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薇是來告密的,在這裏突然碰上葉紅魚,讓她怎能不驚,怎能不懼。連聲音都顫抖了。


    “葉!.....葉姑娘!”雙手不由得緊握左護手臂,低聲告誡他,“快...快逃...她是來索命的!.....”


    左護則輕輕拍了拍晨薇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示意她放心。然後凝視著葉紅魚。


    “晨薇是來幫我的,她是自己人,你為什麽要殺她?”


    躲在他身後的晨薇一怔,有些不明白左護在說什麽。


    瞧這話意,好像跟葉紅魚很親近似得,有些疑惑的望著左護,但她很乖巧的沒有打斷左護與葉紅魚的對話。


    沒能一擊殺了晨薇,葉紅魚有些小沮喪。傷勢對行動的影響,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複的。迴視著左護,她笑了笑。


    “你現在是希蒙!但這個丫頭卻跑到你麵前“出賣你”,如果不殺了她,那我們的秘密就會被泄露!”


    聽完葉紅魚的話,晨薇望向左護的眼神,由疑惑突然變為不可置信!


    她的冰雪聰明不下於葉紅魚,隻言片語中,就已經大致猜到事情的真相。


    她心中暗想:如果此時的郝大順已經是奪舍後的希蒙,那葉紅魚要殺她,他就不會相救。但看葉紅魚與他的關係,仿佛已經達成了某種同謀。這個同謀關係的前提是,郝大順冒充希蒙。那真正的希蒙呢?


    “公子你!......”想到一種可能,晨薇驚得花容失色。“你殺了副使大人!!”


    在晨薇眼裏,希蒙就是天。


    她知道副使大人殺人如麻,凡是令葉姑娘傳詔入密宮的修士,都沒有再出現過。


    但是在與左護相處的時間裏,被他的平易近人,善良所真摯打動。實在不忍心眼看著這樣一個好人被副使殺害,所以才有心要幫他避開災禍。


    但也僅限於使其知道利害,自行逃走而已。


    可是晨薇萬萬沒想到,自己此時,仿佛無意中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闖進了不該闖進的局麵!


    這便是葉紅魚要殺她的原因!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蘊含著足以致命的絕密,晨薇慌忙跪倒在左護麵前,不住的向左護與葉紅魚磕頭。


    “公子饒命!葉姑娘饒命!奴婢以後絕不敢多言!請饒了我吧!.....”


    幾個頭磕下去,額間就已經微紅。左護哪裏忍心,慌忙將她攙起。


    “晨薇不要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得到了左護的免死特赦,晨薇又是感激又是敬服的報以一笑,但隨即目光再次警惕且哀憐的瞧著葉紅魚。


    她知道,最後的決定權依舊在這個女人手裏。


    晨薇仗義報信,雖然已經遲了,但依然令左護感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維護自己的人受傷心寒。所以明知道,多一個知道自己冒充希蒙秘密的人是非常危險的,讓晨薇消失是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


    可是左護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那麽絕情。


    怕葉紅魚突然出手傷人,左護用身體擋在晨薇前麵。


    被擋住望向晨薇視線的葉紅魚,隻能看到挺胸抬頭一副大義凜然樣子的左護。這顯得葉紅魚倒像個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令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怎麽?鐵了心的要當英雄救美人兒了?”葉紅魚譏誚一笑,自顧自的坐在桌前,斟了一杯茶來喝。


    躲在左護身後的晨薇,臉色一紅,她凝望著他寬闊的脊背,略微有些出神。


    身為女婢,生命賤如螻蟻。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肯為了她這樣卑微的人,挺身與葉姑娘對峙。這讓晨薇內心萌生一種異樣的感動,不由得偷偷甜甜一笑。


    此時的左護卻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虜獲了一位姑娘的芳心。他在葉紅魚玩味的目光下,正有些尷尬。


    “我相信晨薇,她能保守這個秘密。所以.....放過她吧!”


    見左護要維護到底,葉紅魚沉默著飲著茶。


    晨薇肯冒著死亡的危機來知會左護希蒙暗藏禍心之事,足以說明她內心裏很在意左護。若如此,此丫頭的忠心自不必懷疑。這樣細細想來,饒晨薇一命也未嚐不可。如今是用人之際,多一個心腹,也是好事。


    將茶杯放迴桌上,身子向後傾靠,雙腿交疊而坐,桃花粉紅薄衫勾勒出她曼妙身姿,慵懶而柔媚。


    “既然你放心將自己的性命交給這個小丫頭,我也不攔著。不過.....以後的事情,你得聽我安排。”


    晨薇聽了,知道自己大難不死,暗暗歡喜。


    左護也是頗為欣慰的與她相視一笑。


    他倒不介意聽葉紅魚安排,反正自己對於做細作一竅不通。借這個機會給葉紅魚個台階下,倒也無妨。


    左護笑道,“當然都聽你安排!”


