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長笑聲裏,煙迷霧滾,似有一堵無影之牆,那旋輪戟,無緣無故,朝上一拋,風激輪葉,厲嘯生寒,白煙如巨浪一般,朝孤岑丐身前一滾,這位兇惡怪丐,竟無法抵禦,身如斷線風箏,仰麵朝天,往朱霞尊者身前跌落,不是那惡僧把他扶住,這一交,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韓起龍突然想起一事,忙撲向尊者身前,耳語一陣,朱霞尊者,朝那白煙人影喝道:“尊駕可是南天八奇中的雲旗幫主。”


    煙雲,又是冷笑一聲道:“憑你這點微未道行,還不配問老夫威名。”


    好大的口氣,可把韓起龍等炸破肺來。


    本待發動陰謀,報以顏色,那煙雲人影,立又轉移目標,緩緩朝舒兒立處前移。


    韓起龍心中一寬,暗道:“最好是坐山觀虎鬥,好撿現成。”


    秋娘暗中嘀咕,心說:


    “這家夥,真是邪正不分。”正待吩咐舒兒,必小心在意,那人影,立喝問:“兀那小子,抱的何人?”


    “這是我們的嬋姐姐!”雲兒天真稚真,逞口而出。


    “憑你也配和她稱姐道弟?”


    “那是她自己願意,我們誰也不會希罕。”


    “叫那小子,把人拋了下來。”


    秋娘知道舒兒性不可折,別說是嬋兒,普通人弄成這樣,他也不肯。


    停頓間,煙雲人影,似感不耐,白煙內,爆出無數金星後,立又擴散開來,雲煙也隨之而愈濃,如漫天惡霧,將那模糊人影,全部遮住。


    雲生氣道:“這家夥,敵友不分,嬋姐姐傷成這樣,他不但全無憐憫之心,好意救人,反招嫌怨,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莫氏三雄,老大和老三,陰惻惻的立在一旁,暗打主意,心說:“何不用暗器攻他一陣,逼他出來,看到底是何人物”。首由莫慎立又發難。


    他也不再招唿,袖管一抬,又打出無數利箭,煙雲搖幌一陣,箭如大海殺泥。


    莫凡怒道:“並肩子,點子硬,強迫搶攻。”


    “那是你是自己找死!”


    凡慎連合出手,英慎更使出全身解數,背上匕,十二柄,排射而出,似乎已激動那煙中人的惱怒。


    陡聞錚錚連響,匕光如電,莫慎的暗器,穿入煙雲之後,條又倒射而迴,十二柄匕首,竟是流星趕月的手法,一柄緊接一柄,上下兩把頷前,緊對這惡徒胸腹,莫慎一抖手,身輕如燕,從石上縱起,乃兄莫凡,大聲喝道:“三弟莫慌,愚兄助你一陣!”


    韓起龍也拔動仙人指的機簧,射出幾線銀光,想把打來的匕首擊落。


    莫凡出手較次。


    弓弦響處,利箭衝霄。


    不料來人功臻化境,毫不理會,匕首被銀光利箭撞擊之後,上衝角度增加,不助還好。這一助,正如火上加油,最上一柄,竟從多臂哪吒的腹部,直穿而過。


    一聲淒厲慘嘯,人影從空中疾落,把韓起龍和莫凡驚得肝膽俱裂,撲上前,把傷者抱起一看,多臂哪吒,已成了血人,肚子上,竟劃了一個六才多長的口子,腹被腸流,立時氣絕。


    敵人一時震懾。


    驚愕間。


    那煙雲如驚濤駭浪,又朝舒兒撲來。


    雲生提著蕩天箏,卻從石筍上一躍而下,正是初生之犢,毫不畏虎。


    神箏撲擊煙雲,箏聲大作。


    秋娘也禦劍衝上。


    但兩人似都被人用掌一推,也跌了下來。


    煙雲滾滾立把舒兒罩定。


    場子裏,突有一種陰惻惻的冷笑,緊限著,霧尉雲騰,走石飛沙,靈舒朝右筍之下一躍,手上已失去嬋兒,這一來,激發這孩子拚命之念,高聲大叫:“秋妹,手頭寶劍給我,這老賊,我得和他拚命!”秋娘不由機伶伶的亂打寒噤,竟未看出,敵人是何形狀?如何奪去嬋兒?聽說要劍,毫不考慮把天遁劍朝前一丟,前古神兵,光同白電,莎莎作嘯,聲威不凡。


    朱霞尊者,暗叫一聲“好劍!”大袖迎空一拂,突發出一股旋流,把寶劍立即吹斜,如星飛丸瀉般,驟然朝尊者落去。


    雲生驚叫道


    “舒哥哥,速設法奪取!”


    “他還差著哩。”


    這孩子,圈手之間,寶劍似乎受著吸力一般,跟著他抖臂一縱,迎著那閃閃銀光,微一揮腕,劍作龍吟,落在手上。


    靈舒縱落平地,膽氣頗豪,大聲笑道:“陸某素恨投機取巧,天遁是柄利劍,你如未帶著寶刃,改日再比不晚,否則,藉此為詞,徒事舌噪,神劍無眼,一經傷害,後悔已遲,話已講明請作考慮!”


