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宮。


    朱元璋看著沈煉的奏折,又看了看千裏迢迢送來的證物,還有兩個“價值連城”的證人,忍不住抽搐嘴角。


    沈煉做事自然是極為爽利的。


    到了關中不足半月,便把飛刀門和葵花派徹底覆滅,順便擊殺了天命教三教主聶小鳳,功勞著實不算少。


    功勞越大,惹的事也越多。


    短短半月,沈煉把關中鬧得可謂是天翻地覆,不知有多少門派,暗中求神拜佛保佑,讓這個瘟神趕緊滾蛋。


    朱元璋甚至收到三封奏折,表示沈煉年輕氣盛,橫行無忌,殘忍霸道,濫殺無辜,該押迴金陵,治其重罪。


    “長春穀?這地方有趣!”


    朱元璋拿著奏折,直接去了後宮。


    卻是昨天晚上,朱元璋把馬皇後惹生氣了,便想找個好玩兒的哄哄她。


    “妹子,別生氣了,咱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朱元璋把奏折遞給馬皇後。


    馬皇後看了看,嗔怒道:“你看奏折就看一半啊?沒看到後邊寫著,此傳聞多為杜撰,隻是養生有術。”


    朱元璋笑道:“別管他們是不是養生有術,至少這個泉水,應該是難得的寶貝,可以讓大理進貢一些。”


    馬皇後立刻說道:“然後呢?讓我用那個泉水洗臉?讓大理千裏迢迢給我送洗臉水,我這是有多大的臉?


    用這個水洗了臉,我還有臉麽?你還有臉麽?大明朝廷還有臉麽?


    周邊那些小國,該怎麽看咱們?


    國之大事,如果沒有必要,最好不要隨意改動,人家大理國,都沒有把這個當迴事,你難道不如保定帝?”


    朱元璋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些。


    隻不過故意顯露幾個錯,讓馬皇後勸諫幾句,隻要她開口勸,昨晚的事就算過去了,氣自然也就消了。


    “妹子,你說沈煉這小子,還真是能搞事,簡直比猴兒還能鬧騰。”


    “那就讓他安靜幾天,年前別給他找事做,讓他找地方修身養性,明年開春的時候,再去大理或者西域。”


    “西域肯定是要去的,但他畢竟隻是個捕頭,有些不符合禮法,禮部那些糟老頭子,到時候肯定要鬧騰。”


    馬皇後想了想,建議道:“找個人作為正使,持節出使,明年科舉,正好讓金科狀元或者探花郎做使者。”


    明朝科舉,鄉試在八月份,會試在二月份,殿試在三月份,殿試由皇帝欽點狀元,然後趁著開春分配職務。


    馬皇後這個建議,當然不隻是要曆練狀元探花,還有另外一重思索。


    禮部尚書老李探花的兒子,明年要參加科舉,此人頗有才名,就算老李探花要避嫌,最多隻是壓低名次。


    殿試的時候,朱元璋給提一提,然後讓李尋歡做安撫使者出使西域,或者出使大理,禮部官員能說什麽?


    能說不重視人才麽?


    能說違背禮法麽?


    如果李尋歡的才名是假的,還有另外一位替補,那就是沈煉的堂弟,沈家最有才華的“文曲星”沈在寬。


    沈在寬作為使者,沈煉作為隨行武官跟隨保護,同樣挑不出任何毛病。


    退一萬步,倆人都名不副實,那就讓大李探花做使者,總歸有人選!


    朱元璋大笑道:“妹子,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老李要避嫌,今年就不讓他主持閱卷了,你說咱換成誰?”


    馬皇後道:“新年新氣象,最近五六年,中原風起雲湧,人才輩出。


    這麽多年輕人嶄露頭角,咱們也該提拔些新人,具體安排誰去做,當然是由你做主,不過可以大膽一些。”


    朱元璋想了想,覺得最近三年崛起的人才確實極多,不僅是武道人才,還有文事人才,是王朝興盛的跡象。


    新生代的人才,和老一輩的思想肯定會有所不同,需要啟用幾位相對年輕的官員,對這些人才進行引導。


    “說的也是,如果什麽事情都讓那些老家夥去做,會讓人覺得,咱大明朝青黃不接,沒有足夠的人才儲備。


    咱兢兢業業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讓中原恢複興盛,不能讓人看扁了。


    候補的人選中,最有威望,同時也最有才華……就讓傅青主去吧!”


