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還未踏進那個很有個性的“家”時,葉開遠遠地就聽見了有人在哭。


    雖然是女人的哭聲,但是葉開聽得出來那不是蘇明明的哭聲,而是一個中年婦人的哀切哭聲。


    一進門,果然就看見一位體態肥胖的中年婦人坐在床邊,蘇明明在一旁安慰著她。


    “什麽事?”葉開問:“這位太太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她先生昨晚遇見了‘吸血鬼’。”蘇明明迴答著。


    “吸血鬼?”葉開一怔:“這裏也有吸血鬼?”


    “不但有,而且已經存在很久了。”蘇明明說:“隻是銷匿了一陣子,直到昨晚才又出現。”


    “那麽她先生……”


    “當然是被吸幹了。”蘇明明說。


    葉開想了想,又問:“那麽她先生呢?”


    “還留在現場。”蘇明明說:“就在她家的後院裏。”


    “我去看看。”


    葉開說完轉身離去,蘇明明本想跟去,可是見中年婦人仍哭得很傷心,隻好繼續安慰她。


    迎著晨霧,踏著晨曦,葉開走進了中年婦人的後院,遠遠地就看見一具幹巴巴的屍體。


    脖子上傷口的血跡早已凝固,整張臉明顯地帶著驚嚇,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葉開蹲了下去,伸手將屍體的眼睛拂了起來,然後盯著傷口思索著。


    這種隻有在“說書”的口中才能聽到的“吸血鬼”,居然會在現實生活裏出現,葉開實在很懷疑。


    他雖然沒有親眼看過“吸血鬼”,可是卻見過兩次被吸血鬼“咬”過的屍體,一次是在萬馬堂,今天是第二次。


    難道被吸血鬼咬過的人,真的會變成吸血鬼?


    葉開的眉頭已深鎖著,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守在這裏,看看這個被吸血鬼咬過的屍體,會不會也變成吸血鬼?


    據說吸血鬼隻有用桃花木刺進心髒才會死亡,那麽葉開今晚是否要準備一根桃花木呢?


    他不禁苦笑了起來,怪事年年有,今年卻特別多。先是十年前早已死亡的人,忽然間莫名其妙地活過來,現在又是吸血鬼。


    如果昨夜不是到“猴園”看過所謂的人頭猴身的猴子,那麽怪事又要加一樁了。


    葉開緩緩地站起,思緒已飛離了拉薩,而迴到了萬馬堂,不知傅紅雪現在如何?以他的個性,葉開還真怕他使起性子來而不顧後果行事。


    今天晚上如果將這件吸血鬼的事搞清楚,明天一早就離開拉薩,趕緊迴到萬馬堂。


    晨陽越爬越高,大地越來越熱,葉開擦了擦額上的汗,慢慢地走出了後院。


    一迴到蘇明明那兒,就看見蘇明明站在門等著,迎麵就問:“猴園的事辦得怎麽樣?你怎麽走了一天一夜?”


    “我看到了人頭猴身的猴子。”葉開說。


    “真的?”蘇明明張大了眼睛:“真的有這種猴子?”


    葉開笑了:“那隻不過是猴子剃光了頭上的毛而已。”


    “剃光了頭上的毛?”蘇明明說。


    “是的。”葉開笑著說:“遠遠看去,還真像是人頭。”


    “他為什麽要將猴子頭上的毛剃光呢?”


    “誰知道?也許那位王老先生是為了好玩。”葉開說:“也許那些猴子都得了掉毛的禿頭症。”


    聽見這話,蘇明明也笑了,她等自己銀鈴般笑聲稍微小了些時,才說:“那麽你是為了什麽事會在那兒待了一天一夜呢?”


    “白天看人下棋看了一天。”葉開笑著說:“晚上吃了一頓很豐富的晚餐,聽了一段很美妙的弦樂,看了幾隻猴子在耍寶。”


    “你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事?”蘇明明說:“有沒有問他玉成的事?”


