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在外麵做出這麽親密的舉動,心跳得厲害,噗通噗通的,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血氣直衝頭頂,連思考都不能。


    四周都是遊客,自然有人在往這兒看,她倆穿得厚實,帽子加圍巾一遮擋,很難被看到完整的臉。


    都是長頭發,隻要長了眼睛都看得出來這是兩個女的,江怡真怕會有那種極端的人衝出來,指著她們的臉各種謾罵。她曾經就見過這樣的場景,圍觀的人竊竊私語,嘴裏說著極其傷人的話,罵“不知廉恥”、“不要臉”都是輕的,更有甚者還要動手,口裏嚷嚷著幫人家的父母教育教育。


    這個社會的容忍度不夠高,國家在這方麵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


    江怡用力抓緊了段青許的衣角,指尖微微顫抖。


    段青許掌著她的背安撫,一個吻淺嚐輒止。


    與擔心的有所不同,圍觀的遊客好奇,但沒有一個往這邊來,至於會說些什麽,離得太遠,她倆聽不見,亦不關心這些。


    江怡的心情難以平複,放開衣角去捉段青許的手。


    對方先捉住了她。


    “沒事。”段青許淡然地說,十分平靜鎮定。


    她定了定心神,勉強緩了緩,可還是沒忍住往後麵看,段青許卻沒讓她有機會瞧見,而是直接側身遮住了,將這妮子帶到湖邊的椅子上坐下。


    “別在意那麽多。”她低聲道,給江怡勾了下亂糟糟的耳發,把魚飼料塞過去,“不是要喂魚麽,喂完早點去燒烤。”


    江怡耳尖紅紅的,聲若蚊蠅地嗯聲。


    喂完魚,換個地方就沒人認識她們了,更不會被緊盯著,自然輕鬆許多。


    兩人選擇了一家農家燒烤,半自助類型,烤肉的地方在河道旁,風嗚啦嗚啦地刮著,好在麵前燒著炭火,不算太冷。


    江怡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平淡而溫馨,走哪兒都有人陪著,她一邊啃西瓜一邊冷得牙齒哆嗦,候在旁邊等著段青許一個人烤。


    修長的手指不停地翻動著,白皙分明,沒有留指甲,指尖圓滑,看起來就幹幹淨淨。


    可能像她們這樣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情結,尤其是在手上麵,倒不是江怡思想不純潔,而是手好看確實吸引人,她沒見過比段青許手還好看的。


    她的手比段青許的小,沒有對方那麽細長,但也不錯,還算過得去。


    如此想著,便偷偷對比了一番。


    段青許知曉她在往哪兒看,遞去一把烤肉,明知故問:“在看什麽?”


    江怡啊了聲,連忙迴神,辯解地說:“沒看,在想事情呢。”


    言罷,不爭氣心頭一鼓,整個人都變得很不自在,段青許不問還好,一問她就胡思亂想了,腦子不受控製地想到昨晚的情形,那會兒就看見了這隻手……簡直羞死個人。


    越想,臉上反應越明顯,最後不爭氣地臉紅了。


    她沒敢看段青許,兀自埋頭吃西瓜。


    “少吃點,吃多了涼。”段青許提醒道,抬眼看她。


    江怡別開臉,心虛地看向其它地方。


    昨夜太累,今早吃得又少,此時此刻烤肉聞起來香味撲鼻,別扭了會兒,一麵吃一麵幫忙烤。


    “我明晚要迴家,我媽讓迴家吃飯,你迴去不?”


    段青許搖搖頭,“公司還有點事需要處理。”


    江怡頷首,伸手喂她吃了口肉,“這次出差順利嗎?”


    昨晚兩人急急忙忙的,下半夜結束就睡了,都沒時間聊一聊。她這個星期累是累,臉色卻十分紅潤,不像段青許臉色略微蒼白,這一趟出差s市,定然非常不容易。


    段青許翻了翻手裏的烤串兒,實話道:“還行,就是那邊的老板想壓價,兩次都快談攏了又臨時改變主意。”


    生意場上這樣很正常,合作雙方都是反複試探,無關誠心與否,想的都是利益最大化,有時候一切都談妥了,眼看就要簽字,結果突然反悔,甚至還有簽了合同而違約的,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上次沒做好,這次不能再出失誤,合作談是談成了,可過程實屬不易。


    江怡不懂這些生意經,可從這句話裏聽出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做生意不像學習,會不一定能成。


