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這話說得很對,相對而言,我們去二十一世紀就必須要開辟一個屬於我們的戰場,否則在那個世界隨意鬥法雖然不會出現法則抹殺我們的情況,但是畢竟那個世界沒有算是一個不存在法力這種不可預測的力量的存在。


    所以說在那個世界隨意鬥法的話輕則死傷無數,重則二十一世紀的規則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坍塌的狀況,一旦如此二十一世紀也就會消失。


    “黑顳絡選在二十一世紀決鬥真是不知死活,難道他不知道二十一世紀毀掉了他也會隨之消散麽?”黎羽的語氣滿是嘲弄,顯然對於黑顳絡如此犯蠢很是鄙夷。


    “不……”雨墨千山雪開口,表情帶上了凝重,“黑顳絡此人城府極深,選擇在二十一世紀決鬥那麽定然是有什麽保障,能夠保證他不會出意外,而且那裏是他的戰場,我們任何一個人在那裏都會被削弱力量,這就是優勢,何況你們不要忘記了,還有個夜燚……”


    黎羽對於雨墨千山雪對他的否定很不開心,似乎是覺得雨墨千山雪故意和他做對,但是此時聞言也認同的點頭,不開心的嘀咕道:“阿雪你真是的,隻有麵對小白的時候才會說這麽對話,果然你還是喜歡她的……”


    我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是啊,還有個夜燚,他們聯手的話,即便是加上你們倆也不是對手,你們這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狀態也是沒什麽辦法了,可真是絕配了。”


    確實,這個世界七界之主都是最頂尖的存在了,也隻有一個婆羅迦葉超脫了六道輪迴,得以窺見規則,卻也算不得什麽厲害的,雨墨千山雪和黎羽卻是天帝最自然的靈,早就在不知道多久之前悟出了存在的意義。


    他們便是風和水的化身,變化萬千,隻要世間存在這兩種物質的形態,他們就不滅,隻是比任何還被束縛在六道之中的“物”都高的物質。


    但是他們卻又和我、夜燚以及黑顳絡所不同,他們天生便是縱橫於天地間的物質,沒有束縛,隨心所欲,沒有毀天滅地的能力,卻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他們本身就在道中,而又超脫了道的存在,究竟如何都在一念之間。


    所謂的一念佛一念魔莫過於此。


    這大約便是道中的另一種存在,道不是唯一的,能夠誕生出我這種不如紅塵隔絕一切的存在,自然也有本身便混跡於紅塵中的他們。


    天生萬物,不過如此。


    然而詳細算來他們確實不著天不著地的存在了,不會卑微若塵埃隨處可見,也不會高貴若雲靄不可觸摸,因為他們自由自在。


    黎羽顯然對於我的話很滿意,得意的攬住雨墨千山雪的腰傻笑,對於雨墨千山雪不耐煩的推開他也不甚在意。


    “那是,我們可是天生一對,小白,認識這麽對年頭一次這麽愛聽你說的話,快,再多說兩句來我聽聽。”


    黎羽被我這麽一說得意的不得了,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轉頭去看雨墨千山雪一副萬分同情的樣子,“阿雪,被這種無賴纏著很討厭吧,要不你就跟我走吧……”


    “不行!!!”黎羽立刻便急了,站起來就要衝過來,下一秒已經被雨墨千山雪冰成了一團扔出去了。


    我看著那團冰塊得意急了,雨墨千山雪也有些尷尬,“他很吵!”


    我若有所覺的點頭,“是啊,很吵,這麽纏著你我確實很羨慕,倘若他也……罷了,如今你決定同他在一起了麽?”


    雨墨千山雪斂眸看著地麵,透明的冰層下麵有魚吐著泡泡看著我們,他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怎麽會?隻是尚在考驗罷了。”


    我應了一聲,不知道要說什麽,曾經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現在說這些總覺得好像很不對,上趕著把他推給別人?


    “你不用覺得有什麽,這許多年我看著你執著的尋找夜燚,很覺得疲累,即便我和你性子差不多,但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麽就那麽執著的要找到他,本來就隻是一個過客不是麽?匆匆而過,我見得多了,何必去在意?”