    “問了,沒有。”


    “沒有?”蘇明明說:“什麽沒有?”


    “沒有發現可疑的事,沒有玉成的消息。”葉開說:“也沒有探到金魚的下落。”


    “怎麽可能?”蘇明明喃喃他說:“所有的跡象都指向‘猴園’,你卻說‘猴園’裏沒有什麽可疑。”葉開又笑了:“有位名人曾說過一句話,不知你聽過了沒有?”


    “什麽話?”


    “最沒有可疑的,往往是最有可疑的。”葉開笑著說。


    “真的?”蘇明明說:“你的意思是說‘猴園’是有可疑之處?”


    “我到‘猴園’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葉開說。


    “都很正常那還有什麽可疑之處?”


    “就因為太正常了,所以才可疑。”葉開說:“像‘猴園’這麽大的莊院,像王老先生這麽樣的人,應該有些特別的怪癖,但是他展現在我麵前的,卻都是平凡家裏才能看見的事。”


    他頓了頓,又說:“這就證明這些事都是他刻意安排讓我們看的。”


    “如果他心裏沒有鬼,又何必刻意地去安排呢?”


    “是的。”葉開說:“所以現在我要再去‘猴園’一趟。”


    “現在?”蘇明明說:“這一次你是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去,或是愉偷摸摸地進去?”


    “這一次當然是偷偷摸摸的了。”葉開笑了:“不過在我去之前,要麻煩你兩件事。”


    “什麽事?”


    “第一,要那位中年婦人今天不要迴去,她先生的屍體還是擺在後院裏。”葉開說:“第二,你幫我去找一根桃花木。”“桃花木?”蘇明明問:“做什麽用?”


    “殺鬼用的。”


    “殺鬼?”


    “是。”葉開說:“據說被吸血鬼咬過的人,在過了一天之後,也會變成吸血鬼,據說吸血鬼隻有用桃木刺入心髒才會致它於死地。”


    “你是想晚上看看那具屍體是否會起屍變?”蘇明明問。


    “對。”葉開又笑了:“你答對了。”


    二


    圍牆雖然很高,對葉開來說,就好像小孩在玩跳繩般輕鬆,他翻過圍牆,輕輕地落在“猴園”的後院。


    此時離中午已很近了,可是整座“猴園”卻靜得仿佛深夜般,葉開舉目四望,然後朝一間窗微開的房間奔了過去。


    一靠近牆壁,葉開先聽了聽房內是否有響動,等確定無異樣時,他才緩緩地湊近微開的窗子。


    房內隻有一張床,沒有桌椅,床上有一條被子,靠床的壁上釘著一條鐵鏈,房內沒有人。


    翻過窗子,葉開走進床邊,拿起鐵鏈看了看,鐵鏈上有個手銬,看來這條鐵鏈是用來鎖人的。


    鎖的是什麽人呢?


    葉開想了想,然後放下鐵鏈,掀開被子,在床上搜尋了起來。


    其實他根本不必怎麽仔細搜尋,一掀開被子,他立刻看見床上有一些毛發。


    一些金黃色的短發。


    他拿了幾根起來,一摸,發質很粗,一聞,有股騷臭味。


    是猴子的獨特異味。


    這間房子是用來鎖猴子的?


    猴子為什麽要鎖在這裏?不聽話可以關在籠子裏,為什麽要鎖在這麽大的房間內?


    猴子大部分都是蹲著睡覺的,為什麽要讓它睡床呢?


    難道這隻猴子很大?甚至比人還要高?


    照目前看來,也隻有這種解釋才合理,葉開笑了笑,將手上的幾根毛發放入杯裏,迴過身走向房門,悄悄地打開門,探了探頭。


    門外是一條走廊,走廊上也是靜悄悄的,盡頭處有一扇門,葉開一個箭步,身影“咻”的一聲,就閃到盡頭那一扇門旁。憑著第六感官,葉開知道房內一定沒有人,於是他伸手推推門,卻推不開。


    鎖著,不太可能,房內沒人,又怎麽能從裏麵反鎖呢?


