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冰雲為沈煉穿好鎧甲。


    這是朱標送的全套鎧甲裝備。


    三叉束發紫金冠,虎頭連環鎧,紅錦百花袍,虎爪登雲鞋,由於沈煉有一件披風,倒是無需再辛苦裁縫。


    “夫君真的要上戰場?”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丘?哪個男兒沒有馳騁沙場的夢想?我等了很多年。


    昨天對戰完顏決、金剛法王,好不容易在軍中立下威望,為的就是領兵衝鋒陷陣,怎能錯過這個機會?”


    沈煉伸了個懶腰。


    每個男人都會有這樣的夢想。


    策馬揚鞭,馳騁沙場,縱橫無敵。


    太平時節自然是絕好的事情,但如果戰爭到來,肯定想持槍上陣。


    莫說沈煉這等煉體莽夫,就連李尋歡都有些想法,可惜他有任務,負責大軍後勤工作,睡覺都在庫房內。


    倒也不是沒有例外。


    沈煉身邊就有兩個例外。


    一個是鍾元,一個是靳一川。


    沒什麽特殊原因,就是他們兩個不擅長騎馬,馬上作戰實力大損。


    沈煉拿起孤問,抖了個槍花。


    “誰沒做過封狼居胥的夢呢!”


    肅州位於甘肅西北部,肅州西邊有座城池,叫做酒泉,再往西是敦煌,肅州向東走是張掖,再往東是武威。


    這四個城池,是霍去病的戰功,是漢人的榮耀,是彪炳千秋的功勳。


    靳冰雲在沈煉臉頰上輕輕一吻。


    “夫君去吧,妾身等你迴來!”


    “等我迴來,我就帶你去敦煌、酒泉、張掖、武威看看,看完這些,順路去趟天水,看看天水薑伯約!”


    沈煉撩動披風,蕭灑而去。


    軍法不容情。


    遲到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沈煉當然不會遲到,雖然不是最早來的,卻也不是最晚來的,月牙兒打了個響鼻,發出哧溜溜的嘶吼聲。


    常茂笑道:“很激動?”


    沈煉打趣道:“您不激動麽?想想西邊的酒泉,東邊的張掖,想想這兩座城池記錄的赫赫功勳,難道常大將軍不激動麽?我覺得您比我更激動。”


    常茂呸了一聲,不再言語。


    “現在還有點兒時間,聽說你小子很擅長詩詞,背幾句提氣的詩!”


    常茂瞪著大小眼兒看向沈煉。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


    射殺中山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須兒。


    一身轉戰三千裏,一劍曾當百萬師。


    漢兵奮迅如霹靂,虜騎崩騰畏蒺藜。


    衛青不敗由天幸……”


    “呸呸呸,衛青不敗,那是因為衛青英勇善戰,怎麽就是天幸了?”


    常茂找到機會,心說你這小子,終於被我抓到話頭,給你個教訓!


    沈煉笑道:“非也非也,末將覺得這句詩最是提氣,無論那些酸腐儒生,如何看不起衛青的出身,把他的戰績歸結為運氣,或者說是天子寵信,但他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這句詩的前四個字,衛青不敗,他們絞盡腦汁的貶低衛青,卻否認不了他的戰績!”


    衛青霍去病的功績照耀千古,是很多武將的畢生夢想,但出身不好,文人寫詩詞時,時常或明或暗的貶損。


    王維這首詩不算什麽,罵的最狠的是蘇軾,顛倒黑白,出口成髒,用詞粗鄙至極,很難想象,這等粗陋不堪的言語竟然是蘇軾這位文豪寫出來的。


    更難想象,宋朝的文豪,為何會對漢朝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如此怨恨。


    可惜,衛青的戰績是實打實的。


    無論那些文人如何貶損,說衛青出身不好,也必須捏著鼻子承認,人家就是有戰功,運籌帷幄,百戰百勝。


    別管衛青怎麽贏的,哪怕他是開著高達攻破匈奴,那也是打了勝仗。


    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那未免太過於無恥!


    文人相輕,這等低級露怯,是會被人恥笑的,而且會恥笑很多年。


    常茂聞言,想不到反駁的理由。


    心說這小子說得對啊!


    由於常遇春昔年的殺戮,很多文人對常家頗有微詞,常茂原本很憤怒,現在卻覺得,隨便你們怎麽罵,我爹的功勞是真的,誰能把這掩蓋過去?


    呃……


    隻能說,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是有廉恥心的,心中再怎麽不喜,對於板上釘釘的事,也無法顛倒黑白。


    史豔文聽到兩人的談論,心說沈煉果然厲害,胡謅都能說這麽多。


    “沈煉,你不喜歡王維?”


