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朝堂上暗潮洶湧。君度為首的內閣，遭到了以傅溫采為首的世家的刁難。
起因是雪乘國的原太上皇，如今的雪乘侯，上書請求撥糧食給雪乘的百姓，好讓他們做好準備，渡過漫長的寒冬和短暫的春天。
世家紛紛跳出來支持，說是隻有拿糧食讓雪乘的百姓放心，這些人才會安分守己地種草藥，才能真正做到讓天下歸心！
眾臣都同意這一點，之前君霖也是不惜銀錢地支援雪乘。
可真正到了掏銀子掏糧食的時候，眾臣又都各懷鬼胎，紛紛沉默。
雖然君霖和文弘都十分會經營，陸陸續續往國庫裏送了不少銀錢，可這幾年天災*，加上君霖培養軍隊和支援雪乘，國庫不能說銀錢少，也隻是初初有了大國模樣。
就算君霖不細說國庫情況，精明的臣子心裏都有譜，君霖遠行必然要打仗，周圍幾個小國遲早會被拿下，到時不但要掏糧草錢去攻打，攻下來後還要支援新歸附的貧窮百姓。這兩項，哪個都是填不完的窟窿。
所以當雪乘侯將數目報上去，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原先積極倡導給糧食的人。
君主可以不惜銀錢拉攏人心，他們作為臣子卻不能。
他們拿著君主的俸祿，就要為君主的天下多想想。
國庫裏的錢，與其給尚未完全歸心的雪乘百姓，不如放在國庫裏生塵。至少放在國庫裏，國家有錢，君主再想做些什麽，他們做臣子的也安心。
退一萬步來講，哪怕不為君主的江山考慮，也要為自己的榮華富貴想想。
大把大把的銀子憑什麽說要就給，雪乘百姓交過賦稅麽？拿到藥草種子的時候，承認自己是大皇朝的百姓麽？
等朝堂上沒了聲音，傅溫采就跳出來了。
“聖上以仁治天下，必然不會讓雪乘的百姓挨餓。”開口就抬出君霖來壓人。
文弘吸吸鼻子，決定離自己的老師遠點。傅溫采這人是天生的政治家，今天這麽鬧必然有所求，這事在沒弄清楚之前，他還是聽君霖的話，別亂摻和的好。
君度道:“聖上仁慈，我等也不是不顧百姓死活之人。隻是聖上沒少往雪乘送銀錢糧食，如今又要，總得讓我們查清楚百姓是否真的在忍饑挨餓，若不假，再送不遲。”
這明顯是拖延的借口，傅溫采自然不肯罷休，連聲追問要派誰去調查，何時啟程，何時歸來！君度氣的不輕，又不想當堂與傅溫采交惡，心思一轉，便把文弘拖下水。
“金陵王一直負責雪乘之事，他對雪乘的了解比你我都深，不如此事由他來決策。”
文弘:“……”老狐狸！
傅溫采見君度竟然拉文弘出來擋事，也在心裏痛罵君度。
雖然他已經歸降君霖，願意輔佐君霖一統天下，可心裏對於文弘這個以前的主子，現在聰明有魄力的學生，還是比較親近和喜歡的。平時經常提點文弘，遇到事兒，總是不肯與文弘發生正麵衝突。
如果於此事上，文弘站在內閣那邊，那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本王覺得王爺說的很有道理，先前聖上已經送去不少東西，還派了商人去收購草藥，怎麽就還缺衣少食的。”文弘道。
君度點點頭，很滿意文弘能認清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傅溫采則垂眸，略顯渾濁的眸子閃過掙紮。
“不過……”文弘話鋒一轉，笑意盈盈，“傅大人關心雪乘的百姓，本王十分敬佩。依本王看，不如就讓傅大人選派官員去雪乘打探，傅大人愛民如子，想來派去的人腿腳快的很。”
傅溫采瞬間開懷，拱手稱謝，跟著傅溫采混的世家都露出滿意的神色。
而追隨內閣的舊都大臣也說不出什麽，文弘這般，明顯是兩頭不想得罪。他們也可以跳出來反駁文弘，可是誰有那個膽子呢，文弘可是頗得聖心！君度可以推出來文弘擋事，他們可不能。
