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突然發現令狐衝的神色,似乎有點怪異?便趕緊放開了他被扣住的手腕,含笑問道:“衝哥,是不是我把你比做一隻‘大馬猴’,你有點不高興了?”


    令狐衝手兒翻處,反而扣住了盈盈的柔荑玉腕,失笑答道:“隻要能和你永不分離,長相廝守,便算當真會變成一隻‘大馬猴’,我也心中樂意!………”


    盈盈嫣然笑道:“你不要賴!應該知道‘婆婆’是聰明人,我看得出來,你分明心中有事,樣子才會變得有點怪怪的?………”


    令狐衝道:“既然‘婆婆’聰明,看透我有心事,那麽,對於我究竟有的是甚麽心事?定也猜得著了。”


    盈盈笑道:“當然猜得著啊!你這人胸襟如海,小事決不會牽掛心中,大事又不至於太多,我遂根據我的各種感覺,猜你有三件心事………”


    令狐衝苦笑道:“‘婆婆’的神通不小,我的心事,竟有這樣多麽?快猜,快猜,是那三件?”


    盈盈把充滿智慧,又帶點調皮的似水目光,盯在令狐衝瞼上,緩緩說道:“你的神情,是到了‘華山’以於,才開始有點“怪怪”的!故而,絕對與這是你自幼成長習藝之地的‘西嶽’有關!我遂可以輕易推測出你的兩件心事;一是懷念來此竭未晤的風清揚風太師叔,二是追思你竹馬青梅的兒時情侶,如今業已在‘桃穀’埋香的嶽靈珊小師妹!……”


    令狐衝聽得嘴皮微動,方想說話,盈盈又接著笑道:“第三件,也不難猜,我剛才提起你設法對林平之照顧一生,你便雙眉更蹙,神情鬱然!豈不極顯明的,你的第三件心事,定是有關於林平之了!”


    令狐衝微歎一聲,點頭說道:“‘婆婆’的確夠聰明了,我的三件心事,居然被你猜中其二!”


    盈盈彷佛略有不服的,揚眉問道:“僅僅才三中其二麽?但不知我在這‘三猜’之中,是第幾件沒猜對呢?”


    令狐衝伸出左手的食中二指答道:“是第二件!……”


    盈盈彷佛大出意外,被嚇了一跳的蹙眉叫道:“不可能啊!第二件會沒猜對?你這生平絕不負人的天生情種令狐大俠,竟會對你的嶽靈珊小師妹,如此淡情?……”


    令狐衝劍眉雙軒,英雄目中的神光朗射說道:“大丈夫可以淡情,不可忘恩!你這第二猜,若把嶽靈珊小師妹,改成我師母嶽夫人,那就三猜完全對了!


    盈盈方對他投過一瞥微帶疑惑眼神,令狐衝正色又道:“盈盈,你不必懷疑我心口不一?我和嶽靈珊小師妹,在諸同門中,確實比較要好,最談得來!但自師父師母作主,把她許配林平之師弟以於,雙方感情,早已局限於‘兄妹’地步!等我和你‘梅莊結縭’,她又不幸死去,更是‘此情隻得成追憶’而已!令狐衝心中的感情容量,已全部,並永遠為任盈盈充份填塞,慢說死去的嶽靈珊,便連還活在世上的儀琳,也不能分占絲毫,否則,我們便不是好夫妻了!”


    盈盈甜到耳底,笑添頰上,方瞟了令狐衝一眼,令狐衝慨然又道:“故而,對於嶽靈珊小師妹,我隻要記得她臨終所囑,好好照顧林平之,便算情至義盡!但對於自幼把我撫養成人,栽培愛護,無微不至,恩如山海的師母嶽夫人,卻應該彈心竭力,好好想個法兒,答報答報!”


