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時候摸得呢?又是什麽時候舔得呢?


    傅凜神情飄渺又詭異。


    說到這件事,傅凜本人都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直視, 一直避而不談。


    當時他慌得一批, 甚至直接把自己最重要的馬甲銷號棄用了。


    對,就是那隻名聲遠揚的馬甲“周遠澤”。


    那真真是傅凜這輩子幹過最皮、最刺激、最作死的事情, 絕對沒有之一。


    也幸好他當時披著“周澤遠”的皮, 仇恨值拉得非一般的穩, 成功蒙混過關, 沒讓沈淵懷疑到他傅凜頭上。


    不然,他現在哪敢出來浪?


    估計早被沈淵削成泥巴, 埋進土地裏了。


    這迴不是開玩笑, 沈淵也許真的會將他揍成肉餅。


    這件事說來話長, 具體而言, 那是發生在《驅鬼》的結尾處,沈顧決戰之時。


    決戰前的那段時間裏,傅凜可愁死了, 每天都能掉落成噸頭發, 在禿頭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他一愁, 沈淵也跟著愁,愁得多病並發,仿佛下一刻就會咽氣歸去。


    傅凜日日都在潛心研究, 如何能把沈淵揍成傻逼,使他懸崖勒馬, 免得如同《驅鬼》的結局一般,淒慘死去。


    而沈淵則天天握著傅凜的手, 也不說什麽,有時候就是單純地發一整天的呆。


    傅凜也就跟著他,一邊發呆,一邊做決戰計劃。


    說是計劃,其實就是圍繞總目標,安排各項戰前準備,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他的總目標,即在保證沈淵生命安全的基礎上,解決人間浩劫,拯救蒼生。


    哪裏怪怪的?


    一般應該是保證解決浩劫的基礎上,拯救沈淵?


    傅凜遙了搖頭,甩開腦子裏放飛的思緒。


    總之想要救沈淵的命,首先必須保證和沈淵決戰的人是他傅凜,絕不能是顧玄銘,這樣才能讓沈淵從命定的劇情中掙脫出來。


    那麽下一個問題來了,他要怎麽打敗沈淵,以結束他的邪陣、邪術?


    傅凜冥思苦想。


    ******


    二零一八年臘冬的一個夜裏。


    整個城市忽然被無邊無際的陰氣籠罩,陰陽交錯,不辨生死。


    這座城市向來被稱為不夜城,夜幕降臨後,才是這個城市最璀璨之時,高樓林立,霓虹漫天,波光粼粼的江上,明亮絢麗的花船絡繹不絕。


    然而,此時此刻,濃稠的陰氣在城市上空蕩漾開來,給五光十色的燈火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陰影。


    壓抑而絕望。


    無數生活在陰暗中的鬼怪走上了街頭,他們表麵上與普通人無異,與活人交流談笑,但在活人一個晃神之間,他們便吞噬掉對方的血肉,製造出更多的怨氣鬼魂。


    “沈淵瘋了麽?”江邊,一個拎著桃木劍的青年向他的同伴抱怨道。


    他的同伴們跟他一樣,都穿著奇裝異服,拿著羅盤或長劍,與附近的鬼怪對峙著。


    唯有一個青年蹲在地上,專心致誌地擺弄著一些石子和羅盤。


    “老顧,怎麽樣了?”葉鴻舒又問了一句。


    顧玄銘正靠著前置劇情中得到的信息,推衍著此間的邪陣,他擦了擦額間的汗跡,低聲迴了句:“快了。”


    “草。”白梓炎煩躁地揮了揮手中的桃木劍,“那邊又來了一群,有完沒完?”


    “我去解決。”傅凜拎著斷魂長劍,橫劍而上。


    白梓炎立刻緊隨其後:“老大,等等我。”


    另外幾人也紛紛跟著周遠澤,一同剿滅跑上街搞事的鬼怪們。


    隻餘下葉鴻舒一人留在顧玄銘身旁,保護他不被小鬼頭幹擾。


    “這怎麽整得像喪屍圍城一樣?”葉鴻舒深吸一口氣,眉頭狠狠地皺在一起,“沈淵把他獄牢裏的鬼都放出來了麽?”


