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言“四時花開”時裝展在一座民間中醫藥展覽館裏舉辦。這個展覽館在雲城乃至全國都頗負盛名, 由中醫世家投資創辦,展館內藏品豐富, 設計古色古香,免費對外開放,是很多人特別醫學生們的約會打卡聖地。


    這天晚上,遲暖和顧寧姿在鶴南山換好禮服,準備去時裝展。


    禮服是之前就選好的,遲暖提著裙擺從更衣間出來, 顧寧姿正俯身在她的首飾櫃前。聽見聲音, 她對遲暖說:“來挑。”


    遲暖被她的珠寶閃到眼睛, 慢聲道:“我有的……”


    從隨身帶來的包裏取出一個木質首飾盒,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在顧寧姿麵前緩緩打開。


    祖母綠寶石項鏈就躺在裏麵。


    顧寧姿把項鏈拿出來, 靜靜看了會兒,彎著唇角說:“好看。”


    ……顧寧姿不記得這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遺物了嗎?


    對著鏡子, 顧寧姿為遲暖戴上項鏈。碧綠汪著水般的寶石襯得遲暖愈加膚白貌美。


    顧寧姿扶著遲暖的肩,輕聲道:“很適合你。”


    遲暖對上顧寧姿在鏡中的目光:“……謝謝。”


    顧寧姿伸臂圈住遲暖,把她鎖進了自己的懷裏。


    看著兩人在鏡子裏依偎的身影, 顧寧姿好久沒有說話。


    ……


    顧妙言以“四時花開”為主題, 對應了春夏秋冬四季, 以花的形態暗喻女子的美好,凸顯不同年齡段女子的魅力與特質。


    遲暖跟著顧寧姿坐在最佳觀賞席上, “春”的環節在靈動的竹笛聲中開啟, 模特們步伐輕盈地走上t台。


    像燦爛的春花, 女子無憂無慮的純真少女期。燈光不時投出遊魚、蓮葉等充滿趣味的影像, 遲暖看得全神貫注。


    顧妙言是花了心思的,這不僅體現在她設計的古意服飾上,遲暖特地觀察過,每一位模特的指甲都由花瓣汁液染色,這個小細節實在很給她的展加分。


    竹笛聲漸漸淡去,“春”走了,琴瑟合奏緩緩拉開“夏”的帷幕。


    夏花繁盛,第一位登場的模特穿著飄逸精致的紅嫁衣,裙裾隨著行走,波紋似的翩翩散開。


    她拿團扇遮臉,含羞帶怯、緩步輕移到台前,隨著團扇下落,顧盼生輝的雙眸露了出來。


    來看秀的人紛紛鼓掌。


    遲暖看著台上半遮著臉的模特,總覺得似曾相識。


    “遲暖。”顧寧姿在她耳邊輕道。


    遲暖:“嗯?”


    顧寧姿:“電話。”


    開著靜音的手機,屏幕亮著,杜敏的電話。


    “我出去接電話。”遲暖對顧寧姿說。


    顧寧姿點頭。


    走出時裝展的秀場,遲暖接通電話,就聽杜敏在那頭高唿道:“暖暖!和你分享啦!決定了,我和周達茂明天一大早就去領證!我真的嫁了啊……”


    周達茂的聲音緊接著傳過來:“我們現在各迴各家,各找各的戶口本去!”


    遲暖光是聽他們的聲音,就忍不住莞爾:“恭喜你們啊,明天正式成為已婚人士了。”


    杜敏激動到哽咽:“今晚我會失眠的。”


    遲暖笑著打趣她:“婚禮也沒幾天了,到時是不是還要失眠?”


    “……我跟你說,真的會的!!”杜敏又哭又笑的,“明天一起吃晚飯!甭管顧寧姿有多忙,你一定一定要騰出時間,知道嗎?”


    遲暖滿口答應:“好,我保證。”


    杜敏嗚嗚嗚狀:“這是傳遞幸福的時刻,我要我的好朋友們也能這樣幸福。——對了對了,我還要聯絡趙菁菁,她上次說休假的,我得問她明天能不能到。”


    遲暖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杜敏就把電話給掛了。


    兩情相悅的結婚真好啊……


    遲暖笑了笑,正要返迴時裝展,一抹紅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那位穿紅嫁衣的模特看見遲暖,立刻向著她大步走來。


    少了團扇遮臉,對方豔麗的麵容完全顯露,一個名字忽然從遲暖腦海深處冒出來。


    ……湯斯茹?


    妝感雖然很重,但是五官輪廓,和記憶中的湯斯茹真的越看越像。


    模特一聲不吭地抓住遲暖的手腕,拽著她往與時裝展秀場相反的方向走。


    她用的力氣很大,遲暖有些疼,掙道:“你是湯斯茹?……你鬆手。”


    她們的動靜引得旁人側目,湯斯茹扭頭道:“你不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承伯伯突然就知道了你和阿寧的事?”


    “……”遲暖停止掙紮,“是你?”