雪乘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兩派又因為其他事爭吵個不停，仿佛要在君霖遠行的這段時間，力爭個高下出來。
不想摻和太多，文弘悄悄躲到角落，很快又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開。
他走後，有人忍不住說了幾句酸話，被旁邊的人及時製止。
“小心禍從口出，如今誰不知道聖上寵愛這位，恐怕等這次大勝歸來，就會讓這位再尊貴些。”
“如今已是郡王，還怎麽……莫非……親王之尊？”
製止他的人點頭。
連親王宅子都賜下了，隻差一個封號而已。瞧那君度，身為親王不也是對文弘客客氣氣的，想來也是揣測到了聖意。
皇朝有爵位的就不多，能坐上親王爵位的更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文弘不但是外姓人，身份還尷尬無比。文弘能成為親王，可見聖寵有多深厚了。
兩人說話時，隱隱能聽到談話內容的傅溫采，忍不住扭頭看過來，神色複雜。
他怎麽覺得文弘身上的聖寵多的有些不正常了。他了解君霖，麵子上裝作一副仁君模樣，其實卻是個冷血帝王，手段狠辣，對江山格外偏執，為了一統天下，根本不會在乎人命。
這樣的帝王，會給予被他攻下國家的廢帝信任麽？
當然不可能！
他想要侍奉一個千古明君，以求此生能幹一番大事業，青史留名。
但要他不顧文弘的死活，他真是做不到！
尤其如今見文弘有如此心機城府，他更是兩難。
******
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到了與土邪城臨近對峙的北疆駐兵營。
出來迎接的將領中，郭申什就跪在北疆大將軍之後。小不點一眼就瞧見了，在君霖的馬上小幅度的掙紮，衝郭申什張開了雙手。
郭申什恨不得藏到地縫裏去，文弘這對父子，為什麽總要在聖上麵前對他表現的那麽親熱！
將小不點扔給郭申什，君霖跳下馬，揮手讓北疆大將軍馮生易跟他進帳。
要快點打完，快點迴去。在金陵城時總坐不住，想要出來馳騁疆場。
可真正出來了，每天看到小不點與文弘有些相像的麵容，就忍不住想要立刻出現在文弘麵前。
這種想法讓他感到微微發懼，從什麽時侯開始，他對文弘的執念竟然比江山還要稍稍深一點了。
“不必多禮了，快將北營的情況說與朕聽。”君霖不耐煩擺手，製止進了帳子又要大禮參拜的北疆大將軍馮生易。
北營情況一切都好，已經按照前段時間送來的密旨布置妥當。大批糧草也通過甄爾的計劃，分批秘密地運入營中。
離北營不遠的駐紮在蘇城的黑虎騎兵也趁夜入營，喬裝混在普通的將士中，並未引起他人注意。
營中肯定有不少別國耳目，這個是控製不了的，有什麽動作，隻能想辦法盡量掩飾。
馮生易是君霖手下一員很有頭腦的虎將，幾次獻上妙計，都助君霖打了漂亮仗。君霖對此人也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會將北疆大營交給此人打理。
匯報了北營的情況，馮生易又道，“土邪城不曾察覺咱們的動作，前天半夜還派了個小隊去蘇城南的小村莊掃蕩一番，讓蘇城的官兵追了一日一夜。”
君霖道：“土邪城城牆堅固無比，既高又滑，易守難攻，他們一旦關了城門，咱們就算踩著屍體上去，也未必能攻入城內。我們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從裏麵打開城門才是。”
“聖上英明。”馮生易摸了摸自己的短胡須，笑道，“聖上早年便察覺土邪城會是個禍害，一再囑咐臣留意。臣如何敢不用心？那城裏已經有不少咱們的人，打開城門並非難事。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土邪城隻有一個城門，而且城門極小，隻怕咱們攻入後，等土邪城城主反應過來，咱們也進不去多少人馬。到時城門一關，咱們的人不就等於進去送死了麽？”