    顧玄銘又扔了幾個石子在地上,歎氣:“這樣殺下去沒用,我們必須先殺了沈淵。”


    葉鴻舒也知道此理,但誰知道沈淵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他們上哪去殺?


    他正暗暗抱怨著,遠處又騰起幾股濃墨重彩的陰邪之氣。


    “那是?”葉鴻舒遙遙地望向周遠澤所在的方向,渺渺煙波的江濤之上,渾身漆黑的鬼影持刀而立。


    水波滾滾,江中似是有無數鬼手往上探著、抓著。


    葉鴻舒不由牢牢地握緊自己的桃木劍。他忍不住往周遠澤的方向垮了一步,猶豫了片刻,他又迴頭看了眼聚精會神的顧玄銘,最終收迴了步子,沉默地立在顧玄銘身邊。


    江邊陰氣、靈氣激昂,這一帶幾乎已經看不見普通的活人,他們要麽成了刀下亡魂,要麽被天師們暗中引去了別的地方。


    城市裏許多厲害的或者不那麽厲害的天師接連趕來助戰,沈淵手下知名的鬼將也紛紛現身,擾亂著這一方天地。


    傅凜右手舞動斷魂劍,左手掐著法訣控製著一連串的鎮魂咒,


    泛著金光的符咒在天地間飛旋,蕩開陰氣,鎮壓陰邪。


    傅凜的實力雖不如陸戈他們傳得那麽神乎其神,一劍斬萬鬼,一符鎮天下。但一個個兇殘的惡鬼確實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湮滅於他的劍下。


    甚至由於斬殺了太多的魂靈,傅凜身上慢慢地騰起了暗紅色的煞氣,寒氣凜冽,殺機畢露。


    鎮得許多惡鬼遲遲不敢上前,生生得讓傅凜周身五米內空出一片和平寂靜之地。


    傅凜挑了挑眉頭,一改防守之勢,直接主動出擊,追擊周圍的惡鬼們。


    “沈淵他有病吧?”白梓炎乘著幹掉一個鬼將的間歇,啐了一口,“他這得背上多少業障啊?損人不利己,腦子裏有坑吧。”


    傅凜聳了聳肩膀,轉手間又插死一個小鬼頭。


    沈淵作為《驅鬼》中最大的反派,在後麵大半本劇情中,哪哪都有他搞事的身影,他手底下妖魔鬼怪數之不盡,掌握著各種各樣的黑科技高段位手段。


    讓主角小團隊不勝其擾,苦不堪言。


    自然,他弄出得這些謀害蒼生的陰謀詭計,也並非毫無緣由,《驅鬼》原文最後一部分便詳細地陳列了沈淵的無奈、痛苦和掙紮。


    完美地塑造了一個悲情又可憐的反派形象。


    雖然傅凜認為這小說壓根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奈何此刻他已經穿越進來了,不管是什麽樣的胡言亂語,目前都是不爭的事實。


    據小說中陳述。


    靈力高的人容易招鬼,比如傅凜、顧玄銘、沈淵、沈末,乃至秦鈺謙,都容易招惹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所以自然而然地,一般靈力高的人都會修習些許咒法以求自保,並進一步衛護天下蒼生。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並不是所有有靈力的人都能修習道法。沒錯,沈家人便與道法無緣,他們生來就體質陰邪,與正道相衝,修習不了正兒八經的玄學道法、茅山仙術。


    這樣的體質甚至讓他們比普通靈力高的人更容易招致災害。


    那該怎麽辦呢?


    靈力低的還能去求些古玉、符咒護身。


    像沈淵此等天縱之資,隔三岔五就招惹來幾隻百年僵屍、千年血煞。


    這誰受得了?!


    怎樣的古玉、符咒能護?


