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一搬走,賭場裏的人立刻也跟著散了。軒轅三光望著已然發白的天空,長長伸了個懶腰,喃喃道:“格老子,真他媽的是天光、人光、錢光,反正弄不到鳥蛋精光,老子也睡不著覺。”他忽然發現賭場裏的人竟還沒有走光,還剩下四個人,有兩個人躺在地上,像是已睡著了。


    另外兩個人卻在笑嘻嘻地望著他。


    軒轅三光眼睛一瞪,道:“你們兩個龜兒子為什麽還不走,難道還想跟老子賭?”


    那兩人中有個比較高的搶著笑道:“這裏隻有一個半龜兒子,還有半個是龜女兒。”


    軒轅三光眼睛瞪得更大,瞪著那矮的一人。屠嬌嬌笑嘻嘻道:“這裏隻有一個龜兒子,我卻是你祖奶奶。”


    她也不知道軒轅三光是否已認出她是什麽人了,但卻未想到軒轅三光不等她話說完,忽然好像條被人踩著尾巴的貓似的,飛一般奪門而出。


    屠嬌嬌他們追出去的時候,軒轅三光已連人影都瞧不見,街上的人,卻都扭著頭往左麵瞧。


    軒轅三光顯然就是從左麵逃走的。


    屠嬌嬌笑了笑,道:“你放心,那賭鬼的輕功一向並不高明,咱們一定能追得上。”


    話剛說完,軒轅三光忽然又從左麵街角後倒退了迴來,退得竟比逃的時候還要快得多。


    一退到這條街上,他就轉過身子,向這邊逃了迴來,隻見他滿臉俱是驚慌之色,一頭又衝迴了賭場。屠嬌嬌他們自然又立刻跟了進去。


    白開心笑道:“你這是幹什麽?難道撞見了鬼麽?”


    軒轅三光正將眼睛湊在門縫上,向外麵偷看,嘴裏道:“正是撞見了大頭鬼。”


    他的神情看來更緊張,連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屠嬌嬌和白開心對望了一眼,也忍不住將眼睛湊到門縫上,向外麵望了出去,果然看到左麵那邊的街角後已轉出兩個人來。


    走在前麵的一人,身材很高,肩膀很寬,但卻骨瘦如柴,身上穿著件短藍布袍子,空空蕩蕩的,看來就活像是個紙紮的金剛,隻要被風一吹,他整個人都像是要被吹到屋頂上去。他不但人長得很奇怪,臉也長得很奇怪,因為他臉上皺紋雖不少,但卻連一根胡子也沒有,也沒有眉毛。


    他眼睛已瘦得凹了下去,所以就顯得特別大。他臉上雖也是麵黃肌瘦,滿臉病容,但一配上這雙眼睛,就顯得威風凜凜,令人不敢逼視。


    白開心道:“這小子長得倒真有些奇怪,江湖中有這麽樣一個怪人,我居然沒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可見我這些年來實在太懶了。”


    屠嬌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惡賭鬼,你認得這人麽?”


    軒轅三光道:“不認得。”他眼睛隻瞪在這怪人後麵的一個人身上。


    走在這怪人身後的一個人,長得非但不奇怪,而且還很好看,年紀也已過了中年,一張臉卻還是保養得很得法。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顏色也配合得很好看,很大方,隻不過他臉上雖然在拚命想裝出微笑來,看來還是有些垂頭喪氣,愁眉不展。


    這人赫然竟是江別鶴。


    屠嬌嬌更驚訝,皺眉道:“江別鶴怎會沒有跟著魏無牙?反而跟這怪人走到一起來了?”


    這時右邊的街角忽然衝出一匹馬來。馬是紅色的,就像是一團火,飛也似的衝入這條街,眼見就要將街旁的一個麵攤子撞倒。可是馬上人的騎術實在不錯,竟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刹那,將馬勒住,連一隻碗都沒有撞翻。


    大家這才看清這馬上的人也和馬一樣,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手裏還提著根火紅的馬鞭。健馬輕嘶中,她已躍下了馬鞍。於是大家又發現她的人原來比她的騎術更美,那雙又俏皮、又靈活的大眼睛,簡直就美得令人透不出氣來。


    別人的眼睛都在望著她,她卻將這些人全都當做死的一樣,根本沒有瞧這些人一眼,隻是跺著腳道:“喂,快來呀,你騎的馬難道是三條腿的麽?”


    這時候街首後才又有匹馬奔過來,馬上人道:“不是我慢,而是你騎得實在太快了。”語聲中,這人也下了馬,身手也很矯健,卻是個很清秀、很斯文的少年,身上衣服的質料也很高貴。


    那紅衣少女嘟起了嘴,瞪著眼道:“誰敢說我馬騎得太快,我撞過人麽?”