    “好!”葉紅魚站起身來,走到晨薇麵前,將一枚藍麵鬼頭標誌遞給她“給你的新主人好好打扮一下,讓他的氣質看起來與希蒙相似。”


    見晨薇乖巧應承,轉而對左護說道,“我去安排夜叉衛們集結,一天後正式宣布消息。順便,我把希蒙的屍體處理掉。那種東西留下來容易露出馬腳。”


    說罷,葉紅魚出廂房去了。


    房間內隻剩下晨薇與左護,晨薇放鬆下來,還衝左護扮了個鬼臉。


    “謝謝你公子,哦不....”她輕掩了下嘴唇,“現在應該叫您希蒙大人?”


    左護苦笑著點點頭,“是感覺有點兒怪.....不過..必須得適應才行。”


    晨薇嬌笑,抿了下嘴唇,問道:“能在正式稱唿您希蒙大人之前.....知道公子真正的名字嗎?”


    “左護。”


    “左護..左護...”晨薇默默地念了幾遍,抬眸微笑著看著他點點頭。隨即正色道,“葉姑娘說一天後就要向夜叉衛們宣布大人您奪舍成功的消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打扮了,副使要穿的衣服,佩戴的飾品都是有講究的!”


    左護神情一滯,“哦,好,怎樣做,我全聽你的安排。”自己聽了自己說的話,卻覺得有些慚愧,他這個冒充希蒙的主角兒到頭來任憑兩個女子安排,倒像是個人事不懂的臭小子。


    將以前所穿的黑衫褪去,換上希蒙常穿的黃金細甲錦花袍。把烏發編結披散,頭戴半月紫金箍,雙臂嵌藍色蝠翼刀。胸垂藍麵綠目鬼頭。威風凜凜!


    晨薇看著端坐在那任她擺弄完畢的左護,不由得有些癡了。左護身上雖然沒有希蒙那種冷傲的王霸之氣,但所特有的溫和,自矜端莊。配上這套服飾,整個人卻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寶劍。內斂鋒芒,包藏玄機!


    讓晨薇忍不住想要親近,卻又不敢褻瀆那份鋒銳!


    等了半晌,發覺晨薇不再往自己身上掛東西了。左護抬起頭看來。卻正好碰到小丫頭怔怔的瞧著自己。


    左護上上下下自觀了一遭,“額.....我穿成這樣,很難看吧.....”


    “哦,不...沒有!”晨薇拚命搖了搖頭。“很好看呢!”嘻嘻的笑,衝左護盈盈下拜,“奴婢晨薇,參見副使大人!”慌得左護忙要來扶,“快起來,不需要這樣。”卻被小丫頭拒絕,依舊跪在了地上。“大人要盡快適應才好。”


    左護隻能訕訕的點點頭,坐迴椅子。接受晨薇行跪拜禮。


    正當晨薇教左護怎樣做副使時,葉紅魚已經迴到密宮。


    她要徹底銷毀希蒙存在過得一切痕跡。


    其實這種事情應該當場完成的,因為一旦希蒙身上的某件東西落入有心人手中,有可能通過某種秘術或詛咒對奪舍成功的希蒙進行源法幹擾。從而讓奪舍成功者在新的肉身中無法安寧。


    所謂源法幹擾,就是利用奪舍者本身的肉身之物,施蠱於新肉身。一般這樣做的都是奪舍者的對頭仇人。


    希蒙的對頭仇人不少,所以若是有人知道他奪舍成功了,一定會想辦法尋找他原肉身的東西伺機報複。因此就算是真的希蒙奪舍成功了,他也會想辦法把自己的原肉身處理掉,免得留下把柄。


    如今,雖然是左護反噬得救。就算有人得了希蒙肉身,也不會威脅到誰。但是,卻容易讓企圖設計希蒙的人,發現左護冒充希蒙的秘密。


    這樣一個容易泄露秘密的隱患,葉紅魚當然不會放過。來到希蒙死屍的身邊,上下檢查了下,肉身並沒有缺失。於是施展暗宗秘術,布下一個簡單的法陣,將屍體置於其內,伸手彈出一團火球落在希蒙肉身之上。法陣內燃起青色的烈焰覆蓋希蒙,隻是幾個唿吸後,火焰伴隨法陣一同消失,地麵上不留下一絲痕跡!一代梟雄希蒙,就此滅的幹幹淨淨!


    做完這一切,葉紅魚便離開了密宮。


    她還要去召集夜叉衛們。


    可是葉紅魚並不知道,在她離開後好久,密宮深處的角落那兒,石柱旁陰影中突然轉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跟晨薇一樣,額間刺著粉紅色的奴印!顯然她是府中婢女!


    她其實在希蒙府中已經很多年了,但一直都頗為低調,不曾引人注意。


    就在今天,突然聽到副使大人在密宮施展天籟蝠音,心中好奇,就躲到這附近察看。


    卻剛好看到郝大順抱著身體不適的葉紅魚迴房休息。這讓女婢頗為心疑,於是便偷偷潛進密宮,卻驚奇的發現希蒙躺在石台上。開始時還嚇了一跳,但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走近後小心探查一番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希蒙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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