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之際,皇甫劍一行到達了北地郡境內。


    一路之上,隨處可見拖家帶口向安定郡逃難的人群,越靠近北地逃難的人群越多。他們一個個衣裳襤褸,麵帶菜色,目光呆滯,機械地一步步向前走著。更有一些人因體力不支、疾病、饑餓而倒在路邊,再也爬不起來,沿途慘狀觸目驚心,讓皇甫劍等人眉頭深鎖。


    到達北地郡時,皇甫劍吩咐親衛找來了一位領頭的老人,問道:“大爺,本官是安定郡太守,請問一下現在北地戰況如何?”


    這是位六十歲上下的老人,飽經滄桑的臉上皺紋很深,聽了皇甫劍的話,嚇了一跳。他是做夢也想不到麵前這位英俊的年青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太守。


    皇甫劍之名在西涼一帶家喻戶曉,從小就是個傳奇人物,他收留難民的壯舉,更是被百姓傳誦為“救星”。現在不論是哪裏的百姓,隻要是活不下去,第一時間就想著往安定郡逃亡,每年都有大量的難民逃難到安定郡。


    這位老人還算有些見識,慌忙跪拜,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人不知大人駕臨,還請恕罪!大人請聽小老兒一句,千萬不要再往北去了,現在北地郡到處都有胡人出沒!”


    “大爺,你們這是從哪裏過來的?”皇甫劍見這老人甚是健談,忙打斷了他的話。


    “小老兒是靈州人,在鮮卑人圍困靈州之前帶著族人逃了出來,聽說大人治下收留難民,這才帶著族人往安定郡逃亡。”老人顫聲答道,眼神之中帶著濃濃恨意。


    “大爺知不知道,靈州現在情況如何?”皇甫劍進一步問道。


    “具體情況小老兒也不清楚,靈州城應該還沒有破,但富平城一帶已有鮮卑鐵騎出沒,他們到處燒殺搶掠,大人還是不要向北去的好!”老人看著皇甫劍身邊為數不多的軍隊,好心地說道。


    “本官知道了。大爺帶你的族人去高平城吧,那裏有專人安置你們。”皇甫劍說完,又吩咐親衛送了他們一些食物。


    正在這時,哨騎來報:“啟稟主公,前麵五裏之地,幾百鮮卑鐵騎正在圍攻一個羌民部落,羌人快招架不住,請主公定奪。”


    “準備迎敵!”聽了哨騎匯報,心情本就不佳的皇甫劍騰起一股殺意,飛身上了獅虎獸,戰神槍高舉,向身邊親衛大聲喝道。


    到了北地郡境,皇甫劍也不敢大意,七件神兵早已是穿戴整齊,身披血紅麒麟戰袍,就連獅虎獸也包裹在黃金打造的虎鎧裏麵,夕陽之下,更像是具黃金怪獸。


    眾軍加速,片刻之間就出現在打鬥地點。隻見三百多鮮卑鐵騎正將一群羌人圍在正中,肆意射殺,鮮卑人的獨特髡頭在夕陽下格外耀眼,包圍圈內的羌民已經倒了一地,隻有十幾個羌民還在奮力抵抗。


    羌人之中一年青大漢十分顯眼,這漢子身高九尺開外,麵色蠟黃,須如荊棘,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背上插著三支長箭,狀與惡刹。手裏一柄長矛,上下翻飛,左劈右刺,勇猛無比,死死地擋住了鮮卑人的正麵進攻,在他麵前鮮卑人的屍體堆得老高。


    “好一條大漢!”皇甫劍忍不住讚歎一聲。


    “這大漢傷得很重,已是氣血虧虛,再不及時施救,恐怕會有姓命之虞。”見皇甫劍對這大漢非常欣賞,站立一邊的解憂開口說道。


    “本少爺這就去救他。”皇甫劍聽了,連忙說道。皇甫劍平素就是愛才如命,這樣的好漢當然不能讓他死在自己麵前。


    “殺!將這些鮮卑髡頭斬盡殺絕!”皇甫劍大喝一聲,戰神槍如出水蛟龍,揮舞著殺向鮮卑鐵騎。


    皇甫劍一獸當先,十八龍騎緊隨其後,一千親衛在統領閻行的指揮下對鮮卑鐵騎進行了合圍,八部將之七“黑子”成宜率領的二百神弓部眾分布外圍,隻要有鮮卑鐵騎妄圖逃逸,迎接他們就是一支支奪命利箭!