    朱霞尊者,正待答話:


    那煙雲籠罩著的怪人,冷哼一聲道:“倒看不出這小子尚有膽量!”


    雲兒吒道:“他和人家事完,就會找你算賬,你以為有誰怕你不成!”


    靈舒反顧道:“不必和他鬥嘴,反正嬋姊不還,這兒的人,都別想走開?”


    “作夢?”煙中人發出輕蔑一笑。


    白煙迷漫中,又爆出無數金星,而濃煙範圈,也逐向四方擴大。


    敵我都在僵持,各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理,這一來,鴉雀無聲,正是暴風雨將臨,卻有片刻平靜。


    韓起龍所立之處,卻是一根長約一丈的石柱,那濃煙,逐漸移近,凝神細看,似隱存一條人影,朝自己緩步而來,陽光可部份透過煙雲,因為光線從背後斜射,故比別人看得清楚,但尤頗感模糊,這惡徒,城府極深,不免暗打主意,心說:“居高臨下,利於猛攻。”正待用仙人指,實施突擊,不料人家比他更險。


    一團酒懷大小,遍體散光之物,從煙中直射麵來,因為離地不高,距離腳底尚有五六尺時,一時摸不清人家意向,不免暗中遲疑。


    陡聞轟然一聲大震,自己從石柱上跳起老高,耳膜欲裂,兩眼發花,石柱底部,震為粉碎,踞然而倒,碎石如麵?飛出老遠,觀戰的人,稍不留神或武功較次者,莫不打得襟穿擺裂,肌膚受傷。


    韓起龍做夢也沒想到,暗器中竟有如此厲害之物,倒裁而下,好在工夫精純,一記鐵板橋和龍門躍鯉,交相並用,往斜刺裏一穿,掠身之間,瞥見靈舒也從旁邊撲來,似在閃避碎石,不由陡起惡念。


    手中仙人指,能縮能仲,施展如意,不由一抖手臂,力按啞簧。


    那內外兩截的奇特兵刃,往前一體,衝力奇大,朝著舒兒側身點來。


    意想不到,靈舒也暗中留意,趁一翻之勢,手中長劍,微往上挑,劍尖剛好與仙人指端,巧妙一撥,兩般兵刃,進出一溜火光,韓起龍才看出此子,絕非吳下阿瞞,不由暗裏吃驚,打定主意。


    “下絕情,施毒手,斷掉秋娘綺念,隻要此人死去,把她搶持,軟誘硬逼,非讓她失身不可。”


    斜退之間,右足點地一彈,身子前逼,快如石火,兩手當胸,抱著兵刃,借前衝之力,懷利器傷人,這是“海心”一脈,獨門秘招,“神兕撞出”,威力奇絕。


    靈舒攜天遁,劍長三尺,施來得心應手,葛地裏,沉腕下挫,反手一挑,往前點去。


    這是永字八訣中的“勒”“側”手法。


    韓起龍隻覺劍芒閃目,手上兵刃,被利劍挑斜,隨來的便嘶嘯震耳,千絲銀光,沿著自己兵刃,如水銀瀉地一般,直穿而入。


    韓起龍把雙眉上挑,滿麵殺氣,心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縱身之間,筆點天遁,這一迴,算是見力使力,身法也極為特別。


    人影衝空,疾如飛隼,上升之勢一盡,就勢一翻,頭下腳上,身子筆起,那姿式,至為特別,一縱倒是九丈以上。


    雲逸上人和莫三娘,不由喝彩助威。


    陡聞一聲清嘯,聲如風歲龍吟,舒兒也從地上一躍而起,長劍倒拖,淒空十餘丈,複又把身子朝前一伏,滴溜溜的旋空三匝,劍在空中劃了一道大弧,如一條銀鏈,把韓起龍整個身子,用劍光穿住,徒聞嘶嘯刺耳,韓起龍也竭全力硬拚。


    仙人指上,光芒點點,直欲突幕而出,眨眼間,彼此連環招展,攻守並作,一口氣,兵刃相交,總在五式以上。


    那白色而帶金星的煙雲,如同蒸氣一般,往上直冒,隻片刻。


    空中降落一條黑影,韓起龍汗浸鬢角,形態索然,手上仙人指,微帶抖顫,似覺氣憤已極,不能控製感情。


    靈舒卻又是一番情景。


    他被煙雲一衝,好比風飄落霞,輕輕朝地麵一落,依然氣定神閑,秀逸無比。


    煙中人突朝靈舒發話道:“我問你,可不準有半句謊言,否則,叫你難逃出老夫毒手。”不但語音老氣橫秋,而且冷俊已極。


    朱霞尊者、孤岑丐、一指老人周立,以及白眉望童成等人,見韓起龍已暗中吃虧,都縱落跟前,前後左右,都有人翼護,而且以朱霞為首,用密語通知各人,暗中準備,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煙幕老怪,來去自如。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之際。


    靈舒朝煙雲之內喝道:“老魔頭,你有什麽要問?”


    “適才你那劍法和身法,係何人所傳,快說!”


    “武姊姊和我有結義之情,切磋武功,有何希罕之處?”


