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業避開平胸刺來的一劍,喝道:“你們懂不懂武林規矩?”丁兆鳴冷笑道:“你們是武林敗類,也配和我講什麽規矩?”


    歐陽業自說自話,繼續大聲叫道:“我們是崆峒派的客人,你們在崆峒山上撒野,目中還有主人麽?哼,哼,你莫以為我死了沒人知道,就算你有本領殺得了我,事情也絕不會這樣輕易了結呢!我這次出來,早已在海統領處備了案了!我要是迴不了京城,海大人也絕不會不追究的!”他說的這個“海統領”,乃是禦林軍的統領海蘭察。


    丁兆鳴聽得莫名其妙,冷笑說道:“歐陽大人,你做你的官兒,本與我們無涉,誰叫你們倚仗官威,包庇這個奸徒?你撒手不管,那就沒事。你若是一定要管嘛,嘿,嘿,你這個禦林軍副統領固然嚇不倒,你那個什麽海大人同樣也嚇不倒我!”丁兆鳴哪裏知道歐陽業這番話其實不是說給他聽,而是說給大石道人聽的。他是話中有話,不僅用朝廷軍官的身份威脅大石道人必須救他,而且是暗示給大石道人知道,所謂“備案”雲雲,他已是把和洞冥子之間的秘密告訴禦林軍的統領海蘭察了。


    這番話一說,果然不過片刻,大石道人便即如飛來到,在他當中一攔,說道:“丁大俠,不看僧麵看佛麵,請給我們崆峒派一點麵子,這位歐陽大人是我們請來的客人!”


    丁兆鳴指著吉鴻說道:“這個人呢,也是你們請來的客人麽?”大石道人遲疑半晌,說道:“他是歐陽大人的朋友,也可以算得是我們的客人!竟然不敢承認認識吉鴻,心裏想道,“丁兆鳴不知是否已經知道他們其實是我的師父約好了今晚來的?剛才我說的話丁兆鳴大概是聽見了,不過,我剛才也隻是說奉了師父之命來接引歐陽大人和他的朋友,並沒說出吉鴻的名字。”


    他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等待丁兆鳴的反應、心中盤算,要是丁兆鳴什麽秘密都知道的話,那隻有和歐陽業、吉鴻三人合力,把丁兆鳴殺了滅口。否則可就要另作打算了。要知他們三人合力,是否就能把丁兆鳴殺掉,他實是毫無把握。


    丁兆鳴緩緩說道:“哦,原來你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好,那我告訴你吧,他是在江湖上無惡不作的少林寺叛徒,是俠義道固然放不過他,少林寺也要把他捉迴去清理門戶!和我們在這一條路上追蹤他的就有尊勝禪師和道顯禪師兩位高僧!”丁兆鳴這話一說,大石道人倒是鬆口氣了。


    丁兆鳴哈哈一笑、繼續說道:“道兄剛才說得好,不著僧麵看佛麵,這廝是少林寺要捉迴去的叛徒,道兄即使不幫少林寺的忙,也得給少林寺的一點麵子吧!嘿嘿,你要是庇護這廝,那就是和少林寺作對了!”


    吉鴻急道:“大石道兄,你可得主持公道。我們、我們是……”歐陽業暗地向他拋個眼色,趕忙接下去道:“是呀,這位吉兄和我一起來,好歹也算得是你們的客人,你們做主人的豈能任由客人被人欺負!”歐陽業是怕他說出自己剛才告訴他的那個秘密,把洞冥子也牽連在內要知他和吉鴻的交情雖然不淺,但和洞冥子的關係卻是更深。兩者必須犧牲其一的話,他是寧願犧牲吉鴻的。


    吉鴻則是另外一種想法,他聽了歐陽業的話,不由得霍然一省,暗自想道:“不錯,倘若我說出事情的真相,這位大石道人一定要替他的師父隱瞞,那時隻怕弄巧成拙,他反而要幫忙對方,把我殺掉滅口了。”他本是想說出洞冥子約好他們來的,如今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卻連這句話也不敢說。把自己變成為歐陽業帶來的朋友,這“客人”的身份,還得看大石道人是否承認了。


    人心不同,各如其麵。大石道人鬆了口氣,暗自想道:“師父要我來接引他們,其實就是避免給外人發覺,師父都怕挑這擔子,我又何一必卷入漩渦?好在丁兆鳴還未知道真相,事情還未至於轉不過彎。不過,天山派和少林派固然不能得罪,禦杯軍的副統領,我也是得罪不起的。怎麽辦呢?”其實他還未曾知道,丁兆鳴早已偷聽了歐陽業和吉鴻的對話,雖然還未知道全部真相,但最少已是知道了他的師父洞冥子和這兩個人有很不尋常的關係,故此才有深夜偷偷派遣心腹徒弟接引他們上山的,不過事有主從緩急之分,他是為了不願枝節橫生,這才裝做沒有知道,以便集中全力來對付吉鴻的。


