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風堂的話來說,封路凜這人就是太“壞”了。


    關鍵這人“壞”就“壞”吧,還是個警察。道德品行上倒沒問題,但私底下用那警帽簷兒壓著一瞧人,眼神裏的邪氣、挑釁、狂,混雜成他的味道,全上了頭。


    “你跟他較什麽勁兒?我現在是懶得跟他計較,坦蕩點沒什麽不好。放不下那就拿起來,半吊著算什麽?”風堂騎在馬上,一皺眉,馬褲被磨得發疼。


    蘭洲這兒的馬又認生了,迴頭得管看廄的人要根胡蘿卜喂喂,看看咽不咽得下去。


    如今他同遲刃青、蘭洲來馬場散心,放眼望方圓幾裏綠草如茵,秋意還未覆蓋整座城市。來之前清了場地,馬場上走慢步的馬兒沒剩幾匹,他們三個俊朗英氣少年郎,三身白色衣褲,倒分外惹眼。


    要說是散心……倒也是。


    最近氣候轉秋,天涼了,人也難免跟著犯愁,遲刃青又是個操心命,點兵點將,親自掛帥出來要找風堂問個明白。


    “你呢,看著心硬,其實軟得一塌糊塗。”遲刃青笑了,風堂也跟著笑。他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再想信任封路凜一次。


    這種感覺,好比自己拿個西瓜,得一杯番茄汁。就算酸酸甜甜,那也是甜的。


    他右手持韁,稍使些力讓馬兒停下,眉峰愈皺愈深,歎氣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但是這種事兒,我得跟著我的心走。”


    遲刃青的馬兒跟隨著慢步而上,他騎著一仰頭,點煙,“我就感覺你太認真了。”


    風堂滿不在乎地答:“認真怎麽了?認真明明是褒義詞,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玩兒成貶義了。”


    “嗨——我這不是沒遇到嗎,”遲刃青搖搖頭,“我還想有個歸屬呢。我今年都二十好幾了,我哥又不爭氣,家裏催得特別緊。明年再沒對象,得被安排相親了。你看蘭洲,好不容易盯上個隋桃,結果人不可能為了他來這邊,他也不可能為了隋桃去東南沿海。這就叫緣分,不到,那都一拍兩散,各找活路。”


    “你還看得挺明白?桃姐兒多好啊。”風堂跟著抽一口,雪茄燃盡,那味兒刺得他不舒服,“所以說,遇到一個封路凜這樣跟我家庭、三觀、外形全都合得來的,好難。我舍不得不要他。”


    能在這短短一生陪誰漫漫一程,多好啊。


    人有多強大,不是看成就,而是看承擔、以及站在他身邊的都是誰。風堂有朋友、有家人,如今封路凜更像左膀右臂,能與他抵擋命運裏的所有鋒利。


    遲刃青一歎氣,驚覺話題沉重了起來,“你倆呢?就打算這麽暫時談著?”


    “很多人不知道封路凜的真實身份,所以覺得他配不上我。但其實,我就覺得,是我配不上他。”


    風堂說著,不知道再講什麽了。


    他是被社會貼上各種負麵標簽的二代,是頻繁出入聲色場所的“紈絝子弟”。十八歲開始自找門路、開始在圈子裏打滾,浪過放縱過,身上都被捅過刀子,一顆心更是千瘡百孔。


    封路凜不一樣,履曆陽光、前途無限、家境優越,端過槍提過刀,連站在崗亭上被烈日暴曬的模樣都令人歎服。


    一明一暗,一正一“邪”。風堂自己,倒像伴隨陽光的大雨。


    是太陽雨,也總讓人驚奇。


    這兩天剛下過雨,第四支隊門口的井蓋積水,不留神踩上去,總能濺起一灘小小的水花。


    大池才跟著封路凜出了警迴來,褲腿讓水窪滴出道道蜿蜒遊走的濕痕,像跟了條青蛇。


    他們一跨進室內,白仰月先衝上來嘀咕:“多大雨啊,你倆淋成這樣……”


    “沒事,”封路凜甩甩頭,“等會兒還有記者來采訪,今天有位女士上新聞了。對了,風準的車輛還在跟?”


    “叫人跟著呢,放心放心!”白仰月一聽新聞就來勁兒:“什麽新聞?”


