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夢境太過逼真而冷酷。在夢裏, 易城一直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惡夢。


    這是他常年克服恐懼的法寶。


    但還是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與打鼓般的心跳聲。他想拔腿而跑,但全身被釘在了地上。


    就在他覺得逃無可逃時,就聽到有人叫他名字的聲音, “易城。”


    是秦見川迴來了。


    易城一下子睜開眼睛。就見秦見川蹲在自己跟前,一隻大手撫在他的臉上, 一臉擔憂。


    易城眨眨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秦見川的手指。


    “做夢了?”秦見川深思地看著他。


    易城點點頭, 坐了起來。“怎麽才迴來?”


    話一說完,就挺不好意思。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抱怨自己受到冷落。


    “我就說說。”易城忙補了一句。


    秦見川失笑, “知道。以後有事的時候, 一定先向你請假。”


    “我不是這個意思。”易城耳朵尖紅了。


    秦見川覺得這人可愛極了,柔聲說:“你當然有權力要求男友向你匯報行蹤。”


    易城翹著嘴角,笑了起來。


    秦見川又仔細地看了他幾眼。


    剛才夢境中的易城表現得十分痛苦。眉頭緊皺, 唿吸急促。不知道做了什麽惡夢,縱然在夢裏都是一臉恐慌與無助。


    但現在一臉晴明,看著自己是心花怒放的樣子。


    秦見川把毯子給易城蓋在腿上, 又拿過茶幾上的盒子, “看有喜歡吃的嗎?”


    易城接了過來。盒子十分精美, 上麵印著店鋪的名字。


    店鋪挺有名氣, 為小妹買的時候,易城排過兩次隊,總是在輪到自己時售罄。


    易城把盒子打開, 裏麵放著四、五樣手工點心。


    易城拿起一個雪媚娘就喂在嘴裏。


    今天一整天,他就欠這一口甜食。而且晚上那碗麵,也沒吃幾口,正覺得餓。


    “怎麽樣?”秦見川在易城身邊坐了下來。


    “好吃。”易城說。


    說實話,甜得發膩。但這甜味讓易城全身有股懶洋洋的滿足感。


    “太晚了,別吃多了。”秦見川說。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甜的。”易城又塞了一個。


    秦見川不說話了。


    他能告訴他,那晚上他送易城去醫院,見他很饞地吃常之默送給他的馬卡龍?


    當時就挺奇怪,易城本來不愛吃甜食,怎麽口味忽然就變了。


    現在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你那碗麵做得很專業,也很有食欲,但以後盡量少吃腥辣。”


    秦見川也看了易城發的視頻,還點了讚。但依然忘不了諄諄教誨。


    雖然易城成熟獨立,但也不過二十二歲。秦見川比他大十歲,在他麵前,易城就是個孩子。


    “嗯。剛才那碗,我就吃了幾口。”易城應到。現在其實他也不怎麽能吃辣了。


    “不過你以後可以多發點這種美食視頻。”秦見川說。


    藝人會做飯的不少,像易城這樣做出專業感的不多。


    秦見川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這個特長,在某個時期,一定會起到關鍵作用。


    易城沒想那麽多,既然秦見川這樣說,他就這樣做就行了。


    因為一天沒見到易城,而他現在又在吃東西,看起來十分無害,也沒什麽危險。秦見川就把易城一把抱坐到自己的腿上,讓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以後你身體有什麽狀況都要第一時間對我說。每個月我陪你到鬱醫生那裏去一次。記住,不能做劇烈運動。我也對王析明交待了,不讓你接這類活動與影視……”


    於是易城吃著點心,秦見川把能想到的全都一一交代。


    “我什麽時候肚子會大起來?”易城忽然問。


    看來他真把秦見川當成萬事通了。


    秦見川發愁地看了易城一眼。覺得養兒育女之路,任重而道遠。


    但易城這樣問了,秦見川也極力迴憶身邊的孕婦,“看人吧。有的四五個月就看得出來。有的七、八個月才明顯。”