    他們沒辦法,可他們也想活命,於是沈家人拚盡了一切去追尋一條生之路。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以為自己找到了,他們所謂的第一條求生路即是馭屍之術。


    修不了正統道法,他們一樣可以變強。強得讓邪魔膽寒。


    沈家人不再懼怕那些惡靈鬼魅,曾經覬覦他們血肉的鬼怪都被他們關入鬼獄,成為他們的階下囚,成為他們的仆人。


    他們建立起以馭屍咒為核心的一係列龐大複雜的邪術體係,並世代傳承。


    然而某一天,他們終是嚐到了馭屍咒的惡果。


    馭屍咒是與天意正道相違背的邪咒,在違背魂靈意誌的情況下,強行將其契為仆人,並阻止魂靈往生輪迴,這符咒確確實實影響了陰陽兩界的秩序。


    更別說,沈家人還經常靠此術行惡殺人。


    沈家人愈發得強大,逐漸爬上了玄學界的頂峰,但他們最關心的壽命問題從始自終都沒有解決,還愈發得嚴重起來。


    沈淵的父親在他十七歲那年便離開了,沈淵死亡時更是才二十出頭。


    二十幾歲。


    他怎能甘心?!


    這場陰陽顛倒的盛宴便是沈淵在臨死之前,做出的最後一場豪賭,或者說,最後一場報複。


    他妄圖掠奪整個城市活人的生息,以求一線生機。


    即便失敗了,也有千千萬萬的生靈為他陪葬,陪他一起下地獄,何樂而不為?


    傅凜歎了口氣,他很清楚沈家前前後後的這些事情,也正是如此,他找不到任何一個立場,去勸說沈淵放下他的那些注定失敗的計劃,放下他的仇恨。


    停下以後,沈淵還能幹嘛?等死麽?


    況且,他並不隻是為自己尋求長生,他還背負著他們家裏那一大群逗比的生命。


    如果他死了,下一個去承擔這些的,就是沈末了。


    話雖如此,傅凜還是去勸了,他誠誠懇懇地指出沈淵那些計劃的不實際之處,又從因果報應方麵細細地勸他善良。


    結果沒啥卵用。


    一開始沈淵還耐心地聽他逼逼,後來直接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壓根不經過大腦。


    江水永不停歇地流淌著,周圍的惡鬼反而越發得多了。


    姹紫嫣紅的霓虹燈在這一刻,竟顯出幾分灰暗和邪氣。


    差不多快到時候了,傅凜這麽想著,果然在惡鬼群中看到了一個負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沈北延。


    按照原文劇情,沈北延這個小boss是周遠澤的對手,由周遠澤拖住他,給顧玄銘製造出充足的時間推演陣法,破解邪陣。


    最後,顧玄銘靠他的歐氣找到了沈淵,曠世一戰,沈淵死亡,全劇終。


    所以要改變這個結局,首先他不能被沈北延拖住。


    傅凜假裝沒有看到沈北延,不動聲色地往戰場的另一個方向轉移。


    這家夥,讓顧玄銘去頭疼吧。


    傅凜在混亂的戰場中遊走,不著痕跡地甩開白梓炎等人,再悄悄地脫離戰場。


    沈淵並不在江邊、馬路或大橋附近,按原文記載,他位於一處高樓的樓頂,從高處俯瞰著世間荒誕的一切。


    原文並沒有指名道姓地指出沈淵那樓頂是哪個樓的樓頂,更沒說是哪條街第幾號第幾幢。


    傅凜沒辦法,隻能在決戰前做功課,靠一些細枝末節,比如從上麵能俯瞰到哪些景物,又如樓頂上有些什麽特殊物件等等,以此篩選出附近幾個類似的地點。


    傅凜脫離戰場後,神情一度很激動。


    可以了,他要開始搞事了!!


    傅凜找了一個僻靜的暗處,從兜裏又掏出一張人皮,他細致地將這層皮貼在他“周遠澤”皮的外麵。


    大致貼好以後,他打開手機的魔鬼前置,檢查是否服帖平整,並做一些微調。


    很好,完美的“傅凜臉”。


    沒錯,他在他的周遠澤皮外麵又貼了一層新準備的傅凜皮。


    他六六六吧?


    你問他想騷什麽?