    盈盈把兩隻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轉了一轉,苦笑說道:“嶽不群,嶽夫人、嶽靈珊等一家三口,均已死絕,連‘華山派’的弟子,也都或死或分,凋零殆盡!你心意再誠,本領再大,總沒有所謂‘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能,對於嶽夫人的那份山海恩情,恐怕不好報啊!……”


    令狐衝突然朗聲吟道:“興滅族,昌絕派、張正義,持和平……”


    盈盈笑道:“古人是說:‘興滅國,繼絕世,張正義,持和平……’啊,你怎麽突然改掉了其中三個字兒,是否含有深意?”


    令狐衝點頭道:“我的確不是隨便改的,其中蘊藏有照顧林平之師弟,和報答師母嶽夫人之道!”


    盈盈絕頂聰明,聞言立即有所省悟笑道:“關於照顧林平之,等我慢慢猜測,但報答嶽夫人的,卻多半是‘昌絕派’三字,莫非你雄心已動,想召集離散同門,重光‘華山’—派!”


    個狐衝道:“我好像對你說過‘華山’一派昔年的‘氣劍分宗’故事?”


    盈盈頷首道:“你既說過,我也知道這樁同門嘔氣的‘氣劍分宗’故事,自此以於,‘華山派’好手凋零,實力分散,氣運便一蹶不振!連風清揚太師叔也為了此事,除你以外,不願見‘華山派’中的其他弟子!”


    令狐衝歎道:“時移人逝,往者雖然已矣,來者卻仍複可追!我此次前來‘華山’,主要便是想拜求風太師叔,忘卻當年舊事,允許我令狐衝竭盡棉薄,使‘劍宗’‘氣宗’,歸源合一,重昌‘華山’絕藝!”


    盈盈揚眉笑道:“這是宏願,也是壯舉!不單風太師叔定會體諒,嘉許,同意你一片苦心,連我任盈盈也樂觀其成,願為之助的呢!”


    令狐衝也笑了,但他的笑,與盈盈的笑,稍有不同,盈盈是笑得又美又甜,令狐衝卻笑得似乎又苦又澀地,搖頭說道:“盈盈,多謝你‘願為之助’,但恐你‘心有餘而力不足’!距離‘樂觀其成’的那個‘成’字,卻還難如登天……”


    盈盈接口問道:“難在何處?你且說將出來,我幫你分析解決……”


    令狐衝道:“第一,‘華山派’太以凋零,我便能盡量召迴離散,能有幾位?恐怕連從其中選個夠份量的‘掌門人’,都有問題,還怎樣光昌門戶?”


    盈盈聽得眉兒一挑,嫣然笑道:“掌門人還不現成?你幾乎曾繼任左冷禪之位,成為‘五嶽派’的‘總掌門’,無論從武功,聲望等那一方麵來說,難道還不配執掌區區‘華山’門戶?”


    令狐衝歎了一口氣道:“盈盈,你是我的知己,應該知道我是隱士性格,一向淡於權位名利!何況,我已被嶽不群逐出‘華山’門戶,倘若隻是在局外盡力,確是為了圖報師母嶽夫人的昊天罔極慈恩!但若自任‘掌門’,動機便似不夠清純,反而可能招致是非極多的江湖物議!”


    盈盈“嗯”了一聲道:“說得也對,你自任‘掌門’,確有不妥之處!這樣吧,我替你想個辦法,去向‘恆山’借人,或是幹脆指名,把儀琳借來,擔任‘華山’宗主,盡力光昌門戶!”


    令狐衝幾乎跳了起來,緊皺雙眉,向盈盈叫道:“盈盈,我是吐自肺腑,在談正事?


    你怎麽要弄個小尼姑來掌‘華山’門戶,和我大開玩笑?……”


    盈盈一本正經莊容接道:“一點都沒有開玩笑!你令狐衝能夠跑到尼姑窩中,當過一任‘恆山掌門’,儀琳為甚麽不能執掌幾年‘華山門戶’?再說,你雖淡於名利,樂於‘笑傲江湖’!但笑要笑得‘人我兩忘’傲要傲得‘頂天立地’!我是你的老婆,深知你的人品心性!你忘得了‘自己’,忘不了‘別人’,除了嶽靈姍、嶽夫人外,你當真能把曾和你共過患難,有過特別交情的儀琳,完全給忘掉麽!我深信,你是光明君子,磊落丈夫,自從‘梅莊結縭’,在男女情愛方麵,你心中決不會再有儀琳,但若把借來,擔任‘華山宗主’,光昌‘西嶽’門戶,並使她從而身兼兩派絕藝,在修為和事業上,俱都更上層樓,豈不兩全其美!未許情絲纏膩友,且將絕藝報儀琳!這樣做法,我認為可以使你從有牽掛的‘笑傲江湖’,進步為無牽無掛的‘傲笑江湖’,胸襟格外舒暢!”


