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扯落的黑布下,是一張略帶滄桑的臉。


    歲月在這張本來美麗的臉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跡,使人無法再注目在原將屬於她的光輝上。也許是她肩負的太重了吧,明麗的臉上有些灰暗,但卻增添了太多的堅強。


    這個神秘的偷襲者,竟然是城主,天工城的城主!


    真麵目被識破之後,城主並沒有露出慌亂的神色,反而,她握緊了拳頭,冷然道:“傾城,走開,這裏沒有你的事!”


    顧傾城身子一震,她的神情由不敢置信慢慢變成憤怒,她的手也攥緊了紫電龍槍,因用力而發白的指節仿佛與龍槍融為了一起,白色紫色交融在一起,紫龍感受到她那驚濤駭浪一樣的怒氣,龍頭昂揚如飛,直欲搏城主而出。


    顧傾城咬牙道:“您……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城主左手輕輕撫著自己的拳頭,她沒有去看顧傾城憤怒的眼睛,淡淡道:“你不必知道!”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那麽我能不能知道呢?”


    這個聲音十分熟悉,城主忍不住身子一顫,急速轉過頭來。就見少羲身子無力地倚在殿門上,雙目中滿是痛苦看著她。


    城主的身子又是一震,少羲那痛楚的眼神讓她靈魂都開始顫抖起來。


    隻聽少羲緩緩道:“母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天工城不是你願意用生命來守護著的麽?”


    城主仿佛無法麵對他,緩緩抬頭,長出了一口氣:“是的,十年前,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天工城,我本以為,我會永遠這樣做下去,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但我後來發覺,我做不到……”


    她用力搖了搖頭:“人們隻看到我霸絕的天工術,看到我一次次將來犯的敵人擊退,他們將我當成天工城的守護神,一廂情願地認為我永遠不可能被擊倒。對他們來講,我就如同這座冰山一樣,永遠沒有倒下的一天……”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但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無法承擔起這麽重大的壓力……我也想笑、也想哭,當麵對著太始殿的時候,我也害怕!天工城的力量實在太小了,本無法與玄武帝國相抗衡。這些年,我的心力全都投在了它上麵,但我卻突然意識到,這遲早是一場空。”


    她的目光倏然抬起來,冷冷地盯著阿飽與顧傾城:“有一個金色天堂,就有兩個。我能擊敗一次、兩次,還能擊敗第三次麽?我已經厭倦了,我不再想這樣下去!我很想放下手中的擔子,好好地休息休息……”


    少羲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無法麵對這樣一個母親。他非常清楚自己母親所承受的壓力,那絕不是一個人能夠承受得了的。他能說什麽?那畢竟是他的母親!


    顧傾城的手稍微放開了一些,她怒道:“你想放棄,那就放棄好了,但為什麽要刺殺聖王?難道你要整個天工城的子民都因你而死麽?”


    城主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的……”


    她的身形忽然晃動,刹那之間,已經閃過顧傾城與阿嫦,射到了老魔法師的麵前!悄無聲息的,她的拳頭已然架在了老魔法師的脖子上。


    拳頭上閃的是蒼青色的光芒,幽幽淡淡的,但卻散發出無比的逼人鋒芒,讓所有的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拳頭就如天工城所處的巍峨的冰山,絕非一步可以跨越的。擅近者必死!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剛剛抬起的腳步,緊張地看著城主。城主的目光,卻緊緊盯著老魔法師。


    這是半邊枯骨、半邊青春的容顏,已非老魔法師本來的容顏,但城主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輕輕的,喘息著,老魔法師張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渾濁的眼睛,已因身上受的傷而散亂無神。這雙眼睛慢慢地在城主的身上劃過,定在她的臉上。眼睛中露出了一絲笑容,老魔法師緩緩道:“碧容,你終於做不下去了麽?”