    說著,秦見川去看易城的肚子。


    易城穿著上下兩截的居家服。


    整整齊齊,嚴嚴實實,是他所歡迎的。


    秦見川的手就伸了進去,輕輕地摸易城的肚子。摸到褲腰上,覺得挺礙事,就把褲腰往下拉了拉,繼續撫摸。


    但摸了兩把後,摸不下去了。


    易城也停下吃東西的動作,去看他。


    秦見川沉吟著,“……剛才你說做的那碗麵沒吃完。我餓了,你給我熱熱。”


    易城放下雪媚娘,挺驚訝:“晚上沒吃飽?”


    秦見川猶豫地說:“隻顧喝酒了,沒怎麽吃飯。”


    秦見川身上的確有股淡淡的酒味,但易城覺得他並沒喝多少。


    “就是麵放這麽長時間,肯定坨了。”易城說。


    “沒事。”秦見川肯定地說。


    看來這碗麵,秦見川吃定了。


    易城隻有從秦見川腿上站了起來,“那我給你熱熱。”


    “去吧。”秦見川含笑著點頭。


    易城一離開了,秦見川才能透一透氣。剛才一個不留神,就讓他自己狼狽不堪,處於困境。


    易城剛才坐他腿上,依偎在他胸前,不會沒發現他的窘迫樣。


    不過,這人挺懂事,並沒當場揭穿他。


    秦見川在心裏誇了誇自己的小男友。


    秦見川看到沙發上的劇本,隨手拿了起來。這個劇本王晰明給他通過氣,並對市場十分看好。


    劇本放在他的辦公室,他還沒來的及看。


    但他知道易城的角色。劇裏沒有女主角。除了主演,都是重要配角。


    易城是重要配角之一。


    與他搭配的主演,才獲了個獎。易城與他合作,一定會受益不淺。


    秦見川翻開劇本,隻看了幾頁,忽然額角的那根筋又牽扯的他整個頭都疼了起來。


    秦見川抬起手指,去摁自己的太陽穴。


    一直到易城把麵端了出來,秦見川才把頭從劇本上抬起來。


    易城把麵放在廚房的小吧台上。


    是他自己說要吃的,再怎麽不餓,這麵是一定要吃的。


    秦見川自覺地放下劇本,走了過去。


    那碗麵十分好看,紅通通的臊子,一小把蔥花,幾片青菜。顏色搭配得十分好看。


    隻是上麵的煎蛋,被咬了一口,麵也是被吃了一半的樣子。


    秦見川剛才隻是找個借口,把易城從自己身上給弄起來,現在看著這碗麵,突然覺得有了食欲。


    易城把麵放在他跟前,筷子也平擺在碗上。


    雖然易城很懷疑都這個時間了,這人還能再吃一碗麵,“吃吧。”


    秦見川在高腳凳上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麵,吃了一口。意料中的專業,好吃,但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辣。


    秦見川又去吃易城吃剩下的半個煎蛋。


    吃的過程中,易城挨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一開始秦見川沒在意,但易城坐得離他非常近,近到幾乎貼在了他身上,緊接著,手摸在了他的褲d上。


    秦見川倒吸口冷氣,沉聲說:“易城,把手拿開。”


    易城輕哼似的說,“你都這樣了,能吃飯嗎?”


    秦見川想到剛才還在心裏誇這人懂事。沒揭穿自己。


    隻是秦見川雖然確實不想吃飯,但也不想這一個月就這樣每天靠擼過日子。


    “再不拿開,信不信我把你給扔出去。”秦見川說。


    信,當然信。


    他又不是沒被秦見川扔出去過。


    易城收迴了手,聽話地看著秦見川。


    秦見川鬆了口氣,吃了幾口麵,“有個事,要對你說。我有點事要出去幾天。明天一大早就走。”


    易城一怔。


    秦見川說的是“我有點事”,那就不是公事出差了。


    而且,一說走就這麽急。明天一大早。


    “就三天。”秦見川看了看易城的神情,放下筷子,放柔了聲音:“怎麽,舍不得?”


