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雖然就這麽憑空消失了,可他帶給她的壓力還在,甚至顧玲瓏能清楚的記起他捉住自己手腕時候的冰冷,那冷意滲入了骨頭,在她心裏烙下名為“惶恐”的印記。


    顧玲瓏慘白著一張臉,默默的抬起自己的左手腕看著,那裏一如以往的白皙細膩,好似剛才那一切都是夢一樣,可手腕處被他劃出一條口子,那還帶著她體溫的鮮血漫出來,那個人竟然直接湊過去舔舐幹淨,他的嘴唇也是冷的,舌頭卷過,帶來的戰栗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隨著那少年的離開,先前好似已經禁止的時間又流動起來。聶飛揚看了看自己,他拍了拍頭,笑著說道:“我怎麽走到這兒來了?”


    “玲瓏,你怎麽也在這兒?”


    顧玲瓏看著聶飛揚,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爹……你……”


    聶飛揚帶著女兒朝林鏢頭走去,顧玲瓏抿了抿嘴,看了聶飛揚一眼,問道:“爹,剛才那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


    “少年?”聶飛揚麵露疑惑,什麽少年?他轉頭朝周圍看去,這裏頭哪裏有她說的什麽錦衣華服的少年?就算真有那樣的人,又怎麽會在這樣的鄉間小店裏落腳呢?


    “玲瓏,這兒哪兒有什麽錦衣華服的少年,你這是怎麽了?”聶飛揚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他又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更沒有妖邪作祟。


    顧玲瓏聞言不禁遍體生寒,整顆心如墜入冰窖。看聶飛揚的反應,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麽,難道那少年抹去了他們的記憶?顧玲瓏不禁抿緊嘴唇,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黃露露拍了一下聶玲瓏的肩膀,“玲瓏,我們剛才怎麽往這兒走了?師傅難道有事兒?”


    顧玲瓏看了她一眼,並不想多說,“沒事兒。”


    重新落座之後,顧玲瓏低著頭一直沒說話,她又朝著剛才那少年曾經坐過的位置看起,那裏已經空了,然而那一桌的人都好似沒有發現少了個人一樣,吃酒喝肉,談笑風生。


    他就像是一陣風,吹過無痕。


    這屋子裏所有的人都不會記得曾經有那樣一個人,唯獨她還記得先前發生過的一切事情。這讓顧玲瓏心裏背負起了壓力,也更加的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可怕。


    這本來就是個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她以為自己學了道法,天賦又不錯,仗著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她跟著聶飛揚下山以來,其實並沒有把那些東西看在眼裏。可現在,他們還沒有進入落英城,隻是在這偏僻的小地方就碰見了那麽厲害的東西!他根本就不是人,也不知道是何方妖物兒,身上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妖氣都沒有,可看表象根本就是個人。


    這一整晚,顧玲瓏休息得並不好,她手腕處的那曾經被他下了符咒的地方時而像被火灼燒,時而又冷得像冰,連帶著她整個人都是一會兒熱一會兒涼,難受之極。


    原本顧玲瓏這幾年學習道法,生物鍾已經很準時了,可昨夜裏她根本就沒法入睡,為了不讓聶飛揚擔心,她一直熬著扛著,好不容易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這一覺醒來,她自然是睡過頭了。


    顧玲瓏看著自己的手,她定睛一看,那手腕處的符文閃現,她咬著牙使勁兒在皮膚上搓揉,可那東西就像是和她的皮膚融為了一體,根本就擦不掉。顧玲瓏氣惱得很,拿出一柄短劍,咬著牙直接就朝著那皮肉削去,她不想背著這個東西,這未知的存在,讓她害怕。


    然而那道符文看起來雖然像是畫上去的,可當她的短劍隔過去時候,卻是紅光一閃,將她的刀子都打落在地上,隨即又陷入了平靜。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顧玲瓏上下牙齒都要開始打架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啪啪……”屋外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顧玲瓏來忙將袖子放下來,走到門邊將房門打開。


    黃露露一臉不耐煩的道:“聶玲瓏,你就不能早點起來?讓大家都等你一個人,你快點。我們要出發了。”


    顧玲瓏心頭正憋著一口氣兒沒出發呢,她冷著臉道:“你要走你自己走啊!反正離落英城已經不遠了。”


    “聶玲瓏,你自己睡懶覺,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都要吃中午飯的時候了,你還再睡?表姨父讓我來叫你,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以為我想來叫你嗎?”黃露露氣得半死,她好心好意的上來叫她,這人竟然不領情!


    顧玲瓏拿起自己的東西下了樓,聶飛揚等人已經等在外麵了,顧玲瓏看著外麵太陽都已經升老高了,麵上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聶飛揚看她出來了,讓林鏢頭招唿大家收拾東西即刻啟程。走到女兒身邊聶飛揚看著她蒼白的臉,眼底青黑一片,他不由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又拉過她的手把脈,“怎麽迴事兒?這麽虛?”


    自己女兒的本事,聶飛揚很清楚,可瞧著她現在這幅沒精打采的樣子,聶飛揚心裏不禁擔心起來,昨夜裏他也沒聽見什麽不妥之處,這間客棧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東西,這是怎麽迴事兒?