    “我……”我想說什麽,雨墨千山雪卻阻攔住了我,笑意加深,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笑的這麽燦爛,好像堅冰融化,暖陽當空一樣,“當初你離開的時候,她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吵個沒完,好像我的寒冰譚都因為他熱鬧起來,那時候我並不覺得,知道後來他去了二十一世紀幫你,不過十幾年,我忽然覺得寒冰譚冷清起來,好像是缺少了什麽一樣。”


    “那時候我忽然就理解了你的感受,倘若一旦習慣了那種溫暖,然後突然失去了,那樣的感受真的很痛苦,小白,我比你幸運,我有他陪著,那麽久,隻寂寞了二十幾年就覺得很難受,但是索性也隻有二十年,比起你擁有的那麽短的幸福,卻那麽多痛苦。”


    “小白,我是一個屈從於溫暖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的到溫暖,不要真的冷漠成了無情之人,七情六欲縱然很苦,可是卻至少擁有一份暖意,這是我第一次對你說如此之多的話語,我想這大約也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麽多話了,前往二十一世紀應該是你最後的旅程成了吧,以後,我一朋友的身份祈願你幸福!”


    他起身離開,卻忽然頓住,留下最後一句話,“曾經我是真的喜歡過你,所以才會跟著你,但也隻是曾經……”


    然後他便大步離開了,沒有停留,我看到他去的方向黎羽在那邊喊他,很高興的樣子,然後黎羽就纏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走遠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想哭,眼眶裏酸酸澀澀的,好像有些溫熱。


    原來這世間隻有我一個人是孤單的,所有人都有人陪伴,所有人都不是孤單的,他們有自己的溫暖,有自己親朋好友,也有自己的旅程,無論人生長短,他們都歡笑或痛苦的走過。


    唯有我,活了如此之久,走了如此之久,可是卻隻有我一個人,身邊唯一陪伴我的隻有曾經的夜燚,可是如今他不要我了,我依舊還是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從始至終我隻能孤寂一人。


    手邊忽然有些涼意,低頭就看到桃子小小的身子,仰著頭看我,模樣俊俏又可愛,她晃著我的手,天真道,“娘親,不哭不哭,桃子陪在你身邊。”


    我蹲下來輕輕將她擁在懷裏,“嗯,桃子陪在娘親身邊,桃子最乖了……”


    “桃子會陪在娘親身邊,所以娘親不是孤單一個人。”


    今日早早小狐狸他們就起來了,都在我的門口等著,我打開門看到他們,一一招唿了便帶著他們到了寒冰譚的入口處,寒冰譚是雨墨千山雪的地盤,不能在這裏毀了他的地方。


    這邊清點人數,除了小狐狸他們六個,還有雨墨千山雪和黎羽會和我一起去二十一世紀,至於桃子,我隻能狠心將她留下,昨晚我便通知了淩止過來吧桃子帶走。


    淩止我已經托楚瀟痕夫婦給幫他提升了修為,如今即便在這個世界不會是頂尖的存在,至少能夠逃走,不會遇見高手連逃走的能力都沒有,經過這段時間楚瀟痕夫婦的鍛煉,想來逃跑的技能定然是一頂一的好了。


    隻是桃子看到淩止的時候不同於淩止的高興,她卻是很不開心,要哭不哭的扯著我的袖子看著我,“娘親,桃子不要走……”


    說著桃子便轉頭去看著淩止,“你走吧,當初我撿到你的時候就在曰夷山後山,當時你剛剛身死,是我施法抹去了你的記憶,讓你不能迴到你家人身邊共享天倫的,你應該恨我,如今我告訴你,你父親是幽冥門掌門何晏,妹妹是何淩香,母親是落花淵主,你本名何淩止,前些日子幽冥穀毀掉的時候你父母外出尋找你妹妹所以躲過一劫,如今你去白鶴之巔能夠找到他們。”


    說著桃子便背過身子不再去看淩止了,似乎很討厭他的樣子。


    淩止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桃子,忽然跪在了地上,“主子你是不要我了麽?當初是你說的你撿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生死我都隻能跟著你,如今你要趕我走麽?”