    葉開看了看門,用手指敲了敲,這才發覺門雖然是門,卻是用木皮包著的鐵門,難怪推不開,這麽重的一扇鐵門,隨隨便便是推不開的。


    他使了使力,雙手一推,鐵門緩緩地向內開了,門一開,就有一股寒意撲麵而來。


    葉開打了個哆嗦,這麽熱的天,房內怎麽會吹出這麽冰的寒意?


    鐵門打開後,房內果然沒有人。


    不但沒有人,就連一個房間內應該有的擺飾都沒有,不要說是梳妝台或是桌子椅子,一張普普通通的床都沒有。


    可是房內卻不是空的。


    看見房內的情景,葉開馬上就知道為什麽會有一股寒意撲麵而來。


    房內的正中央有一張長台子,台子上放著一排排的冰塊。


    寒意就是從這些冰塊發出的。


    在長台的四周各放著一個落地高櫃子,櫃子是用水晶做成的,所以裏麵放的東西可以看得見,可是葉開卻看不出那是些什麽東西?


    櫃子裏擺著很多的圓罐子,罐子裏好像是裝著波斯來的葡萄酒,可是顏色卻比較深些。


    難道這是一間冰藏波斯葡萄酒的地方?


    葉開走進櫃子才發覺這些櫃子上都有著編號,一共有四個櫃子,順著數字上麵寫著:“第一型”、“第二型”、“第三型”、“第四型”。型?什麽是型?難道酒也有分型?


    葉開從來沒有聽過,他拿起右麵櫃子裏的一個罐子,打開蓋子聞了聞,鼻子剛湊近罐子,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血,血的味道!


    這些罐子裏竟然是裝著血。


    鮮紅如薔薇的血。


    三


    這些水晶櫃子上的圓罐子裝的都是血,這麽多血是用來幹什麽的?


    四個櫃子四種型的血,葉開終於明白這些血要分型了,他記得師父對他說過,人身上的血,大致可分為四種不同的血型。


    將不同的血混合在一起是不行的,那意思就是說,第一型血的人,隻有用第一型血才可以。


    他當然還記得師父又說,要保持血的新鮮度,隻有用冰來冷藏才可以。


    看來“猴園”的王老先生不但懂得血的分型,也懂得怎麽保持血的新鮮度。


    但是他要這麽多血幹什麽?


    他如果是懸壺濟世的神醫,那麽還可以說是準備些血來以便救人用,他隻不過是一個比較特別比較有錢的老人而已,他要那麽多血做什麽呢?


    或是這些血也和“猴園”種種的神秘傳說有關?抑或是這些不是人血,而是猴血?


    望著這奇寒無比的“血房”,葉開覺得“猴園”的神秘麵紗又多了一層。


    就在葉開沉思時,門外突傳來腳步聲,他一驚,想衝出房門已來不及了,再看了看屋內,沒有地方可躲,這時腳步聲已越來越近。


    鐵門已打開,走進了兩個穿黃衣的年輕人,比較高的手上拿著兩根竹筒子,他們走至“第二型血”的櫃子前,那個比較矮的年輕人,拿起了櫃子裏一罐血比較少的圓罐,打開了罐蓋。


    比較高的年輕人立即將手中的兩根竹筒子,傾斜往罐子裏倒。


    竹筒裏流出來的當然是血。


    等竹筒裏的血流盡後,圓罐子的血總算滿了,比較矮的年輕人笑了笑,笑著將蓋子蓋好,然後邊放迴櫃子邊說:“我記得上次進來時,這‘第二型’的每個罐子都是滿滿的,現在又是少了很多。”


    “又是?”比較高的年輕人間:“又是是什麽意思?”


    “又是就是這種情形已發生過很多次了。叫匕較矮的年輕人說:“每次進來都會看見上次本已裝得滿滿的血,又少了很多。”


    比較高的年輕人望望櫃子上的血罐,搖著頭說:“真是猜不透那個老頭要這麽多人血幹什麽?”