    “我在路口查車,發現她邊直播邊開車,賣麵膜的,”封路凜一陣咳嗽,再拿衛生紙擰幹發絲,“我查到了她,她問我要不要也買點麵膜。”


    “哎喲,大家快看我們交警哥哥都對這個麵膜感興趣,還不快點搶購……”大池學著說了句,笑起來,話頭被封路凜一記眼刀拋射,止住了。


    白仰月問:“處罰了沒?”


    “罰了,開車不能玩手機。違法的。”封路凜說著,從兜裏捏一遝罰單出來,“最近外賣配送違法的也多,全查了。你們上崗的時候注意點,電動車機動車渾起來都不長眼。”


    說完他迴了辦公室,瞟了一眼桌上裏被反扣過迴去的照片,忍不住笑。


    封路凜迴支隊之後,白仰月就跟他說了這照片兒是被風堂扣過的。封路凜二話不說把照片取下來,暫時把它安置在喬策的桌上。


    封路凜買了點紙杯放在自己位置上,說是風堂偶爾來坐坐能休息,喝點水。喬策在一旁看得心驚,封大少爺什麽時候也會這麽照顧人了?


    大池在旁邊笑嘻嘻一句,等天氣冷點兒,凜哥能搬個電熱毯來。


    “那倒不至於,”封路凜邊說話邊摘手套,“我抱著不就成了麽?”


    “哇——”


    第四支隊一幫小兔崽子又躲在門口偷聽,封路凜差點兒沒一個手套甩過去:“案子都結了?事故調查清楚了?單子開完了?浪費警力,工作去!”


    “凜隊能在隊裏抱嫂子麽,我們不恐同——”


    封路凜被嗆得想笑:“皮癢了?想繞城練騎車了還是抄八百遍交規?上次折騰你們沒折騰夠是麽?!”


    他說完,眾小兵一哄而散,剩個白仰月嬉皮笑臉地扒住門框:“凜哥,請我們吃瓜子唄!”


    “嘴巴欠的,”封路凜罵人了,“遲早找個人收拾你。”


    下了班,封路凜先迴家。


    最近封萬剛出差,忙得連軸轉見不到人影。菲傭阿莉做飯越來越有家鄉口味。


    晚飯點到,封路凜捉著筷子,麵對幾米長桌、餐瓷碗筷,倒忽然吃不下了。桌麵擺了葫蘆雞、海參烀蹄子、金錢釀發菜……明明都是他喜歡的,但怎麽就是咽不下去。


    飯廳沒開燈,封路凜點了盞蠟燭,匆匆咽下幾口,收了碗筷,對阿莉說:“阿莉,我吃好了。”


    “好,好,”阿莉走上飯廳來,“阿凜,今晚,住,住家嗎?”


    封路凜沉默一陣,搖搖頭,“不住。你早點休息吧。”


    天一黑下來,時針過了十點,封路凜沒猶豫,開車出門,直接殺到風堂家樓下。他先觀察了一圈風家車庫,再又在門口等了半小時,確認柳曆珠不在家,進過院牆,攀上一樓露台,踩住水管。


    十分鍾不到,他直接翻到了二樓風堂的陽台上,利索。


    封路凜看窗簾內沒開燈,以為風堂不在,掏手機打電話,“你沒在家?”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的。”風堂正在地下室放紅酒的地方選待散葡萄酒,“怎麽了?我選酒呢。”


    封路凜又問:“沒在樓上?”


    “嗯……渴了,懶得燒水。”


    地下室信號不好,風堂匆匆選完,乘電梯上去,一開門就見著窗簾外人影模糊。一般人見此情景都會被嚇到,但封路凜的輪廓,他再熟悉不過了。


    開鎖拉了窗簾,風堂一個“你”字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了幾秒。封路凜又鬆開,一舔唇角,說:“你好甜。”


    風堂臉熱,眨眼道:“別給我提甜啊。你叫了我那麽久糖糖,占那麽久便宜,我才知道什麽意思。”


    封路凜趁機摟緊他,一邊吻著一邊摸上他的後背:“怎麽?你不喜歡?”


    “喜……喜歡,”風堂耳朵又被捉住了,他快壓不住喘息,不斷地重複:“喜歡,喜歡。”


    也不管這裏是不是陽台了,封路凜掀起窗簾將兩人包裹在內,摁住風堂的後腦勺,用唇舌深壓進對方的口腔。


    窗簾布料挺厚,將兩人裹得極緊,大腿全麵對麵貼在一處。風堂根本沒料到他有這一招,渾身被親得發軟,攥住男人穿在外套裏麵還未換下的警服小聲罵:“親幾下就不行了?”


