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雲麗後,實際上隻有頭兩天是在參加園林博覽。


    第三天,杜欣蓉就表示,對博覽會的內容有些失望,想去雲麗四處走走。她說反正請了九天的假,還剩下整整一周,就當作兩人是專程過來旅遊了。


    在出發來雲麗之前,杜欣蓉就向你透露過,她有個大學時最要好的閨蜜在雲麗的澤穀村做了鄉村教師,這次到了雲麗,她想順道去看看她。這當然是她的編造說法。實際上,所謂大學學歷隻是琴鳴會替她製造出來的,她哪有什麽大學閨蜜?


    其實杜欣蓉隻是想獨自前往澤穀村,去打聽尋找自己闊別十二年的妹妹。可是老公你怎麽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那麽偏遠的地方?於是,你陪著她租了輛車,由你駕駛著,一同前往了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杜欣蓉自然也不好反對。


    還沒到達那個縣區,你們倆就已經感受到整個片區山路的崎嶇難行。一路上,車子搖搖晃晃,都快罷工了。


    人生地不熟,想要問個路,一大段狹窄的山路還半天遇不見個人影,實在太難了。


    想要尋找遙遠的澤穀村,全程唯一的指望,是導航。


    在導航的指引下,一直開進了一個兩山之間的峽穀,道路斷了,再無去處,你們倆才發現,被導航坑了。


    關鍵時候,連導航都迷惘了,掉了鏈子。


    你們倆無奈地走出車門,站在一棵枯樹下,通過峽穀的一個豁口,向外瞭望,試圖辨別方向。


    豁口下方,是峭壁,望之生畏。


    透過豁口,能看見遠處山包起伏,中間零星地散落著一些小村。


    你們站得穩穩的,但不知為什麽,卻突然產生一種眩暈感,腳下所踩的仿佛不是大地,而如同起伏的波浪。


    是地皮在抖動!


    須臾生變,任誰也無法瞬間反應過來。


    杜欣蓉的反應到底比你快半拍,她迅即將目光投向地麵,看著亂滾的石頭,馬上驚叫一聲:


    “老公,是地震!”


    你也正打算將目光跟著她轉向地麵時,忽而一道陰影向下逼近。


    樹!杜欣蓉所站立處,是那棵枯樹的正下方。枯樹原本還挺正常,但此時由於地震的突然發生,枯樹猛然倒下,正向著杜欣蓉的頭部砸去!


    枯樹雖然不是太粗,但杜欣蓉那麽柔弱,就像是水做的一個女人,這要是被枯樹砸中,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本來,以杜欣蓉的身手是可以躲避的,可惜她還沒來得及發現,就被你先發現枯樹的倒下。


    那一刻,你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立即向妻子的身軀撲了過去。


    你將她撲倒在地,自己寬闊的背部朝上,仿佛是要為她撐起一方天空來。


    好在,你在倒地之前,抬起右臂用力往上去擋。


    枯樹砸在你的胳膊上,方向發生了偏移,沒有砸在你們身上,而是倒在了離你們僅毫厘之距的旁邊。


    這一切,是不是特別的似曾相識?


    老公,後來在小廟前草地上,一棵比這枯樹要粗壯好幾倍的樹差點就砸碎你的腦袋,我比你先看見,於是幾乎出於本能,毫不猶豫撲上去抱你滾開。


    當年,你救杜欣蓉;幾年後,我救你。


    一切多像是往事的重演!世事就是這麽的耐人尋味,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被壓在你身下的杜欣蓉,呆滯了一秒。


    她並非是因為突發的地震而呆滯,更因為你身軀向她覆蓋過去的時候,把她衝擊傻了!


    那是一具強大男性身軀對一具看似柔弱的女性身軀的衝擊,更是一顆心對另一顆心的衝擊波。


    在你們結婚的這大半年裏,你曾經在夜裏一次次去覆蓋她,然而卻都不如這一次白天,僅僅兩秒的短暫覆蓋更為動人。


    杜欣蓉當時的感覺,兩具身體摔在一起時,突然像打通邊界一般,打通了兩顆心髒之間隔著的蒼茫的肉身。又像兩根電線突然接在一起,發生了短路的、危險火花。


    空氣凝滯兩秒後,大量石塊如下雨般,簌簌而下。


    地震顯然還沒完!


    杜欣蓉立即拉著你一同起身,來不及問你的傷勢,便望向兩旁聳立的峽壁道:


    “老公,地震時候不能站在峽穀裏,萬一兩邊的山峽垮塌下來,咱們倆就交待在這了!”


    你也深有同感。


    兩人趕緊坐迴車裏,倒車一般,車屁股在前,沿著狹窄的來時路,往外倒迴去。


    倒了幾十米。這過程中,整個峽穀一直都在搖晃,就像調到了振動模式。


    一直倒了百多米,你們才發現,來時的路已經麵目全非,甚至可以說,已經沒有路了。


    你們曾經來過的地方已經發生了垮塌,將來時的路封堵了個嚴嚴實實。


    進來容易,出去卻已經變得不可能。


    你讓妻子躲在車裏,而你自己冒著被飛石砸中的危險,走出車來,嚐試看能不能攀爬出去。杜欣蓉要跟著你一起出來嚐試,被你像罵小孩一樣,狠罵了一頓,不得不坐在車裏,怔怔地看著你高大的身軀在被封堵的路口徒勞地嚐試。


    你確認來時的路已經徹底堵死了,不隻車開不出去,人也爬不出去。


    杜欣蓉很明白,不隻你爬不出去,連她也爬不出去。


    於是,你轉過身,又繼續往峽穀的前方走。那明明是一條斷頭路,再往前頭也隻是此路不通,可你不甘心夫妻倆就此葬身峽穀,一直在前頭尋找出口,直到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也找不到逃出生天的任何希望。


    你遠遠地聽見杜欣蓉緊張地在車中衝你喊叫,可是你沒有立刻迴到車裏。


    直到一切希望都破滅了,你才不得不皺著眉迴到她身邊。


    你本來胳膊就被枯樹砸傷,現在左臉也被小飛石劃傷,流出血來。


    你告訴杜欣蓉尋找出路的結果,兩個人都很沮喪。試著用手機撥打電話,也根本沒有信號。顯然,這場地震的規模不小,連信號基站也被破壞了。


    你們商量之後,由於擔心還會有連綿的餘震,最終決定先隻能一同呆在車裏。這樣一來,一旦峽穀繼續垮塌,你們倆便唯有死路一條。但好處是,至少可以暫時躲避正簌簌落下的小飛石。


    你們打開車窗大聲叫喊,然而在這荒無人煙之地,你們很快就放棄了,節省點體力。


    那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外邊的村落被破壞成了什麽樣子。


    沒有人知道,一對年輕的苦鴛鴦正被困在一個不知名的荒野之地,生死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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