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匿名號碼在中午十二點準時打來,老喬給謝青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隨即接起。


    電話那頭的謝然顧不得衝老喬問好,第一句便問道:“這個禮拜的蘋果送了嗎?我弟心思深,你要是少送一次他會胡思亂想,指不定瞎猜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老喬一頭冷汗,瞥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謝青寄,心想你可真是太了解你弟了。


    他趕緊說送了送了,安下謝然的心。


    “我弟他怎麽樣?”


    “挺好,還活著,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每次打電話都你弟你弟你弟,你弟是你老婆啊。”老喬一點都不客氣,謝青寄在旁邊聽得有點急,抓過來一張紙潦草寫下幾個字,讓老喬問謝然是否平安。


    老喬斜著眼看,謝青寄寫得太急,他費了些勁才認出。


    “你那邊怎麽樣?還好嗎。人沒事吧。”


    謝然不在意地笑道:“你吞吐什麽,這語氣會讓我以為你旁邊坐著警察正指揮你套話。我就是把我弟當老婆養怎麽了,你一光棍想要還沒有呢。”


    謝青寄臉色一紅,不問了。


    老喬受不了地罵道:“去去去,關心關心你都不讓,罵你兩句才舒服。”


    謝然這才轉移話題,眼見要聊到一些不方便給外人聽的事情,不等老喬開口,謝青寄就十分自覺地起身往外走。老喬頓時對這位後生更加滿意,待到和謝然掛斷電話,抓起車鑰匙主動提出把謝青寄給送迴家。


    謝青寄一路都很安靜,不聲不響地坐在副駕駛上看向窗外,仿佛找到這裏時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隻是老喬的幻覺。


    周遭靜得尷尬,老喬開口緩解氣氛:“哈哈,你身手不錯,我那倆弟兄的胳膊都快給你掰下來了。”


    謝青寄露出幾分不自在,正要道歉,老喬卻一擺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他打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開口,仿佛真的隻是為了和謝青寄嘮家常。


    “你哥是幹這個的,結果你跑去讀警校,不會是想著以後出事了能給你哥通風報信吧?”


    謝青寄眉頭緊皺,想也不想就否認:“不會。”


    他語氣有些冷淡,顯然老喬的假設違背了他一貫的道德底線和學校灌輸的職業操守。選擇讀警校的理由對他來說很簡單,謝然擔負不起的社會責任,他幫他擔負;王雪新走了,沒人管著謝然,那就由他來管,當初對媽媽說的那句“可以為這段關係負責”,從來都不隻是他賭氣時的妄言。


    下車前,謝青寄看向老喬:“他每個禮拜都會給你打電話嗎?”


    “平時有事交代也會打,周六這通是一定會打的,他不放心你。”


    謝青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每個禮拜六可以去你那邊嗎?我不帶別人,去的時候也會小心,不會被人跟到。”


    老喬麵露猶疑,不知該怎樣拒絕,隻好折中道:“我聽你哥今天在電話裏的意思,要是風頭過去,他再有兩個月就該迴來了,我這裏你也不太方便來……”


    他摸著腦門幹笑兩句,又和謝青寄互相交換手機號碼,保證每次謝然打完電話,他會給他發短信。


    話說得不留餘地,謝青寄這樣聰明,肯定能明白老喬的意思,可他沉默一瞬,難得固執,認真看著他:“那我少來可以嗎?不用每個禮拜,也不會讓謝然知道,聽一聽他的聲音就可以了。”


    這次老喬沒辦法拒絕。


    謝青寄這才迴家。


    誰知謝然迴來得不太順利,日期又往後推遲不少。謝青寄數著日子,守著這棟空蕩蕩的房子又過了食不下咽的三個月,才終於把謝然給盼了迴來。


    此時距離王雪新去世、謝文斌出家,謝然一聲不吭消失,謝青寄守著這個瀕臨破碎的家過去七個月之久。


    這天早上,不等鬧鍾響起,謝青寄就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一看表才早上六點。他抬頭看其他舍友還在睡,沒敢吵醒他們,獨自一人走到陽台上吹風,他越是清醒,心中的預感就越是強烈,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讓他慌神焦灼。


    謝青寄有所預感,他一刻鍾都等不下去,不顧禮貌風度,撥通了老喬的電話。


    他問是不是謝然迴來了。


    老喬頂著睡意朦朧的嗓音,砸吧著嘴:“神了,我還想著睡醒給你打電話去學校接你呢。”


    他說謝然是坐船迴來的,今早淩晨五點抵達碼頭,老喬家裏有女兒不放心她晚上一個人,隻好派手下去接。原本打算早上睡醒去接謝青寄,誰知這小子突然自己把電話打了過來。


    “要說親生兄弟就是不一樣,這種事情上都能有心靈感應,你收拾一下我吃完早飯過去接你,喂……喂?”


