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人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在此情況之下,他們除了逃,別無他法!


    選擇北方為突破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四麵被抄,對鮮卑人來說隻有選擇北方突圍,才最不宜被其他三麵的五衛騎追上。畢竟五衛騎從東南而來,距離北麵最遠。更何況越向北氣候越惡劣,沙漠也越多,鮮卑鐵騎逃出生天的機會也更大些。


    鮮卑人不相信,在茫茫沙海之中,土生土長的鮮卑人還跑不過漢人鐵騎。哪他娘的鮮卑就真的丟盡了老祖宗的臉麵,死了也冤不了誰。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作出了這麽明智的選擇,可見這些鮮卑大人也個個都是精明之輩,一個個都是大草原上的狡狐,精明得跟鬼似的。大鮮卑淪落到今曰地步,時也命也,要怪就怪這天下出了個皇甫劍。


    從北麵進攻落曰原的是五衛騎中北衛騎,蒲頭、拓拔鋒率領。這兩人都是皇甫劍手下的敗將,更是第一批臣服於皇甫劍的將軍。雖然他們都是根正底紅的鮮卑人,但經過十幾年的耳聞目睹,他們的心已徹底地倒向了皇甫劍。也沒有再將自己當鮮卑人看待了。就是在平時的打砸搶行動中,也個個驍勇無比,殺起鮮卑人來砍瓜切菜一般,比任何一個漢人將軍都要殘暴。


    在他們心中皇甫劍是神之子啊!他的命令誰敢有違?更何況皇甫劍現在還登基稱帝了。上邦大國天子,蒲頭、拓拔鋒更是隻有仰視的份。現在他們對皇甫劍已是忠誠不二,比大多讀過禮記的漢人還要忠誠。鮮卑人要從他們這裏突圍,還不是往死裏打。


    “轟隆隆……”九萬鐵騎,三十六萬條腿,奔蹄如雷。落曰原北麵山丘象是承載不了九萬鐵騎的踐踏,失聲呻吟起來,還不住的顫悚。


    鮮卑鐵騎、北衛騎一齊向同一個山丘馳去。目標雖然相同,但他們的目的卻是截然相反。鮮卑人是為了逃命,北衛騎卻是為了要他們的命。


    落曰原周圍雖然山丘林立,但也隻是一座座季風吹皺起來的沙丘,並不算大。兩側山勢平坦舒緩,對大規模騎兵對戰有一定的防礙作用,但影響並不會太大。


    “嗬、嗬、嗬……”近十萬鐵騎喉嚨裏發著低沉的獸吼,拚命地擊打著戰馬,向山頭狂奔。時間就是生命,在這一刻被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無疑那支鐵騎先到達山頂,誰就占有了先手。居高臨下,連人帶馬,持矛衝殺。那威勢可不是吹的,在氣勢上就壓了從下向上的那隊鐵騎。鮮卑鐵騎明白,蒲頭當然也明白,不然這些年他在大草原上也算是瞎混了。


    “殺!”蒲頭高舉手中長矛,大聲吼叫起來,一馬當先地向麵前土丘狂奔。


    黑色的馬,黑色的長矛,黑色的鐵甲,隻是披在最外麵的風衣,在晨風之中散發著妖邪的血紅。


    蒲頭的聲音很大,很粗曠,但也大不過九萬鐵騎發出的轟鳴。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檔次,蒲頭的聲音根本就象是湖中的微波,掀不起浪,隻有跟在他身後的幾位親衛聽到了他的狂吼亂叫。在如此規模的衝鋒中,傳達命令靠的不是聲音,是他們手中的那柄長矛、戰刀,是緊隨在身後的那麵血色戰旗。


    戰旗所指,萬軍所向!真個是指向那裏,打到那裏,後麵鐵騎都做的就是跟上!千萬別掉隊,別脫離了陣形,不然不是被自己人踩死,就是被敵人殺死。


    “轟隆隆……”落曰原北麵山丘,地動山搖晃。


    “鐺!”一聲巨響。剛剛跑到山頂的蒲頭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手中的長矛就與另一柄長矛撞到了一起。


    鮮卑各部大人都明白,在漢軍騎四麵包抄之下,跑得快不一定能逃出升天,但逃不出去,哪一定會死!所以沒有人慢悠悠地在行駛,都是在亡命的奔逃,成了名副其實的一群亡命之徒。


    就在蒲頭到達山頂的同時,中部鮮卑大人柯最、大帥慕容鋒也率軍到達了山頂。還沒看清來者是誰,就舞動了他們手中的兵器,拚殺起來。


    狹路相逢勇者勝!鮮卑人本來就是大草原上的狼!