    桃子聞言似乎一下子惱怒起來,惡狠狠的看著淩止,眼淚洶湧而下,“是,我不要你了,如今你知道真相了,你恨我,所以就不要跟在我身邊了,日後我們各奔東西不複相見!”


    我摸了摸桃子的頭,她轉過頭滿眼是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放開我的衣擺,反而抓得更緊了,“娘親,不要……拋下我……”


    淩止跪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卻忽然笑了,“主子你是故意要我恨你的吧,我死了,那邊是前塵盡散,我和父母姊妹的緣分也就盡了,如今你是我的主子,帶著我修煉,讓我不至於魂飛魄散,那我這條命這個人都是主子的,除非你將我一身修為廢了,將我魂魄打散,否則,我不走……”


    淩止固執的看著桃子,桃子就這樣固執的看著我,我狠心掰開桃子的雙手,揮手間將桃子揮到淩止身邊,淩止接住桃子的時候,我便施展一個屏障將他們兩個罩起來,除非桃子的能力比我高,否則她是不可能離開的。


    “我不會帶你去,淩止,照顧好你的主子!”


    這邊我動作的時候雨墨千山雪和黎羽已經施法扯開了空間縫隙,黑色的未知就在眼前,我看著這漆黑的縫隙,便讓他們先進去,為防萬一,我最後進去,這樣有什麽意外可以及時發現,而且也可以防止桃子出事。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覺得又不好的事情發生。


    踏入空間縫隙的時候,一切都還正常,縫隙快速的閉合,我眼睜睜看著縫隙完全消失,正要鬆口氣,可是懷裏突然多了一個軟乎乎的觸感,下意識低頭看去登時嚇得我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懷裏軟乎乎的正是桃子,不僅如此桃子身後淩止也跟了進來。


    千防萬防,可是桃子還是跟了來,我隻覺得而眼前發黑險些站不住,可是又不能將桃子扔出去,空間縫隙危險至極,誰能知曉下一刻會如何?


    忽然想起來上次進入空間縫隙的時候,似乎是我身為夜凝塵已經死後,跟著楓柳燚一起迴去,那時候我還是兩個個體。


    那時候也是危險至極的,半途中忽然空間不穩定,不知道哪裏來的閃電將分裂為夜凝塵的我和分裂為楚茵然的我分開了。


    當時桃子和楓柳燚護在楚茵然身側,而我身邊閃電劃過,卻是落空了,然後紫色的閃電忽然將我們籠罩,我覺得那時候好像就是滅頂之災了一樣。


    忽然一道微亮的光芒生氣,將我們籠罩,以自身為引將那雷閃攔截,隨後雷閃消失以後那微弱的光芒也消失在楓柳燚體內。


    我忽然想起來,那微涼的光芒隱約是夜冉的模樣。


    那時候身為夜凝塵的我昏沉沉的意識虛弱,後來將自己的記憶封印以後竟然就再也沒有想起來,那時候,夜冉他護了我們一路……


    當時我看到夜冉擋下電閃之後虛弱的對著我笑,嘴型微動間他說:放心,我會保護你……


    是啊,他那時候保護了我,我怎麽可以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呢?


    夜冉他一直都在保護我,我知道的,不知道的……


    楓柳燚也一直在保護我,楚茵然所不知道,但是我卻看到的……


    夜冉和楓柳燚都那樣在意我,愛護我,夜燚,你沒道理會如此恨我甚至殺我吧……


    好像又看到曾經的夜冉和楓柳燚了,我想我大約忘記了什麽,以至於我看不到完整的真相,或許夜燚他隻是用這樣的方式在保護我。


    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我們的力量太過強大,還沒經曆便已經被我們化解還是規則根本就沒察覺我們跨界而攻擊我們,反正我們是安然的到達了二十一世紀。


    降落的地點很巧合的就在曾經我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的地方附近,隻是這裏臨近海邊,很是廣闊寂寥。


    既然是在二十一世紀決戰,那麽我們已經到了,距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八天,我們必然要先住下的,黎羽是風,快速的探查了一下周圍,這裏算是較為清淨的,沒什麽人跡,便幹脆的將這裏劃出來作為我們的居所。