    大石道人蹊蹺未決,但卻是非得有個了斷不可,於是隻好攤開雙手,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氣說道:“這可教我左右為難了,丁大俠說得不錯,我當然不能和少林寺作對。但歐陽大人也說得不錯,我也不能得罪客人的朋友。不如選樣吧,你們的梁子你們自己了結,但請給我們一點麵子,不要在崆峒山上大動幹戈。”


    大石道人說到一半,吉鴻已是知道他的心意,連忙轉身就跑,丁兆鳴喝道:“要想逃麽?”歐陽業把大石道人一抬,大石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同攔住了丁兆鳴。


    大石道人說道:“丁大俠,請給敝派點麵子,下了山再動手吧。”


    就在此時,吉鴻突然發難,倏的向鄧明珠撲去。本來他是斜刺而逃,方向並非對鄧明珠的。他頭也未迴,突然一個倒躍,竟是不差毫厘落在鄧明珠身旁,鄧明珠方一覺不妙,隻覺虎口一麻,是已遭他所擒。原來他這一倒縱和出手正是少林寺的龍形身法和大擒拿手功夫,用來對付比他更強的丁兆鳴自是不成,但用來突襲鄧明珠,卻是手到成擒了。


    丁兆鳴其實也並非想在崆峒山上捉拿吉鴻,而是恐怕他會逃出自己視野之外,故此必須馬上追蹤的。想不到他賣給崆峒派這個人情,卻給了吉鴻一個可乘之機。


    丁兆鳴又驚又怒,唿的一掌就拍向攔在麵前的歐陽業,歐陽業躍開說道:“丁兆鳴我不是怕你,我是尊重主人的意思,在這崆峒山上,我是不和你交手的了。”丁兆鳴哪有餘暇聽他說的風涼話,立即硬闖出去,喝道:“不尊重主人的可不是我。大石道兄,你再阻攔可休怪我不客氣了!”


    大石道人如何還敢阻攔,呆了一呆,閃過一旁,頓足說道:“好,好,我不管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了結吧!”其辭若有憾焉,心裏可是暗暗歡喜:“吉鴻有了人質在手,我樂得兩不相幫。”


    吉鴻抓了人質,有恃無恐,把鄧明珠高高舉起,作了一個旋風急舞,哈哈笑道:“你不要你侄女的性命,那就上來吧!你到我身旁十步之內,我馬上把她捏死!”


    投鼠忌器,丁兆鳴隻好放慢腳步。吉鴻又再喝道:“給我退出百步開外!”退到百步開外,那就要爬上斷魂崖了。丁兆鳴不甘受他威脅,可也不敢再退,正自躊躇,吉鴻已是跑下山腰,喝道:“丁兆鳴、我數十一下,你若然還不聽話,可休怪我手下無情。”


    口中說著:“一、二、三、四……”腳步絲毫不停,經過孟華躲藏之處,離開孟華也有五十步開外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喝道:“給我站著!”月色朦朧之下,隻見一個黑衣人從亂草叢中躥出,突然站在吉鴻麵前。鄧明珠尖聲叫道:“上雲!”這刹那間,孟華當真是又驚又喜,幾乎忍不住也要叫出聲來。原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金碧漪的師兄江上雲。金碧漪與孟華想要為他和鄧明珠撮合姻緣的。


    吉鴻把鄧明珠當作一麵盾牌,往前一推,喝道:“江上雲,你劍法高強,刺吧!”


    江上雲這一聲大喝,用的是可懾心神的獅子吼功,他驀地躥來,聲出招發,本意是想趁吉鴻驟吃驚之際,攻他一個措手不及的。哪知吉鴻練的也是佛門正宗內功,“定力”甚深,並未為他霞懾,江上雲的長劍剛剛指向他的空門。他已是把鄧明珠當作盾牌,擋住了江上雲的劍尖。要不是江上雲縮手得快,幾乎就要傷及鄧明珠,如何還敢再刺?