    那少年發現這麽多人在看他,臉竟似有些紅了,訥訥道:“你……


    你不快。是……是我太慢。”


    紅衣少女這才嫣然一笑,道:“這樣才乖,姐姐請你吃宵夜。”


    那少年臉更紅,簡直連頭都不敢抬了。大家覺得這位少年實在太斯文、太害臊,就像是個大姑娘,但這位大姑娘實在太刁蠻、太潑辣,簡直叫人有些吃不消。


    就連那怪人都在注意這少年男女兩人了。隻有江別鶴瞧見這兩人時,卻立刻低下了頭。因為隻有江別鶴認得這兩人是誰。這紅衣少女就是小仙女張菁;這很斯文、很害羞的少年人,自然就是神拳世家的公子顧人玉了。


    小仙女展顏笑道:“今天真可說是九丫頭的好日子,我也很開心,所以我一定要大吃一頓,而且還要喝兩杯。”顧人玉像是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小仙女立刻又瞪眼道:“你歎什麽氣?九丫頭心上有了別的人,你難道很難受麽?”


    顧人玉趕緊賠笑,道:“我怎會難受,我……我……”他非但臉發紅,連脖子都粗了。


    小仙女噗哧一笑,道:“你不難受最好,你看,這裏居然還有粉蒸肉,還有珍珠丸子,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吃過這種小吃了,因為除了湖北外,別的地方做的都不好吃。”她吱吱喳喳,又說又笑,剛拉著顧人玉在攤子上坐了下來,忽又站起,瞪著街對麵的江別鶴,道:“你看,那是什麽人?”


    顧人玉隨著她目光望了過去,麵上也變了顏色,沉聲道:“他怎會到了這裏?”


    小仙女冷笑道:“是呀,堂堂的江南大俠,怎會躲到這種小地方來了,難道是已經不敢見人了麽,難怪江湖中人都說江大俠已失蹤了。”


    她說話的聲音就算聾子都能聽得到,街上的人也有知道江南大俠名聲的,又都不禁直著眼去瞧江別鶴。隻見江別鶴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低著頭往前走,像是恨不得一步就走過這條街似的。


    可是小仙女一步就躥到了他麵前,冷笑著道:“江別鶴,江大俠,你為什麽不開口了?你以前不是能說會道的嗎?而且我還記得你的威風不小。”


    江別鶴非但不說話,連頭都不抬。


    小仙女厲聲道:“江別鶴,你用不著裝傻,裝傻也沒用,不知有多少人正等著找你算一算舊賬,你就跟著我走吧。”


    江別鶴站在那裏,連動都不動,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堂堂的江大俠,竟像是已變成個死人。


    他身旁的那怪人卻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這人的聲音低而嘶啞,嗓子仿佛已撕裂了,他說話的聲音,隻不過是自那些裂隙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小仙女驟然見到這樣的人,聽到這樣的聲音,也不禁怔了怔,脫口道:“他為什麽不能跟我走?”


    那怪人道:“隻因他要跟我走。”


    小仙女怒道:“跟你走,你是什麽東西!”


    這一聲怒喝叱出,她掌中的鞭子也跟著飛出。這條死的皮鞭到了她手裏,就像是忽然變成條活的毒蛇,又像是變成了道閃動的火焰,卷向那怪人的臉。


    那怪人的反應卻遲鈍得很,似乎根本不知道鞭子抽在人臉上會疼的,他隻是出神地望著這鞭子。


    眼看著這鞭子就將在他臉上留下條血痕,誰知鞭梢到了他手裏,一條長鞭就忽然斷成了十幾段,一段段落在地上,小仙女的人也站不穩了,踉蹌向後直退,終於倒在顧人玉懷裏。


    別人隻瞧見長鞭寸斷,小仙女跌倒,至於那人是如何出的手?如何


    就連小仙女自己也弄不清這是怎麽迴事,她隻覺一股奇異的力道自長鞭上傳了過來,她身子立刻如遭雷電所擊。若是換了別的人,驟然遇到如此驚人的武功,就算不被嚇得半死,也是萬萬不敢再出手的。小仙女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


    顧人玉見到這怪人的武功,正想悄悄勸她忍口氣,誰知她已跳了起來,雙手一分,就拔出了兩柄短劍。


    隻見劍光閃動,如驚虹掣電,就在這一刹那間,小仙女已向那怪人攻出七劍,每一劍都恨不能將他刺個透明窟窿。


    隻聽那怪人輕叱一聲,也未看清他有什麽動作,小仙女掌中的兩口劍,就忽然脫手飛出!宛如兩道青色的火花般,在黑暗的天空中閃了閃,就消失不見,竟不知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再看小仙女,竟又跌到顧人玉懷裏,隻不過她這次雖然用盡平生力氣,也休想再爬得起來。