    “老頭?什麽老頭?”


    “就是我們的——。”


    他還未說完,嘴就被那個比較矮的年輕人用手捂住,然後就聽見他輕聲他說:“你不想活了?”


    “我……”


    “沒有人敢叫他‘老頭’的。”比較矮的年輕人看了看門外後才放開手:“你居然說得那麽大聲,難道不想活了?”


    “他又不在這裏,怎麽會知道?”比較高的年輕人嘴巴雖然還在“硬”,但聲音已小了很多。


    “這世上告密邀功的人很多。”


    “這裏隻有你我,又沒——。”


    他本來想說“又沒有別人在,誰會去告密”,突然才想到這個站在旁邊的也是個“人”,所以馬上裝著笑臉,搭著比較矮的那人的肩。“老哥,我房內藏有兩壇三十年陳的女兒紅,今晚就到我那將它幹光。”比較高的一臉笑容:“當然老弟我還準備一些下酒菜。”


    “那兩壇酒是你的寶貝,我怎麽敢喝?”


    “老哥,你又不是外人。”他笑了笑:“隻要老哥忘了剛剛小弟說了什麽,你要什麽,老弟都照辦。”


    “知密不報者,罪加一等。”比較矮的年輕人還在故意裝“聖賢”。


    “老哥,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要不是看在你我多年的份上,我——。”


    “謝謝老哥。”


    比較高的立即恭迎著那個比較矮的走出去,等鐵門重新關上後一條人影從屋梁上落了下來。


    一落地,葉開立即動了動雙手,踹了踹雙腳,剛剛躲在上麵,連動都沒有動,手腳都快給寒意凍僵了。


    身體暖和些後,葉開才停止了活動,但是臉上的思索之色卻更濃了。


    從剛剛那兩個人的談話中,葉開知道了三件事:第一,這些罐子裏的都是人血。


    第二,連王老先生的手下們都不曉得自己的上司要這些血做什麽?


    第三,王老先生的用血量還非常多,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手下補進來。


    現在葉開又多了一個問題,這些血是從哪裏來的?


    莫非……


    不可能。


    這種事怎麽會和“吸血鬼”扯在一塊?葉開不禁笑了起來。


    他實在很想繼續查下去,隻可惜再下去的時間已不是“查秘密的好時候了”,現在“猴園”裏一定又恢複了正常戒備。今天隻好先退迴去,等晚上查明“吸血鬼”事件後,明天再來一趟“猴園”。


    四


    昨夜的星辰還未升起,今日的夕陽已西沉時,葉開就找到了個絕佳的位置躲了起來。


    在中年婦人的後院裏,有一口枯井,在枯井的正對麵有一棵古老的榕樹。


    榕樹的樹葉濃又密,葉開就躲在裏麵,在那裏不但可以將後院看得清清楚楚的,連方圓七丈之內,都逃不過葉開的眼睛。


    帶著兩壺酒和一些幹糧,如果不是在等待詭異的事情,樹上倒不失為一個喝酒的好地方。


    當北方第一顆最亮的星星升起時,葉開已喝下了半壺酒,也驅走了身體的大半寒意。


    屍體還是依早上的姿勢躺著,今夜有星也有月,月色明顯地停留在屍體脖子上的傷口上,鮮血早已凝固成深咖啡色。


    傳說如果是真的,那麽今晚這具死屍一定會起“屍變”,會變成一個“吸血鬼”。


    “吸血鬼”真的任何兵器都殺不死嗎?真的隻有用桃木削尖刺入心髒才有用嗎?


    這種兒時才會常聽到的“鬼話”,居然會出現在生活裏,你葉開能怎麽樣?


    他隻有苦笑。


    他也隻能苦笑。


    今晚如果真的起了“屍變”,葉開倒要看看“吸血鬼”是否真的殺不死,如非必要,他是不會用桃木的。


    削尖的桃木就插在他的腰間。


    如果讓他的朋友知道他居然在做這種事,不笑掉大牙才怪。


    這種事如非親眼目睹,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葉開呢?