    鄧明珠身被挾持,又羞又憤,叫道:“江公子,不必顧我,殺這奸人!”尖叫聲中,用力掙紮。明知掙不脫對方魔掌,卻是抱著與敵皆亡的心情,拚著激怒吉鴻,為他所殺。吉鴻若殺了她,自也難逃江上雲的劍下。吉鴻喝道:“想找死麽?”他老奸巨滑,當然不會真的把鄧明珠殺掉,可是自己把江上雲嚇了一跳,立即喝道:“你傷她一根毫發,我要你的腦袋,有話好好地說,把她先放下來!”雙方互相威脅,相持不下。江上雲的劍尖作勢對著吉鴻的要害穴道,吉鴻則騰出左手,想點鄧明珠的麻穴和啞穴,兔她亂叫亂嚷。


    不知怎的,他的指頭還未碰著鄧明珠的穴道,自身腿彎的“三裏穴”卻忽地一麻,不由自己的向前傾仆。


    江上雲劍法何等迅捷,一見有機可乘,乘隙即進,唰的一下,黑夜中競是不差毫厘,剛好刺中吉鴻虎口的關元穴,叫他無法使出氣力傷害鄧明珠。


    就在此時,鄧明珠亦已掙脫了他的掌握,一個“鷂子翻身”,在丈杆之外站了起來。電光石火之間,形勢突變,江、鄧二人不覺都是向對方奔去,手心裏幾是捏著一把冷汗。江上雲出劍與鄧明珠擺脫魔掌幾乎是同一時發生,也不知是江上雲得手在前還是鄧明珠得手在前?


    鄧明珠喘過口氣,說道:“江公子,幸虧你出劍得快,救了我的性命。”江、雲怔了一怔說道:“這是你自己掙脫的,與我何關?”


    他們都以為對方客氣,怎知黑夜中還有人相助。這個暗助他們的人就是孟華了。孟華是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在五十步之外,用一粒小小的石子打中吉鴻穴道的。三個月前,他還沒有這份功力,如今則非但瞞得過江、鄧二人的耳目,甚至連丁兆鳴這樣的高手在旁,也是絲毫未能察覺。


    丁兆鳴又驚又喜,上前與江上雲相見。鄧明珠道:“師叔,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幫過我們大忙的那位江公子。”


    江上雲把吉鴻抓起,交給了丁兆鳴,笑道:“丁大俠,請你把這奸徒交給少林寺的尊勝、道顯兩位禪師,我不想去見他們了。”丁兆鳴又驚又喜,說道:“原來江公子已經見過了那兩位少林寺高僧?”


    江上雲道:“我自迴疆歸來,正是在路上碰見這兩位高僧,才知你們是在追捕這個奸徒之事的。”鄧明珠有點奇怪,說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好徒會逃上崆峒山?”


    江上雲笑道:“我可沒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晚的事情,倒是一個巧合。我是來找師父。”


    原來他是從那兩位禪師口中,知道師父會來參加崆峒派的大會,作一個觀禮的客人。不過他卻把會期記錯了。錯把三月初三記作三月初一,是以早來了三天。


    說至此處,江上雲這才迴過頭來,向大石道人吭聲說道:“我不知道吉鴻這廝是否你們請來的客人,你要是責怪我得罪了你們客人的話,盡可以找我算帳!”


    大石道人忙道:“不敢。這件事我本來就不知情,但憑江公子處置。歐陽業站在一旁。做聲不得,極是尷尬。


    “難得江公子來到,還有三天就是敝派推定繼任掌門人的大會,請江公子賞麵觀禮。”為了禮貌,大石道人繼續說道。


    江上雲道:“哦,還有三天?我還以為是明天呢。聽說我的師父要到你們這裏來,不知他來了沒有?”


    大石道人道:“金大俠尚未來到,不過一定會來的。江公子要是不賺我們招待不周,請先住下,等候令師。”


    江上雲道:“多謝你的好意。既然還有三天,我可以陪你們先下山去了。”後麵兩句話是和丁兆鳴、鄧明珠說的。


    大石道人巴不得他早走,說了幾句表麵的客套話,也就不挽留了。


    江上雲邊走邊道:“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你們所要追捕的另一個人也已經有了結果了。那人是千佛寺的白山和尚對麽?”


    丁兆鳴道:“不錯,不過我卻不知他是千佛寺的和尚。”


    江上雲道:“少林寺的兩位禪師已經知道確實消息,那白山和尚是迴到千佛守接受本門懲治了。是以這兩位禪師也準備迴來啦。鄧姑娘,你猜這個消息是誰告訴那兩位禪師的?”


    鄧明珠怔了一怔,說道:“我怎麽猜得著。”


    江上雲道:“就是那次在昭化城外,我為了你的緣故,曾經和他打過一架的孟華。”鄧明珠麵上一紅,低聲說道:“為了我的緣故?我還以為……”


    江上雲道了:“當時我恨他人品不端,勾引我的師妹,又勾引你。我也懷疑他是清廷的奸細。”


    鄧明珠道:“其實他是個好人,那天,你走了之後,我和他也就分手了。勾引二字,從何說起?江公子,你真是疑心太重。”


    江上雲道:“現在我已知道,我是誤會他了。原來他真的是孟大俠、孟元超的兒子,幫過義軍許多忙的。他和我的師妹,也是彼此真誠相愛。”


    鄧明珠道:“是你的師妹告訴你的嗎?”


