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當下最有影響力的軍閥之一,薛謹昇父子倆絕對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他們所占據華南華東一帶,可以說是一塊肥肉,多少人恨不得能咬下一口來。


    薛家父子倆雖然打下了這一片江山,但由此樹立的敵人也不少,貝南城看起來宛若銅牆鐵壁,可這其中又混了多少的奸細,內鬼誰又說得清楚?劉翠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能在貝南城裏落腳,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暗中相助,單隻靠她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翻得出什麽花樣來。


    然而眼下形勢並不明朗,縱然心裏有這些懷疑,也隻能是懷疑罷了,除非背後的人能主動露出馬腳,或者劉翠蘭自己供出來,否者也是大海撈針。


    顧玲瓏心裏閃過諸多的想法,但臉上隻是很淡的笑。董玉珍握緊了兒媳婦的手,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這樁婚事兒,一開始董玉珍並不同意,但丈夫卻非要讓溫家把女兒嫁進來,第一次看見這個姑娘,董玉珍是眉頭直皺,若不是一直以來的修養,當場就要發作了,董玉珍甚至在心裏想過,丈夫找這麽個女人當維仲的媳婦兒,是不是有打壓他的意思!


    但固然董玉珍心中不滿,丈夫要做的事情,她並沒有明著反對,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性子她很清楚,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否者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恐怕也不會答應,出乎意料的是,這事兒兒子竟然默認了。


    這樣一隻籠中鳥金絲雀一樣的女人,兒子維仲竟然沒有反對,與其說是薛謹昇選擇了溫玲瓏,還不如說是維仲自己挑了她。


    但現在,看著這個和以往不一樣的女人,董玉珍方才感覺到兒子的眼光也許並沒有錯。以往董玉珍看不上她,雖然是婆婆,但對她並不是很熱心,見她那副柔弱的性子董玉珍都懶得教她一些道理。可這次迴來,她竟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興許是為母則強,這孩子遭遇過那樣的痛苦,此番有所長進也在情理之中。


    董玉珍先前因為劉翠蘭的事情積壓的怒火倒是消散了兩分,不過區區一個姨太太,也成不了什麽氣候。與其她在外頭興風作浪,還不如關在家裏拿捏,且看她想要做什麽勾當。


    眾人迴到家中,顧玲瓏心裏還在想著劉翠蘭的事情,她是怎麽就成為了薛謹昇的姨太太的呢?那個女人可真是豁的出去,在薛維仲這裏討不得好,變著法兒也要往薛家裏靠。隻是看著前方挺直脊背的董玉珍,顧玲瓏有些替她不值得。


    薛謹昇能有今天,其中有一半的功勞都得算在他的太太身上,董玉珍是個奇女子,她本人出身皇室宗親,小時候是在廣州長大,見識非比尋常,就是普通的男人也比不上。她嫁給薛謹昇之後,並非安於現狀在家中相夫教子,反而是積極為丈夫謀劃。顧玲瓏一直以為薛謹昇對董玉珍是情深義重的,沒想到也還是沒能擺脫男人的劣根性!


    早年薛謹昇對董玉珍確實也是一心一意,哪怕董玉珍因為生兒子薛維仲的緣故傷了身子無法在孕育子嗣,薛謹昇也不曾另娶,後來一心為了大業,薛謹昇身邊也並沒有養姨太太,這劉翠蘭可以說是第一個得了正經名分的女人。


    顧玲瓏走在後麵,薛維仲一直牽著她的手,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薛謹昇把劉翠蘭納了小這件事情,他不可能現在才知道。顧玲瓏輕輕轉過頭去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來,可惜這個人城府太深,他捏了捏她的手,問道:“可累了?”