    “怎麽?是她傳你的麽,這妮子,委實可惡。”


    雲兒見他老氣橫秋,不由氣憤已極,吼道:“他們兩人同處了不少時間,就算全部為她所傳,這又有什麽可怪之處?”


    煙中人並未見評,卻追著問:“這話當真?”語音中含著憤怒。


    雲兒大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很顯然的道理,嬋娣娣很大方坦率,何曾是你這等小氣?”


    煙中人冷笑連連,白煙向前,緩緩移動,正對著舒兒所立之處。


    秋娘不免暗中嘀咕,心說:“這場比鬥,絕難避免!”遂潛心戒備,表麵上,故作輕鬆,舒兒和她,相距數步,禦劍攻人,伸手可及,暗中觀察玉郎,卻是氣朗神清,不由心中一歡,把手朝乃弟一招,雲兒走了過來,仰著鬥大眼睛,凝望婉婉臉上的藍紗,候地一皺眉,悄聲道:“還戴著這勞什子幹啥?”


    秋娘舒了一聲,低語道:“動手時,注意敵人意向,戴著這紗,可使人莫測高深,嬋姊的兵器,是件希罕之物,急彈可用音響傷人,切莫疏忽。”


    “我記得!”雲幾點頭。


    “少年人,你打算要她?”奇怪地,這位煙中人物,語音忽然蠻得溫和,又在動問靈舒。


    靈舒嫩臉通紅,嚅囁道:“她救我,我拜她為義姊,手足之誼,此生不渝!”


    煙雲中,突爆起一陣朗笑,繞煙霧,一團團,如浪湧波翻,久久不歇。


    賽方朔羅翔,本站在靈舒的上方,縮頭優頸,未曾詼諧半句,這時,卻自言自語:“嫁不出的女兒,強著人要,已是不該,像這般對待郎婿,和盤賊有什麽不同?”


    煙中人也未睬他,卻朝舒兒密語傳話道:“絳珠和嬋兒,貌至不惡,眼界亦高,往常對少年男子極少理會,可是,一經青睞,即決難易其心誌,絳兒個性,比乃妹稍較隨和,嬋兒卻比她堅持得多,你和她既然相處一起,自然互有情愫,孤女獨男,無殊幹柴烈火……。”


    他突然一頓,似在考慮最後辭句,有無不妄。


    靈舒聽他說到幹柴烈火,臉上不免麻辣辣的,但來人是義姊的父親,算是長輩,不敢頂嘴,囁嚅了半天,一句話也迴答不出,這無殊證實了幹柴烈火,自然燒過一陣。


    有道是:“得理不饒人!”


    煙中人哼了一聲:“老夫的話,可沒說錯?”


    這一句,聲音特高,引起四周的人,不由一愕,千百隻眼光,都在觀察。


    秋娘忍耐不住了,一聳嬌軀,撲進舒兒,腳未點地,險上的藍紗,突被微風一吹,輕輕揭去,在公開場合,這還是她第一遭,露出真麵,誰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美人,周圍高手,都被她這種豔麗容光,立時迷住。


    煙中又用密語傳音,這次卻是異常冷唆:“你騎馬看馬,玩弄感情,糟蹋了嬋兒,卻又勾引你身前少女,這行為,極不可恕!”


    秋娘因為和舒兒並立,已聽得一清二楚,她也說不出存何感覺,自己和舒兒,雖然白壁無瑕,但月嬋卻比自己成熟,可能為了身體需要,無法自持,做出那種香豔感人的事,自也順理成章。


    突地他把劍眉一掀,怒道:“你是長輩,那能含血噴人,士可死,不可辱!”


    “你要真憑實據,是不是?”煙中人一再逼問。


    靈舒未及迴答,突響起月嬋的聲音:“爸,這莫非作夢麽?孩兒怎會睡在你的懷裏,還有媽,她沒有和你一道?”


    “丫頭,這不是和你敘話的時候,我問你,那小子和你有什麽牽連?”


    “他是女兒的義弟。”


    “義弟?男女結盟,古往今來,百難一見,你是不是愛上了他?蘇岱有何不好?當著這小子,你可向我有個交待,雲旗令已經使出,這意味著什麽,你自己總該清楚!”


    “爸,你不能這樣咄咄逼人,更不可委屈了他!”


    一陣陰惻惻的笑聲,似在毛毛細雨裏,突響起了一連串的悶雷,使人兩耳,感覺壓漲,周圍的人,都摸不清他們這種欲明欲暗的談話,但都抱著一致的心理。


    “坐山觀虎鬥,能不惹火燒身最好!”


    笑聲一喝,煙中人又冷峻地問道:“丫頭,你可見著,他身旁站著何人?雖然,你比她不差,人家是什麽情形,你該心裏有數,我要絕去你的疑念,拿鮮血染紅青山!”


    靈舒秋娘,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心說:“這麻煩可大了!”


    韓起龍卻是喜在眉頭,笑在心裏,朝莫凡招唿:“本幫出了這種淫娃蕩婦,遣羞武林,就藉兄台臂助,把她捉拿,嚴加懲處,也可向這位前輩,有所交代!”


