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開始從少年慢慢的變成青年,再一天天的變老。


    孫悟空又找茬了:“你都七十多歲了,怎麽還出來放牛,你家小輩的真是不孝順!”


    老牧童樣的我:“……”我還正發愁到了該死的年齡我還沒死可怎麽辦呢。


    於是第二天去放牛的就又是小牧童樣的我了。


    “爺爺走不動了,以後就換我來放牛了。”


    孫悟空的性格完全沒有被五行山下枯燥的生活所改變,總是自信張揚,似乎被壓製在這樣一座小山堆下的事實對他而言並沒有造成任何的惡劣影響。


    如果我沒有在那個大雨磅礴的日子悄悄去看他的話,也許就真的會這樣以為下去,安心下去。


    電閃雷鳴傾盆大雨中,他靜靜的坐在小小山洞中,半抬著下巴仰望著陰霾的天空。


    他緊閉的薄唇含著一絲冷冽微笑,他明亮的眼睛,比閃電還要耀眼。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下雨,卻隻有他,在燃燒。


    我隱去了身形,遠遠的看著他,從胸口油然而生的自豪和失落。


    這樣的齊天大聖,這樣的齊天大聖。


    我又怎會以為他會甘心被剪去了雙翼,我又怎能以為他再不會振翅高空,翱翔萬裏!


    時間像流水一樣匆匆而過,五百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半。


    為了方便每天到五行山去,我直接在附近尋了一個長期紮根的房舍。常住在此之後,我才知道如來在五行山上貼了那張佛帖並不僅僅隻是為了禁錮孫悟空,同時也是給他提供一個護身符。


    五行山處在南瞻部洲和北俱蘆洲的交界處,北俱蘆洲是個三不管的地方,荒無人煙,恰好適合妖孽橫生。


    我住在這裏,隻是為了離五行山近些,完全沒有想到會碰到熟人。


    這個熟人,說起來還是比較尷尬的那種熟人。當年我在人間胡鬧的時候,曾經收過床伴無數,這人就是其中一個。


    有一天我在傍晚時候從五行山迴住處的路上,碰到一條千年黑蛇精纏住一隻兔妖,我下意識的出手救了小兔子。


    蛇精走後,兔妖就地咕嚕嚕滾了兩下化出人形來,我剛覺得他有些麵熟,他就三步並作兩步跳了過來挨住我使勁蹭,口中還說道:“我就知道殿下沒有忘了我!”


    我就算再沒認出他是誰,也知道他必然是和我有些不能說的過去,急忙推開他,後退半步,正色說道:“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小兔子頓時淚眼汪汪,委屈狀看著我:“殿下……”


    這隻兔妖長的是真不錯,烏黑長發,纖細腰身……我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叮”的一聲想起來:“你是鳳軒?”


    兔妖破涕為笑:“我就知道殿下是逗我玩的!我的名字還是殿下給我取的,怎麽會忘了我!”


    我有點茫然,對這段事情有點記不清楚,那時候收過的小男孩太多了。剛才能記起他,是因為忽然想起來那時在鳳泉裏看到過的一段幻象裏,我前一秒還抱著他肆意輕薄,下一秒卻因為嫌棄他的名字,很暴力的把他從我身上扒下來甩到地上去。


    鳳軒嚶嚶了兩聲,又想挨過來蹭,我急忙製止他:“你別過來!”汗,怎麽聽起來這麽古怪。


    他眨巴著大眼睛,很是委屈的樣子。


    我揮揮手說:“你從哪兒來就迴哪兒去吧,我對你……對你沒那個意思了。”


    鳳軒咬住嘴唇,眼圈泛起了紅色。


    我也懶得理他,早八輩子的爛賬,現在哪兒有功夫去理,再說也沒辦法理,索性轉身繼續走我的路。


    走了幾步,我迴過頭,頭痛的說:“你幹嘛跟著我,不是讓你從哪兒來還迴哪兒去嗎?”


    小兔妖目光瑟縮:“這一片都是黑蛇的地盤,我自己一個人害怕。”


    腳下這片土地已經是北俱蘆洲,神佛無忌,自然就是妖孽的天下。這小兔妖雖然也有幾百年功力,但是兔妖這種食草動物的戰鬥力本來就奇差,那條黑蛇妖隨隨便便噴點毒液就夠要了他的小命。


    我左右想了想,也狠不下心來扔下他在這個地方。


    “我送你出去,然後你該去哪兒就哪兒。”這個折中的辦法還算兩全,小兔妖點點頭沒反對。


    把他送走之後,我獨自迴到住處。


    說是住處,其實也就是在距離五行山一公裏外建了座簡陋的木屋,兩間屋子,一間廚房一間臥室。


    這天夜裏睡到半夜,忽然覺得不對,隨手翻掌向外推出,發出沉悶的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響。


    我揮手燃亮燭火,狼狽摔在木屋一角的,不是白天送出北俱蘆洲的小兔妖又是誰。


    雖然剛才那一掌我並沒有用力,但是他還是一臉吃痛的表情,小臉通紅,雙手捂在胸口。


    我有點惱火:“不是送你走了嗎?你怎麽又迴來了?跟蹤我?”