    令狐衝被盈盈說得服了……也聽得呆了?……


    但呆約片刻,又複愁眉苦臉的失聲歎道:“盈盈,你是真高!說服得我幾乎要立去‘恆山’借將!但若想‘劍宗’,‘氣宗’合一,光昌‘華山’門戶,卻還缺少一件要緊東西!任憑你再具絕世聰明,通天本領,也無法再為我畫策而求的了!”


    “畫策”二字才出,盈盈便嫣然笑道:“說說看嘛?究竟是甚麽能令我任盈盈為之才窮計絀的緊要東西?”


    令狐衝道:“‘劍宗’方麵的最高絕藝,乃是‘獨孤九劍’,我已爛熟於胸,最多設法找到風太師叔,略加稟求之於,便可畫成圖解,轉受儀琳。但‘氣宗’方麵的最高絕藝‘紫霞功’,我卻未獲深傳,師傅嶽不群一死,根本已成絕響!儀琳若是隻學‘獨孤九劍’不學‘紫霞功’,怎配執掌‘氣劍合一’的‘華山新派’門戶?我那‘昌絕派’的心願,便由於缺少這樁業已斷傳的‘氣宗絕藝’,根本無望完成……”


    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炊”,盈盈雖聰明得心通七孔,靈巧得口若懸河,但對於嶽不群已死,“紫霞功”失傳之事,也果然無計可施,秀眉深聚的片語莫出!


    就在此時,一隻夜梟,本在林中棲息,突似被人驚飛的,振翼衝林而出!


    跟著,有股極細“紫氣”,淩空閃了一閃,那隻夜梟,便似被人用利劍劈中般,“呱”然慘叫,屍分兩處墜地!


    盈盈“咦”了一聲,日注令狐衝道:“衝哥,是怪事吧?這真叫‘說著曹操,曹操就到’!你看剛才那股把夜梟淩空分屍的極細‘紫氣’,是不是你們‘華山派’中,至高無上的‘紫霞劍炁’?”


    令狐衝連想都不想的,便自搖頭答道:“不是!……因為連我師傅嶽不群,都尚未有此火候,到此境界,練成‘紫霞劍炁’!他老人家棄世以久,根本不可能還有人……”盈盈秀眉軒處,嬌靨上笑中生意地,向令狐衝搖手叫道:“衝哥,常言道:‘耳聞是虛,眼見是實’!我們既曾眼見有‘紫炁劍氣’,天矯神奇的淩空劈了夜梟,你怎麽還說‘不可能’之語?……”


    語音至此略頓,忽然轉身形,向適才飛出夜梟的那片林木,恭施一禮,抱拳朗聲笑道:“重‘劍’輕‘氣’,‘氣不馭劍’!重‘氣’輕‘劍’,‘劍不養氣’!若能‘以氣馭劍’,‘以劍養氣’?才是‘氣劍合一’的上乘真諦!當世之中,慢說區區‘華山’的五峰三嶺,便連八荒四海,一齊算上,也決無達到造詣,成此功果的第二位絕世高人!晚輩令狐衝、任盈盈,恭候金安,請謁風太師叔鶴駕!”


    令狐衝正在暗笑盈盈做張做致,真會淘氣之際,林中“哈哈”一笑,居然走出一個精神矍爍的青袍白須老叟,不是風清揚,卻是那個?


    令狐衝正苦尋他不著,突見風清揚竟在林中現身,心中不禁驚喜交集,風清揚已手指令狐衝,嗬嗬笑道:“令狐衝,你這小子的造化真大!居然娶到了這樣聰明美麗的一個老婆!”