    他吃力地抬起手,仿佛想要撫一下城主:“這些年來,苦了你啦。”


    城主緊緊咬住牙,架在老魔法師脖子上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老魔法師咳嗽著,道:“十年前,我答應他照顧你的時候,就想到了今天。你本不是個堅強的人,能夠做到今天,已經很難為你了。”


    他長長歎了口氣,道:“所以,今天你要做什麽,就做吧。不要再為任何理由而束縛你了。”


    他伸出的手無力地垂下來,氣若遊絲。


    城主身子劇烈地顫抖著,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十年,一場忍了十年的痛哭,又有誰能夠止住?誰又能夠理解這十年來她所受的艱辛?


    在如陽光一樣照耀著整個大地的玄武帝國的光芒下求生存,天工城就如隨時都會消失的黑影一樣,誰又知道要支撐這片黑影需要多少的力氣,多堅韌的意誌?


    當年的她,隻不過是個無憂無慮的年少女子,甚至還沒有顧傾城成熟,卻被植入天下第一流的力量,保護這片子民。


    誰來保護她?最親的人躺在血泊中,求她這最後一件事的時候,她又如何不答應?十載年華空老去,唯餘流光照紅顏!


    你要做什麽,就做吧……不要再為任何理由而束縛你……


    但她能做麽?


    聖王殿中忽然變得沉悶起來,隻有城主那壓抑的哭聲。


    突然,噗的一聲輕響,她的手已經洞穿了老魔法師的胸口,硬生生地將他的心撕了出來!


    老魔法師臉上一陣痛楚之極的抽搐,但他緊緊咬住了牙關,沒有唿痛。他的眼睛中,卻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對那個人的承諾,終於到了盡頭了……


    城主一咬牙,用力將老魔法師推了開來,她的眸子中,全都是決然之意!厲嘯聲鋪天蓋地而來,顧傾城目眥欲裂,手中紫電龍槍啪啦啦扯出丈餘長的深紫色閃電,轟然盤旋纏繞,將她全身布滿,顧傾城人槍合一,向城主怒衝而去!


    城主一迴首,閃著蒼青色光芒的拳頭迅捷無倫地撞在了槍尖上。


    轟然大響中,他們所在的聖王殿被這兩股巨大的力量摧動,猛然搖晃了幾下。


    城主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你的體內所鍛造相合的是紫雲蘇,再經半年多的鍛煉,你就可以完全吸納,便可自由禦使八條紫電神龍,橫行天下。但我……我的精魄,卻已與這座天工冰山鍛在了一起。所以,你最好不要出全力攻擊我,否則,整個天工城都會毀在你的槍下。”


    顧傾城身子一震,城主突然一拳擊出,將她逼開一丈,拳風淩厲中,忽然擊進了自己的胸口!


    沒有鮮血濺出,她的胸口被硬生生擊開一個洞,在眾人的驚駭聲中,城主探手,將自己的心髒硬生生拉了出來。


    這是一枚青色的透明心髒,發出悠遠的光芒來。雖然已離開了城主的身軀,仍然在勃勃跳動著。這枚心髒跟老魔法師的心放在了一起,兩枚心髒立即同時跳動了起來。


    老魔法師的心髒是七彩的,一麵跳動著,一麵變幻著各種的彩暈,看上去極為華麗。城主的心髒離身之後,臉色立即變得極為蒼白。


    顧傾城震驚道:“城主,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城主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都是為了他啊……”


    她倏然將這兩枚心髒攥緊,她跟老魔法師同時發出了一聲慘叫,那兩枚心髒被她硬生生攥在了一起,跟著,城主身形如電,飆射到了少羲的身邊。她一拳向少羲擊了過去。


    少羲那羸弱的身子仿佛不存在一般,城主的手穿過他的衣衫、肌膚,他的身子刹那間變得透明了起來,隻見城主將兩枚心髒形成的燦爛光團送進了少羲的心髒中。


    少羲幾乎疼的暈了過去。那光芒卻仿佛找到了什麽附著物一般,急速地在他的心髒中擴生了起來。才瞬息之間,已經將他的心髒完全充滿。


    少羲的心變成了一團蒼青與七彩夾雜成條紋的光團,而他原來的心髒,便紛紛破裂,化為股股鮮血,浸染了衣襟。


    城主緩緩將手抽了迴來,少羲的身體也隨之複原。


    城主默默地看著他,少羲絲毫魔法天工術都不會,哪裏能夠經受如此強烈的換心之術?早就疼得暈了過去。


    城主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天工城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是因為你的爹爹留下了一件秘寶,克製住地母神的力量,使她不敢靠近……現在,我將這件秘寶植入你的身軀中,此後天工城的人若想存活,勢必會全力保護你。你雖然天生不具任何力量,但有他們的保護,媽媽也就放心了……”


    她緩緩說著,臉上的神色由柔和漸漸轉為堅定:“媽媽就可以放手一搏,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了!”


