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


    不僅如此,還能讓別人心甘情願的大把大把的撒錢,買錯誤的情報,並且對此深信不疑,做出錯誤的判斷。


    雙方進行對決的時候,敵人會根據錯誤的情報,做出錯誤的布局,最終把自己的腦袋,放在沈煉的屠刀下。


    而這一切,都是沈煉設計的。


    公孫蘭是沈煉最大的幫手。


    比風四娘、澹台鏡明、左詩更加可靠的幫手,那些江湖豪傑,會懷疑沈煉的嬌妻美妾,卻不會懷疑公孫蘭。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


    黑道梟雄也是會看書的。


    他們當然懂得這個基本的道理。


    公孫蘭忍不住打個冷顫,一是覺得沈煉心思太過深沉,二是有參與陰謀詭計的興奮,三是稍稍有幾分慍怒。


    如果妻、妾、客,全都不可信。


    我算什麽身份?


    如果我既不是妻,也不是妾,甚至連客都不是,我憑什麽幫你布局?


    沈煉心中暗暗感歎。


    公孫蘭的易容術果然厲害。


    雖然戴著易容麵具,麵上卻有這麽多的表情,甚至能夠察言觀色……


    真是好技藝啊!


    兩人心中思緒南轅北轍,卻又在公孫蘭解開繩索時,達成和諧統一。


    “仙姬綠母到了洛陽!”


    “咱們要徹底拔除天命教!”


    “不能讓仙姬綠母肆意妄為!”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三句話,隨後同時看向對方:“不許學我說話!你怎麽還學我說話!你是不是欠揍了!”


    呃……


    前三句話確實是異口同聲,後三句話是沈煉察言觀色,猜到公孫蘭想要說什麽話,順著她的微表情說出來。


    “仙姬綠母的武功,已經修行到了什麽地步?我怎麽覺得伱有些怕她?這可真是難得,還有你懼怕的人。”


    沈煉從腰間拿出一葫蘆美酒,遞給公孫蘭,示意咱們兩個邊喝邊聊。


    公孫蘭不滿的哼了一聲:“相比於仙姬綠母,我更怕你們家大夫人,我和你坐的這麽近,她不會殺了我吧?姐姐可真是兇悍,不像我,我隻知道關心哥哥的身體,我是不是最乖的?”


    沈煉忽然覺得自己很想吐。


    沈煉從不質疑別人的審美,也不會幹擾別人的愛好,但是,夾子音讓沈煉有種生理不適,就好似有幾百隻毛毛蟲在身上亂爬,有說不出的難受。


    “咱能說正事兒麽?”


    “仙姬綠母修行的武功,名叫青春不老神功,不僅能青春永駐,而且功力精純渾厚,單玉茹死後,她得到天命教全部秘訣,已經修成天魔大法。”


    “如果我沒記錯,天命教隻有十八重心法,這沒什麽值得擔心的。”


    “天魔十八重是心法的極限,不是仙姬綠母的極限,天命教靠著美色獲得的絕品武技,超出你的想象,仙姬綠母的武道修為,已經是至陰無極。”


    公孫蘭譏諷道:“單玉茹聶小鳳都覺得仙姬綠母是武癡,卻不知對於天命教這種宗派而言,武功是最重要的。


    所以聶小鳳死在你手中,單玉茹死在浪翻雲劍下,仙姬綠母還活著。


    不僅青春永駐,而且武功高強。


    最關鍵的是,仙姬綠母的行蹤一直都非常隱秘,若非她主動跳出來,就算你帶著狗追,也不知道該追誰。”


    沈煉淡淡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應該去追逐誰,那就是追逐野心!”


    “人的野心是不會結束的。”


    “所以沒有人能隱藏身份。”沈煉身子緩緩向後躺倒,靠在柱子上,“無論隱藏的多麽深,無論多麽老謀深算奸詐狡猾,總有一天會顯露出來。”


    “就像是朱俠武?”


    “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事情,隱藏的再怎麽神秘,隻要他還有野心,那就不算是隱藏,如果沒有野心,是否隱藏毫無意義,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公孫蘭嗔道:“都是歪理。”


    沈煉好奇的問道:“仙姬綠母到底想做什麽?她來洛陽有什麽事?”


    公孫蘭道:“搶如來神掌。”


    “古語有雲,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你有傾城之絕美,絕代之芳華,想不想要青春不老功?”


    “不想。”


    “為什麽?”