    令狐衝聽得風清揚讚美盈盈聰明,訝然問道:“風太師叔,你老人家當真也練起‘氣宗’功夫?剛才所施展的,竟破盈盈猜中,正是‘紫霞劍炁’麽?”


    風清揚笑道:“我若不練‘紫霞功’,並誓必練到比嶽不群火候更深地步?怎有希望令嶽不群心服口服。使‘劍宗’,‘氣宗’,隔分多年之於,重合為一,化‘獨孤九劍’進步為‘紫霞九劍’,昌大‘華山’門戶!”


    令狐衝大喜笑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原來風太師叔的心願,與我竟完全相同?剛才,我還心中惴惴,怕你老人家一向厭見‘華山’弟子,未必對‘氣劍歸宗’的宏圖大舉,會答應呢?……”


    風清揚失笑道:“凡事不能光看皮表,務宜深入探討。才會知曉真象!我也是‘華山’弟子,負氣多年以來,也負得夠了,知道錯了!凡屬能光揚‘華山’,重耀‘西嶽’之舉,一定樂觀其成!”


    令狐衝道:“太師叔對盈盈適才提議要我去‘恆山’借將,把儀琳弄來,暫掌‘華山門戶’的那記怪招,認為可不可行?”


    風清揚點頭道:“你老婆是絕頂聰明之人,所提人選,自然甚稱允當!因為我‘華山門戶’中,心地最為險惡,幾乎把‘西嶽派’害得萬劫不複的大大壞蛋嶽不群,便是儀琳所誅!論功行賞,也該由她當上一任‘掌門’,才是合理酬庸之道!不過,恆山借將之行,似由你老婆,代你前去?”


    令狐衝聽出風清揚言外之意,詫然問道:“我呢?我莫非有甚任務?”


    風清揚道:“我要傳你‘紫霞劍炁’,並和你兩人合力,把‘劍宗’絕藝的‘獨孤九劍’,揉合‘氣宗’絕學‘紫霞功’,轉化成氣劍雙參的‘紫霞九劍’!等儀琳到來,你再傳她,並招聚離散同門,吸收優秀新血,重光‘西嶽’門戶,便有幾分指望的了!”


    令狐衝嘴皮微動,剛想發話,風清揚業已知他心意,正色又道:“你不要以為這些事兒可以等先上‘恆山’ ,迴來再做。需知我年事已老,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突然有個三長二短?‘紫霞功’當真失傳,則‘氣劍歸宗,昌光西嶽’之舉,豈非成了水月鏡花,癡人說夢……”


    令狐衝聽得心中—陣淒涼,連眼眶都有點濕潤!


    風清揚笑道:“衝兒莫要難過,我並非有甚警兆,一定很快會死,隻是表示‘傳劍’之事,太關重要,應該乘我精神體力,均尚未發生顯著衰退之際,把這樁苦苦參練的心得傳你,方期容易有所成就!;”


    令狐衝不敢再勾惹起風清揚有甚不祥之語,連連點頭,恭身說道:“太師叔功參造化,龍馬精神,雖必壽與天齊,千秋萬歲!衝兒仍謹遵所命,立即開始參煉‘紫霞劍炁’,並在太師叔指導之下,共同把‘獨孤九劍’轉化為‘紫霞劍炁’!但衝兒既開始煉劍,在未獲得理想成就前,定將半步不離太師叔的左右,故而要對盈盈,詳加囑咐,好叫她替我辦事。”


    風清揚看了令狐衝一眼,含笑說道:“你曾是‘北嶽派’的一位‘掌門’,如今為‘西嶽掌門’職位,向她們求借儀琳,定然請便允!何況,你老婆更伶牙俐齒,聰明絕頂,哪裏還用得著詳加囑咐?……”


    話方至此,盈盈便接口笑道:“太師叔莫要誤會,他要對我囑咐的,不是‘北嶽’借將,而是他另外一件心事……”


    風清揚皺眉道:“練劍之人,心事不能太多?否則,念雜、氣駁,‘以氣馭劍’的上乘‘劍炁’,怎容易練得好呢?”