土邪城的勇士可不少！
這個問題君霖自然也想到了，若是土邪城真的那麽容易拿下，他也不會留著土邪城到今日，還禦駕親征。
不過他既然來了，自然是有妙計可用。
“去把甄爾叫過來。”
“是。”馮生易趕緊吩咐守衛將人叫來，心裏卻納了悶。君霖一進營，不歇息，不與他商量對策，反而要見一個半商半官的人？
他與這甄爾並不熟悉，幾次接觸，甄爾都是站在其他官員身後，不愛言語，不過站在其前麵的官員，遇到事，總是會轉身聽取甄爾意見。因此，他這些時日對甄爾頗給了幾分關照。
此時見君霖一來便要召見甄爾，他不由在心裏暗暗慶幸，看來這皇商果然不是普通人物，他給予些關照算是走對了一步好棋。
******
金陵城。
君霖已經離開半月之久，朝內亂成一片。世家打聽不到君霖的消息，越發急不可耐，想要將傅溫采送入內閣。
而傅溫采本人倒不想這般急促。即便此時握有大權的帝王不在朝堂上，是個絕佳的機會，可他們不是造反，帝王總會迴來，倒是若龍顏大怒，他們爬的再高，也終會摔下來。
怪隻怪他們在一位精明果決的主子手下討生活。
傅溫采好幾日不得安歇，終於鼓起勇氣去了文弘府上。文弘在門外迎接，畢恭畢敬將傅溫采迎入花廳。
“老師今日怎麽有空到學生這裏來？”文弘親自為傅溫采倒上香茶，他穿著花色簡單顏色樸素的袍子，神色悠閑，似乎半點沒將朝堂的事放在心上。
但是傅溫采直覺文弘心裏不似麵上這般。相處越久，他就越發察覺文弘的野心不小。
“小公子呢，怎麽這些時日都沒見到他？”傅溫采垂眸看著茶杯裏上下起伏的茶葉，神色淡淡。
文弘笑道：“老師您最近可是個大忙人，與學生也就隻在朝上見見，文乙他不上朝，您自然見不著他。這會啊，他還睡著呢。”
“怎麽還在睡？”
“前些日子夜裏驚到了，每晚都不能好好睡下，隻能讓他白日裏補眠。”
傅溫采聞言便要去看小不點，文弘自然攔著不讓，推說小不點嚇到了，不敢見生人。傅溫采隻得放棄。
兩人揀著不輕不重的事情說了幾句，傅溫采最近心裏亂，竟然先坐不住，開口問起文弘話來。
“你說，老師入內閣之事，可能成？”
文弘知道傅溫采在試探自己，隻賠笑說傅溫采有大才，堪當閣臣。又吐苦水說他這個小王爺，在內閣中隻是個打雜的，一點主也做不得。
話外之意就是讓傅溫采不用拉他站隊了。
傅溫采也沒讓他站隊的意思，其實傅溫采恨不得君霖把文弘發配到邊疆之地，當個無權無勢的王爺，免得受朝堂之事牽扯。
此次前來，除了想要點撥文弘不要惹事外，還想打探文弘為何能有如此深的盛寵？
說什麽“將奴”之命，他傅溫采可不信，君霖那樣的人，隻會信自己。
“王爺。”傅溫采沉吟著開口，“我瞧聖上處事幹脆利落，不是個因私情而耽誤國事的主子，這樣一位主子，說來是臣子的幸事，也是不幸。”
文弘低著頭不說話。
“咱們臣子若是做好了，得聖上喜歡，自然是幸事。若是……王爺，下官是看著你長大的，有些話下官就鬥膽直說了。”
“老師請講。”
“反常必有妖，您的身份實在擔不得聖上的寵愛啊。且不說聖上如何，別人如何想？那些舊都來的大臣，明麵上忌憚您‘將奴’身份，可若聖上對您的寵愛超出了他們的底線，真當他們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您？”
難得有人這般直言，傅溫采雖然放棄追隨他這個舊主子，但對他的情誼到底還有。文弘心裏一暖，剛想說什麽寬慰一下自己的老師，突然就見吹溪慌慌張張衝進來。
“不好了，王爺，咱們的王府被包圍了，還有人在門口架了柴火，看樣子是想放火燒王府。”
起因是雪乘國的原太上皇，如今的雪乘侯，上書請求撥糧食給雪乘的百姓，好讓他們做好準備，渡過漫長的寒冬和短暫的春天。