    如果今晚真的讓他看見了“吸血鬼”,他會相信嗎?


    葉開自己也不知道。


    有些事就算親眼看見都未必是真的,更何況是這種存在虛無飄渺間的“鬼話”。


    西風吹來了寒意,也帶來了拉薩城裏的菜飯香,更飄來了邊城獨特淒涼而悲倫的牧歌。


    聽見這陣隱隱約約的淒涼而悲槍的歌聲,葉開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想起了他的人和他那首留傳已久的牧歌。


    “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問誰飼狼?


    人心憐羊,狼心獨槍,天心難測,世情如霜……”


    蕭十一郎。


    這世上最了解狼最同情狼的隻有蕭十一郎。


    他自己仿佛就是一匹狼,一匹孤獨、寂寞、寒冷、饑餓的狼,在冰天雪地裏,為了自己的生命在獨自掙紮。


    但世上卻沒有一個人會伸出手扶住他一把,每個人都隻想踹他一腳,踢死他。


    ——世上隻知道可憐羊,同情羊,絕少會有人知道狼的痛苦、狼的寂寞,世人隻看到狼在吃羊時的殘忍,卻看不到它忍受著孤獨和饑餓在冰天雪地中流浪的情況。


    ——羊餓了該吃草,狼餓了呢?難道就該餓死嗎?


    葉開了解狼,所以也了解蕭十一郎。


    他們兩個人雖然不是同一時代的人,但是葉開對於蕭十一郎的種種故事了如指掌,每當他想起蕭十一郎的故事,他的全身都會熱了起來,血都會沸騰了起來。


    葉開此時此刻並不是莫名其妙地想起蕭十一郎,雖然是那陣淒涼而悲槍的牧歌使他想起了蕭十一郎,卻也同時令他想起了一位智者告訴過他的話——在遙遠西方的某一個國度裏,每當在月圓的晚上,會出現一種專吃人、專咬人脖子喝人血的怪物,在那個國度裏的人民稱它為“狼人”。


    今夜正好是月圓。


    葉開抬頭看了看樹梢上的月亮,圓又大,難道“吸血鬼”也和“狼人”一樣,都是在月圓的晚上出現嗎?


    一個是在遙遠的西方國度裏,一個是在古老神秘的東方國家,兩種雖然不同的名稱,但會不會是同一種的怪物呢?


    葉開還記得那位智者還告訴過他,“狼人”隻有用銀做成的武器才能殺死,這和“吸血鬼”隻能用桃木才能刺死不是很像嗎?被“狼人”咬過的人會變成“狼人”,這不是和被“吸血鬼”咬過的人會變成“吸血鬼”一樣嗎?


    看來“狼人”和“吸血鬼”就算不是同一種怪物,至少也有些親戚關係。


    五


    圓月、星燦、西風寒。


    風吹樹動,樹動葉落,葉開不由得伸手拉了拉衣襟,他不知是為了寒意,或是想起恐怖的事,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他將剩下的半壺酒,一口氣地灌進了肚子,才覺得舒服多了。


    看看夜色,已將近半夜了,如果會有情況的話,那麽也快出現了,不如趁現在先吃點東西,好先儲存些體力。


    葉開剛一想到這個念頭,手已拿起幹糧,張口就吃,也就在他第一口咬過,他忽然聽見了一種聲音。


    一種仿佛萬馬奔馳的震吼聲。


    隨著聲音的出現,他看見一股極耀眼的光束從枯井中迸射而出,隨即竄上了天際。


    聲音越來越大,光束越來越亮,葉開不由得雙手掩耳,雙眼雖然極力想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無奈光束太強,逼得他隻有閉上眼睛。


    眼睛已閉,但仍然感覺得到那光芒的強度,耳朵更不用說了,若不是他的內力很高,恐怕早就被震得發瘋了。


    發生了什麽事?


    這難道是“吸血鬼”出現的前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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