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前,一個男子蓬頭垢麵,靜靜地佇立在任哲不遠處,月光下可以隱約看出他大約一米八幾的個頭,隻穿了一條條紋短褲,雙目緊閉,一語不發,表情十分嚴肅。


    盡管隻能看出個輪廊,但是任哲還是認出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鎮上絕對的禁忌人物,鎮上的小孩遠遠的看見就會繞道的瘋子,張來運。


    任哲眉毛一皺,心中暗忖:此人瘋瘋癲癲,無父無母,倒是有個破土屋子,這半夜三更的不睡覺來我祖屋作甚?該不會是跟蹤我吧。隨即又搖了搖頭,且不說自己一路上小心謹慎,就算把一窮二白的自己放到那裏,也不會讓人有什麽心思,何況張來運雖然瘋癲,但殺人放火的事那是不會幹,至於搶劫?任哲冷笑,他自從瘋了以後,估計錢是什麽都不知道了,這幾年要不是街坊鄰居看他可憐接濟他,估計早得死在街頭了。


    想到這裏,任哲心裏一定,膽子也大了很多,眼珠子一轉,躡手躡腳地從張來運身旁走了過去,就在他剛錯過張來運,準備暴掠離去的時候,一道低沉幽怨的聲音傳來“都死了……”任哲寒毛炸立,從脖子涼到了腳。驚慌之下,腳下也亂了方寸,重心一下子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死啥死,你嚇死老子了”任哲破口大罵來壯膽“大晚上的不睡覺,真是個瘋子…”拍拍褲子上的泥土,就在他撒丫子準備跑路的時候,胸口一燙,一束光從他脖子下方透過衣服散射而出。


    “咣~”竟然有鍾在任哲耳邊鳴響,聲音巨大無比,仿佛是可以震碎一個個世界,即使他捂住耳朵也無用。鍾聲漸漸平息,虛空中又傳來誦經的聲音,就像是有三千佛陀禪唱,從遠古傳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一直持續了一個多鍾頭才停息。


    一旁,張來運並無所覺,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任哲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絕不是自己引發的,自從他得到石刻,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無論如何,張來運身上有大秘!或許與任家祖上有關聯,不然怎會引動石刻。


    順著張來運的目光,任哲看向遠空,一杆散發青輝的巨型棍狀物挑著一具龐然大物向著他們急速掠來,似乎就要撞擊大地,將這片大地打沉!天啊,這是…隕石!可以毀滅一切,如果被隕石砸中,莫說自己頃刻間化為飛灰就是陂西鎮也會化為瓦礫殘垣。


    一瞬間,任哲想到了很多:逃跑嗎?莫說這時間上可能已經來不及,就算時間上允許,自己的父母,街坊領居都會化為飛灰,自己活著有有什麽意義…最終,他咬了咬牙,眉頭一皺,他知道這是末日,幾乎是不可被救贖,一旦隕石落下,自己必將首當其衝!盡管有著太多的不明白,太多的對這個世界的不舍,他依舊隻能選擇麵對。


    那龐然大物的速度極快,他漸漸感到絕望,他竟然開始禱告自己的姐姐能夠逃過一劫,向星辰許願來世再來孝順自己操勞的父母,盡管不甘,但沒有辦法,此生第一次如此無助,連自己所愛的,想要保護的人都無法守望,任哲的心裏感慨萬千,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就在任哲準備閉上眼睛麵對死亡之時,旁邊一直沉默的張來運動了,他黑發亂舞,如同九天上降臨的魔神,向著天外來客,一步一步登天而去,他是在虛空漫步…天!任哲的心不能再平靜,生死間看到的這一幕,讓他心頭巨震,翻起滔天駭浪,人類是萬物的靈長,但人類沒有羽翼,不能飛行,這是客觀事實。然而這所謂的真理,被張來運的登天路之行粉碎的很是徹底。


    他,張來運,他沒瘋!


    張來運赤手空拳,雙眼死死的盯那夜幕下逐漸放大的龐然大物,嘴裏振振有詞,像是在訴說一段經文,又像是在念一段魔咒,兩手開始揮舞,四下上方的虛空抖動,四周頓時變得不平靜起來,飛沙走石,大霧彌漫,任哲像是被抽走了力氣,隻能癱坐在地上,雙手無處可放,就緊緊抓住了石符,雙目重新煥發了光彩,也許這一次能夠走脫!他重燃了生的希望。


    天外來客距離地麵已經隻有五千米,連任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視力怎麽突然變得會這樣好,居然已經能夠勉強接著月光看清那是一杆散發青輝的巨型長矛挑著一具藏青色的獸屍,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砸向他們,這種速度顯然不可能單單隻是自由落體的速度,要不然守在這裏的就不會隻是一個張來運了,一旦被檢測到,國家肯定會提前封鎖疏散這一帶的百姓,任哲相信,這種速度絕對超越一切地球上人類創造出的物品所能達到的速度!事實上,張來運確實已經施法努力在降低這龐然大物的速度了,不然它的速度會更加匪夷所思,甚至一個閃滅,就可以毀了陂西鎮。