    說著,她倏然站了起來,神情已轉為冷酷的堅凝!她的胸口雖然破了個大洞,但似乎全不影響她功力的發揮。


    就見她深深吸了口氣,眾人就覺腳下一陣轟然大響,仿佛構成天工城的整個冰山都在震動一般。城主忽然厲聲道:“黯酃王!”


    阿飽跟顧傾城同時一震,黯酃王?!他不是已經死在無餘穀裏了麽?


    城主的神色卻鄭重之極,她的目光堅定地盯在了老魔法師的臉上。就見老魔法師已經垂死的身軀震了一震,臉上露出了一片迷茫的表情。


    城主深深吸了口氣,她倏然探手,阿嫦一聲驚叫,被她抓在手中。城主右手跟著揮出,大片蒼青色的光芒轟然奔發而出,在她的身後形成一道瑰麗的冰壁,嗬啦啦一陣響,將顧傾城的紫電龍槍擋了開來。


    城主霍然將阿嫦提了起來,高聲道:“黯酃王,醒來吧,你的愛妻阿嫦在這裏!”


    老魔法師的身子抖了抖,咯咯輕響中,他胸前的骨骼竟然緩慢地張開,將洞開的傷口縫合了起來。慢慢的,那灰敗的肌肉跟著骨骼蠕動,將傷處填滿。聖王殿中隱隱響起了一陣洪大的心跳聲,隻見他半邊白骨一般的臉上竟然泛出了玉一般的光澤,那兩隻眼睛緩緩睜了來。


    他的嘴中發出的,赫然正是黯酃王那沙啞的聲音:“阿嫦!你在哪裏,阿嫦!”


    他臉上的白骨突然活動了起來,竟似要將另半邊青春的臉擠掉一般。阿嫦尖叫道:“媽媽!快來救我,有妖怪啊!”


    城主手一推,將阿嫦向前送去,緩緩道:“黯酃王,現在阿嫦已經不記得你了,還不施展你的黯無之眼,將她的記憶從黃泉之國抓來?”


    黯酃王憂傷的目光緊緊盯住阿嫦,他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張開雙手,似乎想擁抱阿嫦,但又似乎不敢。


    聽到城主的建議,他喃喃道:“不錯!我的黯無之眼乃是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我可以將她的記憶恢複的!”


    他雙手一擺,空間猛然發出一陣顫抖,一股宏大的力量宛如暴風般狂掃而開,在暴風的最中心,一團巨大的赤影火團轟然閃現,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在聖王殿中高高矗立著。


    黯酃王叫道:“阿嫦!我要你再做我的妻子!”


    他雙手舞動,連環的影像在黯無之眼中快速閃變著,終於匯聚成一個樸素而秀麗的年輕女子,在一燈豆火之下,聚精會神地補著衣衫。她不時抬起頭來,凝望著牆角的喜蛛,淡淡地歎一口氣。也許她是在思念遠處的良人吧。


    黯酃王臉上閃出了一絲興奮與期待之色:“阿嫦,迴到我身邊吧!”


    城主看著黯無之眼,眼中流露出難以言說的神情,她歎息了一聲,輕輕推了阿嫦一把,一枚尖銳的青色匕首塞進了阿嫦的手中,淡淡道:“殺了他!”


    這一聲,宛如一隻重錘,狠狠敲進了阿嫦的心中,對黯酃王詭異模樣的恐懼被這一重擊無限地放大了,阿嫦尖叫著,一手捂著耳朵,一手緊緊握住匕首,狂奔著向黯酃王衝了過去。


    黯酃王狂喜地張開雙手,大叫道:“阿嫦!”


