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煙一刻沒停,掏出手機就給助手去了郵件。


    “幫我查一下這個郵件地址是那家公司:1144568372@”


    很快,助手就給出了答複,“不是企業賬號,是來自於個人,定位發給您嗎。”


    郵件後麵是一張衛星地圖。


    顧若煙看著地圖上的那個紅色小圓點,愣住了。


    ……


    十分鍾之後,顧若煙就出現在了地圖上標注的位置--樂煙花圃。


    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去,花圃麵積不大,但是光線很好,裏麵除了各種花花草草以外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顯得格外明媚敞亮,就算是在室內,空氣中氤氳的水汽也讓人有一種置身於世外密林深處的錯覺。


    花圃裏麵隻有零星幾個遊人,討論著花草,沒有人喧嘩吵鬧,似乎也在有意的維護這裏靜謐的氣氛。


    顧若煙不由得也隨著人們放輕了腳步。


    她繞著花圃轉了一圈,本來是想尋找花圃的主人,可卻被一片特意被劃分出來的正方形區域吸引了注意力。


    四四方方的區域內,種植的是淡紫色的一片薰衣草。


    比起別處各種少見、名貴的花,這一小塊地方太像是用來陪襯的裝飾,絲毫不起眼,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在花圃正中央存在著。


    沒有人在這裏停留,顧若煙四周幾乎沒什麽響動,可幻覺就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她仿佛聽到了曾經穿梭在薰衣草田之間的唿唿風聲。


    就在她陶醉與這似真似幻的景色中之時,耳邊突然響起少女輕聲的詢問。


    那聲音很輕很柔,卻在觸碰到她的耳膜時,驟然清晰了起來。


    “顧若煙,是你嗎?”


    記憶和現實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重合了起來。


    顧若煙迴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甄樂湛已經不像是當年大一的時候,一副稚氣未脫的天真模樣。現在的她看起來比曾經要成熟許多,曾經炸炸唿唿的小樣子不見了,變得端莊而美麗,唯獨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卻是從沒有變化。


    “我就知道你會迴來。”顧若煙還在愣神,甄樂湛就已經神采奕奕的開始和她交談,“那次爸爸參加海城萬國博覽會的事情我聽說了,他說有一個表現很搶眼的少女拿下了陌森的項目,我第一反應就覺得那是你。後來,我去查了heartbeating的資料,越來越覺得,隻有你才能創辦那麽優秀的企業……”


    甄樂湛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若煙猛然站起身來,抱住了她。


    所以這樣,她算是原諒她了對嗎?


    一滴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從顧若煙的眼角腫滑落。


    甄樂湛愣住,迴抱她。


    “我其實……是沒臉見你的。”顧若煙哽咽著說,“這次迴國沒來找你,是因為……”


    “我知道的。”甄樂湛的聲音依舊是機盡溫和,“若煙寶貝,五年前那件事……我也有不對。”


    兩個女孩就這樣緊緊地相擁,站在那一片薰衣草的旁邊,許久都沒有鬆開。


    過了很長時間,甄樂湛才將自己的身體從顧若煙的懷抱中抽出來,“讓我看看,你變成什麽樣子了?”


    顧若煙的眼睛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隨著抽泣的幅度一動一動。


    “變成小美人了啊。”甄樂湛笑著彈了彈顧若煙的腦門,“和我進屋說把。”


    “嗯。”顧若煙覺得喉頭中有什麽梗在哪裏,不進不退的,讓她一開口就要哭出聲來。幹脆她也不說話了,被甄樂湛拉著的步伐一起進屋。


    花圃的不對外人開放,進到這裏顧若煙才發現,外麵的薰衣草隻是這裏的不到十分之一。


    整個房間裏全部都是鬱鬱蔥蔥的薰衣草,一叢叢一簇簇,密密層層的布滿了整個屋子。


    “坐。”甄樂湛將顧若煙帶到薰衣草正中間的藤椅上,自己坐到對麵。


    “樂湛”顧若煙終於調整好了心情,“我真的……”


    “停停停。”甄樂湛調皮的笑著打斷她,“你先說,我這裏怎麽樣?你那時候,想要的是不是這樣的布局?”


    “……當然,分毫不差。”就連當時想象中在薰衣草中央的兩個秋千藤椅,都是被一模一樣的還原出來了。


    “那就好。”甄樂湛看著滿屋的薰衣草,眉毛向上揚著,“若煙,真巧,我們都變成了曾經想要成為的樣子。就這樣,我覺得就足夠了。”


    顧若煙怔怔的望著對麵的女孩。


    “不管中間經曆了什麽,都隻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波折而已。”甄樂湛笑著看顧若煙,“所以,都一起忘掉吧好不好?”


    明明是最暖心的話,顧若煙憋了好久的情緒,卻在那個瞬間全部決堤。


    愧疚、委屈、感激……她完全分不清落下來的眼淚到底是為了什麽更多一些,就那麽一股腦的往下掉,用手臂也擋不住,幹脆就放著,讓它們全部自由落體。


    “樂湛……我好難受……又好開心。”顧若煙抽泣著,這麽多年她真的都沒有哭過幾次,就算是再苦再難都咬牙撐著。性格中那個愛哭的小女孩被她壓製在內心最偏遠的角落,幾乎被徹底的遺忘了。


    “你別哭啊。”甄樂湛被她的泣不成聲弄得手足無措,趕緊坐到了她的旁邊,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淚,“這些年,你過得很苦嗎……”


    “我好想你啊……”顧若煙的聲音無比破碎,一個句子被哭腔打散成七零八落的音節,“可是我不敢給你打電話,我怕你再也不會喜歡我了……好像不去找你,一切都可以靜止在最好的時候。”


    “你真傻。”甄樂湛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酸澀。


    她不會告訴顧若煙,在顧若煙離開的第一年,就算通過爸爸的關係查到顧若煙這個名字已經被注銷了,她還是整天將手機捏在手中,等待著那個可能會打過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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