    “太殘忍了,修行這門玄功,需要吸收童男童女的元氣,輕則吸成白癡,重則失去性命,我雖然不是女俠,也沒有好名聲,卻不屑於做這種事。”


    公孫蘭嘴角閃過狠厲之色:“修行這般殘忍的心法,注定會為整個江湖所排斥,你當然也不可能放過她!”


    沈煉摸了摸背後鐵匣:“如果我放過仙姬綠母,誰放過那些孩童?”


    “咱們該如何動手?”


    “不用太複雜的計劃,你找到仙姬綠母的蹤跡,然後告訴我,我衝過去亂拳打死她,然後你負責收尾。”


    “憑什麽我負責收尾?”


    “你臥底這麽長時間,難道不是為了收尾麽?該除掉的,標記出來,我替你除掉七成,餘下三成留給你。”


    “留給我做什麽?你幫別人做事都是幹脆利落,對我卻拖拖拉拉,我這是連小老婆都不如啊,你這混蛋!”


    公孫蘭嬌嗔兩句,倒不是不懂沈煉的意思,而是最近過得比較疲憊,忍不住撒撒嬌,發泄自己心頭的沉鬱。


    公孫蘭為何臥底至今?


    當然是為了接收天命教的遺產。


    不能碰的那些東西,由沈煉上交給六扇門,天命教的武林高手,會被公孫蘭整理收編,組建一家新的勢力。


    沈煉為何留下三成敵人?


    那些人是儆猴的雞,留給公孫蘭揚刀立威,展露風度,方便收編下屬。


    天命教是不能覆滅的。


    江湖黑道是永久存在的。


    一方麵需要朝廷的嚴厲打擊,另一方麵不妨招安一部分人,或者讓屬於朝廷的高手,在江湖黑道創立宗派。


    原本選定的是風四娘,可惜風四娘喜歡冒險,對成立宗派毫無興趣。


    公孫蘭非常符合朝廷的需求。


    武功高,手腕硬,有野心,同時身家不怎麽清白,很容易混跡其中。


    說句不好聽的,公孫蘭本就是天命教弟子,是天命教派遣的臥底,隻不過中途選擇投誠,接受了朝廷招安。


    怎麽形容呢?


    江湖黑道,以和為貴。


    某些人做事太過分了,需要選定與朝廷合作的話事人,不合作的那些,則是用真正的力量,一拳徹底碾碎。


    沈煉是那隻拳頭。


    握拳的是六扇門捕神郭不敬!


    公孫蘭笑道:“沈煉,好久沒有認真打一場了,讓我看看差距,否則我很可能會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沈煉指尖微微的顫動:“我也很久沒看過你的霓裳羽衣舞!”


    兩人瞬間起身,公孫蘭衣袖中飛射出七彩緞帶,易容麵具碎裂,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霎時間百花盛開。


    沈煉雙手捏成龍爪,迎著緞帶的席卷飛衝而至,抓向公孫蘭胸前。


    龍爪、虎爪、醉拳、八極……


    緞帶被沈煉撕成碎塊,漫天盡是飄飛的七彩蝴蝶,沈煉出招越發暢快,不知不覺間,用到自己最熟的絕學。


    五羅輕煙掌!


    隔音氣罩!


    ……


    沈煉對時間的掌控很敏銳。


    和公孫蘭商議完事務,吃點東西恢複體力,時間剛好是下午,正好和五位鑄劍師的後人,去邙山找尋天劍。


    天劍之事雖然泄露出去,至少泄露給了滿清,但任憑是誰也想不到,沈煉竟然在一天之內,集齊天劍五爵。


    沒有任何陰謀詭計。


    沈煉不需要任何無聊的算計。


    就是把五家後人全都請來,擺事實講道理分好處,便成功完成目標。


    唐若萱等人沒什麽可商議的,也不需要向家裏報平安,就是吃了頓洛陽最有名的水席,然後便去攀爬邙山。


    蕭廷吩咐血月神教的高手,按兵不動等待命令,輕舉妄動立斬不饒。


    其實,就算沒有蕭廷的命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郭巨俠”三個字的威嚴實在是太重,不敢冒犯虎威。