    天!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任哲驚唿,淡定如他也不得不驚顫…藏青色的粗壯毛發覆蓋全身,但全部向上生長,四足鮮紅似血,如同烈焰燃燒,如同從遠古戰場久經殺戮的洪荒野獸踏過一個個屍體所染紅。


    那散發青輝的巨型長矛也同樣不凡,四周有閃電符文交織,有大道蓮花在綻放,這是法則的演化並非真實存在,但卻和真的沒有什麽區別,竟然有幽香散發而出,香味裏都有秘力流轉,這是一種古老的封印之術,可以鎮封遠古巨獸,使之永世不得超生。


    張來運默然,事情比他預測的更為糟糕,顯然這超出了他的境界。可能將無力迴天。即使成功也可能己身萬劫不複。


    祖屋前,任哲舉目望天,將希望寄托給了張來運。對於這個人他也了解甚少,更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將自己和村子的命運交給了這個“瘋子”。


    張來運,未婚,蓬頭自來卷,身高一米八左右,體型壯碩,麵容剛毅,眼神尤為犀利,絕對神秘,沒瘋之前大家叫他老張,據說自己的父親年輕時還跟他是玩伴,後來不知道怎的就瘋了,整天自言自語,好像在跟別人說話一般,邊走邊說,情緒激動時亂打亂砸,安靜時又好久不見人,有一次好長時間見不到他,據說是去了其它什麽地方,最後又被親戚找了迴來,此後又安靜了一段時間。


    他的家住在陂西鎮的街道上,有一座與四周水泥房格格不入的土屋,門前幾乎成了垃圾堆,從街道穿過隻能匆忙間看到裏麵是雜草叢生,甚至難以找到他落腳的房間。白日裏孩子們如果看見他就繞著道走,一旦得找機會發現瘋子不在家,就會用氣彈槍向裏麵掃射一圈,沒有氣彈槍的,總歸有一個自製的彈弓,包起石子來更是格外的具有殺傷力,甚至有的時候會從土房子上打落下一片瓦來,這個時候就會有大一點的孩子在後麵唬聲道“瘋子來啦,來殺人了!”小一點的孩子被唬住了,尖叫著四散離開…老張從街道“巡視”迴來,一點也不在意,就鑽進屋內,不見了蹤影,孩子們見到這一幕就更加大膽了起來,後來,諸如西瓜皮啊,核桃殼啊,杏仁啊,甚至啤酒瓶啊之類的垃圾就時常光顧他的小院子,所以,張來運的院子,從來不缺乏人氣。


    張來運是個和善的瘋子,從來不生孩子的氣,在這一點上,他似乎做的比一些普通成年人還要好。但是在孩子們的定義裏他就是一個瘋子,瘋子就是瘋子,幹啥都傻裏傻氣。有的時候他從院子裏揀出一個砸在他臉上噴了他一臉墨水汁的墨水盒從院子裏出來,看見孩子們,他傻傻的對他們笑,但是他髒兮兮,藍黑色的墨汁臉,卻嚇得孩子們四散離去。


    張來運相對別人和善,但別人不待見他,因為,他是瘋子,和瘋子有什麽可講,有什麽平等可言?他這三十多年來,有一半的時間是活在底層的人,還有一半時間活的時候,活的實在不能算是個人。


    想到這裏,任哲不禁有些苦澀。誰又能想到有這樣一天,眾人最瞧不起,孩子們當做玩偶的瘋子,挺直了腰板,逆蒼天而上,背對整個村子,赤手空拳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這些不把他當人的街坊鄰居。


    九天之上,那個**上身的精壯男子半屈著膝蓋,骨節劈啪作響,即將寸寸斷裂!他虛空托起一道虹橋,橫跨幾十裏,將這個鎮子籠罩。任哲緊張,那龐然大物速度竟然並沒有太大減緩,這才幾個唿吸已經到了不到一千米的高空,那巨獸的毛發已經清晰可見,其牙齒潔白而鋒利,似乎生前可以輕鬆一口令一片山川化為齏粉。


    張來運的嘴角已經開始於血,額頭上掛滿了汗珠。身上至少有三根肋骨寸斷,此生可能就此廢了,但他還在堅持。其實以他的速度,離開這裏不難,即使現在,也不算太晚,隻要悉心調理,至少可以頤養天年。而一旦在這裏死耗,他必然化成齏粉,還不一定能夠成功,但他還是選擇了留下,沒有任何猶豫,就好像一開始,他的這條路就沒有分岔口一般。


    終於,還是不行,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他從九天之上墜落而下,用盡最後一口力氣抓住青輝古矛,一口鮮血噴在了上麵。古矛通靈,立刻變成了人的兵器大小,連帶著巨獸也縮小成普通老虎般大小,然而速度不減,急速衝向大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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