    封路凜抬起他的手臂環上自己脖頸,沒命地捉住他的嘴唇親,“很軟。”


    他虐心都快被風堂軟綿又傲氣的樣子折騰出來了,含住濕熱一咬,風堂悶哼出聲,不甘示弱地反咬迴去,直到都快覺得腫了才放開。


    風堂今夜喝了紅酒,口腔內濕軟地舒服。


    封路凜上了癮,也知道這露台麵朝江岸樹林,應該不會有人看得到,便托住風堂的腰,一寸一寸地咬他耳垂,啞聲道:“今天想在哪裏做?”


    “要草莓,”風堂拉開衣領,仰頭,氣焰特別囂張:“橫著給我來個項鏈,不種滿今兒就別做了。”


    陽台風大,“草莓項鏈”種了半條,風堂被冷得打顫,一邊吸鼻子一邊喘,看得封路凜想笑他又不敢笑,憋著說:“要不然進去吧?”


    “行,行吧。”


    風堂說完,雙臂一環,勾住封路凜的頸項,故意逗一句:“哥,我還沒親夠——”


    腦內似燃起小煙火,簇簇放起,騰空升高,將封路凜炸得魂兒都快沒了。


    封路凜唿吸重,抬起他的腿環在身側,又把人頂上玻璃門,再來一餐深吻。


    衝進臥室,風堂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看到封路凜把外套脫了,正在解領帶。領帶解完,封路凜動作比誰都麻利,輕車熟路,去淋浴間衝澡。


    風堂先埋下頭,在輿洗室先把頭發洗幹淨。


    封路凜圍著浴巾從淋浴間出來,看到風堂被冷調燈光照亮的手臂頗為顯白,壓根挪不開眼。一不留神,外套裏的東西被風堂拿過去觀察幾下,又塞迴去。


    “怎麽還這個牌子。拆了七八袋都這個,你打折買的?”風堂掐了一袋起來搖晃,手指掐住一圈圓弧,“你是有多喜歡水蜜桃。”


    “長得跟你屁股似的,能不喜歡麽?”


    話音一落,封路凜插吹風機,把風堂抓過來吹頭發,繼續說:“不打折啊,這進口還挺貴。上個月三千月薪全買這了,得用完。”


    風堂不可置信地問:“你三千多塊錢工資全拿來買這個了?”


    封路凜“嗯”一聲,開了吹風機,揉風堂的軟發,“我覺得還不夠用,盒子見底兒了。迴頭我再買點。”


    說完,風堂差點一肘子打他小腹上。封路凜又湊近了點,問他:“你屁股敷的麵膜還夠用嗎?一天一張呢,今兒不敷了?”


    “敷個屁,”風堂罵一句,感覺哪兒沒對勁,又怒道:“便宜全給你占了!”


    封路凜看他發火,覺得這休眠火山又要爆發了,低頭咬住風堂的耳廓,親一口,哄他:“氣什麽氣……誇你蜜桃臀。”


    “哎,”風堂想到什麽說什麽,“你今天怎麽知道我媽不在家?”


    封路凜故作神秘,輕輕吐出二字:“觀察。”


    開車在風堂家樓下蹲了那麽久,又檢查了車庫裏還剩哪些車,柳曆珠在不在家,一目了然。封路凜這些小心機揣得滿滿當當,又不想被風堂看出來。


    他掐住風堂的臉,催他:“快去洗香香了。”


    淋浴間裏傳來一聲大喊:“洗白白!”


    風堂剛洗完澡出來,衣服還沒穿,發現賀情打了視頻通話,想也沒想,便接了起來。


    封路凜看他衣服都沒穿,奪過電話,讓自己對著攝像頭,冷聲道:“賀情,你要說什麽?我轉達他。”


    “封路凜,我有事兒找他,”賀情在視頻那頭鬱悶了,“你讓開。”


    風堂把手機搶過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愛看我不穿衣服!”


    醋壇子一翻,沒由來的占有欲又衝上頭,封路凜伸手把風堂肩胛一捉,低頭親上去,邊吻邊拿枕頭墊住手機,讓攝像頭對著床上,再把風堂連腰臀抱著托上洗手台,欺身壓上。


    風堂掙紮著把手機扣住,都還聽得到賀情在那邊罵:“封路凜你個什麽什麽玩意兒的!你放開他!”