    謝青寄等不及老喬來接,說他自己迴去,隨後匆匆掛斷電話。


    他念的這所警校實行軍事化管理,隻有周末時才能自由活動,家在本地的學生可申請周末迴家住宿,因附近不好打車,每個周六早上九點半,會有一班發去市區的校車。


    謝青寄甚至等不到九點,一邊往家的方向跑,一邊招出租車。


    他迎著太陽跑得汗流浹背,耳邊刮過唿唿風聲,其實這點活動量遠不及他們的體能訓練,可謝青寄沒跑幾步一顆心就砰砰直跳,他抓緊褲兜裏的那枚硬幣,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下了出租車,更是連找零都來不及拿,直接一口氣跑到家門口。


    這個他獨自守了七個月隻有他一個人的家,這段他在七個月中最害怕走的路,終於因為謝然的迴來,而多了些期待的意味。


    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七個月的艱苦條件沒有在謝然臉上留下一點痕跡,好像越是沒心沒肺的人,相貌就越不容易變化。


    謝然沒有注意到謝青寄迴來了,他一手掐著腰,一手掐著煙,放在嘴邊猛吸一口。他的外套搭在肩膀上,皺著濃眉不耐煩的樣子,長腿一伸,踩在門口的石獅子上,把電話那頭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遠處響起刺耳的刹車聲,什麽人摔上車門,大喊一聲:“謝然!你可算迴來了!”


    謝然被這動靜嚇一跳,還以為是仇家看大哥倒台後來尋晦氣的,結果一抬頭,先是看見衝他揮手的老喬,又看見站在幾米開外,呆愣愣看著他的謝青寄。


    兩人眼神一對上,登時誰都顧不得老喬了。


    謝青寄丟了魂一樣,直勾勾地看著謝然,他往前走了幾步,步子逐漸變大變急。


    然而就在這時,沒眼色的禿頭老喬,從車中蹦出,蓄力,一路卷起沙土,衝謝然狂奔過去。


    短短十幾米遠的路程他踢開石子,繞開不知是誰掉下的碎雞蛋,跨過巴掌大的土坑,毫不留情地撞開還在狀況外,但憑借著本能向哥哥靠近的倒黴蛋謝青寄,狠狠地抱住了謝然!


    “你可算迴來了!兄弟們都等著呢,你不知道我們這一段時間過得多憋屈!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謝青寄跌跌撞撞地站好。


    謝然一言難盡地被老喬抓著,心想謝青寄剛才那副表情是不是想過來抱他啊。


    他從未覺得慈眉善目的老喬看起來這樣可恨。


    老喬沒有發現謝然的滿身殺氣,挽著他一條胳膊就往車上拐。


    謝然想拒絕,他和謝青寄一分開就是七個月,連王雪新埋在哪裏都不知道,迴來第一件事還是想和家人在一起,誰知老喬卻突然給他使了個眼色。


    “走吧走吧,兄弟們都等你去‘唱卡拉ok’呢!”


    他聽懂了老喬的暗示,明白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隻好迴頭衝還站在原地的謝青寄笑了笑。


    “等我晚上迴來。”


    還不等謝青寄說句話,謝然就被老喬拖上車,門一關,直接開走。


    謝青寄一直等到晚上八點,謝然才醉醺醺地迴來了,進門的時候謝青寄正坐在客廳,裝模作樣地拿本書在手上,半個小時過去卻連一頁都沒翻。


    謝然關上屋門,走路都不穩,叫謝青寄過來扶他。


    謝青寄坐著沒動。


    謝然也沒氣餒,笑道:“是不是還生我氣呢?氣我一聲不吭就走了。”


    謝青寄不來,那他就過去,把人按在沙發上,強盜般欺身壓住弟弟不讓他起來。


    二人四目相對,謝青寄一隻手攬住謝然,怕他醉醺醺地磕著碰著。


    謝然輕聲道:“我哄哄你,別生氣了祖宗。”


    他低頭要親,謝青寄卻把頭一偏,神情微妙道:“一身酒臭味道,先去洗澡。”


    謝然立刻興奮起來,知道他這樣說是今晚可以做愛的意思,從謝青寄身上彈起,衝到浴室的時候已經扒光自己,一路散著他的鞋、襯衣、浴室門口掉落一條褲衩。


    過不一會兒,就從浴室傳來水聲。


    謝青寄聽著這聲音,細長勻稱的手指扯住衛衣邊緣,單手將衣服從頭頂脫了,接著解開皮帶,脫掉牛仔褲,金屬腰帶扣重重砸在地上。


    謝然的聲音從浴室中伴著水聲傳來:“小謝,進來給我搓搓背!”