    江上雲道:“他的來曆,是我的師父告訴我的。帥妹則是責備我不該對他誤會。找很慚愧,曾經在師妹前詆毀過他用情不專,師妹倒是非常相信他的,這次我從少林寺兩位高僧口中,更知道了多一些他的為人,我不能不承認過去我對他的態度,確實有點錯了。”


    鄧明珠笑道:“一個人總是難免有時會做錯的,那也不算什麽。隻要不是固執自己的錯誤就行了。”


    他們邊走邊談,丁兆鳴很是知趣,故意放慢腳步,讓他們走在前頭,他們也沒發覺。當他們談到孟華的時候,已是走下山坡,離開大石道人與歐陽業所在之處一裏開外了。料想這兩個人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是以並無顧忌。


    但他們料想不到的是:正是他們正在談論的這個孟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孟華由於機緣巧合,這兩個月中,得到了天竺一派武功的上乘心法,又得到了古波斯的武學秘笈,與本身所學融會貫通,內功精進,勝過別人十年的苦學,玄功默運,很遠地方的聲音都聽得見。江、鄧二人在一裏開外,雖然是小聲說話,他也聽見了十之七八。不過到了一裏開外,聽覺也就漸漸模糊,終於聽不見了。


    心頭的一個結打開,孟華無限歡喜,暗自想道:“難得江上雲對我消除誤會,更難得的是他和鄧明珠之間的誤會也消除了。看來用不著漪妹給他們作紅娘,他們的這段姻緣也可以締結啦。”


    孟華是早已悄悄的離開藏身之處,爬上斷魂崖的,此時大石道人和歐陽業也正在趕忙迴觀,走在他的前頭。孟華聽不見江、鄧二人談話的聲音之後,注意轉移,可就聽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了。


    隻聽得歐陽業說道:“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料想不會牽連到你師徒身上。”


    大石道人說道:“要是他給仇家處死那倒不怕,就隻怕他一押迴少林寺,少林寺的主持要他懺悔前非才允從輕發落,那時他為了保全性命,可就未必還能守口如瓶了。”


    歐陽業道:“他犯的案子確實不少,不過,那件案子卻是別人不知道的,而且他也並非主謀,據我所知,內裏詳情,他也未曾知悉。”大石道人說道:“他隻要把所知的說出來,已是不得了!”


    歐陽業笑道:“他是個聰明人,即使為了保全性命,必須懺悔招供,他也盡可以把眾所周知的事情說出來,別人不知道的他何須說呢?何況說了出來,對他也是害多益少。他應該知道,少林寺饒了他,我和令師也不會饒他的。”


    大石道人道:“你說的道理是不錯,不過活口落在人家手裏!我總是不能放心。歐陽大人,請你和我說老實話,咱們的秘密,吉鴻知道多少?”


    歐陽業道:“我隻告訴他,令師和你的二師伯當年是形同一體的。別的可沒有說。”


    大石道人大吃一驚,說道:“這已足夠了。他要是把你這句話說出來,有關的人想也會想得到家師當年也是參預其事的了。”歐陽業道:“我料想他是不敢說出來的。不過,你既然這樣擔憂,我就給你想個法子吧。這個法子容易得很,把他殺人滅口就是!”


    大石道人說道:“他落在丁兆鳴和江上雲的手裏,咱們如何能夠下手?”歐陽業道:“你和我當然是做不了這件事的,不過本領比丁、江二人高明的人也還有的是!且明槍不成,剛才還可使人用暗箭!”


    大石道人道:“說來容易,但這樣的高手又要是咱們絕對相信得過的,卻往哪裏去找?”歐陽業道:“待會兒見到你的師父,你就知道這樣的高手並不難找了。”


    大石道人道:“那高手到底是誰?我心急得很,你可以告訴我嗎?”


    歐陽業道:“好,你附耳過來!”底下的話,孟華在距離百步之外偷聽,可就聽不見了。過了片刻,才聽得大石道人說道:“啊,他至遲明天就到,要是真的話,那倒可以追得上的。”


    孟華在後麵暗暗跟蹤,但也不敢太過逼近,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底下的話就聽不見了。


    偷聽了他們說的這許多言語,孟華不由得暗自想道:“他們說的那個案子,莫非就是洞玄子的兒子當年迎親被殺的那件無頭公案?我的三師父就是因為這個案子被牽累的,不過,這件案子倘若是他們所做的話,洞玄子怎會讓他們害死自己的親兒來陷害我的師父?那位準新娘,中州大俠牟一行的女兒失蹤又是怎麽迴事?”


