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最是多雨,今年尤其如此。


    鍾靳昀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裏拿著一杯咖啡,享受這難得的悠閑。窗外,雨下的淅淅瀝瀝,流動的雨水為城市籠罩上一層夢幻。


    “叩叩叩。”


    “進來。”鍾靳昀坐迴椅子上,咖啡也被他放在桌上。


    “總裁。”秘書小木走進來,把手上的檔案遞給鍾靳昀,“這是獵頭為我們推薦的名單,您看看。”


    “嗯。”鍾靳昀翻開檔案,一個又一個的行業大牛的名字跳了進來,履曆上的經曆,讓鍾靳昀產生一種自己在看《全國牛人錄》的錯覺。


    “顧熹子?”鍾靳昀翻檔案的手停下了。照片那一欄,一個萌萌的小女孩的證件照貼在那裏。“五年不見了,沒想到還跟高中生似的。”


    “小木,通知顧熹子,明天來公司麵試。”鍾靳昀撥通了內線電話。


    “好的。”小木甜美的聲音響起。


    次日,早上8:31,a&z公司總部


    一個萌萌噠的妹子急匆匆的跑進來,她衝到前台,急切問道:“請問麵試辦公室在幾樓?”


    “麵試?”前台打量她幾眼,“小妹妹,我們這裏不招暑假工的。”


    妹子明顯心情急切:“我知道——我畢業來麵試全職的——昨天你們有人給我發電子郵件,通知我今天來麵試。”


    “哦……等我確認一下吧。”前台小姐邊說,邊拿起電話。


    “好。”前台放下電話,神色一變,“對不起,您麵試已經不通過。”


    “啊?”顧熹子現在的內心簡直是崩潰,“為什麽?”


    “剛剛給您確認過,人事部跟您約的時間是八點三十,現在已經八點三十一分,所以麵試不通過。”


    “……”顧熹子現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從家裏過來,路上堵車這也不能怪我吧!我家又不是交通管理局的!叫你們老板出來!我跟他談!”


    因為生氣,顧熹子的聲音格外的大,周圍的人紛紛側目。現在的大廳就非常熱鬧了:一個看起來未滿十八歲的麵試人員在大聲嗬斥公司,中專畢業來前台上班的前台小姐則是一臉懵逼。


    “哎,你們在幹嘛?”在顧熹子即將被保安趕出去時,小木從電梯上下來了。


    “木秘書。”前台看見她,“這位小姐是來麵試的,按照公司的規章 製度,遲到的一律不通過,然後這位小姐就在這裏大吵大鬧。”


    “行我知道了。”小木氣都沒有喘勻,“顧小姐是總裁欽點的,開綠色通道。”


    說完,小木帶著顧熹子上了電梯,這時她才有時間整理自己因跑步而亂掉的著裝。


    “謝謝你。”顧熹子幫小木整理好衣服後擺。


    “沒事。”小木終於把氣喘勻,“總裁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等會見到他的時候記得先說明一下遲到緣由。”


    “總裁親自麵試?”顧熹子有些驚訝。


    “是的。”


    說完,電梯停在了鍾靳昀所在的樓層。小木帶著顧熹子走到總裁辦公室,伸手叩響大門。


    “進來。”一個男聲傳出。顧熹子覺得這男聲有些耳熟。


    “總裁,顧小姐到了。”小木把顧熹子送進去就離開了,顧熹子看著麵前的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遲到了,不打算說明下原因麽?”鍾靳昀放下手中鋼筆,“我有那麽好看麽?”


    “遲到的原因,是因為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大堵車,而且也就遲到一分鍾而已。”


    “一分鍾而已?”鍾靳昀覺得有些可笑,“你知道a&z一分鍾能賺多少錢嗎?如果我的員工每個都遲到一分鍾,那我該損失多少利潤?我又該怎麽管理公司?”


    鍾靳昀連珠炮似的發問,把顧熹子要說的話全部堵住了。她暗自腹誹:以前剛認識的時候你就跟個移動的時鍾似的,沒想到現在變本加厲。


    “進入正題吧。”鍾靳昀坐直身子,直視顧熹子。


    早該進入正題了好吧大哥!顧熹子心中暗罵,表麵上卻還是一派雲淡風輕。


    把顧熹子送進辦公室,小木拿起電話通知剛才的前台上樓。五分鍾之後,有人叩響了小木辦公室的門。


    “進來。”小木喝一口杯子裏的水。


    “木秘書,你找我?”是那個前台。


    “你知道你今天闖了多大的禍嗎?”小木揉揉太陽穴,“顧熹子是獵頭給我們推薦的,同時是總裁欽點的,你把她趕出去,你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可是木秘書,我也是按照公司的規章 製度來的啊。”前台眼眶紅紅。


    “規章 是死的人是活的。”小木覺得有些頭大,“以後再遇到這種,記得跟我說明白。”


    “哦……好。”