    莫凡邀應一聲,掄劍欲出。


    月嬋似在哀求父親:“爸,你不能這樣!秋妹不過遭奸陷害:碰巧他救了她罷了,說不上有其他牽聯。”


    “此話當真?”


    “女兒可以保證!”


    “那你就不妨把他引入我的門下,為父答應,不但把本門武功,傾囊相授,你嫁他,我也讚成!”


    嬋兒頓了一頓,想是不知如何迴答是好!


    “既然拿穩,為何不遵照為父的話去作?”


    “爸,你看,四周圍,幾乎都是韓起龍的心腹,女兒一命,差點喪在他陰謀詭計之中,如今雖被爹爹救轉,但手臂創痛猶深,離開煙雲,說不定他們突用暗器猛襲,那孩兒豈不變成了箭靶?”


    韓起龍暗吃一驚,心說:“這個刁蠻賤婢,好生可惡,總有一日,我叫你生死啼笑不得。”


    煙中人卻用柔和的語音安慰道:“孩子,你總不能把人家的一時誤會,記在心中,那一來,豈不是有違先聖元賢的忠恕之道?”


    韓起龍立覺飄飄然,別是一般滋味。


    白煙迷漫中,紅光閃閃,月嬋已緩步走來,她低鎖柳眉,一眶清淚,半刻不見,似乎另換一人。


    “嬋妹。”


    舒兒雲生和秋娘,幾乎同時撲去,靈舒心情激動,竟拉著她的手,秋娘也把臂而泣,隻有雲生,天真稚氣,一言未發,先把她的蕩天箏,拿自己手帕,擦了一會,然後恭恭敬敬的遞過,淒然笑道:“小弟一時魯莽,未得姊姊同意,拿它對敵,自是不該,你罵我打我,決不頂嘴迴手就是。”


    這場麵,使人極為感動。


    嬋兒全神本在注意靈舒和秋娘,玉郎是她精神上所托,但情敵的美,使她不但惺惺相惜,而且自歎不如,雲生的舉動和言詞,更使她深深感動,覺得自己的生活圈子,如能縮小到和他們同在一塊,那才是神仙不啻,但這無異於夢幻泡影,可以想像,不可強求,這一來,眼淚如斷線珍珠。順腮而下,偏還帶著笑意,從檀郎手裏,掙紮而出,對雲生道:“我的東西,你如喜愛,盡管使用,隻要你不討厭婉婉行!”


    雲生天真地笑了一笑,遞過自己的手帕道:“你比秋姊還好,使我深深記念,快拿手帕拭幹眼淚吧!”


    秋娘笑道:“別聽他,適才拿它揩箏,又用它來抹臉,你想,我們的臉龐,那是何等珍貴,豈能隨便用臭男子們的手巾?”


    嬋兒笑了一笑,卻把雲生的手帕,輕輕把淚揩幹,隨手放在袋內,柔聲道:“這條手帕,歸我保存,待我迴山之後,準為你製備一條新的還你!”


    秋娘忙道:“嬋姊,快莫聽他胡纏,他一得意,越發磨人,到那時想甩,也還來不及呢!”


    雲生朝婉婉扮了一個鬼臉,又伸手往前一指。


    秋娘迴首一看,那煙雲,竟朝自己方向,緩緩延展,不由芳心著念,正待動問嬋兒,怒玉臉微泛迭白,立問舒兒道:“家父的話,想必都已聽清,你既五師承,能否看著我,拜在他的門下,那一來,我們就是師姊弟了,豈不也好?”


    嬋兒拿眼望著舒兒,見他劍眉深鎖,星眸蘊淚,似懷著其重無比的心情,但又不敢說出,知道他痛苦已極,這妮子對舒兒算是百依百顧,忙道:“男子漢,大丈夫,貴能當機立斷,切忘優柔,何不當著家父,把話說明!可行則行,不可行則止,別存什麽顧忌!”


    靈舒表情,綜錯複雜,遲疑半響,終現出滿臉毅然之色道:“小弟幼承祖母慈訓,習禮敦詩,結夥人幫之事,與國法有違,絕對不敢承命。”


    話聲未落,煙中人怒道:“何如?還不替我迴來!”


    “爹爹,何必性急?”


    “為父不能跟你丟臉,速隨我一道迴去,永遠不準下山!”


    嬋兒一聽,不由嬌軀抖動,一臉慘白,幾乎暈絕倒地。


    靈舒突然把手一鬆,反轉身,掄劍欲出,月嬋銳叫道:“我們既然姊弟相稱,就該注意長幼尊卑之序,和家父動牛,萬萬不宜,退下去吧!”


    她和靈舒等人,頷首道別,蓮步輕移,緩緩朝那白煙之內走去。


    父女又悄聲爭論一陣,這位煙環霧繞的雲旗旗主,竟然大喝出聲,道:“兀那小子,速即退去,此後如再與嬋兒糾纏,那你知道它會產生什麽後果!”