    雨墨千山雪和黎羽一人釋放了一個結界將隱匿了此地,小狐狸三人便幻化出一處洞府,我看著他們六個歡愉的樣子,覺得很好,至少他們也都一起開心的度過這段時間。


    按照各自的喜好建立好自己的居所,我便也幻化出我居住的地方。


    我的居所甚小,隻是方寸之地的一個小木屋,周圍是翠綠的樹木,花草纏繞,裏間隻有一張藤床,這是模仿曾經在幽冥穀裏,每每累了想要休息是楓柳燚給我幻化出來屋子的摸樣來建造的。


    桃子這時候委委屈屈的湊到我身邊,我不理她,如此這般的任性,怎麽都要給她一點教訓的。


    桃子便跟在我身後抽抽噎噎的哭著說自己錯了,我便硬下心來將她關在了門外,打定了主意是不會再理會她了。


    淩止不知所措的跟在桃子身後哄著她,可是桃子漠然的推開他,關上門的時候我看到了桃子趴在門邊,滿臉是淚,眼睛都哭腫了。


    我心裏恨她,心裏恨她不懂得愛護自己,非要跟過來把自己置身於如此險地。


    轉眼已經過了四天,因為本來就在這裏生活過,我的適應能力比小狐狸他們好很多,一兩日基本上就沒有了排斥感,但是我一直都沒有出門,因為不想見桃子,也因為怕自己因為她的哭泣而原諒她。


    心裏煩悶極了,便幹脆離開這裏想要出去走走。


    可是知道我離開了我們的居所無意識走了許久才才忽然發現,我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裏,茫然的看著周圍,我已經沒了家人,沒了朋友,也沒了愛人,如今無處可去,無枝可依。


    眼中忽然映入一方小小的白色方碑,覺得上麵很眼熟,細細一看那上麵赫然是我曾經身為夜凝塵的照片,墓碑上刻著夜凝塵之墓。


    這是……這是我的墓碑?


    當**凝塵身死離開前往幽冥穀的時候,楓柳燚已經抹去了所有認識我的人的記憶,包括我的母親和弟弟,那麽為什麽現在還會有我的墓碑?


    緩緩降落在地麵上,我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墓碑,就像是在看曾經的我,一舉一動,無法拋棄,它以不可磨滅的姿態控訴著我的遺忘和拋棄。


    看著眼前的墓碑上的照片,淺淺言笑的女子永遠定格成了黑白色,照片的下方鐫刻著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名字——夜凝塵!


    無奈歎口氣,雖然知道我在二十一世紀實際上已經死了半年了,可是如今在這裏看著自己的墓碑多少還是有些怪異的感覺。


    “你······”


    遲疑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過頭就看到劉圳傑驚訝的看著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我下意識的覺得他大約是認不出我如今的模樣了,於是微微點頭致意,我道:“我來看看老朋友。”說罷轉頭複又凝目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劉圳傑隻是遲疑了一會兒便走上前彎腰把一大束各色花朵組成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微微沉吟片刻喚道:“你不該迴來的!”


    “嗯?”我轉頭看向他,大約是因為突然看到自己的墓碑有些收到了衝擊,腦子沒什麽反應,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倒是有些不明白他這是何意了,終歸這裏也是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為什麽就不能迴來呢?


    劉圳傑目不轉睛的看著墓碑道:“夜凝塵已死,你還迴來做什麽?就像如今這樣我們再見麵也不過是尷尬而已,何況你已經拋棄了這裏的一切,連我們的記憶都抹去,這就意味著你舍棄了我們,如今再迴來,難道說你後悔了?”


    我聞言猛地知道自己一直怪異的忽略了什麽,原來是忘記了,當初楓柳燚亦抹去了劉圳傑關於我的記憶,那麽現在他怎麽可能認出我來?尚且我知我自己用了隱身術法,曾經的夜凝塵和楚茵然已經融為一體,加之融合了他們的修為,我本身的力量強悍至極,所以不論怎麽說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看出來的。


    這也是我一路走來周圍沒人可以看到我的原因。可是劉圳傑卻看到了我,我忽然就笑起來,笑夠了我站直身子道:“真沒想到我的弟弟也不是普通人,如此說來這墓碑也是你立的吧。”


    劉圳傑聞言也震了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隨即掃視了周圍其他掃墓人的神色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我東籬也能碰到高人,隻是為何在七界之中我從未見過你···”說著他卻忽然頓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怎麽忘了你的名字?凝塵,暗夜凝塵!”