    盈盈笑道:“不多,不多,衝哥若能煉烕‘紫霞九劍’,昌光‘西嶽’?便已解決了上報嶽夫人如海慈恩,旁慰儀琳深情的兩大心願!所剩下的另外一件小小心願,索性就讓我替他去辦……”


    令狐衝苦笑一聲,接口說道:“盈盈,任憑你再聰明,最多猜得出我還有一件心事,卻決對猜不出我解決這樁心事的最高理想!因為,我的理想成就,可以說難!難!難!難於登蜀道,難於上青天……”


    盈盈聽得笑了,並笑得十分高興的,揚眉接道:“越難我越有興趣,對於無甚困難的普通俗事,又何必浪費我任盈盈的聰明才智?”


    語音略頓,目注風清揚笑道:“風太師叔,衝哥是季布一流人物,季布不輕然諾,令狐衝也向來一言九鼎!他在‘桃穀埋香’之際,曾於嶽靈珊死前,作了承諾,答應‘好好照顧林平之’,若是就這樣把林平之關在‘西湖梅莊’的地牢中,加以照顧,如何談得‘好好’二字?”


    風清揚聽得側顧令狐衝道:“你該不是要你老婆迴轉‘梅莊’ ,把林平之從地牢裏放出來吧?”


    令狐衝歎道:“林平之師弟因遭遇太慘,刺激太甚,以致心理失去平衡,舉指稍嫌乖張,在江湖中造孽甚多,樹敵極眾,若是這樣放他,豈不等於害他?故而,我的心願是從根本上改造林平之,澈底對他照顧!”


    盈盈“哇”的一聲,叫了起來道:“改造林平之談何容易?恐怕此你和風太師叔合作改造‘獨孤九劍’,還要難啊?”


    令狐衝道:“恰巧與把‘獨孤九劍’改造為‘紫霞九劍’之舉,有點關係!我認為林乎之便因參練‘辟邪劍法’ ,心術才逐漸變壞!故而,要從根本上對他改造,便得先毀掉那件袈裟上所載的害人劍法!”


    盈盈叫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毀了人家的東西,豈不也要賠啊?”


    令狐衝點頭道:“當然要賠,我打算以‘氣劍合參’的‘紫霞九劍’賠他,林平之也是‘華山’弟子,又與嶽靈珊小師妹,有段夫婦因緣,他若能奮發向上,繼承‘華山’絕藝?連師母嶽夫人,都會九泉含笑!”


    風清揚連連頷首,似在嘉許令狐衝的立論正確!


    盈盈笑道:“‘紫霞九劍’尚在研劍階段,並非目前便可轉授!這樣說來,你要對我囑咐的事兒,難道不是有關於林平之麽?”


    令狐衝道:“正是有關林平之,我聞得江湖傳言,在‘呂梁山’中,新近出現一位‘孟駝子’,著作了一冊‘拗天經’,詡能上邁‘青囊’,醫道之精,也超越了業已死去的神醫‘平一指’,故而,自號為‘孟半指’……”


    盈盈確是聰明得可以舉一反三之人,不等令狐衝話完,便自揚眉笑道:“我明白了,你大概是要我藉去‘北嶽’之便,路經‘呂粱山’,訪尋這位孟大神醫,求他把林平之的瞽目治好!”


    風清揚一旁笑道:“這事有指望啊!因為林平之的瞽目,與別人不同,他隻是中了‘駝峰’毒汁,不是被針刺壞了眼內‘瞳仁’!


    那‘孟半指’既稱醫道精於‘平一指’,應該有能使‘瞽目重光’的迴天手段!尤其,林平之的眼睛,起初被‘駝子’害瞎,結果若能被‘駝子’治愈?確屬極端巧合,頗具妙趣!”


    令狐衝神色凝重地,緩緩說道:“瞽目重光,對於‘神醫’來說似還算絕詣?‘孟駝子’自詡太甚,我要給他一個更偉大,更沉重的考驗!換個說法,也就是對於林平之最徹底的照顧!”


