了將軍這次攻打連雲寨與毀諾城便有他們的份兒!”


    唐晚詞則頗好奇地道:“鐵蔟藜?泡泡?”


    “你別小看這兩個名字”雷卷道“鐵蔟藜是什麽?”


    唐晚詞道:“是一種暗器呀。”


    雷卷道:“鐵蔟藜通體有刺使用不嫻熟的人常未傷人先傷己。這種暗器體積雖小攻擊敵人時唿嘯旋轉不易抵擋。”他頓了頓道“泡泡是虛幻的你去抓它它就碎了然而它偏又神奇奪目令人防範鬆懈。”


    “這些年來武林中因為疏於防範而死在泡泡手上的人實在不能算少就算武功比他高的人也一樣著了道兒。”雷卷道“至於英綠荷是九幽神君九名徒弟中最難纏的一名。”


    唐晚詞道:“他們來這兒幹什麽?”


    雷卷長歎一聲捂胸咳嗽皺起了眉頭。


    唐晚詞扶著他看著他柔和的笑道:“不管他們來做什麽你都要把傷還有病養好了再說。”


    雷卷點頭用手輕輕搭住她挽扶他肩上的手背苦笑道:“你的傷也還沒複原。”


    唐晚詞道:“已經不礙事了。”


    盾卷望著她問:“還痛嗎?”


    唐晚詞一笑收迴了手道:“我們來比賽看誰好得快些?”


    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忽然問樓下傳來一陣嚷嚷唐晚詞側耳要聽雷卷道:“樓下可能來了不之客。”


    不一會即聽到有人大步走上樓來的聲音。兩人以為來人是衝著他們來但步子走過他們房間進了隔壁房間。隨而還聽到夥計們被大聲斥喝的聲音夥計隻敢唯唯諾諾不敢反駁唐晚詞悄聲道:“這人步子好重他一個人走比三個夥計份量還重!”


    雷卷聚精會神地道:“還有一個人步子好輕使人完全察覺不出來。”


    唐晚詞“哦”了一聲微覺詫異。聽了一會忽聽到隔壁房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滾出去吧拿上好的酒菜來省得教人生氣!”唐晚詞聽了向雷卷點了點頭表示還是他的耳力好。


    隻聽“劈拍”幾聲接著是“哎唷”夾著“叭登”連響敢情幾名夥計都給這一男一女打下樓去。


    唐晚詞低聲道:“那有這麽霸道的人!”肩膊微微一起雷卷的手即按在她的肩上用手指湊近唇邊輕“噓”了一聲。這時兩人站得極近雷卷見唐晚詞眉目姣好一雙俊俏的眉和一雙多情的眼教他看了心裏一蕩。唐晚詞用舌尖舐了舐微幹的紅唇。


    這時隔壁傳來那豪壯的男子語音:“看來鐵師兄和狐師哥剛去不遠咱們為何在這間小客棧停留不趕路去?”


    那女音說話十分的輕細要不是雷卷內力精深、唐晚詞耳力極佳根本不可能分辯得出她在說什麽。可是那男子的一番話令雷卷與唐晚詞大力震動知道這兩人跟九幽神君必有淵源於是更加留心聆聽。


    “七師哥咱們這麽快趕去會合這又何苦呢?這一趟要取的是四大名捕中的老大和老二的性命必有傷亡咱們何必衝鋒打頭陣呢?”


    “英師妹這麽說我們就耽在這裏違抗師命了?嘿什麽四大名捕我龍涉虛可從來沒怕過誰來!”


    “準敢違抗師父意旨?!誰又要違抗來著?小妹隻是覺得不妨拖上一拖況且咱們也可以多敘上片刻……師哥你不珍愛我嗎?怎麽老是這般粗暴!”


    “我怎舍得對你粗暴呢……不過你對其他師兄弟都一視同仁你是因為孤師哥冷落了你你才對我好――”


    “拍”地一聲似有人被摑了一記耳光隻聽那女子尖聲道:“你說什麽?!老娘對你稍假顏色你就臭美語言上來侮辱老娘!你不知好歹啊你!”


    隻聽那男子訕訕然道:“我……我……”


    隔了半晌那女子又呢聲道:“我打了你你可惱我不?”隻聽咿唔有聲顯然女子正在挑逗那漢子兩人動情而呻吟起來。


    雷卷和唐晚同聽了卻有些不自然起來唐晚詞笑著低呻了一口道“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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