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桐拿著清涼膏,敲了敲星焚房間的門,然後輕輕推開,他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念桐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把藥膏放在了桌子上:“燙傷的藥。”


    星焚說:“我聽說你今天,被刺殺了?”


    念桐點點頭:“你來萬鈞府,有什麽目的麽?”


    “監督你,做你該做的事情,還有,做我需要做的事情。”


    念桐翻了個白眼,他的話,簡直和沒說沒有兩樣。星焚小小年紀,居然這麽成熟老成。


    “我聽說,你還有個弟弟?怎麽沒與你一起來?”念桐問。


    “各司其職,總黏在一起,反而做不成大事。”星焚冷冷地說,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念桐似乎被他的冷血有些嚇到,一閃而過還有一些同情,不過一想到他和他弟弟牧雲殺了栗子師傅,剛才心中的同情就煙消雲散了。


    念桐接著說:“你是於辰的手下?我見你比於辰的能力要強很多。”


    “嗤。”星焚笑了出來,“於辰?他算什麽,連沈雁漪都不如,也配做右副使,他不過就是觀主的一條走狗罷了。”


    念桐很意外聽到了這樣的話,看來,這個星焚對於辰意見還很大?不過,看起來,他對對許雲歸倒是很真心。


    “我聽說,你是明教弟子?”念桐問。


    “正是。”


    “從西域這麽遠的過來,就投靠了紅袖山莊,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


    “我和牧雲受許雲歸的恩,為他做事,是理所當然的。”說罷,抬頭看了念桐一眼,“這點,你不是應該也很熟悉麽?你的那個情哥哥懿楊,懿楊和她姐姐全家被滅的時候,就是沈雁漪救的他們,所以懿楊才會為她做事。”


    念桐聽到這裏,臉色白了白,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去了解這件事,她不想知道,可是如今聽到星焚這麽直接地說出來,還是讓她驚了一驚。


    原來...懿楊,的確是利用過她。


    無論現在是如何。


    星焚說完,看到她的臉色,挑了挑眉,說:“看樣子,你竟然不知道?”


    “你說吧,我想,也是時候知道了。”


    “哼。”星焚有些嘲笑,“別人要親口告訴你的時候,膽小懦弱地不敢聽,寧願把自己蒙蔽在鼓裏,享受一時的輕鬆。當從外人那裏聽到的時候,卻又大義凜然地表示自己可以接受,是你們女人,還是你,這樣做作地麽?”


    念桐被他這番話說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被這樣*裸地揭穿,好像血淋林地坦誠在別人麵前。


    “我不會告訴你這件事的細節的,免得你到時候上門說我添油加醋,你如果想知道,就自己去問懿楊。”


    念桐努力鎮定下來,想了想,說:“我確實想迴紅袖山莊一趟,可是現在沒有身份和時機迴去。”對,她還要迴去,給唐熙拿夕顏毒的解藥。


    “等,時機總會來。”


    念桐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準備出去,可是轉頭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來什麽,迴頭直直地看著星焚:“你殺過人麽?”


    “怎麽?”星焚反問。


    念桐張了張口,卻最終吞了下去,如果,她再細問下去,就會暴露自己,還是再忍忍吧。


    “沒事,我呆的時間有些久了,我先出去了,你早些休息。”念桐再沒有迴頭,直直走了出去。


    時機...念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什麽是時機呢。難道還要再製造一次失蹤?也不行...


    想著想著,一陣困意襲來,她疲倦地把眼皮蓋下,睡著了。


    ......


    因為被刺殺的事情,霍城公務在身無法前來,且霍城還並不知道念桐是流芳劍傳人的事情,不過齊萬山倒是親自來慰問了念桐,因為她身份特殊,而且天資又格外的出眾,是這次大戰的希望,所以沒人敢怠慢了她。


    念桐倒是覺得格外的受寵若驚,她本來隻是一屆小人物,怎麽也想不到會被齊萬山如此重視。她連連說了好幾次自己沒有受傷也沒有受驚嚇,不過,齊萬山還是重重罵了王將軍,說他照顧不周,管理不嚴。


    王將軍也很是委屈,這讓念桐他們去和大家一起實戰訓練的是霍城,可霍城畢竟是齊萬山的頭,齊萬山要撒氣,肯定是撒到他頭上的。於是他也隻好規規矩矩地找念桐賠了禮。


    一時間,念桐的房裏堆了許許多多的水果和補品,她實在是哭笑不得,自己一個沒有受傷的人,估計在外都傳成了受了重傷。


    日子一日日過去,倒也還算平穩,直到“時機”到來的時候。


    唐熙近日的毒似乎有發的更頻繁了的跡象,眾人都很是擔憂。輯生更是覺得,解藥一日煉不出來,他便多一日危險。其實,這毒,本沒有那麽兇狠,不過是他這些日子體內鬱結,難以抒發,導致毒性加重的緣故。