    我垂頭淺笑,我的名字,難道不是白嫣誓?搖了搖頭,“東極大帝東籬帝君,在下白嫣誓,久仰大名。”


    提到東籬,我記得,曾經的天庭的四方大帝之一的東極大帝,三千年前犯下大罪,以至於被剝奪仙身墮落成妖,被打入無間煉獄,行刑前夜在鎮妖塔失蹤,自那以後西極大帝西華帝君也陡然身隕,後來記載四方大帝魂飛魄散了兩個,失蹤一個,剩下的那一帝也隱世不出,至此我倒覺得東籬這個名字熟得很。


    想到這裏卻不明白他怎麽出現在這裏,“你為什麽在這裏?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劉圳傑詫然的看著我,凝目看了我許久聳了聳肩,“你不是也已經死了麽?怎麽還會在這裏?”他見我半晌沒答低低一笑,竟有幾分身居要位的君王之勢,“白嫣誓?我見過你,一千七百二十五年前,天地大劫的時候,算起來,我還欠你一份人情。”


    我愕然的看他,隻覺得古怪之極,我知道自己自從將夜凝塵與楚茵然融為一體變成白嫣誓後又得知楓柳燚是我的前世情人以及···夜冉的死後性情便有些與之前不同,似乎有些暴戾的氣息混雜在魂體內。


    聽了劉圳傑這番話我還以為會大發脾氣,可是直到聽到後麵卻並沒有這種感覺,或許是覺得劉圳傑之前與我是姐弟,又或許是因為和我扯上了關係,他的經曆讓我有些好奇,我道:“你所謂人情,我很好奇,說說吧。”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我,隨即瞥了眼他停在不遠處的車,車裏江筱文正在副駕駛座上熟睡。隨即轉頭道:“我若不說你能將我如何?”


    他目光灼灼的望著我,我隻覺好笑,揚手一揮幻化出兩張毯子坐在地上用囂張的語氣道:“也不如何,隻是如今有些興趣罷了,說的我高興了,說不定給你們的緣分綁的更緊些,我若料的沒錯,江筱文便是那失蹤的死亡的西華帝君了吧?你們間的緣分微薄,能走到如此也算是消耗的差不多了,人算不如天算,想來你也有所察覺了吧。”


    “你如今的性子和你當初還真半點兒不相似啊!”他苦笑的坐在地上,揭我的短,“我從來不曾聽說,神仙的命格也是可以更改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嚐試,倘若你真的可以更改的話,那麽付出任何代價我都無所謂。”


    “包括你的性命?”隨口問出這句話,我倒是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麽,隨即幻化出幾碟小菜並一壺好酒道:“邊吃邊聊吧。”我做完這些倒覺得有些怔愣,為什麽一定要他將那些辛苦事說與我聽?可又覺得心裏隱隱跳動,或許···他說的對我會有些用處。


    劉圳傑看了看我,抱起一壺酒先喝了個開心,喝完也不吝嗇讚揚,“真是好久不曾喝過七界的酒了,大約有個一千八百多年了吧!”說完又抱著酒壺喝了個痛快。


    我納罕的看著他,隻覺驚訝,無論是以淡漠著稱的東籬大帝還是冷漠著稱的劉圳傑,都不曾見過他這麽豪爽的模樣。


    終於喝的差不多了,他終於垂眸開口,“一千八百年前凝塵大陸天劫來臨,當時我被天帝那個老東西鎖在鎮妖塔,被西華拚著魂飛魄散救了迴來,我用自己的修為護住她的一魂得以逃脫,誰知卻正遇上天地大劫,當時我正絕望,想著終究難逃一劫···”


    說到這他又看了我一眼,“誰知卻在我身邊突然出現一道縫隙,半空中一身白衣白發白眸的陌生女子被人從半空推下去的時候,我用靈魂之眼看到那女子身上一抹幽魂分離出來進了我身旁的縫隙消失不見,我見此也帶著西華的一魂進去了。”