    顧玲瓏搖了搖頭,雖然是小腳女人,又懷了身孕,但她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她心裏壓著許多話,但這時候並不是好說話的地方,她什麽也沒問。


    劉翠蘭燙了個十分時髦的卷發,穿著一身白色蕾絲邊的裙子,一臉嬌氣。這個女人和當初那個能屈能伸的倔強女人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人,顧玲瓏看著她,劉翠蘭的視線和她撞在一起的時候,她臉上可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這個女人,這演技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可惜了。她當做不認識自己,可她卻不想當做不不認識呢。


    反倒是薛謹昇臉上有些尷尬,他看著兒媳婦,咳嗽了一聲,牽著劉翠蘭的手介紹起來:


    “玲瓏,我來介紹一下,這是二太太。”


    薛謹昇這話一說出口,旁邊的董玉珍身體一僵,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不得不說薛謹昇雖然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的姨太太曾經是兒媳婦身邊的丫頭,但他縱然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開口了,頗有些替劉翠蘭長臉撐腰的意思。


    劉翠蘭看著麵前小腹隆起的溫玲瓏,指甲都快要掐入手心裏了,她咯咯笑了起來,捂著嘴嬌滴滴的說道:“老爺,這不是溫家的小姐嘛,我的少奶奶麽?老爺,我可從不敢忘記。”


    顧玲瓏看著劉翠蘭臉皮這麽厚,也不得不道一聲佩服。她也笑了起來,一臉震驚的看著對方,張口說道:“你是瓊枝?瓊枝,真的是你?”


    溫玲瓏這麽吃驚的表情,讓劉翠蘭心生不滿,她才不信這女人不認識自己,溫玲瓏根本就是故意叫自己瓊枝的。


    董玉珍麵色淡淡的看著眼前的爭執,見著薛謹昇那老臉一紅,董玉珍不由冷笑了兩聲。


    顧玲瓏轉頭看向董玉珍,麵露痛苦之色,“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怎麽瓊枝變成了父親的姨太太?媽你可能不知道,瓊枝她當初讓我小產,維仲生氣打了她,我隻當她是死了,怎麽她又活了過來,還成了父親的姨太太。我那可憐的兒子,都是媽媽沒本事……”


    董玉珍上前一步扶住了溫玲瓏,一臉擔憂的說道:“我的好兒媳,你快和母親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你好好說出來,我和你爸在這兒,定然會給你個說法。這瓊枝又是誰?你爸爸的姨太太叫劉翠蘭,不是叫瓊枝,你怎麽又說她是瓊枝?”


    顧玲瓏麵露痛苦之色,捂著自己的肚子。


    董玉珍趕忙又說道:“玲瓏,玲瓏你怎麽了?你不要緊吧?”


    “娘,我肚子疼。”顧玲瓏硬逼著自己擠出點眼淚來,做戲要做全套,薛謹昇定然是知道劉翠蘭是她身邊的丫頭,想要替她出頭,這麽慎重的介紹她,也是存在讓他們不要再追究過往之事的意思。


    “快請大夫過來!”董玉珍一臉驚慌失措,“玲瓏,玲瓏你可不要有事兒啊,別激動,小心孩子,千萬堅持住,別暈過去了。”


    顧玲瓏心想到底是薑老的辣,董玉珍這是在提醒她。顧玲瓏立刻雙眼一閉,作勢暈了過去,為了把戲做得真,她還特意憋著一股勁兒,當真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薛維仲抿著嘴,滿臉的戾氣,狠狠的瞪了劉翠蘭一眼,眼中的殺意讓劉翠蘭也不由得害怕起來,她轉而靠著薛謹昇,結結巴巴的道:“老爺,我……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少奶奶她是不小心出了意外……”


    然而薛維仲卻半點沒給薛謹昇麵子,反而上前一步直接將劉翠蘭給擰了出來,劉翠蘭倒退了幾步,嚇得花容失色,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薛維仲眯著眼,一字一字的道:“你再要多說一句,信不信我讓人縫了你的嘴?”


    薛謹昇皺了皺眉,看著兒子和自己女人起了衝突,他雖然心裏有些不悅,但還算分得清兒子和姨太太孰輕孰重,也就沒有開口,直到兒子隻是嗬斥了她一句,轉而抱著他媳婦,薛謹昇才開口說道:“維仲,她年輕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先帶你媳婦兒去瞧瞧,可別再出什麽事兒了。”


    薛維仲卻沒有因為自己的父親開口打圓場就給麵子,他冷笑道:“爸這麽大年紀,知道她不懂事兒還帶她迴來?我看就是太懂事兒了,否者這賤人怎麽能跑到爸那兒去!”