世家紛紛跳出來支持，說是隻有拿糧食讓雪乘的百姓放心，這些人才會安分守己地種草藥，才能真正做到讓天下歸心！
眾臣都同意這一點，之前君霖也是不惜銀錢地支援雪乘。
可真正到了掏銀子掏糧食的時候，眾臣又都各懷鬼胎，紛紛沉默。
雖然君霖和文弘都十分會經營，陸陸續續往國庫裏送了不少銀錢，可這幾年天災*，加上君霖培養軍隊和支援雪乘，國庫不能說銀錢少，也隻是初初有了大國模樣。
就算君霖不細說國庫情況，精明的臣子心裏都有譜，君霖遠行必然要打仗，周圍幾個小國遲早會被拿下，到時不但要掏糧草錢去攻打，攻下來後還要支援新歸附的貧窮百姓。這兩項，哪個都是填不完的窟窿。
所以當雪乘侯將數目報上去，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原先積極倡導給糧食的人。
君主可以不惜銀錢拉攏人心，他們作為臣子卻不能。
他們拿著君主的俸祿，就要為君主的天下多想想。
國庫裏的錢，與其給尚未完全歸心的雪乘百姓，不如放在國庫裏生塵。至少放在國庫裏，國家有錢，君主再想做些什麽，他們做臣子的也安心。
退一萬步來講，哪怕不為君主的江山考慮，也要為自己的榮華富貴想想。
大把大把的銀子憑什麽說要就給，雪乘百姓交過賦稅麽？拿到藥草種子的時候，承認自己是大皇朝的百姓麽？
等朝堂上沒了聲音，傅溫采就跳出來了。
“聖上以仁治天下，必然不會讓雪乘的百姓挨餓。”開口就抬出君霖來壓人。
文弘吸吸鼻子，決定離自己的老師遠點。傅溫采這人是天生的政治家，今天這麽鬧必然有所求，這事在沒弄清楚之前，他還是聽君霖的話，別亂摻和的好。
君度道:“聖上仁慈，我等也不是不顧百姓死活之人。隻是聖上沒少往雪乘送銀錢糧食，如今又要，總得讓我們查清楚百姓是否真的在忍饑挨餓，若不假，再送不遲。”
這明顯是拖延的借口，傅溫采自然不肯罷休，連聲追問要派誰去調查，何時啟程，何時歸來！君度氣的不輕，又不想當堂與傅溫采交惡，心思一轉，便把文弘拖下水。
“金陵王一直負責雪乘之事，他對雪乘的了解比你我都深，不如此事由他來決策。”
文弘:“……”老狐狸！
傅溫采見君度竟然拉文弘出來擋事，也在心裏痛罵君度。
雖然他已經歸降君霖，願意輔佐君霖一統天下，可心裏對於文弘這個以前的主子，現在聰明有魄力的學生，還是比較親近和喜歡的。平時經常提點文弘，遇到事兒，總是不肯與文弘發生正麵衝突。
如果於此事上，文弘站在內閣那邊，那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本王覺得王爺說的很有道理，先前聖上已經送去不少東西，還派了商人去收購草藥，怎麽就還缺衣少食的。”文弘道。
君度點點頭，很滿意文弘能認清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傅溫采則垂眸，略顯渾濁的眸子閃過掙紮。
“不過……”文弘話鋒一轉，笑意盈盈，“傅大人關心雪乘的百姓，本王十分敬佩。依本王看，不如就讓傅大人選派官員去雪乘打探，傅大人愛民如子，想來派去的人腿腳快的很。”
傅溫采瞬間開懷，拱手稱謝，跟著傅溫采混的世家都露出滿意的神色。
而追隨內閣的舊都大臣也說不出什麽，文弘這般，明顯是兩頭不想得罪。他們也可以跳出來反駁文弘，可是誰有那個膽子呢，文弘可是頗得聖心！君度可以推出來文弘擋事，他們可不能。
雪乘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兩派又因為其他事爭吵個不停，仿佛要在君霖遠行的這段時間，力爭個高下出來。
不想摻和太多，文弘悄悄躲到角落，很快又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開。