    ……


    在關中群豪暗搓搓的詛咒下,沈煉這個瘟神,終於帶人離開了關中。


    沈煉的事情已經做完。


    黑石莊石英廣有良善名聲,因此法外開恩,緩刑三年,以觀後效。


    飛刀門、葵花派作惡多端,全都被大軍直接覆滅,高層盡數擊殺。


    天命教罪大惡極,辣手誅滅。


    聶小鳳留下的痕跡,完全抹除。


    繳獲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靈丹妙藥,由竇天德將軍押送到金陵。


    至於天命教的那個大計劃,以及針對朱樉的刺殺,那是老朱的事情。


    皇家的事,沈煉肯定不管!


    就算皇子們拿著刀子,當著沈煉的麵對砍,沈煉也隻當什麽都沒看到。


    葵花派的那些臥底,在白翠萍和陳捕頭的指點下,該殺的殺,該送金陵的送去金陵,該網開一麵就閉上眼。


    執念入魔的小姨夫歸海百煉,在李尋歡的勸說下,暫時放下了執念,小姨為了表示感謝,贈送兩瓶玉蜂漿。


    李尋歡迴保定,準備明年的科舉。


    霍天青迴閻府,安心伺候閻鐵珊。


    沈浪追查柴玉關的下落。


    王兆興和諸葛太平,拿到了在荊襄開鏢局的許可,準備去荊襄開分號。


    呃……


    諸葛太平確實是開分號,王兆興則是讓兒子王振威去荊襄另立門戶。


    等到王大小姐成長起來,能夠扛得起大王鏢局的威名,就把大王鏢局完整的還給她,王兆興也能安心退休。


    沈煉本想去荊襄看看大哥,怎奈最近搞事太多,名聲太差,沈玉門讓人送來一封信,讓沈煉千萬不要掛念。


    大哥身體安康,用不著探望。


    不過沈煉總覺得,沈玉門實際的意思應該是:


    ——我這兒一切安好,你這個瘟神千萬別過來,哪兒涼快哪待著去!


    哼!


    過年的時候,看你迴不迴家!


    荊襄去不了,又懶得迴金陵,沈煉繞了一個圈,迴到了七俠鎮。


    ……


    七俠鎮本是安寧的小鎮,不過自從郭芙蓉到了這裏,就不再安寧。


    最近有些倒黴的是白展堂。


    先是無意間看到葵花派標記,誤以為葵花派找上門來,想到諸位長老的恐怖手段,嚇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好在來的不是葵花派長老,而是小師妹祝無雙,並從祝無雙那裏得到一個震驚的消息——葵花派徹底覆滅。


    沈煉帶人攻破葵花派駐地,葵花老祖和四位長老身死,葵花派滅門。


    還沒等白展堂消化這個消息,後院起火了,佟湘玉吃起了飛醋。


    祝無雙年輕漂亮,溫柔賢惠,還是白展堂的青梅竹馬,如今落難過來投奔師兄,很可能會生出一些情愫。


    事實上,兩人完全沒這個意思。


    要說兄妹之情,自然是有,但要說男歡女愛,兩人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誤會,衡山派的人找上門了,衡山莫小寶那一脈,如今隻餘下三個人,無法在衡山立足。


    以武功而言,三人有能力立足,但隻剩下三個人,祖產都沒了,留下來有什麽意思?等著受人的白眼麽?


    誰看得起他們三個?


    他們哪兒有臉留在衡山?


    最關鍵的是,他們做不了掌門。


    掌門不是腦子好就能做,也不是武功高就能做,還要考量自身心性。


    有些人武功高,智慧絕,但他們能做武將,或者做軍師,做不了老大!


    有些人武功不是那麽高,腦子也不是特別聰明,但就是能做老大,能讓武功高的人和智慧絕的人甘心誠服。


    他們來找莫小貝,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做老大,在衡山另外開辟支脈。


    這裏要說一個問題,無論哪家占據名山的幫派,都不可能完全占據一整條山脈,就算是少林武當也不行。


    少林是中原武林泰山北鬥,嵩山之上仍舊有嵩山派,任憑他們發展。


    聖火明尊張無忌何等強大,卻隻是占據光明頂,從不搭理昆侖派。


    終南山這等洞天福地,更是有全真教、古墓派、慈航靜齋等門派。


    這些名山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能夠完全占據,那就不是武林門派。


    那應該被稱為——藩王!