    “進去以後才發現那縫隙竟然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也就是進化成如今二十一世紀的曆史上,因為這個世界的天道限製無法修煉也不能動用法力,我將西華魂魄護養好也用了一千七百多年,如今終於可以與她在一起了。”


    我沒想到他會直接講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怪不得他看到我不吃驚,原來之前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轉頭看著還在車裏熟睡的江筱文,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多希望他們可以在一起啊。


    然而心裏似乎有個什麽念頭唿之欲出,讓我覺得有些興奮,卻又有些惆悵,有些掃興的站起身,我要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便有些意興闌珊。


    劉圳傑坐在地上抱著酒壺晃了晃,看著我道:“你是走了麽?其實你剛才的那些話是騙我的吧,你對於她如今的狀態也是毫無辦法吧,不過無所謂,若是我說的可以幫助你,也算是你我姐弟一場的情誼了,至於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姐姐不若再送我幾壇好酒罷,作為交換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我斜睨他幾眼,冷哼一聲:“你到說得好聽,我便是不給你你也得照顧好媽媽不是麽?”說到這裏我卻覺得心裏有些不好受起來,“你如今當真不似東籬的性子,不過是一個女人,怎麽值得你頹廢至此?”


    同劉圳傑喝的這酒是當初在天道會時候從西天拿的瓊釀,這酒沒別的大用處,隻一小杯就可以用來清心,然而喝多了卻是忘塵的,劉圳傑這一下子就要幾壇子,是打算等江筱文出了什麽事情好用來將自己醉死麽?


    他哈哈一笑,“你也不似曾經夜凝塵的性子。”隨即一副歎口氣肅然模樣與我囑咐,“阿姐,我不知你這半年經曆了什麽,但一千八百年前我初見你時看到了你的執著冷厲,也知你性子剛烈,想必你來這裏也是為了執念吧,我與你姐弟一場,我隻盼你能得償所願。”


    “不過不管怎樣,阿姐,你不要太過執著了!”


    說罷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太過深沉,讓我不自覺點頭點完頭後卻覺得似乎上了他的當!


    然而他卻抱著酒壺走了,那酒壺裏麵著實是不小的空間,我想了想幹脆把上次在西天梵境的那些裝瓊漿玉液的玉瓶也拿出來扔給劉圳傑。


    劉圳傑抬手接住扒開塞子聞了聞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擺擺手,“我自然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剛才說的也不是玩笑。”


    說著我走向劉圳傑的車,那裏江筱文正在沉睡,似乎精神很不好,很嗜睡。


    奇怪的看著劉圳傑,“她和當初的我一般,你不是說她的魂魄已經溫養好了麽?為何會如此?”


    劉圳傑原本激動欣喜的樣子,聞言整個人卻瞬間變得自責起來,“她的魂魄並不全,隻是溫養到能夠投胎轉世的地步,你之前也看到了筱文她一直都是單純卻有些呆傻的樣子,那不是她的本性,她原本很聰明靈動的,隻是因為魂魄殘缺才會如此。”


    至此我才了然,原來是因為自身魂魄並不完整,所以隻是維持了一個人的基本變化,根本就沒有身為一個人正常能力。


    所以之前我才會一直覺得江筱文缺根筋。


    “她的魂魄你可知道在何處?”我問劉圳傑,這是根本問題,倘若沒有的話,那麽短命的這個不可違背定理就不可能打破,江筱文她可能這一世安然活著,但是要極為小心的保護,否則或許下一秒她便會和同劉圳傑陰陽相隔。


    “我想他的身體這麽虛弱,是因為那次登山麽?我記得當初我和她都出了事,然後你去尋她,後來你就一直都忙碌起來。”


    劉圳傑有些頹然,“是,就是那一次,在此之前我都將她保護得好好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就是那一次她遇險險些身亡,後來身體也不好起來,直到現在睡著的時間更是多起來,我很想改變,也想將她的魂魄恢複,可是她的其餘魂魄都在我身上,我無能為力。”