他走後，有人忍不住說了幾句酸話，被旁邊的人及時製止。
“小心禍從口出，如今誰不知道聖上寵愛這位，恐怕等這次大勝歸來，就會讓這位再尊貴些。”
“如今已是郡王，還怎麽……莫非……親王之尊？”
製止他的人點頭。
連親王宅子都賜下了，隻差一個封號而已。瞧那君度，身為親王不也是對文弘客客氣氣的，想來也是揣測到了聖意。
皇朝有爵位的就不多，能坐上親王爵位的更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文弘不但是外姓人，身份還尷尬無比。文弘能成為親王，可見聖寵有多深厚了。
兩人說話時，隱隱能聽到談話內容的傅溫采，忍不住扭頭看過來，神色複雜。
他怎麽覺得文弘身上的聖寵多的有些不正常了。他了解君霖，麵子上裝作一副仁君模樣，其實卻是個冷血帝王，手段狠辣，對江山格外偏執，為了一統天下，根本不會在乎人命。
這樣的帝王，會給予被他攻下國家的廢帝信任麽？
當然不可能！
他想要侍奉一個千古明君，以求此生能幹一番大事業，青史留名。
但要他不顧文弘的死活，他真是做不到！
尤其如今見文弘有如此心機城府，他更是兩難。
******
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到了與土邪城臨近對峙的北疆駐兵營。
出來迎接的將領中，郭申什就跪在北疆大將軍之後。小不點一眼就瞧見了，在君霖的馬上小幅度的掙紮，衝郭申什張開了雙手。
郭申什恨不得藏到地縫裏去，文弘這對父子，為什麽總要在聖上麵前對他表現的那麽親熱！
將小不點扔給郭申什，君霖跳下馬，揮手讓北疆大將軍馮生易跟他進帳。
要快點打完，快點迴去。在金陵城時總坐不住，想要出來馳騁疆場。
可真正出來了，每天看到小不點與文弘有些相像的麵容，就忍不住想要立刻出現在文弘麵前。
這種想法讓他感到微微發懼，從什麽時侯開始，他對文弘的執念竟然比江山還要稍稍深一點了。
“不必多禮了，快將北營的情況說與朕聽。”君霖不耐煩擺手，製止進了帳子又要大禮參拜的北疆大將軍馮生易。
北營情況一切都好，已經按照前段時間送來的密旨布置妥當。大批糧草也通過甄爾的計劃，分批秘密地運入營中。
離北營不遠的駐紮在蘇城的黑虎騎兵也趁夜入營，喬裝混在普通的將士中，並未引起他人注意。
營中肯定有不少別國耳目，這個是控製不了的，有什麽動作，隻能想辦法盡量掩飾。
馮生易是君霖手下一員很有頭腦的虎將，幾次獻上妙計，都助君霖打了漂亮仗。君霖對此人也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會將北疆大營交給此人打理。
匯報了北營的情況，馮生易又道，“土邪城不曾察覺咱們的動作，前天半夜還派了個小隊去蘇城南的小村莊掃蕩一番，讓蘇城的官兵追了一日一夜。”
君霖道：“土邪城城牆堅固無比，既高又滑，易守難攻，他們一旦關了城門，咱們就算踩著屍體上去，也未必能攻入城內。我們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從裏麵打開城門才是。”
“聖上英明。”馮生易摸了摸自己的短胡須，笑道，“聖上早年便察覺土邪城會是個禍害，一再囑咐臣留意。臣如何敢不用心？那城裏已經有不少咱們的人，打開城門並非難事。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土邪城隻有一個城門，而且城門極小，隻怕咱們攻入後，等土邪城城主反應過來，咱們也進不去多少人馬。到時城門一關，咱們的人不就等於進去送死了麽？”
土邪城的勇士可不少！
這個問題君霖自然也想到了，若是土邪城真的那麽容易拿下，他也不會留著土邪城到今日，還禦駕親征。
