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清元子安排人手將廣場上的六座擂台拆除,騰出地方大擺宴席,一是為今日晉級的弟子祝賀,二是天道六脈難得同聚一堂,以此讓大家增進感情。這是禮儀,也是一直流傳下來的規矩。


    各脈首座同坐一桌,晉級的三十一名弟子分成三桌,七俠和各脈有分量的弟子坐在一桌,將首座台圍在中間。其他淘汰或未參賽的弟子共計兩百多桌,足有兩千餘人,大多是破天峰弟子。


    護道峰弟子和趙潼、朋楚、江龍安、聽雨、以及其他支脈的兩名弟子坐在一起,大多都沉默不語。朱算算是個自來熟,加上十分愛侃,拿著酒杯左敬又敬,這稱兄那道弟,不一會兒就麵色赤紅,酒至半酣。


    黃書郎隻吃飯不喝酒,很快就吃飽了,但如此重大的場合,不能提前告退,隻得安安靜靜的坐著,百無聊賴的東看西看。


    施離修卻是尷尬,左邊坐著趙潼,右邊坐著小青椒,把他夾在中間。和這個說話那個不高興,和那個聊天這個鬧脾氣,弄得他左右不是人,隻得埋頭吃飯,左右不管了。


    可趙潼生來調皮愛鬧,今日發現小青椒的異樣,還被她瞪了一眼,心裏老大的不舒服,現在有機會,便動起壞心眼。於是夾起一塊雞肋,遞到施離修嘴邊,故意用溫柔曖昧地語氣道:“來來來,乖小樂,姐姐喂你吃東西,小時候你最愛吃雞肋了,是吧?”說著還不忘挑釁地看小青椒兩眼。


    施離修見她突然給自己喂東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便拿起碗道:“放這就行,我自己吃。”


    趙潼見小青椒有些異樣,卻裝作不管不顧,完全不朝他們看上一眼,哪能如此罷休。媚笑道:“哎呦,小樂不乖哦,小時候都和我睡一張床呢,害什麽羞啊?快點張嘴,姐姐喂你。”


    施離修無奈,隻好張嘴吃下那雞肋,但咬在嘴裏,卻有些索然無味。


    趙潼仍不罷休,又夾了顆烏梅,笑道:“小樂來,吃個青梅竹馬,這名字可有詩意了,是吧,小紅椒姑娘?”


    小青椒本來脾氣就爆,忍了半天也算難為她,可趙潼不僅沒完沒了,還對她公然挑釁,這可算摸著老虎屁股了。隻見小青椒把眼一瞪,哼道:“什麽狗屁的青梅竹馬,不就是個烏梅嘛,也不怕別人聽了惡心,吐你一身!”


    趙潼見她總算有了反應,更是玩心大起,竟然夾起一隻雞頭,道:“小樂,知道這叫什麽嗎?這是清蒸潑婦嘴,吃了能提升口才,就像你旁邊那位小紅椒一樣。”


    小青椒此時已怒不可遏,要是按照以往的作風,恐怕早就一鞭子抽過去,撕爛她的嘴了。可現在是六脈大宴,若壞了宴席,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便強壓怒火,夾起一塊雞心,把施離修一把拽過,不由分說地將雞心塞進他嘴裏,道:“這叫醜婦毒心,吃了後醜八怪和惡婦不敢靠近五步內,否則就會經血失調,陰陽顛倒,不得好死。”


    施離修無端端被這兩人爭來搶去,實在有些受寵若驚,怔怔地左顧右盼,嘴裏含了不少東西,卻不敢往外吐。看她們的樣子,要是自己喘個大氣,非得來頓粉拳伺候不可。含糊不清地道:“潼潼、師姐,你們幹嘛呀,我...”


    “閉嘴!”趙潼和小青椒齊聲打斷,互相瞪著美目,看這架勢,不擼袖揎拳,大打出手是不可能的。


    趙潼畢竟年幼,性子還是衝了些,最先開口道:“小紅椒,你要是再瞪我一下,小心我把你那雙綠豆眼挖出來!”


    小青椒立時大怒,語氣強硬的迴道:“臭**,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你那雙王八眼漂亮到哪去了?敢和老娘耍橫,奶吃夠了嗎你!”


    “死潑婦,你再橫一個試試!”


    “你個含鳥敗柳,酒糟娼婦,老娘忍你很久!”


    正當兩人起身惡語相向,眼看就要掀桌舉凳,拳腳相向時,附近幾桌的弟子包括首座和七俠等人,都紛紛把目光投來,一個個瞪大了眼,不知發生何事。


    施離修見狀,連忙將她們拉下,小聲道:“你們別鬧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好,大家都看著呢,別惹首座們生氣。”


    趙潼和小青椒雖然坐下,但還是四目相瞪,電花四濺,火藥味十足。趙潼並非不通情理之人,知道是自己挑釁在先,但依她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冷哼道:“今天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明天再收拾你!”


    小青椒也毫不相讓,冷聲道:“老娘隨時奉陪,看誰收拾誰!”