    猜不透內裏因由,孟華心中一團迷霧,跟著又再想道:“內中可能另有蹊蹺,但聽他們的口氣,卻是以這件案子的可能性最大。洞玄子已死,我的三師父又不願意為自己坦白,看來欲明真相,隻有洞冥子和歐陽業可以說出當年的秘密了。還有一個是知道部分秘密的吉鴻。”


    想至此處,孟華不覺起了一個念頭:“吉鴻已被押迴少林寺,如今還有三天,不能把他押迴來對質了。要迫使洞冥子吐露秘密,那是做不到的。剩下來的就隻有一個如今正是在我眼前的歐陽業了!”


    他自忖要活捉歐陽業不難,但必須和大石道人動手,那時豈非打草驚蛇?他又不能不擇手段,把大石道人也殺了滅口。過早暴露自己,勢將引起崆峒派來和自己為難,也勢必要妨礙自己用天山派代表的身份來作調人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躊躇難決之時,天上忽然下起雨來,這場雨來得又急又大,陡然間烏雲掩月,電閃雷轟,大雨傾盆而下!


    變天之際,歐陽業和大石道人不知正說到什麽,孟華隱約聽到他提高聲音一歎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這話可說得當真不錯。”就在此際,一個暴雷響過,忽聽得大石道人叫道:“歐陽火人,你、你怎麽啦!”雷聲過後,電光一閃,孟華定睛看去,隻見前麵隻有大石道人一個,歐陽業不知哪裏去了!大石道人大叫道:“歐陽大人,你聽得見我麽?雨聲中哪裏聽得見歐陽業的迴音?”


    幸好這場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多久,風停雨止,月亮又從雲層裏爬出來了。


    大石道人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奇怪,歐陽業的輕功不錯,怎的會摔下去的。但願他不是摔得重傷才好,以他的本領,大概也不至於摔得重傷吧?”他一麵叫“歐陽大人,歐陽大人!”一麵走下山坡察看。


    孟華躲在暗處偷窺,隻見大石道人點燃火把,在山坡上東張西望,還不時的撥開亂草,移動石塊,生怕歐陽業是被石塊壓著,以致自己看不見他。但這樣的仔細搜查,依然沒有發現歐陽業的蹤跡。他從山腰一直找到斷魂崖下,沿途並沒發現血跡,隻是山腰一段的亂草有被重物滾壓過的跡象,顯然歐陽業是曾失足滾落山坡,但卻沒有受傷,以歐陽業的武功,既然沒有受傷,早就應該自己走上來的,卻不知何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大石道人訥訥自語:“難道他是跑了不成?但山下有他的對頭,他豈有不先見一見我的師父,就私自跑了的道理?何況他還希望明天和那人見麵呢?”走到斷魂崖下,再仔細察視,地上也沒有足印。


    那束火把就快燒完,人還沒有我到,饒是大石道人膽大,也不禁毛骨悚然。他連唿“奇怪!”難道有鬼怪把歐陽業抓去不成,心念未已,陡地一陣冷風吹來,火把熄了。大石道人心驚膽戰,趕忙跑迴清虛觀去。一麵跑一麵拔劍揮舞,好像是害怕有鬼魁突出其來,把他抓去似的,孟華暗中偷看,也忍不住暗暗好笑。


    大石道人走了之後,孟華跟著下來察看,也是找不著歐陽業的蹤跡。不多久天就亮了。”


    孟華當然不相信會有鬼怪,但這樣離奇的事情,卻也委實令他猜想不透。他迴憶當時情形,當時正是風雨交加之際,歐陽業一聲尖叫之後,大石道人才發覺他摔下去的。大石道人馬上喚他,已是聽不見他的迴答了。


    孟華不覺心念一動,暗自想道:“莫非不是鬼怪,而是有高手埋伏在旁,趁著雷雨交加之際,突施襲擊,以致走在前麵的大石道人也沒察覺?歐陽業可能是被那人點了穴道,要叫也叫不出來。”


    這樣的解釋雖然勉強可以解釋得通,但仔細想來,卻是十分難以做到的事。歐陽業雖未算得武林中一流角色,但身為禦林軍的副統領,本領也是委實不弱。孟華自忖,倘若自己出手的話,也決不能如此輕易的手到擒來,令得在他身邊的大石道人也沒發覺。除非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否則是絕計做不到的。但倘若是這種身份的人物,又怎能不顧身份去偷襲呢?