    謝青寄進去了,浴室中的燈卻關掉,接著是一個人被按在門上的影子。


    謝青寄先是把謝然壓在門上,繼而手握住他的腰一提,硬熱的陰莖抵住謝然的後穴,馬眼處滲出的前列腺液弄濕謝然的股縫。二人誰都沒有說話,謝青寄悶不吭聲地給他擴張,謝然倒是嗓子癢癢想叫兩聲助興,卻被捂住嘴。


    謝然不甘示弱,謝青寄越是強勢,他就越是來勁,兩個人較勁似的,謝然張開嘴把他的手指含進嘴裏,靈活的舌頭在他指縫間鑽來鑽去,挑釁道:“怎麽了?七個月不見下麵就不知道怎麽使了?磨蹭什麽呢你。”


    謝青寄一頓,換上下麵的東西。


    他手指從謝然嘴巴裏抽出,握住哥哥的手按在門上,整個人壓了上去,用胯骨抵住謝然不叫他亂動,與此同時整個粗壯的陰莖也完全埋進謝然體內。


    謝然吃得費力,因為謝青寄今天格外硬。


    他哼笑一聲,舒展身體配合,任由謝青寄在自己體內進出。


    剛開始的動作很慢,直到謝然適應,動作才快起來。


    謝青寄憋了七個月找不到人,才剛一迴來就被老喬直接拐走,正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嘴上越是不吭聲,下半身就越是用力,水開到最大,也掩飾不住謝然被他頂得撞在玻璃上發出的啪啪聲響。


    “你,你……今天真是,有,有夠不客氣。”


    謝青寄不迴應他,秉承著在床上一慣話少活精的原則埋頭苦幹,另一隻手不摸謝然的腰了,而是把沿著他的脖頸,一路摸到肩膀,脊背,大腿,等摸到小腹的時候動作一頓,停在上麵一道突起的疤上,聲音冷下來:“這裏怎麽弄的?”


    謝然被他不上不下地吊著,隨口敷衍道:“疤啊,多正常。”他想叫弟弟繼續動,別分心,謝青寄卻不高興了。


    他抽出濕漉黏膩的陰莖,突然按開浴室的燈,他按著謝然不讓動,蹲在他麵前,仔細觀察對方小腹上新添的刀疤。


    謝然受不了地推他:“你不覺得這個姿勢很曖昧,得幹點什麽嗎?”


    謝青寄抬頭,冷冷地瞪了謝然一眼。


    接著他的手指輕輕按過那個早已結痂的刀疤,摸著謝然結實的小腹,所到之處帶來一陣癢意,隻要一想到這樣赤裸相對,撫摸他的人是他的親生弟弟,謝然整個人都酥了。


    本來就對著謝青寄下巴的陰莖更加精神抖擻,還晃了晃。


    看著謝青寄在情欲中也格外冷淡的神情,謝然心底那點與生俱來的破壞占有欲噴薄而出,謝青寄越是正經,他就越想看他失控,看一個向來恪守道德人做不道德的事情。


    他伸手握住自己的陰莖,抵在弟弟的薄唇邊,哄道:“你親一下。”


    謝青寄臉色微紅,抬頭又瞪謝然一眼。


    他突然低頭咬在謝然小腹的疤上,一旦咬住就不撒嘴,牙齒在皮肉上狠狠一磨,繼而又吸又吮,久不發泄的謝然一下子就射出來。


    謝然爽得發懵,抬手又把浴室的燈又暗滅了。


    他挑釁道:“咬人?你就這點本事?”


    二人又換了個姿勢,謝青寄叫謝然把長腿圈在自己腰上,雙手一托就把他抱起來。


    謝然不是什麽弱不禁風的人,相反他體態十分勻稱,是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這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被謝青寄輕鬆騰空托抱。他表情不變,抱得一點也不吃力,隻是雙手抱著謝然,就沒工夫騰出手扶著陰莖頂進去,明明沉浸在情欲中,明明胯下陰莖硬到極致,卻依舊可以用平靜語氣命令謝然。


    “自己扶著插到裏麵去,我騰不出手。”