    “王維的詩詞,我很喜歡,但不代表我會認可他的所有觀點,無論多麽偉大的詩人,終歸是人,不是神仙。


    人肯定是會犯錯的。


    人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王維不喜歡衛青,這很正常。


    我不同意王維的觀點,也正常。


    如果有人不認同我的觀點,這當然也是正常的,為何非要相同呢?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詩詞歌賦,哪有統一的標準?”


    史豔文笑道:“準備列陣,戰場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多和常茂學學,他久經沙場,最懂如何衝鋒陷陣。”


    沈煉迴頭看了看常茂。


    常茂得意的挺起胸膛。


    ……


    辰時三刻,大戰開啟。


    還是老樣子,遠距離火炮弓弩,近距離貼身肉搏,騎兵衝鋒,步卒列陣,所有人各司其職,謹守本分,如果有人膽敢搗亂,軍法處置,當場斬首。


    “沈煉,等會兒跟緊點,我來教你如何衝鋒,這和江湖武鬥不同!”


    “末將遵命!”


    “兒郎們,隨本將軍衝鋒!”


    常茂揮舞禹王神槊,策馬奔馳,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他最擅長衝鋒,能用最迅捷的衝鋒,撕開敵人的防線,如同惡狼一般,把陣型撕扯成碎塊。


    如果瓦剌的戰陣是一匹絲綢,常茂就是鋒利的剪刀,把絲綢扯碎。


    他不會刻意追求殺戮。


    殺戮會減緩衝鋒陷陣的速度。


    常茂的責任不是斬將奪旗,而是摧毀敵人的軍陣,讓敵方大軍無法發揮出軍陣優勢,最終被分割包圍。


    這種戰術名為——穿鑿!


    隻要限製不住常茂的速度,陣型便會被衝的七零八落,前軍影響側翼,側翼影響中軍,進而影響全部軍陣。


    期間發生的踩踏、嘶吼,能極大地引動混亂,從出現傷亡開始,便會有人生出退意,如果傷亡達到一成,仍舊堅持不後退,已經算是精銳士卒。


    人都是怕死的!


    除非擁有崇高的信仰,否則很難戰勝死亡的恐懼,就算徐達統兵,如果傷亡達到三成,也必須後撤整訓。


    正是因為恐懼、怕死,在死亡的威懾下,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會做出不理智的行動,產生奇葩的意外。


    可能影響自家大軍,也可能絆倒衝鋒的騎兵,從常茂的角度而言,這不僅需要靈覺,還需要豐富的經驗。


    最關鍵的是,心態要穩。


    不要因為敵人挑釁影響速度。


    不要為了殺戮敵軍改變路徑。


    不要做任何耀武揚威的動作。


    衝鋒就是衝鋒。


    耀武揚威,那是衝完了的事情!


    沈煉的靈覺不必多說,學習能力更是冠絕天下,眼睛盯著常茂,手中隨之做出動作,衝鋒兩三圈後,已經能夠達成同步,同進同退,共同揮槍。


    也先用令旗指向沈煉:“常茂身邊的持槍小將是誰?速速去查清!”


    過不多時,探馬返迴:“此人是明廷虎威侯、虎威將軍沈煉!”


    也先喝道:“沈煉?中原人才,何其多也!傳令下去,殺沈煉者,賞黃金五萬兩,封瓦剌第一勇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也先許下的賞賜不可謂不重,但沈煉昨日擊殺金剛法王,悍然登頂天下第一煉體高手,縱然身有損傷,誰知道沈煉傷在何處?誰舍得用性命去賭?


    好不容易獲得今時今日的地位,用性命去博取虛名,豈不大虧特虧?


    沈煉不知瓦剌軍中變化,隻是跟著常茂衝鋒,模仿他的動作,學習如何在大兵團作戰中,保持衝鋒速度。


    常茂看起來像是莽夫,但他衝鋒陷陣的時候,卻堪比繡花的姑娘。


    穿針引線,渾然天成。


    絕無半個多餘動作,絕不浪費一絲一毫氣力,尤其是戰馬的力氣。


    馬蹄落下的瞬間,槍尖已經找好敵人的破綻,批亢搗虛,千軍辟易。


    沒有陣型能擋住常茂的衝鋒。


    也沒有陣型能擋住沈煉的衝鋒。


    雙槍並舉,無可比敵。


    勇悍的瓦剌士卒,奮勇衝鋒的瓦剌勇士,盡數在二馬錯蹬時,倒在常茂禹王神槊之下,或者被沈煉擊倒。


    衝鋒之時,如果被掃落下馬,後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馬蹄踩碎。


    也先略帶無奈的長歎口氣。


    他已經看出史豔文的算計。


    這是最呆板的軍陣。


    這也是最無懈可擊的軍陣。


    任何錦囊妙計,均失去效果。


    任何奇謀妙策,均白費力氣。


    無論也先怎麽做,史豔文都不搭理他的算計,就是穩穩的推進,哪怕也先九曲十八彎,也會被強行掰直。


    原本想著靠武林高手燒糧,結果派去多少死多少,就連金剛法王,都被沈煉悍然轟殺,他還能派出誰呢?