    孟華猜疑不定,隻好把這件事情暫且擱下不去想他。這天他躲在深山密林之中,天亮沒多久,就發現有崆峒派的許多弟子出來了。


    孟華伏地聽聲,聽得他們正在談論歐陽業昨晚的神秘失蹤之事。


    崆峒弟子一批一批的出動搜查,幸虧孟華輕功超卓,聽覺也遠比他們靈敏得多,一發覺有人向他走近,便即轉移方向,沒給他們看見。


    大石道人是第二批出來尋找的人,孟華聽見他給同門七嘴八舌的查問昨晚之事。大石道人卻把吉鴻與歐陽業同來的事瞞隱,隻說是奉命去授歐陽業的。至於歐陽業為什麽要在三更半夜從斷魂崖登山,大石道人則以自己的猜度來給他解釋,說是歐陽業以禦林軍副統領的身份,可能不願意和江湖上的人物一起上山,是以才提前來到,行走小路。這個解釋頗有道理。同門縱然猜疑,也想不到是他們師徒和歐陽業有不可告人之事。


    傍晚時分,出去搜查崆峒派弟子又一批一批的迴來了,最後迴來的是洞冥子和他的徒弟大石道人。洞冥子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孟華卻不知道。


    隻聽得大石道人說道:“這事古怪之極,看來歐陽大人是恐怕兇多吉少。”孟華聽得此言,知道他們白忙了一天,歐陽業可還沒有找著。


    洞冥子說道:“我疑心歐陽業是給高手暗中伏擊,把他捉去了。”與孟華的猜測不謀而合。


    大石道人說道:“當時我走在他的前麵,距離大概也不過是數步之遙,是誰能有這樣高明的本領?該不會是金逐流吧?聽說丹丘生和他的交情不錯,這次的事情,丹丘生定要求他庇護。”


    洞冥子道:“金逐流要顧著他的大俠身份,料他不會偷施暗襲。我倒是懷疑另一個人。”


    大石道人問道:“師父,你疑心誰?”洞冥子道:“恐怕就是丹丘生本人。”大石道人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的神氣,說道了。”丹丘生能有這樣本領?”


    洞冥子道:“你不知道,丹丘生雖然和你同一輩,他的本領,已是不在我之下的。他躲在石林將近十年,說不定張丹楓埋藏的武功秘笈也給他找到了。”聽至此處,孟華禁不住心頭一喜:“對呀,我怎的沒想到呢?嗯,倘若捉到了歐陽業的真的是我的三師父那就好了!”


    他們這番談話,不啻又證實了孟華的另一個猜疑:歐陽業一定和他師父的那件案子有關,否則他們不會疑心是他的師父來捉歐陽業。


    大石道人說道:“歐陽業倘若當真是落在丹丘中手中,這事情可不好辦!”


    洞冥子道:“你放心,我早已想好對付他的辦法了。此事倘若真是他所幹,我還可以給多加一條罪名。”


    大石道人道:“不過禦林軍的副統領在咱們這處失蹤,要是找不迴來的話,朝廷降罪下來,咱們可也擔當不起!”


    洞冥子笑道:“徒兒,有一事你還未知。”


    大石道人道:“師父可以告訴我嗎?”


    洞冥子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泄漏。”大石道人連忙發誓,洞冥子這才緩緩說道:“你隻知道歐陽業是我的老朋友,卻不知道他的頂頭上司和我也有交情!”


    大石道人道:“啊,師父說的敢情是海大人?”


    洞冥子道:“不錯,海大人也會來的,不過他的身份暫時還要隱瞞。要是歐陽業找不迴的話,我會告訴他這是丹丘生幹的,他絕計不會怪到我的頭上。哩嘿,我倒希望丹丘生殺了歐陽業呢。”


    大石道人道:“原來師父有這樣的一個大靠山,那是自可以有恃無恐了!”


    洞冥業道:“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即使吉鴻泄漏他所知道的秘密,江湖上的俠義道都和我作對,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不做崆峒派的掌門,那時我和你一起到京城去,索性還俗做官,但和我作對的人,卻是絕計難以逃下此山。”


    大石道人道:“但最好還是瞞得過的好,師父,你不是請了人去行刺吉鴻的,這卻不知可有成功的希望!”


    洞冥子道:“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阻。這人是當今之世數一數二的使毒高手,丁兆鳴縱然精明,料也難防,江上雲這小子乳臭未幹,我更加不放在心上。”


    大石道人道:“啊,師父要他把丁兆鳴和江上雲一齊毒死。”洞冥子道:“不錯:這叫做一不做二有休!”


    大石道人說道:“江上雲是江海天的兒子,金逐流的徒弟,丁兆鳴是天山派的第二代弟子,那人不怕江、金二人和天山派的掌門唐經天嗎?這件案子做出來的話,恐怕是要比當年牟家那件案子牽連更大了!”


    洞冥子道:“即使揭發,也不會猜疑到我的身上。那個人可是什麽都不怕的。”


    說到這裏、這兩師徒已是離開孟華相當遠了。孟華伏地聽聲,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了。


    孟華暗自思量:“他們說的那個海大人不知是否就是禦杯軍的統領海蘭察?聽洞冥子的口氣,似乎他們還有更重大的陰謀。”又再想道:“這陰謀是什麽尚未知道,但就我已經知道的來說,丁大俠和江上雲就有性命之憂了。怎麽辦呢,他們已經走了一天,我要追上給他們通風報信怕也來不及了。還有兩天就是會期,明天金大俠和我的三師父恐怕也會到來了。”他分身乏術,唯有自己安慰自己:“丁大俠精明幹練,鄧明珠也是很有江湖經驗的人,未必就會這樣輕易遭人暗算!天山派的碧靈丹是解毒聖藥,丁大俠也該隨身攜有的。”他雖然盡量地往好處著想,但想到洞冥子派去暗算他們人是當今之世數一數二的使毒高手,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不知碧靈丹是否能化解那人的下毒?