    那怪人沉著臉道:“你是誰家的子弟?怎的不分皂白,就敢對人下這麽重的手?江湖中的後輩,怎地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小仙女大罵道:“你才是後輩小子!你才不懂規矩,你可知道……”


    她聲音忽然頓住,因為顧人玉忍不住掩住了她的嘴。


    小仙女用盡全身的力氣,用手肘在他肚子上一撞,顧人玉雖疼得鬆了手,但她的身子也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她索性賴在地上,指著顧人玉的鼻子道:“我被人如此欺負,你非但不幫我的忙,還不準我說話,你還能算是男人麽?難怪別人要叫你顧小妹了。”


    顧人玉一張臉脹得通紅,吃吃道:“我……我……我實在……”


    “我實在是看錯你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誰知你卻比……比豆腐還要軟,你實在太令我傷心了。”說到後來,眼淚已流了滿臉。


    顧人玉忽然咬了咬牙,大步向那怪人走了過去,大聲道:“閣下武功的確高明,但在下還是要來領教領教。”那怪人沉著臉,也不說話。


    顧人玉喝道:“留神,我要出手了!”他做人雖然有些婆婆媽媽的,但出手倒十分幹淨俐落,而且又穩,又狠,又準,又快。


    隻聽“砰”的一聲,這一拳竟著著實實打在那怪人身上,那怪人也不知怎的,竟沒有將這一拳閃開。


    小仙女眼淚也不流了,眼睛裏也發出了光,隻因她早知道顧家神拳的威力,也很了解顧人玉手上有多大的力道。


    顧人玉武功雖不花俏,但卻很精純,若被他一拳打實,莫說人吃不消,就算是一條牛,隻怕也要被他打扁。


    小仙女幾乎忍不住要拍起手來,但她立刻又發現那怪人非但沒有被打扁,而且連臉色都沒有變。顧人玉這祖傳的神拳,打在他身上,竟好像是在替他敲腿捶背似的,顧人玉自己的身子反而站不住了,搖搖欲倒。


    小仙女這才吃了一驚,隻聽那怪人瞪著顧人玉道:“你是顧老四的什麽人?”


    顧人玉頭上直冒冷汗,道:“前……前輩莫非認得家父?”


    那怪人“哼”了一聲,道:“聽說顧老四的家教很嚴,怎容得你這樣的子弟在江湖中招搖?要知越是會武功的人,越該要自己收斂,若是一言不合就胡亂出手,那就是盜賊匹夫所為,這道理你爹爹難道未曾教訓過你麽?”


    顧人玉被罵得連頭都不敢抬,哪裏還敢說話。小仙女卻忍不住大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憑什麽來教訓我們?”


    江別鶴一直木頭人般站在一旁,一點也沒有吃驚,好像早就知道那怪人一出手就可將小仙女和顧人玉兩人擊倒。


    此刻他忽然笑了笑,道:“你們連他老人家是誰都不知道麽?他就是大俠燕南天!”


    燕南天!


    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小仙女已不敢發橫,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來。顧人玉更早已翻身拜倒,就連那些從賭場裏散出來的地痞流氓們,也有幾個聽過“燕南天”這名字,更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燕南天沉聲道:“江別鶴以後永遠再也不能欺世盜名,為非作歹了,你們也用不著再找他算賬,因為已有別的人要先找他算賬,那是二十年前的舊賬。”


    顧人玉汗流如雨,連聲道:“是,是……”


    燕南天道:“隻望你們以後也莫要以武淩人,妄動殺手!”


    顧人玉垂首道:“是。”


    燕南天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躲在門後麵偷看的白開心和屠嬌嬌,兩條腿早已嚇得發軟,全身的衣服也早已全都濕透。軒轅三光見了燕南天雖然也有些心虛害怕,但卻沒有他們怕得這麽厲害,瞧見他們的模樣,軒轅三光忍不住笑了,悠然道:“你龜兒子現在為什麽不叫了?聽說你們將燕南天在惡人穀中困了二十年,老子本來還不相信,現在看來,隻怕真有這迴事。”


    白開心搶著道:“那是她和大嘴狼他們幹的事,與我無關。”


    軒轅三光笑道:“既然與你無關,你龜兒子為什麽怕成這副樣子?”


    白開心道:“你見了他難道不害怕麽?”


