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休息了一會兒,顧玲瓏換了身當地婦女的衣裳。管輕寒一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道:“看來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顧玲瓏見他也穿了一身當地男裝,這裏的男人們常常會將頭發編成辮子整個盤起來。管輕寒用簪子固定好頭發,搭配著這身衣裳,看著還真有些不倫不類,顧玲瓏忍不住笑了起來。


    管輕寒道:“走吧,我們也出去轉轉。”


    知道主顧一家要在王城裏玩樂,阿鵬忙跟了上去,還介紹了好幾家貨行,供他們挑選。


    顧玲瓏隨便指了幾樣,管輕寒道:“看上什麽買什麽,別給你夫君攢銀子。”


    顧玲瓏狠狠瞪了他一眼,管輕寒隻是笑著,掌櫃的倒是越發熱絡起來。


    作為一名行商的夫人,還是一個財大氣粗的行商,顧玲瓏擰著眉,強忍著指了指幾件價值不菲的金銀器物,活脫脫就是一股暴發戶的架勢。這是他倆早就商量好的,為了掩人耳目,就是要大肆買買買,做出一副老子有的是錢的樣子。


    兩人先前就將王都的地圖研究了一番,王都整個成迴字形結構,外圍是普通民居,越到裏麵,就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最正中的位置,便是土司府。


    管輕寒和顧玲瓏幾乎將整個商業街道都逛了個遍,發現在靠近內城之後,守衛明顯就增多了。


    管輕寒哈哈大笑著故意瘋癲著往內城去,剛走了幾步,便被人攔下,那守衛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阿鵬連忙出來,說了不少好話,那衛兵才放他們離開。


    顧玲瓏眯了眯眼,倒是沒想到這裏的守備竟然這麽森嚴,這裏還隻是內城,不是土司府,就已經是重兵把守了,若是再往裏頭走,守衛不知會有多少。


    阿鵬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看見主家的還一臉怒容,他忙道:“六爺,六爺息怒,那地方就不是我等小民能進入的。”


    管輕寒惱道:“不過區區一個蠻子內城,便是大燕燕京,我等也能在皇城腳下經過。”


    阿鵬忙拉著他躲到一個小巷子裏,生怕他這番話被人聽見了,阿鵬道:“六爺,消消氣兒,消消氣兒,您是大地方來了,甭跟他們一般見識。六爺,你既然是來做買賣生意的,阿鵬也鬥膽說一句,咱們隻管生意,旁的別插手。”


    說著,他壓低聲音道:“前頭有慕容氏的人出現,這節骨眼上,六爺您可千萬別惹事兒。”


    管輕寒擰著眉,道:“慕容氏不是你們以前的土司?”


    阿鵬忙道:“噓噓……說不得,說不得!六爺聽我一句,這話千萬千萬別說出來,否者咱們可是要倒大黴的。”


    管輕寒搖了搖頭,道:“行了,行了,我不說就是了。”


    幾人迴到客棧,因著先前的不快,主顧一家麵色還有些難看,阿鵬也不敢繼續留下,匆匆迴到自己房間。


    夜深了,顧玲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道:“怎麽樣?”


    管輕寒道:“我今晚準備去探探底,你就在這裏等我。”


    顧玲瓏看著他換上了夜行衣,抿了抿嘴,道:“好,你也小心點。”


    管輕寒揚了揚眉,“可別小瞧你夫君。”


    管輕寒說完,輕輕打開房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顧玲瓏看著他離開,心裏卻沒法鎮定。


    ——


    土司府裏,尉遲天雄氣得發瘋,這麽久了,慕容小兒竟然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壓根兒找不到人影!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尉遲天雄一臉怒意,手下的人匍匐在地,根本不敢說話。


    “慕容氏!”尉遲天雄捏緊拳頭,一雙虎目閃著狠辣的目光。


    沒想到當年竟然放過的一條漏網之魚,差點成了氣候!