    靈舒縱聲朗笑道:“陸某非為惜命,不與前輩動手,這不過看在嬋姊份上,就此走開,同時,敢和前輩打賭,三年之內,必親請雲嶺,麵晤義姊,除非她親筆迴絕,任何人想加阻撓,陸某誓必和他周旋到底,蘇明想屬前輩豐下,祖母為他所害,血海之仇,譬必報複:還望前輩事先帶個口信,免得他到時死不甘心!”


    他把話語交待完畢之後,激動地朝煙霧中縱身躍來。


    這一下,出人意料。


    嬋兒說聲叫道:“你走,別再纏我!”


    白?討校金光四迸,乍看去,如大正月裏的籾,一層夾著一層,紛紛激射而至?br />  舒兒感覺極靈,立嗅出這煙雲裏,有一股淡淡奇香,可也無法說出這是一種什麽味道,不由大惑,身子前撲,才沾煙雲,立覺一股剛中帶柔的彈力,把自己朝後一推,知道這是雲嶺絕技,“隔山摧牛”,稍不小心,必定震傷內腑。


    他武功原極雜博,身子又輕,竟順著煞風來勢,把長劍疾揚。


    周圍樹木,莎莎不絕,落葉斷枝,淒空飄降,靈舒點足之間,往斜刺裏躍開五六丈。


    正待招唿雲生秋娘,立即離開武林。


    猛可裏:


    人影連晃,以海心山朱霞尊者為首,攜眾阻路,莫三娘更是氣焰萬丈,兩道冷芒,從一雙雞皮鶴發,內陷極深的眸子裏,掃射麵來。


    秋娘攜著闕光,離玉郎不遠,自可互相策應,凝神之際,莫三娘突把身子一縮,朝前直穿,靈巧疾快,迥異尋常,竟是武林中一種極其難見的身法,“神蛙躍水”。


    舒兒被朱霞尊者和孤岑丐擋住,麵背三娘。


    怪嘯聲裏。


    惡婦十指箕張,從他後腦和背心,如兩排利刃,狠狠截到。


    秋娘已知道這惡婦劣跡,絕不下韓起龍,不予除去,總是一害,遂也不出聲招唿,用師門最厲害的劍法“萬裏飛虹”,起而應敵。


    隻一展開,立見白茫茫一片銀光,如半空裹突現出一顆慧星,鋒芒四射。


    人與劍,因為來勢太快,絕難分開。


    這幾乎是同時發動。


    莫三娘的十指,距離舒兒要害,不到三尺,那陰森寒腥的修羅指風,已使舒兒無法忍受。


    他突把身子一轉,天遁攔腰卷出,銀光暴漲,寒氣襲人,這一來,他和秋娘,如同首尾策應,前後夾攻。


    舒兒這一招,可算是出乎莫三娘的意料之外,因為除了韓起龍外,在他前麵的人,都是武林內一等一的特殊高手,隻要舒兒發難,前麵的人,給他一擊,他有無抵抗之力,都成了問題,自己這一記九幽修羅,自然足以致他死命。


    誰知天遁神劍,一卷之勢,如大海驚濤,力挾千鈞,莫三娘隻覺眼前一花。


    正待索手後撤。


    身後,寒風颯然,閃爍銀光,當頭罩落,眨眼間,已變成前後受敵。


    莫三娘不由慌了手腳,趕忙朝身後一閃,朱霞尊者,揮動鐵蓮花,往靈舒側邊攻來。


    韓起龍擺動手上仙人指,“金燈引路”,巧拿笑腰。


    一指老人周立和白眉叟童成,兩人同時朝前劈出一掌,莫凡立打出毒藥暗器,利箭如雨,殊芒四激,掌風厲嘯,人若驚鴻。


    舒兒此刻已豁去性命不要,想先把韓起龍和莫三娘,劈在劍下,群起圍攻,竟不閃避,莫三娘雖然能身後退,天遁神劍的鋒芒,仍從頭上一拂而過。


    千絲白發,隨著劍氣,紛紛散射,幾乎連頭蓋骨也被削落。


    莫三娘吼了一聲,“金鯉倒穿波”,翻身後縱之勢不減。


    眼看身子已閃出秋娘劍幕之外,剛待腳點實地,穩定全身。


    驀覺章門穴上,一陣劇痛,不但全身癱麻,丹田真氣,頓形渙散,腦子裏,似轟了一下焦雷,自己的身子,頓被人劈肩抓住,如同一把鐵鉗,扣得緊緊。


    莫三娘氣得幾乎發昏,迴頭一看,自己那付雞皮奇醜的老臉上,竟敢重重的挨了兩記耳光,耳聞雲生在她身後吒道:“你這絕毒惡婦,今天可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問你的事,必需好好細講,否則。我用鎖陽手把你懲治至死!”


    這是聶長鬆的獨傳武功,為一種拿穴手法,被傷的人,因氣血行,那種難受,絕非常人所想像,長鬆為人和善,雖然懂得這種武力,但從不肯使用。而且因為鍛煉的人,精氣神三老有一不是、即勞而無功,但一旦出神入化,十步之內,即可傷人。


    莫三娘可沒把雲生放在眼裏,吼道:“小狗,你敢犯上?”


    雲生含怒正待出手。


    瞥見靈舒和姊姊,已被拳風、刃光、暗器所籠罩,那情形,危殆無比,不由驚叫:“糟糕!”