    軒轅三光道:“老子壞事做得沒有你多,用不著像你龜兒子這麽害怕。”


    白開心忽然咧嘴一笑,道:“常言道,隻有強奸的,沒有逼賭的,可見逼人賭錢要比強奸更壞,我幹的壞事最多也隻不過是強奸而已,可是你……嘿嘿,你小子等著瞧吧,他若知道你就是惡賭鬼,不打扁你的腦袋才怪。”


    軒轅三光擦了擦汗,也說不出話來。他們三個人都希望燕南天快些帶著江別鶴遠遠走開,誰知燕南天卻要了壺酒,坐在小攤子上自斟自飲起來。


    江別鶴垂著手站在一旁,既不敢走,也不敢坐下,別的人也都嚇得坐不住了,就連那小攤子老板的手都在發抖。燕南天卻旁若無人,一杯杯喝個不停,每喝一杯,就長長歎口氣,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軒轅三光皺著眉,喃喃道:“江別鶴這龜兒子怎會和燕南天走到一路的?這倒真是怪事。”


    他以為這句話絕不會有人迴答,誰知屠嬌嬌卻忽然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才想出江別鶴的來曆了。”


    “他有什麽來曆?”


    “他一定就是江琴。”


    “江琴又是什麽人?”


    “燕南天到惡人穀去,就是為了要找江琴複仇,因為江琴害了他的拜把兄弟江楓。”


    軒轅三光怔了怔,道:“他既要找江琴複仇的,現在為何還不宰了他,反而帶著他滿街跑呢?”


    “因為他要先找到小魚兒,叫小魚兒親手報仇。”


    “不錯,想必就是這緣故,可是,他若找不到小魚兒呢?”


    白開心忽又咧嘴一笑,道:“他這輩子隻怕是再也找不到那小壞蛋了。”


    軒轅三光聳然道:“為什麽?”


    白開心張開了嘴,卻隻笑了笑,再也不說話了,因為屠嬌嬌已在暗中悄悄的擰住了他的手。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人手裏提著壺酒,也走到燕南天正坐在那裏吃東西的小攤子上去,而且還在燕南天身旁坐了下來。麵攤上吊著盞燈籠,燈光照在這人的臉上,隻見他年紀輕輕的,長得倒也眉清目秀,隻不過臉色蒼白得可怕。


    軒轅三光又吃了一驚,道:“這龜兒豈非就是江別鶴的兒子江玉郎麽?”


    白開心道:“一點也不錯。”


    隻見江玉郎就像是沒有見到他老子似的,江別鶴也像是根本不認得他,父子兩人,誰也沒有瞧誰一眼。


    軒轅三光皺眉道:“這父子兩人究竟在搞什麽鬼?”


    屠嬌嬌道:“看來他必定是想來救他老子的。”


    軒轅三光冷笑道:“就憑這小雜種,隻怕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屠嬌嬌忽然笑了笑,道:“他本事雖不大,花樣卻不少,連小魚兒有時都會上他的當。”


    軒轅三光瞪著眼睛,冷笑道:“老子也知道他花樣不少,但若要比小魚兒,他還差得遠。”


    屠嬌嬌眼珠子一轉,不說話了,她已發現這惡賭鬼和小魚兒交情不錯,否則就絕不會幫小魚兒說話。


    這時江玉郎竟已在向燕南天敬酒,而且還賠笑著說話,燕南天顯然不知道他就是江別鶴的兒子,也沒有給他難看。說了幾句話後,燕南天忽然長身而起,大聲道:“你真的認得江小魚?”


    江玉郎也站了起來,賠笑道:“非但認得,而且還可以說是患難之交。”


    燕南天一把拉住他的肩膀,道:“你……你最近見過他麽?”


    “前兩天他還和晚輩在一起喝酒……”


    燕南天不等他說話,就搶著問道:“你可知道他現在到哪裏去了?”


    江玉郎沉吟著道:“他的行蹤一向很飄忽,但晚輩卻也許能找得到他。”


    燕南天道:“真的?”


    江玉郎躬身道:“晚輩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前輩麵前說謊。”


    燕南天道:“好,好,好……”


    他實在太歡喜,竟一連說了十幾個“好”字,那隻緊緊握著江玉郎肩膀的手,也忘記鬆開。江玉郎雖然被他捏得骨頭都快斷了,但麵上卻不禁露出微笑。


    江別鶴目光閃動,忽然大聲道:“這小子來曆不明,燕大俠你怎可輕信他說的話?”


    燕南天怒道:“閉嘴,在我麵前,那有你說話之處?”他匆匆撒了把銅錢在攤子上,拉著江玉郎就走,江別鶴隻好也垂頭喪氣地跟著走,但嘴角卻正在偷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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