    倒也不是完全不用做事。


    黑綺靈和血鳳凰,最近聯絡到了洛陽迴家,雙方有筆大生意要談,迴家家主親自商談,涉及到數萬兩黃金。


    不僅是錢的問題,主要是貨物。


    迴家最近運來大批珍貴藥材,甚至有十幾株年份在八百年以上的人參靈芝何首烏,還有三株千年人參,更有諸多貂皮、鹿茸、虎骨、麝香、熊膽。


    這些東西可以說是有價無市。


    尤其是對於血月神教而言,能一次性買到這麽多藥材,絕對是大功勞。


    血鳳凰親自檢查,這些天材地寶全部都是精品,價值連城,絕無虛假。


    黑綺靈和迴百應商談價格,迴百應雖然有些霸道,價格卻非常公道,甚至有諸多贈品,讓黑綺靈非常滿意。


    蕭廷雖然覺得有些詭異,但既然確認藥材是真的,就可以做這樁生意。


    迴家想好好做生意,血月神教肯定會痛快掏錢,雙方達成長久合作。


    如果迴家想黑吃黑,蕭廷不介意借助沈煉的手除掉他們,告訴他們一個最基本的道理——貪小便宜吃大虧!


    安排好了下屬,蕭廷按照約定去找尋唐若萱,隨後眾人在邙山等沈煉。


    沈煉從來不會遲到。


    五人等了不足半炷香時間,沈煉便趕到了邙山,隨後眾人按照地圖,找尋山洞的入口,這種事,必須小心。


    邙山是什麽地方?


    風水寶地,龍脈匯聚,墓穴無數。


    既有帝王將相富貴王侯,又有平民百姓災民餓殍,此地的墓穴,數量早已不可統計,豪華墓園,隨處可見。


    一個不小心挖到皇陵,雖然是前代皇朝的陵墓,也是斬立決的罪過。


    偷墳掘墓,立斬不赦。


    私盜皇陵,罪加一等。


    最關鍵的是,這事兒不好聽啊!


    這事兒傳出去,還要不要臉?


    沈煉心中暗暗有些埋怨,你們特麽埋在邙山做什麽,不是該在黃山麽?


    難道是想用龍脈孕育出天子劍?


    那就更加不對了。


    龍脈匯聚之所是風水寶地,早就被人修成了墓穴,若是留在龍脈核心,早就被修建陵寢的工匠挖掘走,怎麽可能流傳至今?這到底有什麽古怪?


    沈煉腦海中迴憶著風水學說。


    這是從劉半仙兒的書房看到的。


    “漢陽,懂不懂風水?你不是自幼在青城修道麽?你師父有沒有講過有關風水的知識,看看這裏的山脈。”


    古漢陽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我師父可能講過,但我學的不好……”


    黃湘道:“別看我,我不懂!”


    唐若萱聳聳肩:“我也不懂。”


    蕭廷打趣道:“反正我是最不可能學會這些的,因為我看不到。”


    吳堵喝了口酒:“看我做什麽?我是丐幫出身,能識字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懂風水?我學這個是遭人嫌!”


    丐幫有沒有人懂風水呢?


    當然有,非常多,至少在數量上碾壓江湖所有幫派,都是卸嶺力士。


    底層弟子魚龍混雜,而且人數實在是太多太多,根本就管不了,高層長老對此明令禁止,因此吳堵沒學過。


    沈煉分析道:“入口處,像是龍脈卻又不是龍脈,甚至不是隱龍,更不是藏龍臥虎,這地方有點意思。”


    唐若萱好奇的問道:“沈捕頭,藏寶不是埋人,需要風水寶地麽?”


    沈煉抬手指了指群山:“在別的地方或許不需要,在邙山肯定需要。


    如果不小心選到龍脈,會被後世帝王將相挖掘,如果選定衰敗風水,可能會損傷寶劍,如果選定隱龍、藏龍之類的風水穴位,也有可能被發覺。”


    吳堵忽然說道:“我當年為丐幫立下功勞,幫主傳我一招神龍擺尾,我看這處山脈,很像是神龍擺尾。”


    沈煉聞言豁然開朗:“這裏不是神龍擺尾格局,這裏是履虎尾,等會兒你們跟著我走,千萬不要走錯。”


    蕭廷問道:“地圖有問題?”


    沈煉解釋道:“這是五位鑄劍師為了防止天劍五爵落入歹人手中,設計的小小的陷阱,畢竟是鑄劍師,不太擅長陰謀詭計,設計的非常簡單。”


    “那為何要思索這麽久?”


    “因為我想的複雜了。”沈煉自嘲的笑了笑:“聰明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該多想的時候,總是想太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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