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還得追溯到秦玦與繁花第一在排位裏相見。


    在他人眼裏, 那可能隻是掛b妄言不要臉繼續在遊戲裏混的普通局,但對秦玦來說,那是被逼到絕路,最後能做的一件事——看, 反正我還是在開開心心玩我的遊戲, 才不管你們怎麽說。


    所以按照他的設定,他開局撩妹的台詞一句都不能少。


    當發現遊戲裏真有妹子的時候,他更是喜出望外,誓要博取妹子好感, 好讓其他人看看, 他並不可憐。


    那時候他可能得有60多個小時沒睡覺了,身旁的垃圾桶也塞滿了泡麵殘骸——他孤立無援, 自責不堪,腦子裏全是這六年來追逐夢想的幻影。


    很多支大小戰隊曾向他發出邀請, 很多次比賽他買最便宜的票也要去現場見證, 很多迴, 他逗留在展會現場, 隻為多看偶像們一眼。


    可以說, 如果不是遊戲把他從現實中拯救出來, 他或許早就自殺了。


    因為他的出生, 本就有罪——他並非愛情的結晶,而是一場欺騙的最終產物。


    他經曆過許多非人的折磨和精神摧殘, 一旦反抗, 就會被塞在兩三平方的漆黑屋子裏“思過”, 一關就是一兩天,既不給吃的,也不讓排泄,等他願意承認喜歡男孩兒是錯誤了,才能被放出來繼續被打。


    就連哥哥也帶人欺負他,因為“你和秦曉楓長得很像,看了惡心”,他們就要燙傷他的臉,即便他掙紮得救,也在後續的治療中生不如死。


    哪怕現在摸到脖子和臉側的疤痕,他好像都能想起當初那火辣辣地發紅腫脹的感覺,以及皮膚起泡潰爛流膿時的疼痛難忍。


    他從來沒敢說,長相猙獰、性格暴躁、戰鬥力爆表的小怪獸,其實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外貌的。


    在所有灰暗的日子裏,隻有那曾遭受萬人唾棄的電子遊戲,能帶給他解脫,甚至讓他找到夢想和認同感,當然了,也少不了跟人對噴時的純粹快樂和極致享受。


    他高傲、暴戾又從頭冷到jb,表麵熱情,其實隻對遊戲是真愛,直到那個又菜又騙人的繁花用溫柔迴應了他所有的挑釁,這隻張牙舞爪的怪獸才像被點了死穴般,一時為自己的噴人舉動感到羞澀,還心動不已,想和人家做朋友。


    “可是啊……結果你還是不喜歡我,說我很嚇人。”所以此刻的秦玦,便摟著戚霽的脖子,撒嬌一般,“於是我就直接退了遊戲,等了好久希望你來加我,可你又沒有——那,我受了隊友情的傷,就隻能把你從‘特別有好感’這邊,挪到‘煩死個人’那邊去了。”


    麵對突如其來的纏綿和表白,戚霽試圖整理出合適的迴應,大腦卻還是一片空白,口齒都有點不清:“所、所以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前輩生氣說不記得我了是因為這個?”


    “……嗯。”秦玦迴答,“你肯定不知道,當時我都快放棄了——所有人都罵我,那局遊戲裏其他兩個隊友也默認我開掛,隻有你這個脾氣特別好的菜雞,知道我是亞服第一噴子,也知道我‘開掛’,卻還是很單純,對我很溫柔。”


    不過,秦玦不免還有不甘:“好j2煩,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一開始我說不記得你就是在跟你賭氣,我還特別討厭你的好脾氣,想著以後一定要欺負死你。”


    頓了頓後,半睡半醒的秦玦又明顯羞惱起來:“但現在……好像總是你在想盡辦法欺負我。”


    “……我、我沒有。”戚霽雙頰升溫,卻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告訴秦玦那局排位裏自己並不單純的真相。


    綿綿的情意漫上他心頭,讓他的心跳加速就沒有停過,他既想抱緊秦玦不撒手,又怕把對方弄得發燒更嚴重——最終,他還是不舍地放開對方,將人塞迴被子裏,想要照顧對方重新睡覺。


    零點最後一分鍾的倒計時好像已經開始了,隻是在兩個人纏繞的唿吸裏,戚霽絕沒有想到,秦玦睡著前,還輕輕吐出了一句話:“你怎麽都不說你也喜歡我啊。”


    戚霽一愣,慌忙俯下身去,生怕他聽不清:“喜歡……我當然也喜歡你啊,前輩。”


    可是耳邊的聲音還不放過他:“不能日我跨年,那……可以親我跨年嗎?”


    戚霽一滯唿吸,都沒等對方說完“就是隻能親三秒不然會傳染”,他便已掌住他臉側,俯身堵住他嘴唇,讓他再沒能說出一句胡亂挑逗的話。


    窗外燈光閃爍,匯成一道銀河,終於,也照向了新的一年。


    ***


    直到第二天清晨秦玦醒過來,周圍都還殘留著甘甜的氣息。


    整個寢室隻有他一個人,他心中一空,正一邊緊張地迴想昨夜究竟是不是在做夢,一邊慌忙找到那張手幅疊起來收好,腦海裏的人就推門而入,讓他的思緒一斷,馬上雙臂微抬,蠢蠢欲動。


    戚霽看出什麽,立刻走過來放下杯子,秦玦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他,怕他又不見了似的。


    兩人的唿吸絞在一起,溫存了足足大半分鍾,秦玦才猛地一睜眼,忽然想起什麽般,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艸,怎麽迴事。他捂了捂自己狂跳的心髒,感覺哪裏不對勁——我人形s686噴全場的人設呢??我他媽怎麽會跟個小媳婦似的投懷送抱??


