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縣令沮授忙碌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家中。靠在溫暖的炕上,沮授心中依然沒有感到絲毫暖意,剛毅的臉上憂鬱之色反而更深。


    憑借著智絕天下的眼光,沮授覺得這大漢天下將要有大事發生,但他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帝,昏庸貪財;官,屍位素餐;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易子而食。四百年大漢走到如今,難道真的是到了盡頭了嗎?”沮授長歎一聲,苦惱地方撓了撓頭,低聲自語起來。


    就在這時,一名仆從匆匆地從外麵走了進來,送過來一張拜貼。


    “鎮西將軍,怎麽可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沮授接過拜貼一看,驚訝得直接從炕上跳了下來,嘴裏喃聲說道。


    “這個人在哪裏,快些帶我去看看。”是真的鎮西將軍也好,是假的鎮西將軍也罷,沮授都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跟在仆人的後麵,一路小跑而去。


    沮授的府門外,站著一行人。頭前一位公子,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眼中更是帶著一股攝人氣勢。他就那麽簡單地站在哪裏,卻讓沮授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沮授心中明白眼前之人即使不是鎮西將軍,恐怕也是一位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小人不知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沮授哪敢怠慢,連忙大禮相迎。


    “沮大人客氣了,本將不請自來,打擾之處,還望大人原諒才是。”皇甫劍還了一禮,淡淡說道。


    “將軍如不嫌鄙室寒陋,還請入內一敘。”沮授見這位將軍大人,謙恭有禮,舉止高雅,也是好感頓生,先前心中的那股懼意也消失了大半。


    “正有此意!”皇甫劍微微一笑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大廳之中,沮授府中雖然說不上豪華,但也還算過得過去,畢竟是一縣之長,再差也差不哪裏去。


    兩人落坐之後,自有仆從上茶。十八龍騎卻是悄悄地守在了廳外,嚴陣以待。


    “不知將軍蒞臨寒舍,有何指教?”沮授是智者,當然明白堂堂的鎮西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裏,便開口問道。


    “不瞞先生,本將此次前來,是想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解天下萬民於水火之中。”皇甫劍雙眼定定地看著沮授,語氣卻是一派淡定從容。


    “恕小人駑鈍,不明將軍所言到底何意?”沮授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什麽,心裏卻是翻江倒海般掀起了萬丈巨浪。


    “先生既然要裝糊塗,那本將就直言了。先生請看,如今這大漢天下,聖上昏庸,宦官權臣當政,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請問這樣的大漢還能持久否?”皇甫劍長身而起,看著屋外逐漸昏暗的天空,悠然說道。


    皇甫劍句句字字,如雷在耳,直轟向沮授。沮授刹那之間已是臉容蒼白,唿吸急促,囁囁半晌,不知所言。


    “官逼民反,自古亦然!萬民都活不下去了,大漢還可能長存嗎?”皇甫劍看著一旁呆若木雞的沮授,似乎是怕語不驚人死不休。


    “將軍慎言!”沮授雖然是個智者,同樣也是個愚人,那裏聽過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論,已是嚇得渾身冷汗直冒。


    “本將所言,句句屬實,何需慎言!難道你要本將眼睜睜地看著天下萬民,食不裹腹而無動於衷嗎?是本將妄語,還是先生愚忠,先生心中比誰都清楚。”皇甫劍得勢不饒人,一句句誅心之語,將沮授這個滿腹經綸的文士轟得體無完膚。


    “將軍所言雖然句句在理,然則我等皆為漢臣,君臣父子之義不可違。”沮授想了半天,還是平靜地說道。


    “哈、哈、哈,先生言過了,本將又不是要先生去造反,本將隻是要先生助本將一臂之力,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再說了王朝更替,滾滾洪流,有誰可擋!先生大才,大智,你見過有千年的王朝嗎?一個朝代滅亡,另一朝代興起,如人之生死,自然規律!”皇甫劍見沮授一臉惶恐不安的樣子,放聲笑道。


    沮授雖有大才,愚則愚亦!


    “然則將軍又何以妄談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呢?”沮授現在被皇甫劍搞糊塗了,一派反動至極的言論,卻又是一付大義凜然的表情。


    “先生請聽我言,本將十二歲時,僅有飛馬牧場一處彈丸之地,但就是這彈丸之地每年差不多救助了五萬左右的難民。後來本將做上安定郡郡守之後,又是憑這一郡之地,收留了上百萬的難民。現在本將擁有兩州之地,先生算一下如果治理得當,又能救助多少難民,是不是也一樣能救天下萬民於水火之中!”皇甫劍微微一笑,豪氣衝天地說道。


    “這……”沮授頓口,不知所言。


    “但兩州之地,不同如一郡一城,本將需要大量誌同道合的人才去治理,本將需要有足夠的兵力去維護,這也是本將找上先生的原因。本將言盡於此,現在就由先生一言而決,是做一個碌碌無為的縣令,還是做一個萬民景仰的天地英雄!”


    皇甫劍的言語極具**,就是沮授也為之所動!


    此時沮授臉上表情是風雲變幻,一會呈激動之色,一會又是一臉暗然,比六月的天氣變得還要快。他的心中更是不平靜,皇甫劍隱藏在背後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逆臣,順臣兩種心思在作著激烈的爭鬥。


    大廳之中一片沉靜,落地無聲。


    皇甫劍目視遠方,沮授在作著最為激烈的思想抗爭。十八龍騎靜靜地守在外麵,就連沮府中的仆人也被隔得遠遠的,不得靠近。


    也不知過了多久,沮授眼中恢複了清明。而也就在這一刹那,皇甫劍也收迴了視線,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似笑非笑地看著沮授,等著他的最後決定。


    “屬下參見主公!”沮授拜伏在地,朝皇甫劍重重地行起了君臣之禮。


    “哈、哈、哈……”大廳裏終於傳出了皇甫劍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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