    皇甫劍坐下獅虎獸“吼”的一聲長廝,王者之威畢現,騰身而起,擋在前麵的戰馬紛紛退避。在獅虎獸的王威之下,沒有一匹戰馬敢擢其鋒芒,就是皇甫劍的棗紅馬也不能。獅虎獸身高軀長,奔騰之間就到了鮮卑陣中,皇甫劍手中戰神槍卷起一道道颶風,在鮮卑鐵騎中間四處遊走,一道道幽黑槍影如遊龍乍現。


    皇甫劍戰神槍籠罩之下的鮮卑鐵騎頓時如陷泥濘,寒氣透體,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隨著戰神槍轉動。鮮卑鐵騎心中大駭,拚命想要掙脫皇甫劍的控製,但就在他們暈頭轉向之時皇甫劍槍勢突變,長槍像毒刺一樣由粘轉刺,“卟、卟”之聲不斷響起。剛剛還是“嗷嗷”叫的鮮卑鐵騎,轉眼之間就成了一具具屍體,在他們咽喉之上,一串串血泡正從細小的槍眼中“汩汩”冒出。


    眨眼之間,皇甫劍周圍的鮮卑鐵騎被橫掃一空!一匹匹失了主人的戰馬在空自悲鳴!


    聞著濃濃的血腥,感受著槍入肉體時“嗤、嗤”之聲,皇甫劍有種久違的衝動,他深吸一口氣,放聲長嘯。這一刻皇甫劍像頭正在蘇醒的洪荒巨獸,盯著已慌成一團的鮮卑鐵騎。


    “殺,一個不留!”


    皇甫劍一拍獅虎獸又向兩邊的鮮卑鐵騎衝殺過去,手中戰神槍如一股黑色颶風在鮮卑鐵騎之中肆掠,所經之處,鮮卑鐵騎成片倒下。鮮卑人簡陋的盔甲在戰神槍麵前如同紙帛,一點就透。


    “長生天啊!逃吧!”


    恐懼!無邊的恐懼!剛剛還是不可一世的鮮卑鐵騎用隻有他們才明白的話語叫喊起來,再也不敢戀戰,紛紛向外逃竄,可他們又怎能逃得過皇甫劍手中的戰神槍,又怎能跑得過他跨下的獅虎獸。


    當十八龍騎趕到皇甫劍身邊的時候,麵前的一幕讓這些從血海屍山走出來的殺手也麵露訝然之色!靜!可怕的靜寂!皇甫劍前後左右已沒有一個活人,他們都是咽喉中槍,一槍斃亡。而皇甫劍卻是麵色平淡,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心不跳氣不喘,就連戰神槍上也一點血絲都沒有留下。


    夕陽之下,七件神兵、血色麒麟戰袍附身的皇甫劍,拉著長長的虛影,恍若戰神重生!凜然不可一世!


    十八龍騎的武功講究殺戮,他們也許也能在相同時間裏殺死這些鮮卑人,但殺得這般輕鬆愜意,這樣風輕雲淡他們做不到。此刻,十八龍騎知道這個平曰裏需要他們守護的主人已遠遠走在了他們前頭,他們心中湧上了一種危機感。


    解憂在雕奴鐵鷹、虎奴石獵的護衛下,也到了皇甫劍近前,但她看到皇甫劍殺伐果斷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這還是那個神情慵懶,從沒殺過人的少爺嗎?沒有趟過屍山血海的人怎麽能夠做到這般淡薄人命!解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餘下鮮卑鐵騎,在一千親衛的瘋狂絞殺下,隻是片刻工夫,就一個站著的都沒有了!那些僥幸逃出包圍圈的鮮卑鐵騎,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被八部將之七“黑子”成宜率領的神弓部眾射成了馬蜂窩,地上隻留下三百多匹孤零零的戰馬可憐憐兮兮地站在夕陽的餘輝裏。


    “你們是些什麽人,為何遭鮮卑人追殺?”皇甫劍來到羌人麵前問道。


    被救的羌民有十幾人,都是人人帶傷,還能站著的已沒有幾人。那個身材高大的年青人,傷勢倒不是太重,背後的三支箭傷也不算太深,隻是失血過多,在皇甫劍他們趕到的時候就“卟嗵”一聲昏倒在地。


    “多謝救命之恩!小老兒是先零羌人,生活在靈州,鮮卑人來了後,燒殺虜掠無所不作。小老兒聽說安定郡出了一位好心太守,專門收留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便帶著族人向安定郡逃亡。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打草穀的鮮卑人,被他們追殺,幾百族人就剩下這些了。”聽到皇甫劍的問話,羌人當中走出一個身上帶傷、渾身是血的小老頭,恭恭敬敬地來到皇甫劍麵前,跪地叩頭道。


    “起來吧!本官就是安定郡太守,你們現在人人有傷,也趕不了路,可有什麽打算?”皇甫劍看著這小老頭問道。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大家又是人人帶傷,小老兒能有什麽辦法?還請大人救命!”這小老頭也是個人精,便求起皇甫劍來。


    皇甫劍對身邊親衛吩咐道:“將他們包紮一下,讓他們跟在我們後麵,照顧好那個青年,醒了過後,帶他來找本侯。”


    “諾!”親衛答應一聲,轉身下去安排。


    “彥明,傳令隊伍就地歇息,派人拿本侯名牒到富平城通報。”皇甫劍又對親衛統領閻行說道,臉上帶著一種怪異表情。


    “屬下這就安排!”閻行看著眼前如自己年齡相仿的主公,產生了種錯覺,剛剛還是殺人如草芥的主公,這會兒又是一臉的淡寞,不知那個是真,又那個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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