    賀情怎麽還沒學會罵人啊。


    風堂一聲歎息,迴過頭,指端摸摸脖頸上的吻痕,咬牙,行,今天看看誰辦了誰!想來想去,他決定采用迂迴戰術,身子發軟,用食指去勾封路凜的下頷,“封路凜,今天我上你。”


    “公平競爭,”封路凜坐起身,把襯衫擰成條狀搭在後脖頸,挑眉道:“劃拳。”


    “贏了我上你?”


    “嗯,你贏了,你就上我。”


    風堂一聽“競技”立刻來勁兒,仰躺著往腰下墊個枕頭,抬臂,“三、二、一”喊完兩個人同時出拳,連戰三局,出的石頭剪子布全一模一樣。


    “三局,三局兩勝!”風堂說完又準備再來,封路凜一伸手把他摁在床上,抬屁股就要抹潤滑,風堂咬牙罵他:“你又沒劃贏!”


    “我說的是你贏了你上我,但沒說平局。”封路凜往他耳畔吹氣,“平局我上你。”


    他感覺封路凜解開了自己的睡袍,再跌跌撞撞,從主臥浴室抱上大床。等風堂裸露在外的足尖因過度興奮而緊繃、泛紅,封路凜才解開皮帶,狠抽到一旁,鞭打風聲,聽得風堂隨之一顫。


    “放鬆。”


    封路凜看他曲起的膝蓋都覆了層淺薄緋色,自持不能,也不多話,抬腿便狠頂進去。


    “啊……”深唿吸一口,白軟後背蹭得床單如一團漿糊,濕潤無比。


    風堂見他要脫衣服,製止道:“別脫,穿著做……”


    將手腕纏上封路凜未褪的領帶,他抓扯住那警服淺藍的襯衣邊角,已經說不出話。手指摸上封路凜肩頭刺繡肩章,風堂用腿使勁掛住了往下緊實的腰身。


    爽,舒坦,像那個地方被摁了開關,震得他大腿連著小腹,止不住地顫。


    爽是爽了——但風堂總覺得,封路凜還是沒領悟到要點。


    “哥……慢點,等下。”


    “……”封路凜有點挫敗,“不舒服?”


    “舒服。但是,”風堂大口喘氣,“跟你說個口訣叫九淺一深、聲東擊西、步步生蓮……啊……傻逼,你他媽到底會不會啊……呃!”


    他指尖發顫,掐一把封路凜作亂的手,“叫你慢點慢點你又不聽,再亂撞我不收你這個關門弟子了!”


    風堂在床上亂講話的習慣,封路凜已經見識過挺多次,但每次都總被他逗得想笑。


    封路凜笑著咬他耳朵:“叫,繼續叫混蛋,我就愛聽你罵我混蛋、王八蛋、傻逼,操蛋玩意兒的……”


    被說得麵色潮紅,風堂扯住被褥不吭聲,封路凜又說:“關門兒不收……”


    他往內一頂,撞得爽利,“開門兒收麽?”


    話音剛落,風堂就被捂住嘴,一個“操”字吞在喉間,窒息般的快感連波而上,想叫叫不出,隻得沒命地跟著聳動,眼睫下陣陣酡紅。感覺到封路凜腰間又發力,風堂掙脫開封路凜捂自己嘴巴的手,反抱住他的後背,“你他媽就是想玩兒死我……”


    “怎麽舍得,”封路凜停了停,拎他腰繼續,“是你要我的命。”


    他仰躺著,任桃色鋪了滿眼。


    手腕上青紫一道道,全是被撞到床沿時沒命磕的。


    這次舒服多了,漸入佳境。


    他嫌過封路凜無數次技術不行,現在自己帶他做,又驚喘不過,眼神渙散,一腔不滿全化成漣漪晃蕩的水。


    “往下點,對,你摸摸,揉我……”


    風堂掐死了封路凜的胳膊,仰脖子喘,兩條長腿無處安放般地跨上封路凜的腰腹。兩片薄唇銜住封路凜的,細細地舔,再哼哼道:“不行,還是有點疼。”


    他以二指放上封路凜燙傷過的鎖骨疤,腹觸新肉,被那粗糙的結痂硌得指端打顫。


    封路凜感覺到他的情緒,掌心罩住風堂手背,牽至唇邊一吻……


    青紫咬痕、猩紅指印、連帶高潮時背脊發紅的霧色,全都給舊怨私仇作了河床,讓往事奔流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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