    阿嫦仿佛逃避一般猛力搖著頭,急速衝過黯無之眼。刹那之間,那溫馨的一幕猛然在她的身邊扭曲著,急速地流動著起來。阿嫦尖叫聲尖銳而又痛苦,一股完全陌生的記憶又仿佛帶著熟悉到刺痛的氣息猛然灌入到她的意識中,幾乎將她震得暈了過去。等她清醒過來時,她已被黯酃王緊緊抱住了。


    看到他那猙獰的相貌,阿嫦忽然有種流淚的衝動。


    她記起來了,這正是她牽腸掛肚,寧願死去也不願忘記的人!


    她記起了他還未修道時他們的快樂時光;她記起了那個深沉的夜,他突然出現帶來的死亡;她記起他瘋狂地吻著她逐漸冰冷的唇,慘嘯聲驚碎了月光;她記起多少個清冷的夜晚,他靜靜守著黯無之眼,將他的歡喜,他的憂愁,他的思念一點一點說給她聽。


    我不怪你……


    這不僅僅是她的承諾啊……


    阿嫦的熱淚終於滴了下來,她也緊緊地抱住了黯酃王。這時,她才赫然發現,那柄青色的匕首,已經完全沒入了黯酃王的胸口!


    阿嫦駭然尖叫了起來。黯酃王卻仿佛沒有發覺一般,擁緊了她。他凝視著她,喃喃道:“阿嫦,你終於迴到了我的身邊!”


    聽到這柔情刻骨,相思已深的話,阿嫦忽然完全釋懷了。


    她動情地縱身到黯酃王的懷中,也緊緊抱住了他:“是的!我迴來了!我迴來了!”


    生與死,又能如何?能夠相愛,哪怕隻有一刻也就夠了!


    她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相見的地方,那是一片很綠很綠的草地。她看著他的眸子,這眸子中有同樣的笑意。在這一刻,他們心靈完全相通,再也沒有任何的隔閡。


    她知道,他從來都沒有離開她,他一直在默默地保護著她。


    那神秘的地藏之力,就是黯酃王一生修為的精華。他在無餘穀爆炸後,便附身於老魔法師,守護著她。


    她很想告訴他,她知道,她能感受到這一切。她每次看到老魔法師那猙獰而詭異的臉時,她都能感覺到那眸子深處的溫暖。


    她討厭老魔法師,故意跟他作對,隻不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而已。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將永遠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有什麽話,他們可以慢慢說,慢慢聽。


    阿嫦倒轉匕首,快速地刺入了自己的身體。沒有血流下來,她的血跟黯酃王的血交會在一起,互相流入彼此的身體中,然後,他們深深抱在了一起。


    再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他們同時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互相抱緊了對方。


    顧傾城隻看得熱淚盈眶,她憤然怒嘯了一聲,紫電槍尖上倏然凝結出一道燦爛的閃電。顧傾城鬱憤難消,全都凝結在了這一槍中。這一槍,已不可擋!


    冰層與槍尖相碰,終於抵擋不住這一槍中的決然怒意,暴散而開。


    顧傾城含憤鬱怒,一槍斜引,向城主刺了過去。


    城主眼睛盯在黯酃王與阿嫦身上,她竟然沒有閃避。直到這一槍刺進了她的體內,她才矍然驚醒,右拳猛然揮了出去。


    拳鋒與槍身撞在一起,硬生生地將龍槍擊開半尺。


    顧傾城怒喝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你殺了一個還不夠,竟然還要殺阿嫦!”


    城主眼中也露出了痛苦之色,她突然喝道:“浮丘雲風!”


    一道赤紅之光閃過,浮丘雲風那魁梧而桀驁的身形倏然閃現,立在了城主身前。


    城主緩緩道:“當年你曾說要報答我的,不知現在還算不算數?”


    浮丘雲風布滿傷痕的臉上閃過一陣狂笑:“憑什麽不算數?”