    實際上,他這迴真沒想騷什麽,他隻不過是打不過沈淵而已。


    想要錘爆沈淵狗頭,隻能使用一些旁門左道的伎倆了。


    傅凜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單打獨鬥,他周遠澤一定能把沈淵錘到土地,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要是沈淵把他那群無窮無盡的小機靈鬼們召喚出來……


    emmmm


    告辭,惹不起。


    傅凜思來想去,想來思去,考慮了大半個月,愣是沒想出什麽咒術、陣法可以鎮壓沈淵。


    《驅鬼》中顧玄銘殺死沈淵,五分靠歐氣,五分靠天命。


    傅凜悲痛地表示他歐氣估計是零分。


    所以,傅凜最後想出了一記妙招,即假辦“傅凜”,以騙取沈淵的信任,乘其不備,要他老命。


    假裝自己,簡直不要太簡單。


    本色演出嘛。


    誰演誰知道。


    一陣喬裝打扮後,傅凜將斷魂劍背負在身後,趕緊前往標記的各個建築物樓頂,逐一排查。


    他運氣還不錯,在第二個樓頂處便看到了沈淵。


    光線昏暗的頂層,男人一言不發地靠在輪椅上,他垂著眼,似乎在觀察那腥風血雨的戰場,又似乎隻是在看那奔流不息的江水。


    巨大的鬼麵靜默地懸浮於他身旁不遠處,與無邊的夜景完美相融。


    傅凜從樓梯間垮出來,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男人迴過頭,蒼白消瘦的側臉在冷凝的月光下,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與生氣。


    “阿凜?”沈淵帶著倦意的聲線,輕得幾乎分辨不出音色,隻剩下沉重的氣流聲。


    恍惚間,傅凜仿佛在沈淵眼底看到了淺淺的微光,但仔細看去時,他純黑色的眸子依然渙散而空洞,似乎已經聚不起一個明確的焦點了。


    傅凜正想說什麽,便見沈淵隨意地擺了擺手,鬼麵乖巧地消失於夜空中。


    傅凜怔了一下,就這麽讓鬼麵走了麽?


    青年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移開視線,眼神有點發虛。


    “阿凜。”沈淵又喊了一遍。


    剛喊完,男人便低低地咳嗽了起來,半晌後,他才朝傅凜招了招手,沙啞著聲音喚道:“你過來。”


    “好嘞。”傅凜保持著他平日裏一貫的語氣,“你還好吧?身體怎麽樣?”


    沈淵沒有迴答。


    他較之前幾日又清瘦了三分,往日的意氣風發再不見分毫。


    但傅凜知道,別看他一副體弱多病、半死不活的樣子。


    沈淵的體內依然潛伏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隻要他還能思考,還能驅咒,還能喚鬼,他就依然站在《驅鬼》的實力巔峰。


    傅凜不著痕跡地握緊斷魂長劍,不緊不慢地靠近沈淵。


    沈淵不言不語地注視了傅凜一會兒,又將目光投向那光火衝天的戰場。


    傅凜眸光一凝,在男人轉頭的那一瞬間,迅猛地將斷魂劍刺向對方的背脊,銳利的劍尖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脊椎骨處。


    血液飛濺。


    溫熱的液體濺滿了傅凜的手臂。


    傅凜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握著劍柄的手克製不住地輕微顫抖。


    靠靠靠靠他是不是紮到動脈了?!


    咋這麽多血?!


    包包包包包紮嗎?


    qaq


    沈淵悶哼了一聲,他神色裏有一瞬間的迷茫:“傅凜?!”


    他氣若遊絲地喘息著,眼眸中似是有些什麽情緒在翻滾、破碎。


    男人冰涼的視線掠過傅凜的臉,最終停留在斷魂劍上,那一刻他眼底的脆弱盡數散去,隻剩下狠戾和冷然。


    沈淵咬牙切齒:“周遠澤?”