    “什麽事,這麽急?”易城問。


    秦見川說了,他有權知道自己男友的任何動態。


    秦見川輕聲一笑,“就是去看一個朋友。”


    抬手捏了捏把易城的下巴,“普通朋友。”


    老實說,秦見川還挺喜歡看易城吃醋的樣子。


    易城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隻是明天剛好就是周末,小妹就要迴來。


    他心裏挺遺憾。他買了那麽多菜,就是為了三個人在一起吃頓飯。


    小妹對秦見川也十分親近。易城在劇組拍戲的那段時間,兩人也有不少接觸。


    易城有種一家團聚的期待。


    “替我對小妹說抱歉。”秦見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嗯。”易城說。


    “後天,你要去試鏡吧,準備的怎麽樣?”秦見川問。


    “還行吧。”易城說,“就是在裏麵要演一個十六歲的。”


    秦見川瞄了易城一眼,“就你那一身運動衣,不用化妝,也就十六歲了。”


    易城不吱聲了。


    因為第二天一大早趕飛機,要收拾行李,秦見川吃完麵,就上樓迴自己的公寓。


    易城也挺想上去看看,但秦見川沒主動邀請,他也不好厚著臉皮跟上去。


    不過,他也應該體諒一下秦見川。


    如果他跟著上去,恐怕這行李一晚上都收拾不完了。


    但等易城躺在床上睡下的時候,卻又聽到秦見川開門進來的聲音。


    秦見川真是有先見之明,一開始,便給自己留了一把鑰匙。


    先衝了澡,進了屋,在易城身邊躺了下去,然後把他擁在自己的懷裏。


    秦見川從不灑香水,也不上發膠,甚至連護膚品的香味都少有。


    所以,混身散發出來的,就是最直接,最真實的味道。


    說味道有些勉強,更像是一種氣息。


    無色無味,並不能用鼻子聞到,隻能用全身的毛孔去感知。


    當秦見川一靠近,易城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一樣。


    因為興奮,也因為一股強烈的幸福感。


    秦見川低頭找到易城的嘴唇,一開始像是隻打算舔一舔,但幾秒過後,舌頭便糾纏了進去。


    隻是這種事,隻要一開始,就不容易立即結束。


    本來隻打算晚安吻的秦見川,不可控地又親了易城各個地方。


    可言說的,與不可言說的。


    然後,秦見川隻好起來衝了個冷水澡。


    並開始考慮,這一個月,自己是不是還是住樓上比較合適。


    ……


    周末,小妹迴家。對於屋裏的這一切,小妹都顯得十分驚異。


    她從沒住過這麽大的屋子。而隻有的臥室也是大而亮的。


    看得出,小妹是高興的。一雙眼睛又清又亮。


    易城更是遺憾,秦見川不在。


    他簡直有些迫不及待想讓三人共處一室了。


    秦見川、小妹,自己,這就是一個家了。


    第二天,王析明帶著易城與王豐,乘坐飛機到另一個城市去試鏡。


    再次遇到崔宇。他是導演。


    易城表演了其中的一段,念了幾句台詞。崔宇當場就定了下來。


    崔宇說,在看到易城那一刻起,這個角色就是他的了。


    他在裏麵演一個十六歲的孤兒。一方麵是受害者,與其他孤兒一樣,懵懂中,成為被試藥的對象。


    另一方麵又極力抗爭,為暗訪孤兒院的社會記者提供了很多犯罪線索。


    人物叛逆而敏感。膽大卻又怯懦。


    是個矛盾的統一體。


    試完鏡後,接著又趕到另一個城市,錄製訪談節目。


    節目錄製了一天。


    易城算算時間,迴來後,就可以見到秦見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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