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書中,青衣蒙麵女懾於斐劍三劍挫敗神秘的白發老嫗郝玫香,自承不敵,前此的過節,不了而了,斐劍向她索取當初得自“無魂女”的半枚製錢,青衣蒙麵女謂此錢旁人得之無用,而她卻有用。


    斐劍聞言之下,不由心中一動,詫異的道:


    “半枚製錢對姑娘有何用處?”


    青衣蒙麵女反問道:


    “閣下必欲索取,為的是什麽?”


    “因為它是在下得手之物!”


    “這話不嫌太牽強些?”


    “在下倒不覺得。”


    “如果閣下此刻仍不是我的敵手……”


    “總有這麽一天,在要下把它取迴!”


    “閣下是為了好奇,還是為了爭強好勝?”


    “都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


    “和姑娘一樣,它對在下也許有用!”


    “閣下誌在必得?”


    “當然!”


    “掘墓人,前此多有得罪,我向閣下致歉,這半枚製錢算是相讓,如何?”


    “對不起,在下辦不到。”


    “那麽請閣下說出何以會對閣下有用?”


    斐劍心念疾轉,現在該是抖露真正身份的時候了,也許可以誘使昔年師門仇人現身,“天樞寶笈’下半部自己已熟記胸中,隻差掌、指、步法未曾澈悟,最後的總解未完全功,但那僅是時間問題,快意恩仇的時候已快來臨了。


    心念之中,沉聲道:


    “因為在下持有另外一半!”


    青衣蒙麵女似乎相當震驚,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四步,駭然道:


    “什麽,你……持有另外半枚製錢?”


    “一點不錯!”


    “可否示知來路?”


    “先師臨死所留!”


    “噢!”青衣蒙麵女再退了一步,目光灼灼如電炬,以微顫的聲音道:


    “令先師可是‘土帝申天闕’?”


    這迴,輪到斐劍震驚了,想不到對方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師承,當下強持鎮定道:


    “姑娘何以知道?”


    “那你是承認了?”


    “在下不否認!”


    “半枚製錢是信物?”


    “是的!”


    “令先師如何交代?”


    斐劍心中一動,莫非她會是……


    心念之中,脫口道:


    “莫非這半枚製錢原本屬於姑娘?”


    “是的!”


    斐劍向前欺近兩步,激動至極的道:


    “姑娘是四師伯‘火帝方允中’的女兒方靜嫻?”


    青衣蒙麵女嬌軀一震,顫聲道:


    “是的!”


    蜚劍內心的激動,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怪不得當初她強索製錢,今天為“無魂女”索仇而獨闖神秘的穀中巨宅。


    “師弟,你……”


    “我叫斐劍!”


    “你怎知我的名字?”


    “我已拜過四師伯的墓,墓碑上有你的名字。”


    ‘“哦!原來如此。”


    斐劍但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鎮靜了許久之後,才道:


    “師姐,我們坐下談談!”


    “好!”;


    兩人揀了塊山石,坐定之後,斐劍道:


    “聽‘無魂女’的義母說,師姐在重傷重危之際,把半枚製錢交托‘無魂女’,請師姐把經過情形為我一述……”


    方靜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以激憤而悲愴的聲調道:


    “十年前師門慘禍你想來已知道詳情了?”


    “是的!”


    “自那次慘禍之後,先父與我隱居大洪山中,每日切盼著五師叔的訊息,五年前,昔日仇家蒙麵劍客尋上門來,仍是追索‘天樞寶笈’,先父因中了‘附骨神針”,功力已散去大半,對方登門時,也正是他老人家功力散盡,垂危之際,蒙麵劍客取走半枚製錢,掌劈他老人家。


    斐劍咬牙大叫一聲:


    “好兇徒,他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的。”


    方靜嫻接下去道:


    “我也受對方一擊重傷昏死,可能對方認為我已死亡,才沒有再下殺手,事後,我自知傷重難治,為了他老人家生前一再囑咐的大事‘扶傷出山,巧遇‘無魂女’,我已到了油枯燈盡之境,隻好把信物交給她……”


    “可是師姐卻遇救了,是嗎?”


