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輪明月,照著此處彼處,悲歡離合。


    當陶子祺與餘冬的蚊帳輕輕落下之時,此際,遙遠的杭湖,一個清瘦、潔白的身影正奔走在夜幕的街頭。


    田蜜來到了杭湖。


    杭湖,這座充滿淒美傳說的美麗城市,曾經是她與餘冬約好的人生下一站。


    要不是圖圖被綁架,變故橫生,她和餘冬當時再過幾天,便該攜手而來。那麽此刻,便不是她一人踉蹌輾轉於街頭,而本該是一家三口,吹著杭子湖的風,怡然自得、其樂融融,共享人間天倫。


    她不能排除,餘冬很可能在倍受情感打擊之後,一個人奔赴了杭湖。


    餘冬先後通過網絡應聘過三家設計公司。田蜜已經去過其中兩家尋找,明天,她還會去尋找另外的一家。


    ……


    同樣的明月之下,高若汐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電腦桌上,一團又一團的紙巾,全是她擦拭淚眼之後扔下的。


    從被綁在車中掙紮並遇到餘冬的出現,到街頭巧遇餘冬醉倒在斑馬線上,然後是芬森小鎮,餘冬寬厚的背部背著她,走在巴洛克建築林立的異域街頭……一樁一件,往事在眼前湧現著。


    從她發現自己開始愛上餘冬的那天起,希望就時而近,時而遠。一下被拋得遠遠的,一下又被希望握在手掌心。


    直到那天,她來到餘冬的辦公室,一眼瞅見餘冬的手機中,是田蜜與另一個花樣美男親密互吻的不雅照。


    她才篤信,命運終於將真正的希望遞到了她的手中。


    田蜜自己不知珍惜,婚姻走到那一步,離婚已是必然。因此,高若汐也就終於敞開了自己,在度假村的湖山之間,強勢而直白,迎著夜風與螢火,深吻了他很久,大聲地叫出她愛他。


    然而,一夜之間,希望就再次從她手中溜走了,就如風箏斷了線。


    斷掉的,不隻是個人感情的希望,也是她未來繼承父親、掌控高洋集團的希望。


    與一般的女人不同,她高若汐從來不是一隻單純的感情動物。她對餘冬的怦然心動,是與他的才華分不開的,也是與公司前景和利益分不開的。畢竟,她的血液裏就流淌著商人的基因。


    她愛他,同樣也愛他能夠為她帶來的業績、利益。


    愛情、利益,她高若汐都要,全都不想失去!貪心一點,有錯嗎?


    這是雙份的投入。


    也正因此,當這份投入突然落了空,她真的很不甘心!


    ……


    同一輪明月,照著杭湖的夜風中,田蜜奔走的身影;照著高若汐連連歎息的身影;也照著崇峰村的稻田與樹影,照進二樓房間的窗戶來。


    雖然陶子祺特意將房間窗戶的窗簾放了下來,掩護她與餘冬的二人世界,但還是留下了一道縫隙,任蠢蠢欲動的月光,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溜過蚊帳,溜到二人的身影上。


    這張床並不多寬敞,但是陶子祺喜歡它的不寬敞。


    因為不寬敞,她讓自己有了理由,緊貼著餘冬。與從前的緊挨是不一樣的。雖然從小她就生活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但唯獨這一次,是肌膚緊挨著肌膚。


    她突然好恨自己。


    這本該是最幸福的時刻,但她看不起自己的慫。


    居然像篩糠一般,一直抖!


    “你怎麽了?”


    她的抖,連餘冬都發現了。


    “抱……抱我!”


    她隻能說出這兩個字而已。再多說,她怕牙齒打顫的聲音,會大煞了這美好時刻的風景。


    他聽話地轉過臉來,用手臂攬住了她。


    她趁機鑽進他懷裏,把頭深埋進他的胸膛,仿佛埋得越深,便越是無限開闊。


    她用長發磨蹭著他剛剛刮得幹幹淨淨的下巴,青絲在他的脖子上纏呀纏。


    他吻了吻她的長發,這個動作鼓舞了她,也啟發了她。


    她仰起頭,仰起那張介於鵝蛋臉與娃娃臉之間的可愛臉蛋,她學著愛情肥皂劇中那些俊男靚女的鏡頭,將自己青澀的粉唇遞了上去。


    接吻就像是某種化學反應,他的大手變得發燙,輕輕移動。


    然而最關鍵的時候,他摟住她的小腦袋,喘著氣說:


    “睡吧,很晚了,咱們還是睡覺吧。”


    “怎麽了?”


    陶子祺頓覺失望。多少人誇她美美的,她不知道,在她的懸崖前,他為什麽就此勒馬。


    “難道我不好嗎?”


    陶子祺要哭了。


    “不是的,你太好了,也太美了,好得讓我不忍心。等我們倆相處更久一點,等我完全準備好了,我就要你,好不好?”


    餘冬道歉說。


    雖然,通過那些照片,再加上陶子祺的主動告知,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未來注定的小妻子,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們倆該來一場風清月明鳥唱的相愛才對,但,他還是覺得,應該更珍惜自己這美美的小妻子才對。


    不管在以前的時光裏,兩個人已經有多麽的相愛,可畢竟失憶後的重逢,才剛剛一天而已。


    或許等相處更久了,水到渠成,那樣會更好一些。


    聽他這樣說完,陶子祺才收起了心裏的失望。她隻是那樣緊緊地粘著他,就算他沒能對她有更進一步的關鍵舉動,這樣粘著挨著,已經很美很美了,對她來說。


    既然他想要再等等,那就再等等。生米已經淘洗好放在鍋中,熊熊的火苗也已經點著。


    生米做成熟飯的那天,還會遠嗎?


    接下來的幾天,陶子祺除了去旁邊的崇峰中學實習上一堂美術課,其餘的時間,便全都迴到他們的二人世界裏。


    白天,她坐在窗前畫她的漫畫作品,他坐在她身後看著,由衷稱讚她的作品。


    飯後,她同他一起下樓,有時挽著手臂,有時牽著手,沿著稻田旁邊的公路散步。


    晚上,兩人相擁而眠。雖然他一直都沒有對她行使那最該行使的權利,但如此相吻相擁,她已然甘之如飴。


    一星期的同床而眠,她感覺圓滿了一輩子。


    一周過去之後,兩人在村頭的飯店吃過晚餐後,又一次幸福地相摟,散步在稻田邊的公路上。


    一輛轎車從公路經過,隔著車窗玻璃,車中人不經意抬頭望見公路上相依漫步的一對情侶,看清長相後,驚得車子都差點兒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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