    舒兒和秋娘,疾如電掣,往前一台,天遁闕光,不約而同的揚起兩道劍幕,把他們的身子,綿密裹住,清嘯起處,這兩位少年男女,竟從拳風暗器中,聳身衝天而上,姿式之美,無以複加。


    靈舒劍上的光華,似比秋娘所持著更盛,五丈之內,電掣霞飛,莫凡暗器,竟被他用寶劍紛紛擊迴,雙方聯手,如玉樹環花,雌英並秀。


    敵人圍攻未果,也激起一片殺機,朱霞尊者、孤岑丐、和周立童成,四人幾有同一心意:“這兩人,如此年紀,就有這種奇特造詣,此時不除,再過數年,武林之內,恐少有人能和他們互作對手。”


    四條人影拔地而超,旋輪戟,鐵蓮花兩般兵刃,都為太白精鋼所造,而且形狀特殊,舉手擎天,借飛騰之勢,同往劍幕之中,狠狠崩去,周立童成,一東一西,卻在劍幕之外。


    一指老人周立的指功,極負盛名,覷看劍幕方位,食指由左麵右,斜向上方,狠狠一劃,白眉叟童成笑道:“道兄,這一手準成,讓我也來試試這女娃的斤兩。”


    語音未落,但見銀光閃閃,朝他胸前橫掠而過,白眉叟童立把袖袍一拂,左手往前探掌便抓。


    底下韓起龍,卻用隱語招唿莫凡。


    “從速暗用青子協助一臂!”


    莫凡張弓搭箭,竟射出七線烏光,往秋娘裙下穿去。


    韓起龍也從仙人指中,打出一十三線藍光,閃眼很難辨別,是何物事?


    由於黑光穿來之處不是地方,使秋娘臉紅,旋輪戟和白眉叟的袍袖,已把短劍逼住,遂迫使砍娘不能不朝後閃避。


    一招得手,孤岑丐乘虛而人,旋輪裁絲嘯刺耳,“浦口潮平”、“平沙落雁”,輪迴錢指,波譎雲奇,匆忙裏,秋娘沉腕抽劍,藉後退之勢,突地扭轉頭來,劍從懷裏一劃而出,式成暗雨敲花,欲圖敗中取勝,不料雙方太快,而且都是猛攻猛拆,誰也不留餘地。


    劍鋒撞著旋輪,火花進起老高,秋娘一怔,短劍幾乎脫手,人在空中,已穩身不住,星隕而下。


    韓起龍狂笑一聲,飛撲而前,仙人指就指在聶秋娘的脊上。


    衣單貼肉,指利如刀,隻需用手住前一送,這位絕代佳人,立即濺血橫屍。


    靈舒仗著身輕如燕,劍又稱手,雖被兩位高手包圍,合壁之勢,被人攻破,但尚未完全落敗,朱霞尊者和一指老人,頻使煞著,把他從空中一躍之勢,逼落下來,但他劍路極廣,長劍忽東忽西,短刃迎風,聲作雷鳴,“紫燕拉懷”“飛花人夢”,光如大江落月,疾同河漢飛星,把朱霞尊者和一指老人,攻來的招式,悉數擋迴。


    武月嬋停立煙雲中,芳心忐忑難安,懷抱神箏,幾度欲出手相救。


    但雲旗幫主臉上陰晴不定,目光所掠之處,似在專心注意靈舒的劍路,他突然吸了一口長氣,冷然間道:“丫頭,你真算是我身旁最孝順的女兒了!”


    月嬋翹首問道:“爹爹,你為何說出這等話來?孩兒有何地方不要!”


    “天儀劍法,為我窮畢生精力,研究出來的功夫,除了你以外,連你母親和婉婉,都未能得到的傳授,你卻違背訓話,自食譬言,把雲嶺秘技,傳授位素不相識的人,如今,人家已融會貫通,擷百家之長,再過數年,說不定他能悟出相反的劍法,那一來,豈不叫為父士製於他?”


    隻聽月嬋心裏一沉,但她卻潛意識的體會到。


    “聽他話,絕不至於逆已而行”,遂笑道:“他何敢反抗爹爹?”


    煙雲裏,雲旗幫主的嘴臉,似乎顯得變化無常,他聽到女兒的話,陰森森的一笑外,不作其他表情,場中情勢,大為逆轉。


    韓起龍恰似瘋狂一般,手中的仙人指,己把秋娘上衣挑破,露出背脊部份,這淫徒,色欲熏心,除把一切叛幫滅祖的罪名,盡行加她的身上外,一雙色睞睞的欲眼,卻不斷在她身上打轉,上衣挑開,肌膚如玉,更使他欲念上升,狂笑聲裏,他竟想把秋娘的裙帶挑斷,讓她當眾出醜,一新耳目。


    月嬋已顧不得老父阻攔,手持寶箏,一閃而出,也把箏頭對著韓起龍的背部,低喝道:“螳螂捕嬋,黃雀在後,韓起龍,你意想不到吧。”


    “那倒不見得!”