    湯斯茹冷笑道:“是我啊。”


    兩人沿著過道往前,走進東邊的展區。


    為了顧妙言這次的時裝展,展覽館特地閉館半個月,騰出了西麵的場館供她布景。此時東展區裏擺滿了藏品,都是臨時從西展區搬移過來的。


    展區裏隻有地麵幽暗的燈光指示條亮著,西展區裏的鼓點聲遙遙傳過來,斷斷續續、隱隱約約。


    兩人站在展區的入口處,遲暖克製著怒意,質問湯斯茹:“當年你究竟做過什麽?”


    “既然已經開了頭我也不怕告訴你。”湯斯茹皮笑肉不笑道:“那年年初一,阿寧一走,我就坐了她下麵那班飛機跟來了雲城,我想給她一個驚喜,誰知道她根本沒在家!我等了一夜,第二天你們一起出現了,旁若無人到我拍了你們那麽多照片,你們竟然都毫無察覺!我不想做那麽絕的,我給過機會了,隻要阿寧能及時抽身,我就把照片全部刪掉,絕對不會發給承伯伯!——可是我給阿寧打了那麽多通電話,她一個都沒接!是不是你故意讓她不要理會我?那時候我就站在你們院子外頭,而你們在做什麽?甜言蜜語?”


    是湯斯茹把她們的照片發給了顧寧姿的父親!所以顧寧姿迴到北方,一下飛機就會看見他父親的司機。湯斯茹點燃了那根導.火.索,那之後,她和顧寧姿分別了整整五年!


    遲暖胸口急速起伏,她一字一頓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懂為什麽嗎?”湯斯茹情緒激動道:“還能為什麽?我……我守了阿寧那麽多年,我愛她!而你,你憑什麽?你到底憑什麽把她搶走!?你根本不配!”


    遲暖被她氣得渾身都在抖,眼眶也紅了:“顧寧姿被關禁閉,情緒崩潰,跳樓,車禍,失憶,情感障礙……你有沒有看見她這些年承受的折磨?——湯斯茹!你這是愛嗎!?你不要再用愛當你自私的幌子!你對她隻是自私的獨占欲,你從來沒有為她考慮過!”


    “從幼兒園開始,我就滿心滿眼全是阿寧,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我想要獨占她有錯嗎!?”湯斯茹尖聲道:“你說的這些不是因為我才導致的,這全是因為你!是你害了阿寧!你——你才自私又惡毒!是你引誘阿寧!你把她拉上顧阿姨的老路!這些全是因為你,遲暖!明明是你,是你毀了阿寧!!!”


    遲暖怒容一斂:“……你什麽意思?”


    湯斯茹:“是啊!顧阿姨迷上的那個藺教授,她是個女人啊!承家諱莫如深,可是總有人知道,承伯伯被一個女人戴了綠帽子!他怎麽可能會接受阿寧也去喜歡同性!!我背著這個枷鎖,從來都隻敢以朋友的身份陪著阿寧,不敢越矩,不敢肆意,生怕惹怒了承伯伯,到最後連見阿寧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遲暖心中震動,難怪!難怪!顧妙言說得含糊,她沒往哪方麵想過,湯斯茹這麽一說……所以顧寧姿的爸爸是因為這個才會對她們的戀情那麽大反應?……藺教授?藺?遲暖想到顧妙言那句阿寧在國外和藺家走得近,她爸爸因此更加鬱鬱寡歡……spider的藺總和這位藺教授,是親人?


    “是你把一切都毀了!”湯斯茹歇斯底裏地推搡遲暖:“阿寧不可以去喜歡女人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她可以,那個人為什麽不是我!那個人隻可以是我!”


    遲暖被湯斯茹推得往展廳裏退,湯斯茹拖著哭腔道:“為什麽還要讓我再看見你?你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啊?六年前害了阿寧不夠,現在還要出現?……你放過阿寧吧!離開她身邊!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的,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她?”


    湯斯茹穿著象征女人幸福的紅嫁衣,但是眼淚弄花妝麵的樣子卻可恨又可憐。


    遲暖看著湯斯茹,許久才道:“我不會離開她。”


    遲暖往展廳外走去,她無意再和這樣的湯斯茹爭辯,已經發生的事也挽迴不了什麽,萬幸,顧寧姿又迴來了。


    誰知湯斯茹卻攔住她:“你別走!你答應我!你會離開阿寧!你現在就離開她!!”


    遲暖說:“我不會離開她,我也離不開她。”


    湯斯茹恨恨地瞪著遲暖,忽然留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鏈,厲聲道:“這是阿寧給你的?”


    她猝不及防地伸手,抓著項鏈往下拽:“這是顧阿姨留給阿寧的東西,你沒資格戴!”


    脖子被這麽勒扯,遲暖痛得眼前發暈,急忙去護項鏈。手機甩飛出去,她也顧不得撿:“湯斯茹!你知道這是遺物,你別把它扯壞了!”


    湯斯茹一時拽不下來,咬牙切齒地對著遲暖使勁一推!旁邊就是從西展區搬來的陳列架,一格一格擺放的全是舊時藥罐。遲暖這一撞,架子輕搖,上麵的藥罐搖搖欲墜。


    遲暖顧不得被撞疼的肩膀,手忙腳亂地去扶架子,穩住藥罐。


    眼前光源倏地消失,遲暖猛然迴頭,展區的電子門合上了。


    她被湯斯茹關在了東展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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