    兩人一搭一搭地聊著,燒烤沒吃多少,時間一晃到兩點多。


    將近四點,開車迴西江路,天兒冷,兩人都不想出門買菜,直接在軟件上下單,等著超市送貨上門。超市速度快,四十多分鍾就把所有食材送來,正正趕上杜家兩兄弟上門。


    “江江。”杜源笑著喊道,他們買了一大袋子東西,一進門就放桌上。


    現今跟以前不一樣,眼下是作為段青許的女友,江怡乍然還不太習慣,不知該怎麽接話,一會兒,赧然地笑笑,說:“我給你們倒水。”


    杜家兩兄弟沒推辭,水肯定是要喝的,喝了代表接受,這時候可不能客氣。


    喝了水,杜源將一個精美的白色小袋子推過去,說:“給你們準備的禮物。”


    大老爺們還挺有心的,什麽都整得齊全,搞得江怡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段青許低身將袋子提走,少見地笑了下,帶著江怡去廚房,並對杜源說:“過來幫忙炒菜。”


    江怡偏頭,低低說:“人家是客人,你幹嘛呢。”


    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況且杜源還送了禮物,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不用跟他太客氣。”段青許說,捏了捏她的手背安撫。


    杜家兩兄弟不是外人,跟其他的那些不同,沒必要這樣。


    江怡想說什麽,卻見杜源兩個跟了進來,便住了嘴。


    一頓飯由四個人一起做,江怡有些羞,畢竟現在的身份跟之前不一樣,好在杜源表現得大方,沒問那種讓人答不上來的話,連有關她倆的事都沒問一下,平時怎樣就怎樣。


    不過不是杜源不想問,是他實在擠不出話,這些天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但還是覺著有點別扭,適應不過來,他喜歡女的,眼前這兩位也喜歡女的,反正哪哪兒都透著一股子怪異。


    在挑明之前,他還沒接觸過真正的同性戀,不知道該怎麽相處,亦或者聊些什麽,幹脆就像以前那樣,別管那麽多。


    晚飯吃得還算融洽,到最後四個人還小酌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杜源的話就多了起來,飯桌上凝滯的氣氛緩和許多,他給其餘三人倒酒,讓都喝了。


    你一杯我一杯,兩瓶紅酒就沒了。


    今晚喝的紅酒度數不低,不是那種不醉人的甜的,江怡沒敢多喝,段青許也不讓喝太多。


    到後麵,杜源大概有些醉了,腦子都不太清醒,但還是強忍著說道:“我不了解你們這種……”


    江怡停下筷子,看過去,段青許靜靜聽著。


    “但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別的都不重要。”杜源又說,表情顯得比較深沉,“堅持下來才能一條路走到底。”


    有許多事旁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這條路到底會如何,最後會怎樣,全看她們兩個,杜源這人看似不靠譜,但很多道理都明白,他這話憋了一晚上,現下終於說了,整個人都舒坦不少。


    杜世林寡言少語,看起來是認同他的。


    段青許默了會兒,沉聲說:“知道。”


    其它的不再多說。


    吃完飯,兩兄弟叫了個代駕,摸著夜離開了。


    江怡和段青許收拾客廳,之後迴二樓房間。


    杜源送她們的是兩條情侶項鏈,普通款式,看起來沒什麽特別,可也挑不出毛病,選這份禮物應當費了不少心思。


    江怡還挺喜歡的,當即取了圍巾帽子,讓段青許給自己戴上試試。


    “好看嗎?”她笑著問,揚了揚細長的脖頸。


    段青許柔聲應道:“好看。”


    “敷衍。”江怡說,把另一條項鏈拿出來,要給她戴上,“你都沒看兩眼呢。”


    段青許沒說話,稍微低了低頭,方便她動作。


    兩條項鏈不是什麽稀世珍寶,但在江怡心裏的意義卻重大,這是其他人對她倆的承認。


    以前她從不在乎什麽情情愛愛,認為沒必要去糾結那些,感情不就是兩個人的事麽,何必要顧及其他人的看法,但真正融入了一段感情,想法還是會變的。


    感情確實是兩個人的事,但同時也需要認可與祝福。


    戴好,她摸了摸段青許的臉側,又逐漸把指尖移到這人唇角,與之對視了會兒,最終挨了上去。


    在段青許抱緊她的時候,她將抽屜拉開,拿出了裏麵的東西,撕開給對方戴上,然後埋頭在薄唇上啄了口,輕聲喊了聲這人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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