    “是的,恩師‘殺人王’救了我,帶我到神女峰後穀中,盡三月之功,才把我救活,以後的事,你全知道了……”


    “師姐曾見過蒙麵劍客本人?”


    “是的!”


    “什麽形狀?”


    “身著紫衣,紫巾蒙麵……”


    斐劍如雷轟頂,狂吼一聲:


    “是他。紫衣人!”


    方靜嫻栗聲道:


    “你認識他?”斐劍心中狂亂,方靜嫻的問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在深深在想,紫衣人已被東方霏雯迫落石碣峰絕頂的斷岩,毫無疑問的必已粉身碎骨,師門血仇,難道就此算完?但絳衣少女黃筱芳在將要道出秘密之際,突被“附骨神針”穿透要穴而死,難道紫衣人沒有死?抑是除了紫衣人之外,還有人能施“附骨神針”?


    那人是誰?


    為什麽要殺黃筱芳滅口?


    據“人皇”說,“附骨骨神針”他一共隻煉有十枚,他又無傳人,隻在戰“天竺八魔”之時用過,但已時隔數十年,紫衣人的“附骨神針”何來呢?


    ……方靜嫻忍不住再次開口道:


    “師弟,你說蒙麵劍客叫做什麽‘紫衣人’?”


    斐劍沉重地一點頭道:


    “是的!”


    “你認識他?”


    “數次朝相,還交過手!”


    “他人呢?”


    “死了!”


    方靜嫻陡地站起身來,栗聲道:


    “他死了?”


    “也可能沒有死!”


    “為什麽?”


    斐劍把石竭峰,“紅樓主人”中計被埋岩窟之中,以及“紫衣人”被迫殺的經過,說了一遍,隻隱去了他與東方霏雯之間的微妙關係沒有說。


    方靜嫻玉牙一挫,道:


    “我要到斷岩之下找他的屍骨!”


    “我與師姐一道去,這可以證實‘紫衣人’是否真的貝……”


    “師弟,你說的那姓東方的女人是何來路?”


    “不知道”


    “他能追殺‘紫衣人’,這份身手恐怕武林中已找不到敵手了?”


    “也許……哦,師姐怎會找到這地方來?”


    “我跟蹤一名絳衣少女來的。”


    “殺害‘無魂女’的那名絳衣少女業已被狙擊而亡,仍死在‘附骨神針’之下。”


    “可能性不大!”


    “那下半本‘天樞寶笈’棄非已得迴無望?”


    斐劍沉吟了片刻,終於道:


    “我已經得到了!”


    “你……得到了?”


    “是的!”


    “我不懂?”


    “寶笈就在穀內那巨宅的秘室中。”


    “師弟怎會作了這巨宅的客人?”


    斐劍不禁的麵上一熱,道:


    “巨宅主人,就是迫殺‘紫衣人’的女子東方霏雯……”


    “噢!”


    “我被‘金月盟’十餘高手圍攻,不幸重傷,蒙她相救來此療傷。”


    “你不知她的來路?”


    “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也不知道!”


    “我們該走了?”


    “師姐,你的蒙麵巾為何不除?”


    方靜嫻如中蜂螫似的一震,目光一片黯然,道:


    “我……不能!”


    斐劍大感困惑,訝異的道:


    “不能!為什麽?”


    “希望你不要追問!”


    斐劍不由一窒,不要追問,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她有什麽難言之隱?起初,他認為她的蒙麵,遮掩本來麵目,是為了逃仇人,眼目,現在聽話聲並不是,那是為什麽呢?這實在是一個令人困惑的問題。


    他切盼了解她,不是好奇,是由衷的關心,他在世上,可說已沒有半個親人,而她,是師門唯一的後人.打從她吐露身份時起,他就有如見親人,一個長久孤淒的人,這種感覺特別銳敏,因為潛意識中渴望親情的慰藉。於是,追問道:“師姐,雖然我們仍陌生,但淵源足以縮短陌生的距離,有瞞我的必要嗎?”