    但因為感動於對方除夕夜迴來找他,他又實在無法開始自己的即興創作。他隻能慌忙撐開雙臂支起兩人之間的距離,喉嚨一陣堵塞:“你,你——”


    倒是戚霽的輕笑聲明顯:“前輩,你摸到我胸了。”


    秦玦觸電似的馬上撒開手,唿吸全亂:“咱倆昨晚都幹了啥??”


    “……前輩慌什麽。”戚霽把熱水遞給他,臉色雖紅,語氣卻鎮定,“昨晚該幹的事和該幹的人,都沒幹。”


    秦玦手抖地抿了口杯子,自知理虧,卻還想無理取鬧:“肯定、肯定是你他媽往水裏下迷藥了——”


    接著,秦玦就開始手忙腳亂地分析自己是如何不由自主、鬼迷心竅、上當受騙,就差編出一期完整的走進科學了。


    這搞得戚霽有點委屈,抬起睫毛微顫的眼睛看他:“前輩剛才不是又喝了一口嗎,真的有迷藥?”


    秦玦被那深邃迷人的眼睛盯得直咽口水,心裏一倔就抓住戚霽衣領拉過他,還用力地親了一下他的臉,振振有詞:“你看看,是不是有?否則我這種素質楷模不存在會主動亂親人吧。”


    但看著戚霽明顯被親懵了,秦玦難免有種占便宜怕被揭穿的緊張感——直到被一塊熱毛巾壓住臉揉搓,他才迴過神,聽到了一句委屈的抱怨:“前輩,你饒了我的右手吧,它跟著我打遊戲已經夠苦了。”


    接著,秦玦就懵逼地被戚霽架了起來,之後發生的一切也讓他感覺到一絲異樣。


    ——因為,戚霽好像當他沒有行動能力,幫他換了衣服鞋襪不說,連刷牙都不讓他自己動手,而是皺著眉拿根牙刷在他嘴裏亂捅,弄得他苦不堪言,又不敢反抗這份執著。


    到了餐廳,戚霽甚至是對著廚藝app都差點砸了兩個碗,才把餃子煮好端上桌。


    所以秦玦剛詢問完他家裏情況,就有點害怕地幹笑起來:“別吧,大家都是大老爺們兒……我又不是懷了你的種。”


    但戚霽卻一股稚嫩的倔勁兒:“不行,反正我必須好好照顧你。”


    於是秦玦剛想反駁,對麵的勺子便帶著一隻餃子遞到了他麵前,搞得他口不擇言:“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北方人過年不吃餃子的——唔。”


    當然,被塞住嘴後,秦玦還是隻能乖乖咬了半口。


    偌大的餐廳隻有他倆,卻絲毫不顯冷清,空氣中洋溢著戚霽那股“我把喜歡的人照顧得真好”的驕傲,十分簡單而熾熱,秦玦卻慢慢吞著餃子,逐漸心口發熱陷入沉思,半天才問:“戚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這個問題,他其實早就想問,而現在又被如此珍視,他就更忍不住了。


    “你問,前輩。”戚霽則單手捧臉,充滿“這題我這樣的戀愛高手肯定會”的自信和期待,但秦玦卻稍稍撇開視線,怕自己反悔似的,趕緊說:“就是,為什麽……你從前明明被那些壞人孤立過,但現在還能這麽喜歡我照顧我?如果……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害怕跟任何人bb這些,也沒有勇氣再像你這樣……這麽喜歡別人了。”


    但說著,他又不太適應這股自己製造出來的嚴肅氛圍似的,趕緊把頭埋到了更低。


    戚霽沉默兩秒,將沉下來的視線擱在了他低垂的眼睛上。


    “前輩。”接著,戚霽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我還沒跟你說過,我覺得人和人之前的愛,就應該是一種可以吸收和傳遞的能量?”


    秦玦唿吸緊張,都來不及思考這又是什麽文化人哲學命題,就聽見戚霽繼續說了下去。


    “高中的時候,我隻是不想傳遞給周圍的人了,但這不代表,它就消失了。”


    “因為實在有太多人,給我這種能量了。”


    “隻有接收得到它,才能把它給別人,我反正是這麽想的。”


    秦玦聽得悄悄蜷起手掌,戚霽也察覺到他的一絲低落,很快伸過手去,覆在了他手背上。


    “隻是……我經常覺得,前輩好像缺少這股能量……連一張破手幅都要抓著不放,才能緩過來。”


    “所以我就想,給前輩多一點,再多一點。”


    “……這樣,前輩總有一天,也會和我一樣的。”


    掌心的溫度在兩人之間傳遞,秦玦不免心中一顫,想點頭,但動作卻是抽迴手,於是戚霽便一邊死死抓住他,一邊安撫般又舀了個餃子吹了吹遞到他唇邊,慌不擇言說了今天第一句玩笑:“……快吃吧,再不吃,我要換種方式一次給前輩傳遞幾億個能量啦。”


    餃子湯的清香在兩人之間迴蕩,戚霽本是絞盡腦汁想逗逗他,他卻把頭埋得更低張了張嘴,差點把戚霽嚇得勺子都掉了。


    “……還有這種姿勢啊?那,那趁他們沒迴來……也不是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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