    城主淡淡道:“那好,替我殺了她!”


    她手指伸出,正指向顧傾城。


    浮丘雲風跟顧傾城的身子都是一震!


    慢慢地,浮丘雲風笑了:“當年萬千人要殺我,隻有你一個人說我可憐,然後冒著生命危險將我救了出來,隻因你覺得我是個可憐的人。現在,不論你做什麽,我浮丘雲風追隨到底!”


    他的雙手伸了出來,厲嘯聲直撻而出,宛如雷鞭抽著聖王殿內的巨石,逐雲血豹跟裂風雕踏著赤濤一樣的紅光,閃電般顯身而出。隻是這一次,它們的身形高大了好多,足有上一次在天工城禁製之前一戰時的三倍大小。


    浮丘雲風淡淡道:“來吧!”


    他的身形隨著話語,倏然竄了上去!那兩頭血色魔靈長嘯聲中,一上一下,化作兩道血濤,鋪天蓋地般卷了過來。


    壓力如山般洶湧怒卷,幾乎壓得顧傾城喘不過氣來。以浮丘雲風此時的修為,絕不可能迫發出如此的殺意的!


    顧傾城忽然意識到,浮丘雲風不是在求戰,他是在求死!


    他的力量來源於血,那他此時就是焚血而戰。贏不贏顧傾城,已成了次要的事情,不管輸贏,他自己都會死,他隻求死的時候,能夠燦爛一些。


    一諾重於山,但他明知這一諾會毀去千萬人的生命,所以,他隻有焚身而全諾。這就是英雄,蒼蒼茫茫的古豪傑。


    顧傾城心中忽然湧起了敬意。但她卻隻有握緊龍槍,迎戰。因為浮丘雲風的淩厲殺意,已讓她不得不戰!


    血光與紫電,迅速糾結在一起。轟然爆響聲中,聖王殿被兩人連圈迸發的勁力摧毀了大半,血光紫電耀空而舞!


    城主緩緩抬起頭來,她再也不看顧傾城與浮丘雲風一眼,她的目光,深深盯在阿飽的身上。


    “我認識你。”她緩緩道。


    阿飽沉默著。他在思考著城主的來曆。無論從哪一方麵想,這位城主的來曆都絕不簡單。沒有考慮清楚這根本的一點,他不願意出手。


    城主昂首向天,仿佛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你那時候的笑臉,是多麽的天真啊……”


    她眼睛垂下,看著依舊昏迷著的少羲,她的眼眸中閃現著柔情:“就跟少羲是那麽像,有的時候,我就會將你們兩個混在一起,分不清楚。這十年來,我時常在想,為什麽少羲會是少羲,你會是你!”


    她的話很古怪,但阿飽卻驚駭地張大眼睛,盯住了城主。他的眼睛中閃爍出了灼亮的赤光,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阿飽,而是那霸絕天下的龍城。


    “你……你究竟是誰!”


    城主辛涼地搖了搖頭,不去迴答:“你們本是天下最相似的人,但你禦駕八趾神龍,君臨天下,他卻承受著地母神的怨怒,不能施展任何力量。這不公平,這絕不公平!”


    她的眸子開始閃亮,因憤怒而閃亮:“今天,我就要打破這一點!”


    阿飽目中金光射出一丈多遠,他身上迸發出的宏大氣勢,使他仿佛是這青天的一部分,任何人都無法撼動。他沉聲道:“你……你是碧阿姨!”


    城主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顯然“碧阿姨”這個稱唿,刺痛了她的心底。


    她緩緩道:“不錯,我就是歸碧容,這個令地母神狂怒的名字!”


    阿飽目中的紅光倏然收迴,喃喃道:“碧阿姨……碧阿姨!”


    城主厲聲道:“來,殺了我!你不是因我的種種惡行而憤怒麽?用你那無上的力量殺了我!”


    她踏前一步,阿飽卻慌忙退了一步,喃喃道:“不……我不能傷你!”


    倏然之間,赤紅的光芒一閃,龐大的黯無之眼當頭罩了下來,將阿飽困在了中間!城主厲笑聲破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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