    誰能過李尋歡這關?


    誰能闖過兩位靜齋仙子的劍陣?


    誰能衝破錦衣衛的火槍、手弩?


    激戰到午時,瓦剌出現潰逃,不是也先的算計,而是確實撐不住。


    大明的軍械太充足了。


    弩箭、炮彈,好似是白撿來的,肆無忌憚的消耗,從未停下來過。


    外有火炮唿嘯轟鳴,內有猛將攪亂軍陣,麵對排山倒海的猛攻,也先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稱得上是名將。


    史豔文敏銳的發現破綻,命令吃完午飯的生力軍緩步推進,讓疲憊的士卒退迴去吃飯,吃完飯繼續衝鋒。


    士卒三班倒的進攻,用嚴謹到極致的陣型,不斷擴大己方的優勢。


    “傳令,鳴金收兵!”


    也先頹然的放下令旗。


    他知道,自己已經露出敗相。


    營寨守不住了。


    高昂的士氣變得低落。


    士卒開始出現叛逃,就算用鮮血作為威脅,最多隻能支撐四五天。


    到底該怎麽辦呢?


    燕帖木兒,你的援兵在哪裏?


    當天晚上,瓦剌燒毀營寨,借助火牆的掩護後撤,天亮的時候,已經在五十裏外安營紮寨,根據錦衣衛探查,瓦剌軍心浮動,但也先威望極高,還有精心訓練的精銳,很多都是裝的。


    史豔文不管瓦剌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出現逃兵,亦或半真半假。


    他的戰術從來沒有改變過。


    穩紮穩打,穩紮穩打,還是他媽的穩紮穩打,穩的讓人感覺絕望。


    前進五十裏,安營紮寨,翌日與瓦剌大軍血戰,擊敗他們,瓦剌大軍後退三五十裏,大明前進三五十裏……


    循環往複,但並非永無休止。


    隨著大明連戰連勝,瓦剌向後退了二三百裏,士卒傷亡慘重,士氣低落到了極致,內部出現嚴重的分歧。


    最讓也先感到絕望的,則是朱標並未貪功冒進,而是每前進一步,都會查清周圍路徑,哪怕是鄉間小路,也會被查探出來,任何埋伏均無效果。


    什麽詐敗後退,伏兵四起,十方伏兵擺出十麵埋伏大陣,根本不可能。


    大明甚至派出數十文官,安撫周圍瓦剌百姓,一邊進攻,一邊占領。


    ……


    “咳咳~~”


    王保保劇烈的咳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擦掉嘴角鮮紅的血絲。


    “王爺,大軍集結好了!”


    “出發吧,此戰必須取勝!”


    “王爺,咱們為何要這麽做?”


    “史豔文是個聰明人,他能想到我加入戰場,想到我圍魏救趙,想到我千裏奔襲抄他後路,想到一切參與到戰爭的方式,但他肯定想不到這個!”


    王保保麵上閃過紅光,好似迴到那個意氣風發、每戰當先的年代。


    “想徹底占據西域,想完全掌控絲綢之路,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王保保飛速下令:“傳令,用最快的速度進攻,踏著當年的路,再來一次大軍西征,重現大元的輝煌!”


    “是,王爺!”


    傳令官立刻去分派任務。


    王保保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走一遍旭烈兀當年走過的路,一方麵是在絲綢之路設置路障,一方麵是看出蒙元的局勢太差,需要留下緩衝的餘地。


    時移世易,如果直接參與戰場,王保保未必能夠取勝,既然如此,不如趁著還有些威望,向著西方征伐。


    等到瓦剌和大明反應過來,蒙元或許已經站穩腳跟,史豔文的戰術,並非沒有缺點,最大的缺點是時間。


    穩紮穩打,必然會減緩速度。


    尤其是太子在軍營的情況下,史豔文全部精力,都在於瓦剌戰場。


    這就是王保保的機會。


    王保保,最擅長抓住時機!


    ……


    沈煉脫下鎧甲,覺得渾身舒暢,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無比暢快。


    “夫君,衝鋒的感覺如何?”


    “衝起來之後沒有感覺,全身心投入到戰場,現在迴味當時的感覺,我覺得自己的槍法,還有改進餘地。”


    “如何改進?”


    “再衝幾次就知道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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