    是以這些天輯生都蹲在房裏給唐熙的毒煉製解藥,念桐覺得,如果他真能煉製出來,也省的她跑迴紅袖山莊拿解藥,不過,事實證明天下確實沒有這等的好事,多讀書總是有益處,輯生深以為然,如果不是當初對夕顏毒草草掠過,現在就不會毫無辦法了。


    不過,這解藥煉到一定程度,說是還差兩味珍稀藥材。這其一,是昆侖的天山雪蓮,秦桑寫了一封信給他的未婚妻明珞,便也完事了,而這其二,就是鹿茸。


    鹿茸,是指梅花鹿或馬鹿的雄鹿未骨化而帶茸毛的幼角,是名貴藥材。輯生決定親自去取。


    念桐私下對他說:“不如我去?師傅的毒還需要你先調養著,你離開,萬一出什麽事...”


    念桐說到他的擔憂處,輯生也猶豫了:“可是,那天山雪蓮本來就是聖潔之物,取下七天後便會枯萎,寄來便是兩到三日,如果等你去取鹿茸再迴來,萬一天山雪蓮枯萎...”


    念桐想了想,自己直接去紅袖山莊取解藥迴來,確實也會引起輯生的懷疑,便說:“你可願讓曲依然陪我一同去,她雖然不懂怎麽壓製夕顏毒的毒性,但是煉藥什麽的還是精通的。到時候,我取鹿茸,她及時煉藥,我們立刻把它帶來,你說如何?”


    輯生覺得,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如果你去,你師傅定會擔心,指不定,還要揍我一頓...不如讓秦桑和依然一起去?”


    “男女一起去,你放心?”念桐笑,“別以為我一點都看不穿你們的心思。就算你放心,秦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輯生噎住。


    “我師傅那裏,就需要你多幫襯一些了,我走的第一天,你盡量瞞著些,實在瞞不住了再說。隻是取個鹿茸,又不是做什麽,我現在的能力,你還不相信麽?”念桐說。


    輯生這才點頭。


    這天夜裏,曲依然和念桐準備出發。作為現在念桐最信任的人,曲依然是她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今晚月色極好,倒是讓沉重的心稍微輕鬆了些。


    輯生從唐熙房裏走了出來,他的毒每到半夜就會複發一次,,現在,隻有靠他給唐熙針灸,才能夠暫時壓製他身上的疼痛。


    他看到念桐和曲依然從房間裏悄悄走了出來。輯生走了過去,說:“他已經睡熟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念桐頓了頓,終究沒有說什麽。


    輯生看向曲依然,說:“你們要小心。”


    曲依然哭笑不得,心裏卻有些受寵若驚,道:“嗯。”


    輯生示意他們離開。默默看著曲依然的背影,心裏也對自己有了意思嘲笑,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變成這樣的人,有所牽掛,心有掛礙。


    這樣...真的不好。


    ......


    念桐和曲依然,兩個姑娘家,伴著月光,踏上了前往紅葉嶺的路。這條路,念桐走過太多次了,早已爛熟於心。可是,每一次走,都會有不同的心境。


    曲依然說:“念桐,你有把握拿到夕顏毒的解藥麽?”


    “沒有...紅袖山莊守衛十分森嚴,我也沒有把握,我要先混進去,那丹藥殿,也不是隨便可以進的。”念桐顯得有些失落。


    “什麽叫‘我’,難道不是‘我們’一起去麽?”曲依然明顯沒有聽到念桐的話的重點,急忙說,“你不能拋下我,你不能一個人去,遇到了危險怎麽辦?我們兩個人還可以一起想想辦法啊...”


    念桐聽的“撲哧”一聲被逗得笑了出聲,用手點了點曲依然的腦袋:“我隻是順口這麽說的罷了,你粘我粘的這麽緊,我怎麽可能一個人去,就算我想,怕是也會被你黏的去不了吧?”


    “你心裏有數就好,反正,你不許拋下我。”


    念桐打趣著說:“你再這樣,我可要覺得你對我有意思了啊...?”


    曲依然說:“就是對你有意思嘛。”


    “...?”念桐懵了一懵。


    曲依然哈哈大笑:“你這個樣子真的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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