    這是雲逸上人的聲音,他從一處岩頭之後,閃身而出,碧玉圭就對著嬋兒的百匯要穴,得意笑道:“一個製服一個,全在本師意料之中。”


    韓起龍笑道:“雲大哥,你真是老謀深算!請把先武小姐引開,讓我好懲治這位大逆不道的叛徒。”


    上人大拉拉的朝著武月嬋道:“你該斷清楚了,速把箏兒丟下,自行走開,韓幫主不願和你為仇,這道理,你該自己懂得!”


    場中那煙霧,除雲旗幫主所立之處,依然籠罩外,其餘,都慚慚淡了下來。


    驀地


    一陣細微嘶爆之音,百縷千絲,朝四周激散開來,陡聞雲旗幫主冷聲大喝:“你們替我一齊住手!”


    場中敵我,都在作生死之拚,一時停手不及,尤以孤岑丐更屬狂妄,他可沒把來人放在眼裏,海星山地極偏西,對於南天八奇,尚屬初見。雖然心存警惕,可無敬服之意。


    孤岑丐大聲笑道:“你就用白煙把我們一齊困住吧!”


    煙霧裏,金星四送,白煙如怒濤一般,朝前湧來,往孤岑丐頭上一罩。


    但聞一聲悶哼,這位老丐的身子,竟從煙裏被人甩了出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敵我一齊怔住。


    雲旗幫主,猶大聲喝道:“就憑你們這點道行,也敢傲視老夫,如是平時,早已一舉殺卻,但本幫急待擴展,各處需人,如能與我攜手合作,老夫當按年齡高下,互以兄弟相稱。”


    朱霞尊者笑道:“那一來,我們是誌同道合,唇齒相依,兩派的人,彼此照應,問鼎武林,不知是與不是?”


    “這個自然,但有一樁,見著老夫的旗令,必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和尚目光幾轉,立道:“武林之人,義氣為重,這一點,倒不需慮得!”


    月嬋早已呆在當地,叫苦不迭。


    韓起龍見師叔居然不加致慮,滿口座承,知道中間必有絕大緣因,如是也欣然附和起來。


    突聞雲旗幫主又大聲笑道:“既是盟友,總該有個認識,?如不計唐突,還請諸位舉手,或代以兵刃亦可!”


    不願舉手的人,隻有風雨散人、紅雲師太和嘯月書生,出乎意料,武功山的羅家一老,賽方朔羅翔,卻途中變節,競把拳頭舉得高高。


    靈舒秋娘和雲生,自然不屑一顧。


    莫三娘卻被雲生用鎖陽手拿住要穴,立時張口結舌,氣瑞如牛,雙睛突出,口鼻之間,津津冒出白沫,頭上冷汗,從額角間滾滾而下,不移時,這位奇醜者婦,兩手捧心,縮尖曲背,痛苦已極。


    她自顧不暇,不能舉手示意,算是特殊。


    雲生卻是不饒,猶在嚴詞盤詰,低聲斥道:“惡婦,老幫主在位時,念你寡而無子,一切優容,不料你人麵獸心,與韓起成串通後,暗下毒藥,主謀為誰,如何施毒,還快說了出來,否則,我決不饒你!”


    “兀那小孩,還不把人交與老夫?”雲旗幫主,又緩緩逼近。


    月嬋卻忙阻止道:“爹爹,陷害女兒的人,正是這妖婦和韓起龍互相串通,你不是不知。”


    雲旗幫主笑道:“丫頭,時移勢異,如今互成一家,以前的嫌隙,不用再提了!”


    嬋兒大聲道:“他們都是惡人,虺蜴為心,陷主絕嗣,人神共嫉,爸,你為何還與這般人互打交道!”


    “丫頭饒舌,可惡之極,你還不知道為父決定的事,絕無更改麽?”


    他語音顯得異常冷峻,幾乎是斬金鐵一般,絕無通容餘地,忽又朝雲生喝道:“兀那小子,還不把她穴道解開,難道還讓老夫親自動手麽?那你苦頭可吃大了!”


    雲生天真稚氣地一笑道:“懲治惡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既以武林長輩自居,又是姊姊的父親,我們曾敬重你的為人,卻不料你是這麽一位不通人性的厭物!”


    “小子找死!”


    煙突從地上爆起,如怒濤也似,直朝雲生身旁,籠罩而下。


    靈舒秋娘和月嬋,彼此大驚失色,兩柄利劍,矯天如龍,點點銀芒,如狂風吹激白冰雹一般,朝那煙霧,怒卷而來。


    月嬋則用神箏護著雲兒,哀聲高叫:“爹爹,萬不能傷他性命!”


    煙雲裏,冷笑連連,劍氣已被煙雲隔開,秋娘突從空中星瀉而下。


    看情形,大約出手失利,竟被人從空中擊落。


    突聞舒兒長嘯一聲,天遁迴旋它舞,利用劍身旋轉搏風之力,身子竟冉冉而上。


    雲旗幫主,業從煙中落地,仍然不見身形,但聞他自言自語道:“老夫倒要見識,你能飛越多高!”