    薛謹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沒再替劉翠蘭說話。


    董玉珍看著劉翠蘭那張青青白白的臉,彈了彈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道:“都少說兩句,先讓大夫來給玲瓏看看。”


    醫生來得很快,顧玲瓏本來就是裝的,雖然後來為了演得逼真,也是氣血翻騰了,那醫生是個西醫,沒檢查出什麽來,後來又去找了個中醫,才說是因為怒急攻心的緣故。


    紮了幾針之後,顧玲瓏就醒了過來,先前一則是為了打劉翠蘭的臉,二者也是順便討得董玉珍的歡心,她才這麽賣力,但到底是累人,她這會兒還有些氣不順。


    薛維仲坐在她旁邊,看她醒過來,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下次再敢這麽亂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看見那賤人就把你嚇著了?就算是她成了大帥的女人又怎麽樣?你不也是我女人。”


    顧玲瓏勉強笑了笑,她轉了轉脖子,才看見屋子裏還有董玉珍在。而薛維仲另外那隻手一直握著她的手。顧玲瓏臉上很是尷尬,這在婆婆麵前,怎能如此不端莊?


    董玉珍卻根本就沒注意這些,反而衝著兒子發了火,“維仲,你到底是怎麽搞的,一個女人都弄不死!她害了我兩個孫子,現在那賤人又纏上你爸,我看你爸這些年是白過了,老眼昏花識人不清。”


    董玉珍對丈夫薛謹昇這個時候弄出來一個姨太太很是惱火,她在薛謹昇身邊半輩子,以前那些逢場作戲風流快活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橫豎沒有弄迴家讓她沒臉,可現在這把歲數了,薛謹昇竟然開始學別人左擁右抱娶姨太太!這讓董玉珍如何能忍,可薛謹昇對那小賤人護得緊,她一時半刻也找不到由頭發落她,難得這次迴貝南城,玲瓏這孩子是個心思通透的,她隻是先前隨意說了一句點了點,沒想到她後來竟然這麽給力,讓那小賤人可是沒臉了。


    薛維仲哪怕麵對的是自己的母親,臉上卻沒有多少的恭敬之色,也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責備就當孝子,他淡淡的道:“我自有考慮,這件事情母親就不用操心了。”


    董玉珍看他不願說,歎了一口氣,兒子大了,不像小時候還能和她說心裏話,這孩子她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的。罷了,橫豎日子還長著,要收拾那小賤人來日方長。


    薛謹昇迴來之後,並沒有提什麽時候要走的事情,原來貝南城裏隻有個少帥薛維仲,現在薛謹昇來了就不走,顧玲瓏心頭有些不安,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然而外麵的事情,薛維仲不會開口和她說,甚至連劉翠蘭的事兒,他都沒提過,就好像這個人真的隻是薛謹慎帶迴來的姨太太而已。


    顧玲瓏的預產期在來年的三月初,她肚子越來越大,家裏就算有什麽事情她如今也沒有多少精神去管。溫玲瓏的身體雖然經過調養比以前好些,但懷這胎還是讓她吃了不少苦頭,顧玲瓏皺眉的想著,如果這孩子能生下來,她是萬不想在經曆一次生育之苦了。


    大年三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飯,薛謹昇顯得尤其高興,吃了幾杯酒之後,他向大家宣布了一個消息:姨太太懷孕了。


    劉翠蘭懷孕了,顧玲瓏看著那個打扮時髦,妖裏妖氣的女人輕笑,倒真是個有手段的女人,把薛謹昇迷得神魂顛倒,顧玲瓏就不信薛謹昇不會不知道劉翠蘭曾經害她兩次流產。隻可惜這個曾經也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最終也折在了女色上麵。


    劉翠蘭懷孕,最不高興的就是董玉珍,她幾乎連飯都沒吃,起身就走了。薛謹昇還和薛維仲說他娘心眼小,顧玲瓏在旁邊聽得嗤之以鼻,也還真敢說,恐怕哪個女人聽見自己丈夫的小妾有了孩子都不會高興的吧。


    薛維仲當做什麽都沒聽見,他夾了魚肉在碟子裏,細心的將其中的刺兒全挑出來,再喂給顧玲瓏,完全將薛謹昇當成了空氣。


    劉翠蘭也在桌上,她如今懷了孕,也算是能挺直腰杆做人了。薛謹昇雖然帶她迴來,可是在這個家裏,劉翠蘭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是主人,好在薛謹昇還算寵她,日子倒也過得去。