    但他既然不能下山報訊,隻好暫且把這憂慮置之腦後,此時天色早已黑了,孟華心裏想道:“斷魂崖是登山的捷徑,我且看看今晚是否還會有人從那裏上山?”於是迴到昨晚藏身的那個石洞。他不敢熟睡,在洞中打練功。約莫三二更時分,忽地聽得有“拍、拍、拍”的三下擊掌之聲。孟華又喜又驚,果然是有人來了。


    他悄悄走出山洞,和昨晚一樣,藏身一塊大岩石後麵,伸出頭來偷聽。


    隻聽得又是“拍、拍、拍”的三下掌聲,東麵西麵,同時出現人影。“原來這兩個是以擊掌為號,約好在這裏相會的。如此鬼祟,看來也不會是好人了。”孟華心想。


    月色比昨晚還更明亮,孟華定睛一看,忽地發現西麵走來的這個人竟然是他認識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十年前給他三師父逐出石林,後來又曾經迴過石林向他三師父尋仇的那個大魔頭陽繼孟。


    陽繼孟對東麵來的這個人執禮甚恭,一見便即施禮,說道:“海大人,你來得早啊。洞冥子來了沒有?”


    孟華心道:“原來這個家夥就是洞冥子奉為靠山的那個‘海大人’洞冥子對他今晚要來之事連心腹徒弟也沒有告訴,不知是有什麽更大的陰謀?”


    心念未已,隻聽得那個“海大人”道:“我也是剛剛來的。不過洞冥子卻要遲二個時辰才來迎接咱們。”


    陽繼孟道:“洞冥子怎的這樣沒有禮貌,膽敢要海大人在這裏候他一個時辰?”那“海大人”笑道:“是我特地把和他的約會拖遲一個時辰的。”


    陽繼孟道:“為什麽?”那“海大人”道:“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商量。”陽繼孟道:“海大人太客氣,有甚要我效勞,請你吩咐就是。”


    那“海大人”道:“第一件事,這‘海大人’三字,你可不能用來稱唿我了。從明天起,我的身份是一個做臨時工的清虛觀的打雜工人。”


    陽繼孟詫道:“海大人何故如此纖尊降貴?”話猶未了,那“海大人”瞪他一眼,說道:“老陽,你又忘了?”


    陽繼孟道:“對不住,我稱唿慣了,一時改不過來,海大人,那我如何稱唿你才好呢?”那海大人道:“我叫你老陽,你叫我老海。但從明天起,你若是在人多的地方見到我,你根本就不用和我打招唿!陽繼孟應了一個“是”字,重提那個問題:“老海,其實你以客人的身份出現不也可以嗎,何須如此纖尊降貴?”


    那“海大人”道:“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我的副手已經出了事了?”


    陽繼孟道:“我還沒有見到洞冥子這支的子弟,在路上碰見的崆峒派那些門人,我可不敢向他們查探。但也聽說吉鴻是給江海天的兒子捉去和歐陽大人失蹤了之事,卻不知是真是假?”


    陽繼孟此言一出,不啻是向孟華說明了這個“海大人”的身份,歐陽業既然是這個“海大人”的副手,這個“海大人”當然是禦林軍的統領海蘭察了。孟華心裏想道:“我果然沒有猜錯,怪不得陽繼孟這大魔頭也要對這個‘海大人’阿諛奉承了。”


    知道了這個“海大人”就是海蘭察之後,孟華更加留神細聽,隻聽得海蘭察說道:“當然是真的,把吉鴻捉去押迴少林寺的人,不但有江海天的兒子,還有一個天山派的弟子丁兆鳴。但歐陽業給誰暗算,如今生死如何,卻是都未知道。但隻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陽繼孟道:“老海,但你和歐陽業可是不能相比,誰敢暗算你呢?你也不是丁兆鳴之流可以暗算得到的。”言下之急,“丁兆鳴之流”根本不足和這海蘭察抗手,對海蘭察的本領,實是捧得極高。


    海蘭察道:“我當然不怕他們暗算,但我的身份卻是必須隱瞞的,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事情了。”


    海蘭察道:“崆峒派後日召開的這個門人大會,其實井非掌門人洞真子的意思。”陽繼孟道:“對啦,我正是有這疑問,洞真子年紀也還不算太老,為何就要退位讓賢?”