    雖然兩人不再爭吵,但氣氛仍無一點緩和,還是不停地給施離修碗中夾菜,暗中鬥著氣。首座們見事情停息,也不打算深究,免得破壞宴席,不一會兒,眾人又開始推杯碰盞,熱鬧起來。


    同坐一桌的朋楚、江龍安、聽雨一直靜靜地看著,都發現了其中的門道,但當局者卻是糊塗,也不好多說什麽。


    朋楚乃善川道人最得意的弟子,不僅天賦異稟,道行精深,長得更是風流倜儻,英俊秀氣。值此青春年華,正當風流多情之時,與眾多佳人同坐,哪能像榆木疙瘩施離修一樣無動於衷。


    原以為趙潼和小青椒外表俏麗,精致可人,席間多有偷望,可通過這一番吵鬧,才發現美人皮囊之下,竟是如此刁蠻潑辣,實在叫他難以消受。便將目光放在同樣漂亮的江龍安身上,可這女子太過冷豔,隻一個寒眸投來,便讓他脊背涼了半截,哪還敢有非分之想。


    倒是安安靜靜,甜美溫婉的聽雨吸人眼球,隻見她身軀柔弱,嬌小可人,坐在椅上不發一言,乖乖巧巧,頗有種小家碧玉,鄰裏小妹的氣質。


    朋楚直勾勾地看著她,心裏有些異樣情愫湧動,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溫柔,充滿著濃濃深情,那是越看越喜歡,越望越可人兒。終於忍不住心中悸動,徑自倒滿酒杯,對聽雨舉杯敬道:“這位師妹,初次相見,不知芳名貴姓,可否與在下滿飲此杯,交個朋友?”


    聽雨聽聲一愣,她一直生活在朱雀峰,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和她搭訕,不免臉紅心跳,羞澀不已。道:“師兄客氣了,可我不會喝酒,恕難奉陪。”


    朋楚也不見怪,此般女子,正是含苞待放,單純爛漫之時,要是會喝酒,還不合他心意呢。笑道:“無妨,姑娘家是不應該喝酒,那能賞臉告知芳名?”


    “聽雨。”她低著腦袋,臉上紅彤彤的。


    朋楚卻是淡定平常,臉上笑容帥氣迷人,一排白牙亮的耀眼,舉著酒杯輕抿一口,兩眼直盯著她,有些玩味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下總算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陳素瓊少女心性,江龍安可不吃這套,冷冷地瞪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已傳達一個信息:臭男人,離我師妹遠點!


    朋楚心頭一寒,隻得放下酒杯,徑自埋頭吃飯,不敢再看她們一眼。因為江龍安的眼神與寒冰氣勢,實在叫人難以抵擋。


    ......


    宴會結束後,施離修為避免趙潼和小青椒再起矛盾,便讓朱算算將小青椒送迴住所,自己則親自送趙潼迴去。怪不得說他是榆木疙瘩呢,送了這個,那個肯定要鬧脾氣,可他卻渾然不覺,任憑小青椒氣得麵色鐵青,硬是帶著趙潼走了。


    路上,看著一臉得意的趙潼,施離修忍不住問道:“潼潼,你為什麽要和我師姐過不去啊?”


    趙潼調皮一笑,道:“我樂意,你管我呀?”


    “可這樣我很為難啊,師姐本來脾氣就不好,你又這麽任性,若不是六脈大宴,她非得教訓你不可。”這呆貨真是沒救了,如此說辭,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


    趙潼聽了這話,立時火冒三丈,停下腳步叉腰罵道:“你說什麽?她教訓我?要不是...”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施離修反應過來,急忙連聲道歉,好一番言語安慰,才算把她穩定下來。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變?為什麽要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是挺好的。”兩人繼續前行,月光柔柔灑落,照在這條幽深小道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這麽多年,你想我嗎?”


    趙潼突然聽到這話,心裏好似被什麽電了一下,酥酥麻麻地,感覺卻很奇妙。臉上不由得泛起潮紅,低著腦袋道:“你猜?”


    “呃...你猜我猜不猜?”施離修先是一愣,隨後打趣道。


    趙潼也是精靈古怪,很快便反應過來,迴道:“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


    “好吧。”施離修並非說不過她,隻是她不想說,自己也就不必再問。


    可等到你想說的時候,我得到的會是我想要的答案嗎?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氣氛融洽,很快便到了趙潼住所。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趙潼已然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能再和父親擠在一個屋簷下,早已獨自搬到院中的一間空房。因為姑娘家家,總要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今不如昨,施離修不能毫無顧忌的進入姑娘閨房,便在大院門外停下,道:“潼潼,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比試呢。”


    趙潼卻是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剛才你那個問題,我...算了,沒什麽了。”說著推開大門,跑了進去。


    施離修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心裏突然有些惆悵,但細細一想,又尋不出個根由,隻好甩甩腦袋,轉身走了。


    剛走沒幾步,前方不遠處閃過一道黑影,而且速度極快,隻在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施離修心中疑惑,那人黑衣蒙麵,應該不是門中弟子,難道是進了賊不成?想著邁開步子,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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