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四年二月,沐少帥娶妻,妻子是南方高管的女兒,聽說還和沐夫人有著一房十幾遠的親戚關係,同年四月,沐少帥去了梨園的金如蘭為平妻,讓那些準備看金如蘭笑話的人頓時閉上了嘴巴。


    外麵劈劈啪啪額鞭炮聲震天的響,金如蘭呆坐在銅鏡前任由大帥府裏的丫鬟為她梳妝,自從那天過後,沐君意一口咬定了她有別的男人,不聽她解釋也不肯為她查明,就這麽定了她的罪,金如蘭心灰意冷想要迴姑蘇,剛出城就被沐君意的人帶了迴來,他說他要讓耍了他的人付出代價。


    金如蘭穿上喜服,她即將要嫁給那個她最愛的男人,應該要高興些的。


    “姑娘,您高興些,今兒個是您的大喜日子,哭喪著臉可不吉利喲。”


    “就是,姑娘生的這般好看,少帥一定不會欺負姑娘的。”


    伺候她的丫鬟估計是新來的,怕是不知道她這個二夫人有多討人嫌,金如蘭讓喜婆背進了喜堂,那喜堂裏站著的是一身紅衣的沐君意,她曾幻想過無數次他們成親的模樣,卻不知道最後竟然成了這樣。


    “怎麽不是走過來的?”沐君意冷著一張連挑高了一邊眉毛,周圍的人統統沒了聲音,喜婆賠著笑臉想要解釋幾句,沐君意看也不看她一眼,上前拉過金如蘭的手,將她拉出大門,“下去!”


    金如蘭不可置信的想要掀開蓋頭,最後忍住了,道:“君意,我……”


    “啊——!”


    伴隨著周圍看熱鬧人的驚唿,金如蘭被沐君意大帥府大門的台階上踢了下來,蓋頭在滾落途中已經掉落一旁,精心梳理過的頭發有些散亂,頭上的鳳冠也歪了,她眼裏含著淚看著台階上的人,曾經寵她護她道骨子裏的男人,此刻正冷眼看著,“看什麽,自己走進來,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最是那一出遊園驚夢,沐君意,你對我可曾有過半分真心?”金如蘭眼裏含淚的問。


    沐君意看她仿佛在看一個笑話,“小小戲子,怎敢妄想?”


    那日的婚禮成了整個北平的笑柄,所有人都在嘲笑金如蘭,笑她一個戲子妄想著攀高枝兒,最後摔的腿都斷了。


    自從成親過後,除了沐君意心煩拿她發泄之外,就想是將她遺忘了,劃給她一個小院子,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主人什麽態度,奠定了奴才什麽態度,金如蘭在大帥府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不好過。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沐君意的妻子那位陳小姐檢查出懷孕了三個多月,據說沐君意高興了很久,府裏的下人沒有都得到了不少的賞賜,金如蘭沾了點光,她分到了一頓肉,彼時她正將那沒被做熟的肉放在窗口風幹,然後拿著針線縫著一件嬰兒的小衣服,她的小腹隆起,像是裏麵揣了一隻小西瓜,裏麵的小家夥還時不時踢上一腳,金如蘭伸手摸了摸,笑的溫柔,輕聲道:“乖乖的,娘給你做新衣服。”


    陳小姐孕吐的厲害,好不容易緩和了些,沐夫人便讓沐君意帶著她到街上逛逛,北平的大街上,能聽見隨處的吆喝聲,陳小姐一身花開富貴錦緞旗袍,披著半袖的鬥篷,她乖巧的摟著沐君意的手臂,跟著他漫無目的的轉,陳小姐很開心,沐君意並不喜歡她,娶她大概也是為了賭氣,這個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手段用盡才懷上的,一定要利用這個孩子留著沐君意的心,至於那個院子裏的,還是盡早除去的好。


    “哎?”陳小姐的思路被打斷,撞上她的人此刻被沐君意扭著雙手壓在地上,跟著他們的幾個大兵趕緊上前將人壓住,那人死命掙紮,他眼神陰毒的看著陳小姐,嘴裏大喊道:“陳依然,你不是你,我兄弟幾個給你賣命,毀了金如蘭的清白,要不是我們,你那裏當得了什麽沐家少夫人,你現在要殺我們你滅口,告訴你,我死也要拖你一起!”


    那人每說一句話,陳小姐的臉色就白一分,沐君意聽到最後,低下身子抓住他的衣領,沉聲問:“你說金如蘭的清白誰毀的?”


    男人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他看著沐君意旁邊的女人道:“陳依然,你的好夫人,她為了能嫁給你,買通我們兄弟毀了金老板,故意讓你看見,城裏的那些謠言都是她讓我們散播的,現在她用不著我們了,就想殺了我們滅口,沐少帥,我林三的幾個兄弟都被她害死了!”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陳小姐大聲喊道,


    沐君意沒有看她一眼,男人想要呸一口,發現他正被沐君意抓著領子,才放棄了這個想法,“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我胡說什麽?沐少帥我們本來也是不願意的,金老板都已經收拾東西準備走了,都是這個女人她威脅我們,說我們不願意就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沐君意放下手裏的衣袖,讓大兵把人待下去,陳小姐心裏一慌,捂著肚子喊疼,沐君意頭也沒迴的大步離開。


    等一路趕迴君如蘭的小院子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他心裏很慌,抓了經過身邊的小丫鬟問,“怎麽了?”