    海蘭察道:“那是為勢所退,不得不然,你應該知道,洞冥子早已想做崆峒派的掌門人了。這原由說來話長,牽涉到當年丹丘生那宗案子的。”


    陽繼孟道:“聽說當初洞妙真人讓位給洞真子,也是為勢所逼?”


    海蘭察道:“不錯。當時是洞玄子、洞冥子聯合支持洞真子,逼掌門師兄洞妙真人讓他的。洞妙真人為了保全愛徒,不得不然。那時洞真子本來想自己做掌門人的,隻因資望不夠,才推出二師兄洞真子繼位。原意是把洞真子當作傀儡。待到適當的時機,再逼洞真子讓位給他。不料尚未得到適當時機,洞真子卻在石林喪命。洞冥子比洞玄子野心更大,洞玄子死後,他等了三年有多,等到現在,可不耐煩再等下去了。他要做掌門,唯一擔心的不是同門反對,而是怕丹丘生知地圖謀,和他作對。是以他就索性先下手為強,藉口清理門戶,重翻舊案,在這次大會中把丹丘生置之死地,不過他也預料到,風波恐怕還是不小的。”


    陽繼孟笑道:“所以他必須得到你的支持了。”


    海蘭察道:“你漏了自己了,他也是需要你的支持的,現在我想先聽你的意見。”


    陽繼孟道:“我當然是唯海大人馬首是瞻,何況丹丘生也是我的對頭呢。”


    海蘭察道:“你又忘了,怎麽又叫我海大人?”接著笑道:“老陽,咱們雖然應該支持他,不過也得有點好處。實不相瞞,我是把這件事當作一宗交易的。”


    陽繼孟道:“老海,你想怎樣進行這宗交易,我聽你的差遣。”


    海蘭察道:“洞冥子由你作主,替他請邀的一批客人,你辦得怎樣?”陽繼孟說道:“我邀請了梅山二怪,東海三邪,還有……”海蘭察道:“不必細數了,這些人可靠嗎?會準時來到嗎?”


    陽繼孟道:“他們知道得很清楚,相信是可靠的。”原來要洞冥子讓陽繼孟替他作主請一批客人,這主意也是海蘭察出的。


    陽繼孟續道:“明天起他們就會陸續來到,老海,你有什麽吩咐?”海蘭察道:“實不想瞞,我是要他們對付崆峒派門下,甚或是洞冥子本人!”


    陽繼孟吃了一驚,說道:“老海,這我可不懂了。咱們不是來幫洞冥子的忙的嗎?”


    海蘭察道:“當然,但他也要幫我的忙。洞冥子怕俠義道和他為難,我已經替他準備好了一個對付的計劃。不過,我也知道洞冥子的意思是最好能夠備而不用,他還沒有膽子掀起這樣大的風波的。但我卻是非用不可!這句話事先我不會和他說,到時由你的手下動手。洞冥子和崆峒派的任何人若敢阻撓,就連他們也都殺了。”


    在岩石後麵偷聽的孟華,聽至此處,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海蘭察的心腸好狠,但不知他定下的是什麽計劃?”


    忽然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也不知他是否正在和陽繼孟說那秘密的計劃?孟華凝神靜聽。過了一會,這才聽得“一網打盡”四字,接著是海蘭察哈哈的笑聲。


    顯然,孟華沒有猜錯,海蘭察是正在說他的那個計劃,他所要“一網打盡”的,顯然也是指反清的俠義道了。孟華心頭怦怦亂跳,想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應邀來觀禮的俠義道,怎知他們安排下這樣狠毒陰謀,但願明天能夠見得著金大俠才好。這兩天我也千萬不能給他們發現。”


    陽繼孟道:“差不多,咱們一個時辰了吧,洞冥子怎的還不見來?”


    海蘭察道:“不錯,咱們改談別的吧。咦,好像有腳步聲來了,怎的方向不對?”


    陽繼孟道:“似乎是從斷魂崖下麵上來約,不是從上麵的清虛觀下來約。”


    就在此時,忽地聽得有個女子尖聲叫道:“救命,救命!”接著,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喝道:“臭丫頭,在崆峒山上,你想有人救你,那是做夢,你再亂嚷,我先捏死了你!”那少女越發大叫:“好,你捏死我吧,捏死我吧!我寧死也不願受你折磨!”


    這刹那間,孟華當真不由得驚得呆了!


    那個少女的尖叫,可不正是金碧漪的聲音?原來金碧漪聽見這邊有人說話之聲,馬上就叫喊的!


    孟華剛剛還在害怕給他們發現的,但此時聽到了金碧漪唿救的聲音,他是天塌下來也不顧了!正是。


    忽聞愛侶聲唿喚,百險千難也挺身。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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