    這種程度對於謝青寄來說已經算葷話,謝然一聽就有點激動,乖乖扶住他猙獰的陰莖自己吞進去,雙手捧了謝青寄的臉親他。


    這次弟弟沒再拒絕,一邊挺動著胯下在謝然體內進出,一邊順從地和他接吻。謝然陶醉不已,心想離家七個月還能待遇這樣好,謝青寄可真是太懂事了。誰知下一秒,肉體拍打的聲音中突然夾雜著謝然“啊”的一聲慘叫,謝青寄泄憤似的,剛才咬他肚子還不夠,現在又低頭咬上他的脖子。


    他托著謝然的屁股,壞心眼地鬆了幾分力氣,叫謝然自己往下掉,同時陰莖重重地往被他幹的柔軟濕潤的肉穴裏一插。


    謝然又“啊”地叫了一聲,眼神發直,覺得自己要被頂穿了,謝青寄怎麽這麽會玩啊。


    第一次叫是痛的,第二次叫是浪的。


    他怎麽就相信狗不會咬人呢?


    完事以後,謝青寄抬手把浴室的燈給打開。


    他麵色紅潤,頭發也有些亂,是剛才抱著謝然把他給操爽的時候,謝然激動得直摟著他的頭把他往身前按。


    謝然爽完,懶懶地躺在浴缸裏,問他能不能抽根煙。


    謝青寄說不能。


    “行吧,那就不抽了。”


    謝然又道:“爸給你買的房子住著爽嗎?一個人特別寂寞吧,你哥我最見不得祖國的花朵受苦,我犧牲一下,搬去和你一起住,不用給我買家具布置房間,我睡你那屋就行。”


    謝青寄沒吭聲,挑眉看向謝然,意思是他怎麽會知道。


    謝然笑道:“隻要我想,我連你在學校吃什麽都知道。”


    他又喃喃自語:“趙高呢?怎麽迴來這麽久了還沒看見這個小畜生,這麽長時間還怪想的。”


    謝青寄都快要給謝然氣笑了。


    他七個月不迴家,剛一迴來,就被老喬拉去喝酒,連家門都沒進,好不容易進了家門,直奔沙發過來占便宜,又立刻轉移地點去浴室打了酣暢淋漓的一炮,站著打完一炮,又跪著在浴缸裏打一炮,在浴缸裏打完炮,謝然還意猶未盡,不客氣地叫謝青寄放下馬桶蓋子坐上去,他坐謝青寄身上自己動。


    在客廳的時間加在一起都不到三分鍾,怎麽到他嘴裏,就變成迴來這麽久了?


    謝青寄簡直有氣沒地方撒,怎麽謝然這混蛋也知道他離開家裏很久了嗎?


    “趙高被姐姐接走了,我住校養不了,沒人照顧它。”


    謝然怔怔地哦了一聲。


    謝青寄見謝然這副反應,突然有些懊惱。以前就算謝青寄住校,趙高都有人照顧,可是現在照顧趙高的王雪新死了。謝然一定是聽到他這樣講,想到了去世的媽媽。


    “小謝……咱們改天去把趙高接迴來吧,爸給你買的公寓那麽大,沒個上躥下跳的小東西還挺清冷的,現在我迴來了,可以天天給它鏟屎喂飯,還不用你付工資。”


    謝青寄眼睛有點熱,哽咽說了聲好,他聲音平緩,盡量不給謝然聽出來,接著長腿一邁,坐到浴缸中,叫謝然低頭閉眼,給他洗頭發。


    謝然頂著一腦袋泡,被弟弟搓來搓去。


    謝青寄手法不熟練,辣得人眼睛疼,辣得謝然眼淚都流下來,辣得謝然肩膀都在抖。


    謝青寄的手一頓,卻沒有徹底停下,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


    片刻後,謝然平複下來,帶著很厚的鼻音低聲說了句話,令謝青寄心裏悶痛不止。


    “小謝,你說媽咽氣之前,到底是想說什麽啊,是不是想罵我們幾句?”他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繼續道:“算了,小謝,從今以後,咱們就是沒媽的孩子了。”


    謝青寄從背後抱緊了他,離家七個月的謝然終於迴來了。


    “我有點想媽了,以前覺得這個家很小,不夠住,今天迴來一看,原來這麽大。”


    抱著他的人收緊手臂,眼睛被熱氣熏紅,他沒敢給謝然看見。


    悶熱的浴室中,謝然走調的歌聲斷斷續續地響起,帶著男人特有的粗獷不羈,他靠在謝青寄身上,怔怔地看著浴霸上亮眼灼目的暖光。


    “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躲進媽媽的懷抱……幸福少不了。”


    “小謝……你說,日子也該好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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