    也可以稱之為——反賊!


    另外,昆侖山華山衡山峨眉山之類的名山,並不是一座凸起的山包,而是連綿山脈,有的甚至綿延數千裏。


    比如昆侖山,昆侖派和明教全都在昆侖山脈,但他們不是鄰居,二者相隔數千裏山路,如果想繞過山路,則要經過死亡絕地——塔克拉瑪幹沙漠!


    不怕死的,可以試試。


    又比如華山,有玉女峰、朝陽峰、雲台峰、蓮花峰、落雁峰五座主峰,每座主峰都能開宗立派,留下傳承。


    衡山共有七十二峰,其中有五座山峰最高,即為:芙蓉、紫蓋、石廩、天柱、祝融,總共能容納五脈分支。


    以衡山派如今的情況,莫大先生占據一座主峰,劉正風占據一座主峰,莫小貝足足有三座主峰可以選擇。


    如果莫小貝願意,再加上一些財力支持,開宗立派似乎沒什麽問題。


    問題是,憑什麽開宗立派?


    有足夠強的武功傳承麽?


    守得住這座衡山主峰麽?


    懂得如何結交武林同道麽?


    得到官府的同意了麽?


    一個十三歲的熊孩子,三個落拓江湖的劍客,想在衡山主峰開宗立派。


    這不是玩笑,這是天方夜譚!


    腦子稍微正常一點,就會知道這是不可能事件,怎奈三位衡山劍客,經過多年壓抑,腦子早就已經不正常。


    ……


    “沈捕頭,你可算迴來咧!”


    見到沈煉歸來,佟湘玉立刻求助。


    “這事兒可真是為難,我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隻能麻煩你了。”


    佟湘玉少見的露出幾分無奈。


    從法理上講,莫小貝是衡山莫家嫡係後裔,有資格迴衡山開宗立派。


    從情理上講,佟湘玉雖然是莫小貝的嫂子,但佟湘玉是望門寡,連拜堂都沒有,人家非要走,她沒資格管。


    法理和情理都講不通,隻能麻煩沈煉去找那三個衡山弟子“講道理”。


    “佟掌櫃,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隻能說盡力而為,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讓他們傷人,保護各位的平安。”


    就在兩人說話功夫,後院忽然出來吵鬧聲:“風女俠,我們念在你師父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我們三兄弟,可不是好惹的!”


    聲音帶著濃濃的湘東口音,聽起來聲若洪鍾,實際上中氣略有不足。


    不是因為“理不直氣不壯”,而是他人長期沒能吃飽飯,腹內饑餓。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來七俠鎮三位衡山劍客之一,大師哥陸一鳴。


    至於和他爭吵的“風女俠”,沈煉閉著眼睛捂著耳朵,也知道是誰。


    果然,下一刻,傳來熟悉的


    ——拔刀聲!


    風四娘沒有打嘴炮的愛好,遇事不決直接拔刀,她才沒興趣嘰嘰歪歪。


    “讓我來試試衡山劍法!”


    “風女俠,陸某討教了!”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沈煉掀開簾子到後院的時候,一把寶劍迎麵飛來。


    倒不是有人飛劍偷襲,而是陸一鳴手中寶劍,被風四娘重刀轟飛。


    沈煉隨手抓住寶劍,對麵則是形成了“三英戰呂布”的格局,陸一鳴的兩位師弟,同時拔劍指著風四娘。


    “你們打架我不管,但如果打壞了院裏的東西,還請原價賠償,否則我隻能請各位去大牢裏麵反省。”


    說著,沈煉把寶劍擲了迴去。


    聽到要賠錢,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的陸一鳴三人,立刻收起手中寶劍。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沈煉,三位怎麽稱唿?”


    “衡山弟子,陸一鳴!”


    “衡山弟子,周敦儒!”


    “衡山弟子,祝小芸!”


    沈煉道:“這裏是客棧,不是打架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比武,可以去十八裏外的西涼河,隨便你們打!”


    陸一鳴道:“沈捕頭,難道你也想管我們的家事?未免有些不合適!”


    沈煉道:“衡山派內部事務,我當然管不著,但這裏不是衡山派,這裏是同福客棧,我當然管得著,不僅能管你們三個,就連我師姐,我也能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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