    “是我。”傅凜換了個更低沉的嗓音迴答。他一邊淡定如斯地迴答,一邊牢牢盯著沈淵的傷口,腦門上都起了一層汗。


    隨即,他很勉強地掛起周遠澤標誌性的大義凜然表情:“這迴你還是輸了。”


    男人嗤笑了一聲,眼神空洞地望向腳下的城市。


    無數生命將在今晚歸於沉寂。


    誰又贏了呢。


    他抬起手,似是想念叨什麽咒語,身體卻猛地僵住。


    傅凜低頭看向斷魂劍,鋒利的劍身上浮現出許多瑩白色的咒文,它們沿著長劍旋轉了幾周後,便如水流一般順著劍尖,沿著沈淵的脊椎骨,流進他的全身。


    決戰之前,傅凜在斷魂劍上刻下了一層又一層的封靈咒。


    目的便在於此。


    將封靈咒灌入沈淵全身,在符咒解封之前,他會失去和鬼仆們聯絡溝通的能力,馭屍咒也無法再次使用。


    至少在這場戰鬥中,他將不能再貢獻絲毫戰鬥力了。


    失去了靈力,沈淵不過是一個病怏怏的普通人,不再具有威脅性。


    傅凜鬆了口氣,他的基本目標,算是順利達成了。


    阻止沈淵禍害眾生,並救下他的性命。


    傅凜心情飛揚了幾分,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男人的傷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把沈淵扛起來,轉移到他事先準備好的空房子裏。


    這時候必須盡快離開現場,雖說沈淵已經暫時斷開了和鬼仆們的聯係,但他下麵許多鬼仆效忠他,不僅僅是因為馭屍咒。


    比如鬼麵,他若感應到馭屍咒的聯係被切斷,肯定會立刻返迴頂樓,保護他的主人。


    而傅凜準備的這房子距離戰場極遠,外圍還布下了層層結界陣法。


    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鬼找上門的。


    傅凜輕手輕腳地將沈淵放置於潔白的被褥間,鮮紅的血液透過沈淵黑色的風衣,星星點點地沾染在床鋪上。


    按照傅凜原先的計劃,此刻應該不管沈淵的傷勢,趁著他虛弱,意識渙散,直接進入他的計劃二。


    可是這咋行?!


    這能是他製定出來的計劃?


    傅凜放下沈淵後,立刻翻出醫療箱,一點點地給他清理傷口、消毒、包紮。


    沈淵被迫躺在柔軟的被褥間,又嘲諷了一聲:“何必?直接殺了我得了。”


    “殺什麽殺。”傅凜手上的動作極為認真,口裏卻漫不經意,甚至還一如既往地騷了起來,“我還要留著你玩弄呢。”


    這詭異又熟悉的風格,讓沈淵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側過頭,終於正眼審視了一下一邊的青年。


    青年低著頭,專心致誌地拿著棉簽在他傷口間滾動。清秀的眉眼與他記憶中的那人別無二致。


    “阿凜?”沈淵木著臉,低聲喚了一句。


    “嗯?”傅凜下意識應道。


    他眨了下眼睛。


    對了,差點忘了給沈淵展示他的騷操作。


    “是不是特別像?”傅凜捏了下自己的臉,特別得意。


    接著,他慢悠悠地把自己的第一層皮揭下來,露出他的第二層周遠澤皮。


    “……”沈淵果然被唬住了。


    男人又把頭轉迴去,麵對著潔白的牆壁,懶得搭理這個神經病。


    傅凜摸了摸撕下來的畫皮,想了想,又把它貼了迴去。


    他還是喜歡自己的臉。


    傅凜收拾好沈淵的傷口,便開始捉摸他的計劃二。


    計劃二也很重要。


    他在很久前便打算使用顧家古籍上的禁術,替沈淵承擔那沉重的業障和因果。


    禁術配套的陣法和符咒不難,難得是怎麽讓沈淵放棄他的那些個鬼仆。


    沈淵目前仍然契約著數以千計的屍鬼。


    傅凜今日置換了因果,明日沈淵那不知道多少千的鬼仆又將繼續給他製造無數業障。


    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必須根除那些契約。


    傅凜知道這些契約對於沈淵的意義非凡,但有什麽比他的命更重要呢?


    傅凜希望他活下去,健康地、長久地活下去。


    而不是,二十來歲就虛弱地坐在輪椅上,結束短短的一生。


    馭屍的契約儲存於沈淵的額間識海裏。


    傅凜最初的計劃是,趁著沈淵受傷,意識恍惚,強行入侵對方的識海,毀去契約。


    現在嘛?