    顧玲瓏抿著嘴,她將自己的左手伸出來,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爹,你看見了嗎?”


    聶飛揚看她伸出手來,仔細看了又看,搖了搖頭,“我什麽也沒看見!”


    聶飛揚看不見,可她自己卻能清晰的看見那符文,也就是說,這是那怪物專門下在她身上的禁製,這天下間,興許除了那個怪物和她,其他人等,都看不見。


    顧玲瓏心裏越發沉重了,看著聶飛揚那張擔心的臉,她突然覺得自己說與不說其實都改變不了什麽,說了也隻是徒增他的煩惱而已。


    “玲瓏……”聶飛揚不安的看著她,她撩起袖子到底是想讓他看什麽。


    “沒什麽,爹,就是昨晚上失眠了,一直睡不著,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會兒,起得晚了。”顧玲瓏壓下心裏的諸多思緒,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聶飛揚一眼。


    聶飛揚對這番說辭本能的不相信,他總覺得女兒瞞了他什麽事兒,否者她不會這麽反常,剛才還特意撩起衣袖讓他看。聶飛揚眉頭緊皺,到底女兒是想讓他看什麽!


    等聶飛揚走了之後,許琦走過來,看著師妹臉色蒼白,精神很不好的樣子,就連臉上的氣色都不如前兩日了,“師妹,你剛才在和師傅說什麽呢?”


    顧玲瓏瞥他一眼,“沒什麽,就是起得晚了,說了幾句道歉的話。”


    許琦的目光放在她左手上,剛才分明看見她撩起了袖子讓聶飛揚看,許琦皺了皺眉,難道說……


    想到這裏,許琦立刻握住她的手撩開衣袖,直到看見小臂上方那紅色的守宮砂他心裏才鬆了口氣。


    顧玲瓏卻被他這舉動徹底炸毛了,“許琦,你幹什麽?”


    看她一臉怒容,知道她是惱他了,抿了抿嘴,許琦道:“我看剛才你撩起袖子讓師傅看,我就過來看看而已,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兒!”


    顧玲瓏冷冷的看著他,她就是出了事兒關他屁事兒?吃飽了撐著多管閑事兒!


    許琦被她那麽盯著,心裏也極其不舒服,他不過就是看看而已,又有什麽關係?反正以後聶玲瓏是要嫁給他的,他看看又怎麽樣?再說了,她這副樣子出來,又睡到日上三竿,剛才和聶飛揚兩人的行為舉止又很怪異,他當然會想其他的。雖然他現在是有些喜歡玲瓏師妹,可要是師妹背著他在這裏失了身,這綠帽子他可不戴!


    “師妹,你氣什麽嘛,瞧你小氣得。我不就看看,你又沒少一塊肉。再說了,小時候師傅還說要把你許配給我呢,這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許琦話還沒說完,他脖子處卻是一涼,一柄閃著寒光的短劍就放在他頸項間。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給我閉嘴,許琦,我警告你,再讓我聽見剛才那種話,我就讓你腦袋搬家!你少在這兒自作多情,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性。還說我爹把我許配給你,你配嗎?在山上那麽幾年,我爹的本事兒沒見你學上幾分,這些歪心思你倒是不少。”


    這些話,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許琦臉上,聶玲瓏那鄙視的眼神,那高高在上的神態,讓許琦既難堪心中又生出幾分記恨來。可是迫於他脖子間的那短劍,許琦是敢怒不敢言。


    聶飛揚往馬車走去,見女兒和許琦站在一起,他並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怪異,隻當他們在說些什麽。這幾年聶飛揚對許琦已經談不上喜歡了,再加上見識了自己女兒那樣的天賦,曾經的許琦現在在聶飛揚眼裏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玲瓏,還不趕緊上車。”聶飛揚不想讓自己女兒和許琦走得太近,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可當初許琦為了替黃露露隱瞞,讓自己女兒受傷,雖然沒明說,可對聶飛揚打心眼兒裏不相信許琦的。


    聽見聶飛揚的喊聲,顧玲瓏收迴了短劍,看也不看許琦一眼,抬腳就往前走。


    許琦捏緊拳頭,咬緊了牙關,恨恨的盯著聶玲瓏的背影,這一刻,許琦那極強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聶玲瓏來求著他!


    黃露露一直注視著這兩個人,自然也看見剛才聶玲瓏拿劍架在許琦脖子上的一幕,那一刻她心裏嫉妒極了,許琦喜歡玲瓏,這幾年黃露露早已經看明白了這一點,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許琦才漸漸疏遠她!


    聶玲瓏,她就是個勾搭男人的妖精!


    看著許琦吃癟,黃露露慢慢走過來,和許琦並肩而立,“師兄,是不是覺得心裏很恨?她聶玲瓏算什麽東西,不就是仗著聶飛揚是她爹!這幾年聶飛揚藏私,那些厲害的道法隻願意傳授給聶玲瓏,也不願傳給你。如果不是有聶玲瓏在,依師兄這天賦,現在恐怕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哪裏還用受聶玲瓏那小丫頭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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