    但是看見薛維仲替溫玲瓏夾菜,還親自喂她,劉翠蘭心裏沒來由的就堵得慌,她告訴自己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現在她迴來了,一定會給他好看,她鬥不過他,總有人能治得住他。


    “玲瓏,你能原諒我嗎?當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那鞋子會那麽滑……”劉翠蘭突然張口說話,一臉悔意,“好在你如今又懷孕了,我這心裏終於能踏實了。”


    薛維仲壓根兒沒理睬她,顧玲瓏也當做什麽都沒聽見,兩人吃自己的飯,連聲氣兒都沒喘。


    見兩個小輩這麽不給麵子,薛謹昇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板著臉道:“維仲,你姨娘說話,你怎麽不迴應?當初的事兒,我也知道了,都是誤會,你殺了她全家,她能不恨你?至於兩個孩子,都是意外,現在既然是一家人,這事兒就這麽過了吧,以後都不要再提。”


    薛維仲將蝦剝得光溜溜的,用筷子夾著沾了醬汁兒就放在玲瓏碗裏,他才冷眼看著薛謹昇,“父親,沒什麽誤會,我是真的殺了她全家,她也是真的殺了我兩個孩子。沒有什麽意外。”


    他說完這話,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一雙眼睛盯著劉翠蘭,咧嘴笑道:“我這人,是最講原則的,誰得罪了我,我可不會讓她好過的,別以為找了個靠山我就拿她沒轍。”


    劉翠蘭臉色一白,薛維仲這話說的就是她,對這個男人,劉翠蘭太了解了,說得出做得到,他根本就沒有想要放過自己!如今看著平靜,隻怕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反咬她一口。


    劉翠蘭將筷子一放,眼裏含著淚就跑開了。薛謹昇本想接著過年吃團圓飯的時候能化解他們之間的恩怨,也算是正式在家人麵前介紹劉翠蘭,讓她得到承認,可惜,薛維仲這個兒子是連他的麵子都不給了!


    薛謹昇早年就隻得薛維仲一個兒子,現在自己竟然又老來得子,自然是高興,雖然一開始對劉翠蘭並沒多少看重,在有了孩子之後,對她也難得的多了幾分柔情。


    薛謹昇惱恨薛維仲不給自己麵子,又有些氣不過,又或許劉翠蘭在他耳邊吹了耳邊風,大年初一的早晨,薛謹昇卻把劉翠蘭這個姨太太介紹給了自己的部下,這一來,雖然讓劉翠蘭得了麵子,卻無疑是狠狠的打了董玉珍和薛維仲的臉。


    近來貝南城裏頗有些不太平,雖然顧玲瓏整日當待在家裏,並沒有外出,但董玉珍來看她的時候有時也會提上幾句。顧玲瓏對這個婆婆除了尊敬,也有幾分同情,到了她這個歲數,已經看淡了男人的恩寵,可惜薛謹昇卻像是腦子進了水一樣,竟然連正妻的體麵都不留給妻子了,反而成日帶著劉翠蘭那個姨太太招搖過市。


    董玉珍說,貝南城裏如今混進來不少特務,將這一潭子本就不幹淨的水攪和得更加渾濁,言語之中,又表露出了對自己兒子如今處境的擔憂。雖然薛維仲是薛謹昇的長子,這些年也立了不少的功勞,可劉翠蘭那賤人懷孕,薛謹昇竟然把她介紹給部下,這讓董玉珍不得不開始擔憂。


    顧玲瓏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雖然不管外麵的事兒,但對薛維仲她還是有信心的,劉翠蘭看似現在春風得意,但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就算她劉翠蘭運氣好生了個兒子,也得有命活下來長大才算數。而薛維仲連薛謹昇都沒放在眼裏,薛謹昇如今選擇了劉翠蘭,薛維仲不可能什麽準備都不做。這些顧玲瓏能想到,但她沒有告訴董玉珍,董玉珍現在是關心則亂,再加上對薛謹昇太過失望,卻忘了薛維仲又怎會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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