    小丫鬟先前忙暈了,看清是少帥後,趕緊低聲道:“少帥,二夫人難產,已經一天一夜了,孩子還是沒能下來,老說的,要是還是生不下來就剖腹取子。”


    沐君意腳下一個不穩,他紅著眼睛低吼,“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小丫鬟早就被嚇得哆哆嗦嗦的,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是,是大夫人和老夫人不讓通知您的。”


    沐君意沒有管小丫鬟,他抬腳就要往房間裏麵去,幫忙的丫鬟看他這個樣子哪裏敢攔著,沐君意推開房門,裏麵濃重的血腥味刺的沐君意心裏發疼,屋子裏的幾個大夫和接生婆丫鬟都被他這個舉動下了一跳,他紅著眼撥開床邊的人群,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快有一年沒見了,那人此刻聲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高聳的肚子呈水滴形,她額頭上都是冷汗,身體消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沐君意想要將她抱起來,卻不敢。


    “如蘭?如蘭?”他隻能輕聲的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少帥,夫人已經生了一天一夜,宮口始終無法打開,眼看著羊水快要流盡了,怕是再這樣下去,會一屍兩命啊!”旁邊的大夫大著膽子道。


    “我要她活著!”沐君意握著金如蘭冰冷的手道。


    記得大夫麵麵相覷,點頭,大夫拿出老參給她含著,金如蘭在一陣陣的疼痛中醒來,她費力的睜開眼睛,接生婆和大夫驚喜的聲音還在耳邊。


    “夫人,在堅持一下,孩子就要出來了。”


    孩子?


    金如蘭猛然想起來,她的孩子。


    “如蘭?!”頭頂傳來沐君意驚喜的聲音,金如蘭抬頭看著抱著自己的人,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你別急,等你好了,你可以跟我說很久,我們一起看著孩子長大,一起看著他娶妻生子。”沐君意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帶著哽咽道。


    孩子!


    支撐金如蘭的就是孩子,她認真聽著接生婆的話,最後疼了兩個時辰終於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哭聲,她就如同沒了支柱的房梁,轟然倒塌。


    “如蘭?”沐君意慌亂的喊著她的名字,大夫們忙著搶救,最後金如蘭搖頭,她伸手摸了摸沐君意的臉,後者握著那隻手,“君意?”


    “我在。”金如蘭的聲音十分微弱,她眼睛開開合合,支撐的將最後的話說完。


    “孩子是你的,你替我好好將他養大,他很乖的,你就當他是小貓小狗隨便給口飯,不會討人嫌。”


    沐君意吻著她的手背,聲音沙啞道:“那是你給我生的孩子,他會是沐家唯一的小少爺,我會把最好的給他。”


    金如蘭已經聽不到了,她絮絮叨叨的繼續說:“我把孩子的衣服放在了床邊的衣櫃裏,從滿月到七歲都有,七歲後你就隨便施舍一些不要的衣服給他。”


    “我會給他最好的,如蘭,我給他最好的。”


    金如蘭聽不見沐君意在說什麽,看著他眉頭緊皺,眼睛發紅,以為他在為了這個孩子的到來感到恥辱,金如蘭趕緊道:“你可以不認他的,就當是路邊的撿的小孩。”


    金如蘭的每一句話都插進沐君意的心裏,如同敲骨吸髓,痛的鑽心。


    “我求你,替我養養他吧,他要是長大了問他是哪裏來的,你告訴他,他的家在姑蘇。”


    金如蘭說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看著窗口透進來的陽光,陽光裏上下翻飛的塵埃,她似乎聽見家鄉有人哼哼軟軟的小調,枇杷樹上那金燦燦的枇杷,聽見小船掠過水麵,船槳劃水的嘩嘩聲,她似乎能看見,早起的人們劃著小船,船裏麵還有清早采迴來的蓮蓬,蓮蓬散發著陣陣清香,那聲音遠的近的,是那麽美好的,她也想陪著她的孩子長大,可是在孩子的生命裏,金如蘭來的太早,也走的太早。


    沐君意摟緊懷裏沒有生氣的身體,眼裏泛著淚光,他輕柔的將金如蘭的屍體放在床上,他拒絕所有人觸碰這具屍體,他親手將屍體洗幹淨,換上衣服,金如蘭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她身體的所有的營養都讓孩子吸收走了。


    沐夫人來過,她看著魔怔了的兒子沒有說話,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在他麵前,“君意,如蘭走了,還有孩子,你忍心看著孩子沒了娘之後又沒了爹嗎?”


    沐君意剛剛替金如蘭梳理了頭發,他聽見孩子微弱的咿呀聲,轉過頭來,道:“母親,以後我的事情,您不要插手了。”


    沐君意休了陳小姐,他將金如蘭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他們的孩子太小,在母體中的沒有養好,生下來後就大病小病不斷,沐君意將這個孩子當成了寶,日夜守著孩子,孩子半歲的時候情況才好些,他沒有將金如蘭葬入沐家的祖墳,他把她葬在大梵山,據說那裏有一個陣法能讓死人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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