    “你……一定要知道?”


    “心裏想,可是不敢相強。如有困難,不說也罷!”


    “師弟,你看吧!”


    說著,一把抓下蒙麵巾。


    “呀!”


    斐劍脫口驚唿一聲,連退兩步,俊麵全變了色,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醜怪絕倫的麵孔,五條紫色的爪痕,象一隻大蜘蛛盤據在臉上,上齊額,下到頦,左右到耳根,顯然,這臉孔是被手爪所抓毀,唯一完整的,是那雙清澈如秋水,但充滿了幽怨的眸子。


    “師弟,如何?”淚水在她眼裏打轉。


    斐劍激顫的道:


    “師姐,這是怎麽迴事!”


    “我心甘情願的。”


    “我不明白……”……”


    “殺人王救了我,收我為徒,但他老人家的規矩見人必出手……”


    “他毀了你的容貌?”’


    “入他的門,必須承受一抓‘孽龍爪’!”


    “慘無人道!”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若非他我早已橫屍路邊,同時,為了報仇,我必須有更高的身手……”


    “準道四師伯名列五帝之一,所傳還不及‘殺人王’?”


    “先父身中‘附骨神針’,有些武功已無法傳授。”


    “我始終認為‘殺人王’的行為太殘酷……”


    “過去的事不談也罷,總之,我並不恨他老人家。”


    “他還有別的傳人嗎?”


    “沒有,他生平不收徙,也從沒有救過人,對我,算是破平生之例。”


    “師姐,造物不公,你的遭遇未免太淒慘了。”


    “別提了,我活著是為了報仇,一切在所不計,何況區區麵容被毀。”說著,戴迴蒙麵巾,話頭一轉,道:


    “師弟,剛才說你已得到‘天樞寶笈’的另半本,你隻說了一半,到底情形如何?”


    斐劍眼前仍幌漾著方靜嫻醜怪的麵容,他知道她口裏不說,內心定是非常痛苦的,愛美是人的天性,男女莫不然。何況,她還是如花年華的少女,他想對她有所安慰,但又不知該如何啟齒,見問之下,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才道:


    “東方霏雯有收藏武功秘複之癖,她書房密室之中,搜羅得不少……”


    “天樞寶笈也在其中?”


    “是的!”


    “她如何得手的?”


    “據說是紫衣人所送!”


    “她與紫衣人是什麽關係?”


    “這……據說是紫衣人向她獻殷勤。”


    “哦!”銳利的目光,在斐劍麵上一繞。


    斐劍象是被人窺破心般俊麵一紅。


    方靜嫻不放鬆的道:


    “師弟,你所謂的得手,是怎麽個得手法?”


    “我已把它默記心中,參悟了其中一部分……”


    “你的劍術奇跡般的猛晉,當與這有關?”


    “是的,巧的是‘天樞寶發’從頭至尾一脈相通,若不循序5研,任你聰明絕頂,也無法擷取其中一招半式,所以在別人而自半本寶發與廢紙無異。”


    “這點我聽先父說過,倒是師弟你怎能人人家密室,自在翻閱?”


    “這……”他無言以對,俊麵卻更紅了。


    方靜嫻身為女人,某些事物,有獨特的敏感,輕聲一笑道:


    “師弟,這東方霏雯是否長得很美?”


    言中之意,不問可知了,斐劍尷尬的一笑道:


    “是的,很美!”


    “多大年紀?”


    “看上去二十許!”口裏說,心裏卻浮上的紫衣人說的那句話:“她可以作你母親而用餘……”不由暗自一顫,難道她練有“駐顏之術?”抑是服食了什麽靈丹妙藥,而使青春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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