    兔妖臉憋的通紅,猛咳了幾聲,說不出話來。


    我冷著臉也沒說話。


    兔妖坐的角落裏燭光照不到,他低著頭,黑發散開掩住了麵容,肩膀微微顫抖。


    我茫然間產生幾許錯覺。當初看上這小兔妖,就是衝著他的這頭黑發,和他兩相歡好時最喜歡的就是從身後抱住他撫摸親吻他的長發。


    那一千年裏,我做過太多次這樣的事情,身邊出現過太多像這樣功用的小男孩。說不愧疚,肯定是假的。造孽啊。


    我走過去,半蹲在兔妖身邊,淡淡問道:“是不是傷到哪裏了?要不要緊?”


    兔妖抬起雙眸,果然眼中含淚,他也太愛哭了。


    我借著微弱燭光端詳了端詳他的臉色,確定他的傷並不重,充其量隻是外傷。


    我說:“沒事就站起來吧,到床上去睡,天亮我送你走。”


    他睜圓眼睛,流露幾絲欣喜。


    床讓給他睡,我打算去五行山看看。


    正要站起來,冷不防小兔妖撲過來抱住我的腰,我怔了幾秒,他已經得寸進尺的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


    男人的身體是很悲哀的,我已經禁|欲了近三百年,此時被這小兔妖溫熱手心摸了兩□體就已經隱隱發熱。


    小兔妖自然也發現了,手上更是賣力。


    我抽身向後,揮袖帶起一陣風,把兔妖卷到了床上。他仰麵摔在床上,麵上卻不見疼痛,隻見期待。


    而我隻能讓他失望了。


    “我白天已經跟你說過,對你沒這個意思。況且,我已經有愛人了。”我走到門邊,頭也不迴,如是對他說。然後不再管他,徑自離去。


    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兔妖是因為多年前的事情對我有什麽真情,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小的妖精不能自保,但若有個強有力的靠山,自然就不一樣。


    月光柔和的籠罩在五行山上,靜謐而悠遠。


    孫悟空靠在石壁上安靜的睡著,眉頭卻依然緊鎖。


    他隻有在無人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他的不甘和脆弱。


    我伏在不遠處的樹上,悄悄的凝視他。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裏,我忽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遇到過那麽多被當做替身的漂亮男孩,我卻隻在花果山停下了腳步。


    由於妙蓮的影響,我並不能很清楚的知道當時我對綠尾究竟懷著怎樣的感情,但我卻能清晰的記得在靈山上身受重傷之後,再次見到孫悟空時心裏一瞬間湧上的澎湃欲|望。


    我愛上這個人,是在比我以為的更早以前。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比天上的星辰還要奪目璀璨,棱角分明的英俊麵容足以媲美世上的一切,勁瘦有力的身軀如獵豹一般矯捷健美。


    他現在安靜的蟄伏在這小小山間,終有一日會禦風化龍,震撼九霄。


    這個人,是屬於我的。


    我看著手上的汙濁,不禁苦笑。隻是靠著這樣的想象我就能輕易到達高|潮,我又怎麽會在那時搞不清楚我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什麽。真是愚蠢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會有加更 。(^o^)/~


    65


    65、chapter 65 …


    我以為兔妖不過是想找個靠山而已,卻沒想到他居然賴上我這個所謂靠山,為此我不止一次的後悔那天晚上對他還是太過友好溫和。


    好在他很安靜,應該也隻是沒有地方可去,所以才賴在了這裏。兔子食草,也不浪費糧食。況且不聲不響的躲在一個角落裏,不會製造出什麽聲音來,我也就視而不見了。


    後來半夜裏他又一次摸上我的床,這次我下了狠手暴揍了他一頓,本來就經常紅彤彤的兔子眼徹底紅了好幾天。倒是把他揍怕了,再沒幹過這種自薦枕席的事情。


    我繼續著三百年來日複一日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變成放牛娃去五行山陪伴倒黴催的小猴子,傍晚時候迴來睡覺,偶爾迴一次雪山看望鳳凰。


    鳳凰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往昔,整個人看起來愈發令人不能直視的光彩奪目。如今我也不再對著他那張臉發愣,我想我已經漸漸不再執著於千年前就已經逝去的那個人。


    這三百年帶給我最大的改變,居然體現在日益精進的廚藝上。所有人都以為孫悟空在那鳥不拉屎的五行山下風餐露宿,食鐵丸飲銅汁,其實隻有每天為他做飯的某神鳥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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