    傅凜伸手探向沈淵的額頭。


    男人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凜訕訕然地收迴爪子,別說意識恍惚了,他似乎精神得不得了呢。


    沈淵坐起身,半靠著床頭,他揚了揚眉眼,話中帶刺:“怎麽?對沈家的馭屍咒感興趣?”


    傅凜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一點也不好麽。


    別說馭屍咒了,他們沈家的古籍藏書房他都逛煩了。


    實際上,他對沈家那一屋子的詛咒密法一點興趣都沒有,連馭屍咒都是沈淵壓迫著他,強逼他學的。


    傅凜摸著下巴,目光沉沉地盯著沈淵。


    所以,該怎麽讓他意識恍惚,放鬆識海的戒備呢?


    傅凜想了很久,腦子裏一片空白,便習慣性地拿起手機去問了度娘。


    網頁上給出答案千奇百怪。


    傅凜垂眸瀏覽。


    肉刑?


    不行不行,沈淵都那麽瘦了,再揍一頓,指不定就涼涼了。


    饑餓?


    不行不行,沈淵都這麽瘦了,再餓一頓,涼涼了怎麽辦。


    神曲洗腦?


    傅凜怔了一下,這個應該可以。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巨大的音響以最高音量循環播放著某“神曲”,魔音在房間裏反複迴蕩。


    傅凜聽得氣若遊絲,幾欲去死。


    而沈淵雖麵如土色,但眼神依然清明,他還有心情嘲了兩句:“你品味真獨特。”


    傅凜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又換了一首更魔性的。


    “行了。”沈淵似乎被傅凜取悅到了,他懶懶散散地掀了掀眼皮,“你想問什麽?鬼獄地址麽?”


    問那個做什麽?


    他對他們家的鬼獄也不感興趣,去過很多次了,陰森得很,沒什麽意思。


    所以,他為什麽還這麽精神?


    傅凜很憤怒,又換一個方法整沈淵。


    沒有用。


    再換,還是沒有用。


    他把這個網頁上所有折磨人的方式都搞了一次,沈淵依然氣定神閑地端坐在那兒。


    傅凜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個網頁借鑒,這次的答主非常騷,一上來的第一個答案就是——賢者時間。


    傅凜震驚了,他真真被騷到了。


    不過,好像有點道理?


    傅凜沉思了一下,掏出平板電腦,打開他珍藏多年的n個g學習資料,強塞到沈淵眼皮底下。


    沈淵不得已看了看屏幕上的畫麵。


    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床上,正準備開始一出異常精彩的動作大片。


    沈淵的臉一下黑了一半:“你有病?”


    女孩子帶著水汽的呻·吟聲代替了魔性的神曲,在房間裏久久不絕地迴蕩。


    傅凜這迴學乖了,他掏了個耳塞給自己,從後麵端著平板電腦,讓沈淵一個人觀賞。


    二十分鍾後,沈淵麵無表情,眼神冷凝,不動如山。


    不僅如此,甚至他的下麵都毫無波動、毫無起伏、不動如山。


    傅凜驚了:“阿……沈淵你,你陽·痿啊?”


    沈淵另一半臉也黑了:“你他·媽給我滾出去。”


    “真真可惜這麽一張臉。”傅凜心疼地拍了拍自己哥們的肩膀,“有沒有去看醫生,說不定還有治療的餘地。”


    某大佬怒不可遏:“老·子正常得很。”


    傅凜深感懷疑,看了快半小時的愛情動作大片,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告訴他,他很正常?


    怕不是對正常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或者說,是褲子太厚、太蓬鬆,掩蓋了事實的真相?


    這麽想著,傅凜欺身上前,直接探手摸了過去。


    沈淵眸色一凝,他抓住傅凜的手臂,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確認一下你的病情真實情況唄。


    當然,遇到這麽刺激的情況,傅凜很自然地皮了起來:“看不出來麽?當然是在玩·弄你啊。”


    說罷,傅凜垂眸,暗暗感慨,沈淵真是病得不輕,噫?怎麽又好了?