不過他既然來了，自然是有妙計可用。
“去把甄爾叫過來。”
“是。”馮生易趕緊吩咐守衛將人叫來，心裏卻納了悶。君霖一進營，不歇息，不與他商量對策，反而要見一個半商半官的人？
他與這甄爾並不熟悉，幾次接觸，甄爾都是站在其他官員身後，不愛言語，不過站在其前麵的官員，遇到事，總是會轉身聽取甄爾意見。因此，他這些時日對甄爾頗給了幾分關照。
此時見君霖一來便要召見甄爾，他不由在心裏暗暗慶幸，看來這皇商果然不是普通人物，他給予些關照算是走對了一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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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
君霖已經離開半月之久，朝內亂成一片。世家打聽不到君霖的消息，越發急不可耐，想要將傅溫采送入內閣。
而傅溫采本人倒不想這般急促。即便此時握有大權的帝王不在朝堂上，是個絕佳的機會，可他們不是造反，帝王總會迴來，倒是若龍顏大怒，他們爬的再高，也終會摔下來。
怪隻怪他們在一位精明果決的主子手下討生活。
傅溫采好幾日不得安歇，終於鼓起勇氣去了文弘府上。文弘在門外迎接，畢恭畢敬將傅溫采迎入花廳。
“老師今日怎麽有空到學生這裏來？”文弘親自為傅溫采倒上香茶，他穿著花色簡單顏色樸素的袍子，神色悠閑，似乎半點沒將朝堂的事放在心上。
但是傅溫采直覺文弘心裏不似麵上這般。相處越久，他就越發察覺文弘的野心不小。
“小公子呢，怎麽這些時日都沒見到他？”傅溫采垂眸看著茶杯裏上下起伏的茶葉，神色淡淡。
文弘笑道：“老師您最近可是個大忙人，與學生也就隻在朝上見見，文乙他不上朝，您自然見不著他。這會啊，他還睡著呢。”
“怎麽還在睡？”
“前些日子夜裏驚到了，每晚都不能好好睡下，隻能讓他白日裏補眠。”
傅溫采聞言便要去看小不點，文弘自然攔著不讓，推說小不點嚇到了，不敢見生人。傅溫采隻得放棄。
兩人揀著不輕不重的事情說了幾句，傅溫采最近心裏亂，竟然先坐不住，開口問起文弘話來。
“你說，老師入內閣之事，可能成？”
文弘知道傅溫采在試探自己，隻賠笑說傅溫采有大才，堪當閣臣。又吐苦水說他這個小王爺，在內閣中隻是個打雜的，一點主也做不得。
話外之意就是讓傅溫采不用拉他站隊了。
傅溫采也沒讓他站隊的意思，其實傅溫采恨不得君霖把文弘發配到邊疆之地，當個無權無勢的王爺，免得受朝堂之事牽扯。
此次前來，除了想要點撥文弘不要惹事外，還想打探文弘為何能有如此深的盛寵？
說什麽“將奴”之命，他傅溫采可不信，君霖那樣的人，隻會信自己。
“王爺。”傅溫采沉吟著開口，“我瞧聖上處事幹脆利落，不是個因私情而耽誤國事的主子，這樣一位主子，說來是臣子的幸事，也是不幸。”
文弘低著頭不說話。
“咱們臣子若是做好了，得聖上喜歡，自然是幸事。若是……王爺，下官是看著你長大的，有些話下官就鬥膽直說了。”
“老師請講。”
“反常必有妖，您的身份實在擔不得聖上的寵愛啊。且不說聖上如何，別人如何想？那些舊都來的大臣，明麵上忌憚您‘將奴’身份，可若聖上對您的寵愛超出了他們的底線，真當他們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您？”
難得有人這般直言，傅溫采雖然放棄追隨他這個舊主子，但對他的情誼到底還有。文弘心裏一暖，剛想說什麽寬慰一下自己的老師，突然就見吹溪慌慌張張衝進來。
“不好了，王爺，咱們的王府被包圍了，還有人在門口架了柴火，看樣子是想放火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