    莫三娘就在煙霧之旁,突被一股無形勁氣,把她身子往斜刺裏一送。


    這自命不凡,陰險絕倫的寡婦,此刻已無抵抗能力,人如斷線風箏,朝著一株古鬆上撞去,一撞之下,不但未曾使她受傷,反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痛苦,立時消失殆盡。


    境立場中的高手,莫不為這種武功,立時震服。


    “鎖陽手”與“分筋錯骨”,分庭抗禮,這兩種手法,在武林裏幾乎失傳,能夠解除它的人,更是杳若晨星,不可多得,不料雲旗幫主,竟視同兒戲,驟然之間,把莫三娘馬上治療,那煙環露繚障形之術,已使人驚神見鬼,這一來,自然更使人莫測高深了。


    秋娘不由大急,一付剪水雙眸,凝望空中,更低聲招唿嬋兒道:“事前危急,你待遷緊阻止令尊,否則會造成空前慘劇。”


    月嬋一怔神。


    凝望空中,靈舒上升之勢,業已銳減,煙雲裏,金星直冒,隱約現出了雲旗幫主,凝神運掌,隻等他餘勢一盡,從空瀉落時,立即實施猛擊。


    葛地裏,靈舒縮腕收劍,身子一伏,朝嬋兒和秋娘所立之處,直瀉而下。


    雲旗幫主怒吼一聲,身帶煙雲,兩手當胸,斜推而出。


    月嬋哭喚道:“爹爹,你把女兒撲殺吧!”


    這妮子,勢同拚命,竟不顧危險,朝煙裏撲落。


    靈舒落地太快,離地不過一丈多高,又是斜瀉之勢,雲旗幫主,推出一掌後,唿唿一陣疾風,奇熱灼人,但月嬋來勢太疾,又當熱風正麵,手上神箏,被風力一擊,打上半空。


    嬋兒慘叫一聲,嬌軀一翻,朝後便倒。


    舒兒吒道:“虎毒猶不食兒,你敢傷她!”


    立把身子一挫,雙手擎天,掌風疾勁,勢如奔濤,因為自己的掌力,係由下麵上,已把對方打來的風力,朝上撥開,自己向前一伏身,立把月嬋抱持。


    玉人業已昏迷!恍同醉酒,眉稍眼角,猶帶笑容,不由一陣傷心,淚珠滾滾,順腮而下,滴滴都落她的臉上。


    秋娘和雲生,也都撲近來,雲生邊哭邊罵:“惡魔,你不顧父子之情,殺死了嬋姊姊,我看和你拚命!”


    正待聳身撲去。


    秋娘忙一把將他挽住,大聲喝道:“弟弟,暫匆魯莽,要拚命,不在此一時,我們搭救嬋姊要緊!”


    雲生止步,立由秋娘取出龍虎丹砂,在她口內放了兩顆,嘴對嘴,朝嬋兒口中吹去。


    賽方朔羅翔,先是縮頭吐舌,故作畏縮之狀,這時,卻附掌笑道:“世道人心不古,於此已極,謂餘不信,眼前便是實例一被,結義之情,勝過父母之愛,看來,我們這班老朽,早該死絕了!”


    雲旗幫主冷笑道:“老夫素不與人爭口舌之利,遲早,你隻有等死!”


    又朝舒兒大喝:“嬋子死活,你毋需惺惺作態,同時,你那龍虎丹砂,能否把她救轉,大有問題,還不把人交來,是否找死?”


    靈舒也怒道:“我們惺惺作態,總還在此救人,不像你這種作父親的人,卻把親生女兒,活活害死!”


    忽發覺自己身旁,白煙一晃,煙霧迷離中,隱約地站著一位身著紫衣,頭挽道髻,蠶眉風目,貌相威嚴的老人,那白煙竟從他背後嫋嫋而上,不知是什?


    秋娘靈舒錯愕間。


    老人已微伸右手,往舒兒曲池穴上點來,笑聲中,欺身而入,白煙裏的金星,如相思炭爆出火花般,把雙眼迷住,舒兒立覺臂上酸麻,手上的嬋兒,又二度被他奪去。


    砍娘把嬌軀一橫,闕光劍朝他脅下便點,老人恍同不覺,待劍臨近,袍袖一拂,踉蹌之聲震耳,銀光閃爍間,劍被彈開,秋娘也踉踉蹌蹌後退,老人冷笑:“微末之技,居然敢和老夫作對,自速其死!”


    風雨散人,見他過份狂妄,而且被欺淩的人,又都是後生晚輩,不由激發憤概之心,遂目視紅雲師太,見她反應如何?


    老師太把壽眉一揚,雙掌台什,朝煙霧中恭身一拜道:“道兄功臻至境,輩份亦高,這幾孩子,並無大過,而且對令媛不啻手足之情,看在武林同道份上,把他們饒了如何?”


    “是否不看僧麵看佛麵?”


    師太含笑道:“正是如此?”


    雲旗幫主,突把聲音變得冷峻無比道:“那麽適才老夫令諸位聯盟,為何不一齊舉手?是否因為你是佛門弟子,可以例外?”


    “貧尼身人空門,與世無爭,聯盟之事,委實無法答應,還望施空海涵!”


    忽聞哈哈數聲,這位反複無常的八奇人物,又大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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