    青年疑惑地望向沈淵。


    男人蒼白的臉上染上了幾分紅塵的色澤,他難堪地別開臉,惡狠狠地吼了聲:“滾開。”


    難得在武力值上碾壓了沈淵,傅凜非但沒有滾,反而誌得意滿地更湊近了一些,並牢牢地控製住沈淵。


    那麽接下來,互相幫助嘛?


    傅凜皺了皺眉頭,他從來沒跟兄弟們互相幫助過,感覺怪怪的。


    不過,情勢所迫,早點送沈淵進賢者時間,他也好早點完事兒。


    傅凜暗暗點頭,開始執行他的大計。


    半晌後。


    沈淵的喘息聲越來越濃重:“你能不能,別用這張臉?”


    傅凜正勤奮工作中,忽然被人嫌棄臉,就很氣:“我很醜麽?”


    他憤怒地把自己的大臉湊到沈淵的眼皮底下,正想再質問些什麽。


    沈淵墨色的瞳孔收縮了幾分,身體不可抑製地輕微顫抖了兩下,他恍恍然地呢喃:“傅凜……”


    “呃?”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得傅凜不由瑟縮了一下。


    這可不能掉馬,掉馬他還能有命活著?


    傅凜小心翼翼地瞄向男人。


    沈淵斜靠著床頭,微微上挑的眼尾泛著淺淡的緋色,平日裏含著冷意的眸子染上了情·欲和纏綿的味道,還帶著幾分饜足後的慵懶。


    傅凜咽了咽口水。


    然後,他又當著沈淵的麵,把自己的“傅凜”皮扒了下來,意在強調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是周遠澤,他真的是周遠澤。


    沈淵的表情裂開了,眼中渾濁的情意一下恢複了清明。


    等等,恢複了清明?!


    傅凜撓了撓臉頰,他好像忘了什麽……?


    他是不是要入侵沈淵識海來著?


    青年僵硬了一瞬間,沮喪了五秒鍾,才稍微打起精神,又把自己的小魔爪伸向沈淵。


    沈淵也驚了:“還來?”


    “嗯嗯。”傅凜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沈淵氣得頭冒青經:“你最好祈禱,這輩子都別落到我手上。”


    傅凜持續著手上的機械動作,專心致誌地不理人。


    “我一定會把你塞進鬼獄,淩遲一千年。”沈淵少見地開口威脅人,他是行動派,一般都直接下咒塞人。


    傅凜繼續一心一意地工作,半分鍾後,他抬起頭:“所以,你硬一下行嗎?”


    沈淵快氣笑了:“對你沒性趣,識相點快滾吧。”


    聞言,傅凜愣了一下,焦急了起來,這特麽不硬的話,他的大計怎麽辦?


    不行,他一定是需要更多的刺激!


    他就不信了!!


    ……


    ……


    ……


    後來發生了什麽?


    傅凜眼神遊移。


    emmmm


    他不記得了,他真的真的不記得了。


    反正他成功幹掉了沈淵的馭屍咒們。


    還慌慌張張地當夜就把自己的馬甲“周遠澤”搞死了。


    他搞得可真實了,特意使用了一張他珍藏多年的遠古迷幻符咒,再配以多支迷魂鈴,絕對能以假亂真。


    況且對象隻是一個被封了靈力的病人。


    他展示給沈淵的假像,即是強悍無敵的傅凜從天而降,打死大變態周遠澤,把沈淵從狼窩救到自己的狗窩裏。


    至於最後為什麽會傳出“沈淵殺死了周遠澤”這樣奇怪的謠言。


    傅凜不是很清楚。


    反正這樣更好,畢竟周遠澤交友甚廣,兄弟成堆。


    真要是傳出“傅凜殺了周遠澤”的言論,他怕是要忙死了。


    ******


    沈宅靜室中。


    阿止神情恍惚,並逐漸露出姨母笑,喃喃自語:“竟然已經開過車了嗎,甚好甚好,我家cp果然世界第一甜。”


    幹屍先是耳根子一紅,眼神亂飄。


    然後懷疑之色慢慢爬上他的臉,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清秀的青年:“你……舔過?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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