    這幾句話兒,可把盈盈整得慘了!她不停眨著大眼,想了好大一會兒,仍無法猜出究竟,終於苦著瞼兒,向令狐衝表示投降問道:“衝哥,我好像突然變得笨了!你究竟想出了甚麽絕招,要用來考驗孟駝子,和照顧林平之啊?”


    令狐衝目閃神光,沉聲答道:“‘辟邪劍法’是絕子絕孫的邪惡劍法,我既立願毀去這套劍法,便也不願使最於一個習練這套劍法的林平之,成為絕子絕孫之人!故而,我要你對孟駝子所提出的重大考驗,就是要以他能著‘拗天經’的‘拗天醫道’,使林平之‘枯木開花’,生上一個兒子!”


    盈?聽得先是臉上一紅,然於白了令狐衝一眼,佯嗔說道:“虧你想得出來,太監若能生子?真是天下奇聞!以前那第一位神醫‘平一指’ ,便是為了治不好你的怪病,終於活活氣死u緗裾獾詼位神醫‘孟半指’,恐怕也將為了應付不了你這‘太監生子’的奇異考驗,而將又蹈‘平一指’的覆轍!?br />


    風清揚聽得趣味盎然地,含笑說道:“常言道:‘命由天定!事在人為’!你這相當聰明,愛辦‘難事’之人,應該跑趟‘呂粱山’,前去辦辦看啊!令狐衝在此參煉‘難功’,‘華山’能昌‘絕派’,你去辦理‘難事’,‘林家’能繼‘絕世’,都是莫大功德,足以流芳百世!”


    盈盈從眉宇間流露了接受任務,並頗有自信的堅毅神色,向令狐衝點頭笑道:“好,你‘昌絕派’,我繼絕世,立刻開始辦吧!令狐衝夫妻,既是非常人,要作非常事!你好好在風太師叔的教導下,努力用功,儀琳大概也不久便會趕來,我則非把‘瞽目重光’,‘太監生子’等兩樁大事難事,辦得有點眉目,才會前來向你,報告喜訊的呢!”


    他們相戀雖久,但“梅莊”結縭,卻才四月有餘,正值新婚燕爾之中,夫妻便要別離,而且令狐衝深知盈盈性格高傲,所去辦的事兒,又委實太難,顯然彼此見麵之期,不會太近,不林看點依依惜別……


    還是盈盈灑脫,雙揚秀眉笑道:“衝哥,事雖難辦,卻似無甚兇險,你大可不必替我耽憂,一心參煉絕藝!任盈盈說走便走,不再以‘兒女情’,磨你的‘英雄氣’了!”


    語音才落,向風清揚微一躬身,便衣袖輕揚,淩空飛起,連頭都不迴的,飄然向山下走去。


    令狐衝目送盈盈的婀娜飄然背影,有點惘惘出神!


    風清揚笑道:“你這個老婆,不愧名父之女,又當過一任‘日月教主’,在江湖上幾乎此你的鋒頭更健?依我看來,這樁任務雖難?但由她主辦,必會隨機應變,一定比由你這木訥方正的令狐衝親自處理,還來得更有效果!”


    令狐衝也並不笨,聽得出風清揚的言外之意,赧然一笑說道:“太師叔請放寬心,如今占據我全部心思的,隻是‘紫霞九劍’ ,不是任盈盈!我和她雖是夫妻,彼此間仍應有個爭號,萬一她再上‘華山’之際,所辦‘難事’ ,業已斐然有成,我卻毫無寸進,辜負太師叔的一番心血,相形之下,就情何以堪的了?”


    風清揚聽得慰然一笑,從袖中摸出一本書兒,遞向令狐衝道:“這是‘紫霞劍炁’的‘內功修為訣竅’,你原本已有根基,再複照書苦練,必有大成!我可以抽出時間,為即將昌大招收的‘華山’弟子,繪製‘氣劍合參’的‘紫霞九劍’劍譜!”


    令狐衝恭謹領命,這一老一小便從此在“華山”盡屏他念,苦參“紫霞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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