    “你下去吧。”小木靠在椅子上,準備休息一下,孰料內線電話卻在這時候響起。


    “總裁。”拿起電話那一刻,小木又恢複了神采奕奕。


    “小木,給顧熹子安排辦公室,現在她是我的生活秘書。”


    “好的。”小木放下電話,離開剛剛坐熱的椅子,默默地讓人去收拾。


    晚上,19:30,鍾靳昀坐上車,離開公司。


    夜晚涼風習習,安撫著鍾靳昀疲勞的內心。說實話,他並不想迴家,迴家對他而言意味著束縛。軍人家庭出身的他,家教不是一般的嚴格,以前媽媽在的時候還好一些。


    父母離異後,父親鍾雲龍對他的管教越來越嚴,好不容易長大了,卻又開始操心他的婚事,之前因為他多次拒絕宋雅潔而被認為是gay,父親知道後差點打斷他的腿。


    後來他不停的解釋,父親才半信半疑,不過那以後,每次迴家父親都會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一大堆女孩的資料讓他挑選。


    車停了,鍾靳昀看著自家的燈火,油然而生出一種悲涼。他突然覺得這世上根本沒有屬於他的容身之處。鍾靳昀坐在車裏點燃香煙,煙霧繚繞中,他還是沒有想好今天晚上該如何敷衍父親。


    “阿靳。”父親從窗子邊探出一個腦袋,“快迴來,準備吃飯了。”


    “……”鍾靳昀很無語,自家老爺子的視力太好了,一點也不像快七十歲的人。


    走進門,飯菜已經擺放在桌子上擺放整齊。鍾靳昀腹誹:果然是老軍人。他把西裝掛在衣帽架上,端坐在飯桌前,等父親先動筷子。


    “阿靳,吃啊。”鍾雲龍給他夾了一筷子蒜苔——那是他最不愛吃的。鍾靳昀無奈,把這些蒜苔混合著大米飯一口氣吃下去,由於吃的太猛,他咳嗽不止。


    “阿靳,慢點。”鍾雲龍拍拍他的後背,“看你現在這樣,我怎麽放心的下喲。”


    “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鍾靳昀喘過氣。


    “但是一個人,總歸是不如兩個人。”鍾雲龍歎口氣,“等你以後老了,連個在床邊伺候的人都沒有,我沒幾年活頭了,到時候你怎麽啊。”


    “現在那麽多敬老院,到時候我直接找個好的敬老院住著,一日三餐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的,閑下來還跟旁邊的其他老頭一起下下棋,打打太極拳,不知道多逍遙。”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鍾雲龍捂著胸口,大口喘氣。鍾靳昀見了,嚇得馬上去藥箱裏拿速效救心丸給父親服下,然後把他抱到沙發上,又是抹胸口又是喂熱水弄了半天,鍾雲龍才緩過氣。


    “爸,我說著玩的,你被嚇我。”鍾靳昀見鍾雲龍醒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你這個不孝子!”鍾雲龍抬手打上兒子肩部,“三十多的人了,連婚都不結!我鍾雲龍死了之後,有什麽臉去見列祖列宗!你死了之後,又有什麽臉來見我!你說!你說啊!”


    “……”鍾靳昀很驚歎自己老爹的腦補能力,他很想告訴老爹在現代社會,有種人群叫做空巢老人,而這種人一般來說都是子孫滿堂,然而晚年生活依舊淒慘。同時他更知道,如果告訴了自家老爹,那麽他今天晚上就得去賓館住了,並且以後都別想迴來認爹了。


    “行了爸,我找女友還不成嗎?”


    “你從去年就說這話,一直到今年都沒有把你女朋友領迴來,你這次給我說明白,到底多久把兒媳婦領迴來見我?”


    “爸,感情這事急不得,總得看緣分啊。”


    “什麽急不得!你明天就去相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想當年我跟你媽就是先結婚再戀愛。”


    “所以我媽就跟你離了。”鍾靳昀暗自心想,表麵上卻不得不做出順從的樣子。


    “你要實在不行,就從你們公司找。反正公司裏那些小姑娘你也了解,找個長的好看的,能持家的,能看到你結婚,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好好好。”鍾靳昀撓撓頭,“問題是我公司裏那些小姑娘要不太小,要不我看不上,找誰啊。”


    “找你那秘書小木啊。”鍾雲龍仔細迴想著嗎,“我看那孩子就挺好,長的好看,有工作能力,最主要是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爸您能別亂點鴛鴦譜嗎?”鍾靳昀忍不住笑,“小木馬上就結婚了。”


    “那就那個,我聽說你今天新招進一個市場部主管,聽說你倆以前認識。”


    “顧熹子啊,那太熟了沒法下手啊。”


    “就她了!既然那麽熟,那交往起來更方便,這事由不得你做主,就這麽定了!”


    說完,鍾雲龍起身去了臥室,鍾靳昀去了浴室,他現在需要好好洗個澡來讓自己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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