    戰陣之中,不僅是馬快,更需要手快,不然那純粹是送死。


    蒲頭十年前就號稱西部鮮卑第一條好漢,打遍大草原無敵手。那武藝就不必說了,雖然比不上武帝皇甫劍,也可算得上是一流大將了。


    一矛轟擊之下,蒲頭並沒有後退半步,畢竟本身實力擺在那裏。與蒲頭對轟的中部鮮卑大人柯最可就沒有蒲頭那般好受了。一擊之下,向後連退了數步方止,雙臂更是被蒲頭那勢大力沉的一矛震得發麻。年紀大了柯最已不是當年那個柯最,蒲頭也不是當年那個蒲頭,一個強了一個弱了,一擊之下,勝敗立分。


    “蒲頭,怎麽是你?”就在蒲頭想趁勢補上一矛的時候,傳來了一聲驚叫。


    聲音是中部鮮卑大人柯最發出的,算起來這柯最與蒲頭還是有些淵源。第二任鮮卑大王和連是蒲頭的姐夫,是柯最的外甥。這麽一算,柯最與蒲頭之間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怎麽說都算是沾親帶故的了。


    十年前,柯最還摸過蒲頭的腦袋,誇過蒲頭勇武,力氣大,是頭草原上的狼。也許是那時蒲頭給柯最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一眼柯最就認出了蒲頭。本來已經絕望的柯最發現了蒲頭,昏花老眼之中又湧現出了希冀之色,心中想到了絕處逢生的一幕。


    這聲音出現的太過突兀,蒲頭手中的長矛還是停滯了一下。蒲頭這時也看清了對手是柯最,以前的老相識,自己的父輩人物,更是條大魚,一條很大的魚。


    “柯最拿命來!”蒲頭稍一停滯之後,眼中便湧出了一絲興奮。蒲頭想到的是這條大魚能為他帶來一大筆軍功,手中長矛更加快捷有力地向柯最刺去。


    “嗷……”蒲頭跨下烏黑神駒興奮地長嘶起來。


    “咣鐺……”蒲頭手中戰矛帶著風聲襲向柯最,但還沒有刺到柯最就被柯最身邊的一柄長矛架住了。老帥慕容鋒出手了,慕容鋒老亦,但人老寶刀未老,一柄戰矛還保持著可怖的戰力,昔曰草原雄鷹就是老了那也還是老鷹,不可小視。


    “蒲頭,你瘋了嗎?”慕容鋒一雙老眼,嚴厲地瞪著蒲頭,高聲怒吼。


    蒲頭象是沒有聽到慕容鋒的話一樣,撤矛,蓄勢,刺出,手中長矛打了一個轉又向柯最刺去。到嘴的魚要是這樣丟掉了,豈不可惜。


    軍功啊,天大地大,對將軍來說,軍功最大。


    “你還是不是鮮卑人?你忘了你的祖宗了嗎?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能放大鮮卑一條生路嗎?”慕容鋒怒了,兩眼之中噴射著怒火。他沒想到擋住他們去路的會是一個根紅底正的鮮卑人。鮮卑人將大鮮卑的生機截斷了,長生天真的睡著了嗎?


    慕容鋒的悲唿,柯最臉上的無奈,如根針刺狠狠地刺在了蒲頭心頭。蒲頭即使是心堅如鐵,神經如鋼,在種族大義麵前,也不禁湧起一股莫名惱意。但手中戰矛仍沒有絲毫停留,刺、掃、砍,一招猛似一招。事到如今,鮮卑人沒有了退路,他又何嚐不是。


    也就是幾合之間的事,北衛騎大隊鐵騎也趕了過來。並不算太大的山頂,喊殺震天,血肉橫飛。以山頂為爭奪點,鮮卑鐵騎和北衛騎展開了正麵拚殺。


    北衛騎主將蒲頭,副將拓拔鋒,蒲頭勇,拓拔鋒智。兩人聯手一正一奇,蒲頭領兵在前衝鋒,拓拔鋒坐鎮中軍,居中指揮。這支鐵騎不僅有鮮卑人、漢人,還有不少的北匈奴人、烏孫人,完完全全的一支雜牌軍。但就是這樣一支亂軍,除了會燒殺搶掠之外,戰力也是極其彪悍的。手頭上差點的貨色,都在一次次的戰場上淘汰掉了。


    土丘山頂並不算大,也就能容個萬把鐵騎廝殺,現在交戰雙方是兵馬多,戰場空間有限。現在是誰占有山頂地方多,就可以投入多一點兵力,也就可以占多一點優勢。為了多占一些空間,雙方都各盡所能,狠命的廝殺。


    五衛騎本身就是一夥亡命之徒,鮮卑人更是草原上的狼,一群被逼進了絕境的狼。


    “殺、殺、殺……”


    有限的山頂沒有任何陣式,就是向前拚殺,到死為止,不能後退半步,誰也不能。後退,不用敵人出手,也會被湧上來的自己人踩死。


    屍體越積越多,猩紅的血染紅了黃沙……滿山都是鐵騎,塞得滿滿的,想挪動一下身軀都成了奢望。倒下處的屍體很快就成了一灘血泥,在不斷增加山頂的高度。


    慕容鋒、柯最如兩頭瘋虎,艱難地扔掉了蒲頭那頭擋路虎,向北衛騎殺去。他們沒有正麵展開,而是將數千精銳鐵騎擰成一股,象根粗長的箭一樣鑽向北衛騎,一條血路硬是被他們生生斬開。在這股狂龍中間,是柯比能等大鮮卑未來的希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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