    我側目看著劉圳傑,原來竟然是如此,伸手探測劉圳傑的魂魄,才發現他和江筱文的魂魄早已融為一體,想來當初劉圳傑的魂魄受損太過嚴重,江筱文以自身魂魄作為養料供給給了劉圳傑,以至於如今二者魂魄融為一體,再也不可分割。


    “你們的緣分如今淺的輕輕一觸就會斷裂消失,江筱文一旦死亡你們便徹底沒了焦急,既然你如今的魂魄不能分裂出來還給她,那麽就隻有一個辦法,將你們二人融為一體,此後緣分加深到不可分割。”


    “你是說……”劉圳傑不可置信。


    “對,就是將你們的命格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這樣的話,即便是天道也無法將你們分隔。”


    劉圳傑駭然的看著我,似乎覺得這是無法達成的事情,忽然他就笑了,看著我的眼神漆黑深邃,卻帶著信任,“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我想你已經有主意了。”


    劉圳傑已經同意,我讓他將江筱文抱出來,兩人盤膝坐在草地上,我在周圍布置上了結界,告訴劉圳傑,“既然你已經將江筱文的魂魄吞噬,那麽將你多餘出來的魂魄割下來彌補江筱文缺失的魂魄便可,隻是如此的話你會很痛苦,若是不想兩人一起死,那就忍受吧。”


    劉圳傑笑笑,隻是專注的看著江筱文。


    我便直接動手了,首先將劉圳傑的魂魄強製從軀體內剝離出來,然後徒手將他的魂魄多餘的邊緣一點一點割下來再一點點彌補上江筱文的魂魄,這過程漫長而又痛苦,劉圳傑的魂魄痛的縮成一團,不斷地暴露出細小卻多餘的部分。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又一次朝陽東升的時候結束了這場酷刑。


    劉圳傑魂魄迴歸身體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是冷汗,因為太過痛苦他一時間無法很好地掌控身體,然而江筱文的狀況卻更好一些,大約沉睡著才會感覺不到痛苦吧。


    我加固了周圍的結界,靜靜地守在這兩個人身邊,日正當空的時候劉圳傑終於能夠動了,趕緊爬到江筱文身邊查看她的狀況。


    我知道她擔心,便解釋道,“無事,因為經曆千多年你的魂魄早就和她的魂魄成為一體,因為沾染著同樣的氣息,所以不會出現排斥,如今她應該好很多了,卻是你該好好休息了,如今她不會早亡,而且因為她魂魄裏麵也有你的魂魄,所以你和她早就算是一個人了,天道也無法區分你們二人,所以若非你們願意,任何人都無法區分。”


    劉圳傑虛弱的笑笑,“謝謝,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我站起身,既然劉圳傑已經差不多可以動了,那麽我也就可以離開了,“我也並不是白白幫你,你當初從七界離開的時候你從我身上拿走的力量我已經拿迴來了,這麽多年你都照顧著我,所以說你不欠我。”


    “還真是……”劉圳傑無奈的嘀咕一句,看到我離開在後麵忽然喊道:“你走了以後,夜冉也不見了,不過他卻留下了這個!”


    說著似乎拿出了什麽,我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轉頭去看他,卻見他手裏拿著一團黑乎乎的物事,那物事還在不規則的動著,像是心跳一樣,裏麵卻隱約透出一個嬰兒的模樣,見我迴頭便緩緩升起向我的方向飄了過來,察覺出熟悉的氣息我愣了一愣,那物事卻直接鑽進了我的身體。


    那物事的氣息太過熟悉,讓我一瞬間愣住,眼角有些酸澀,這團氣息太過純淨太過深沉,讓我有些不敢置信。


    劉圳傑已經抱起江筱文轉身走了,我啞聲詢問那是什麽,他背著我揮了揮手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在你燒毀的別墅旁撿到的,但肯定是夜冉留下的,我曾經以為他···他確實讓我吃驚,好好珍惜罷,畢竟我也希望你幸福,希望你也像我和西華這樣,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我可以讓別人幸福,可我的幸福我自己掌控不了,又有誰可以幫我?


    我頓了頓道:“我知道了。”可心緒卻不甚安寧,然而那物事融進了我體內卻無法取出來了,想細細看看也無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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