    “退下吧。”尉遲天雄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的道。


    半晌之後,他走出房門。tqr1


    尉遲天雄七拐八拐的走到一處獨棟小樓前,他歎了口氣,剛硬的臉上帶著一抹笑。


    咚咚咚……屋子裏傳來一陣敲打木魚的聲音,一個穿著灰色裟衣的的女人半跪著在地上。


    “阿麗……”尉遲天雄從厚重的帷幔中走出來,輕柔的喊道。


    可那女人卻並未有半分遲疑,一如既往的敲打著木魚。


    尉遲天雄坐在旁邊的小椅上,看著她,“阿麗,我知道你聽得見!”


    叫阿麗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一點異動,好似她麵前除了那木魚,其他的一切都沒有了。


    “你兒子……來了。”尉遲天雄道。


    木魚聲頓了頓,阿麗仍舊繼續敲打著。


    “我說你兒子來了,你到底聽沒聽見!”尉遲天雄一臉猙獰,他幾步走上前,一把將地上的女人拉扯起來,厚重的眉毛皺在一起,“你和慕容楓的那個崽子,他來了!”


    “嗬嗬……我當年真是傻,竟然以為你是真心實意的願意跟著我,我卻沒想到你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給你兒子爭取時間,好讓那個兔崽子能跑出去!”他咬牙切齒的看著麵前的女人。


    即便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她早已經不再年輕,可她依然還是那麽漂亮又高貴!


    她漂亮的眼睛對上他,眼裏沒有半點情緒!


    尉遲天雄揚起一抹悲涼的笑,“阿麗,阿麗,你當年為何不選我,卻選他!我尉遲天雄有哪點比不上他?你說,你說啊?就因為他是土司的兒子,我尉遲天雄隻是個小部落的庶子?你就看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是不是?”


    “十年,十年啊,我看著你和他卿卿我我,你還給他生孩子,你知不知道我這裏,我這裏有多痛!慕容楓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竟然還跟我搶你!他們慕容家的人,該死,都該死!”他大聲的喝罵道,猶如一個偏執狂,一邊大叫著,又哭著。


    “他為什麽要搶走你?為什麽要搶走你!還假惺惺的說他不能控製自己的感情,我呸!他哪點把我當兄弟了,他哪點把我當兄弟了!”尉遲天雄痛苦的抱著頭,“慕容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殺,殺,殺……”他像一個瘋子一樣,在屋子裏上躥下跳,厚重的帷幔全都被拉扯下來。


    阿麗繼跌坐在地上,撿起木棒,繼續咚咚咚的敲打著木魚。


    “阿麗,阿麗……你不要不理我,阿麗!”


    管輕寒隱藏在暗處,靜靜的看著裏頭的動靜。沒想到土司府裏的這個女人,還真的就是白簡秋的親娘!


    “阿麗,阿麗……”尉遲天雄跑過來,一把掐住她的雙肩,“你看我啊,你快看我啊。我是天雄啊,我是天雄,你不是說,天雄是最可愛的,你誇過我的,可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選他!”


    尉遲天雄雙目通紅,額頭上的青筋冒起,“我做到了,我不但是將軍,我現在還是土司了。你怎麽不看我,你怎麽還是不看我?阿麗,阿麗你說話啊,阿麗……”


    叫阿麗的女人不動,任由他掐著她的肩膀上下晃動著,她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痛楚的木偶一樣,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要去敲打她的木魚。


    “啊……”尉遲天雄一腳將那木魚踢開,掐著她的下巴,讓她被迫大張著嘴。


    屋子裏的光亮讓管輕寒看見她嘴裏竟然隻剩下半條舌頭。


    尉遲天雄看著她小嘴裏殘缺的半截舌頭,嗷嗷哭起來,“阿麗,阿麗……”


    “你為什麽要選他,慕容楓,該死,他該死!你知不知道,我當初一刀削了他的腦袋,他質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問我為什麽,他會不知道?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他把你搶走了!”


    “阿麗,你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什麽要騙我!你想殺我為他報仇,你就來,可你為什麽要騙我。你怕我殺了你和他的兒子是不是?你怕那個孽種死掉是不是?”尉遲天雄淚流滿麵。


    她麵前的女子大睜著眼睛,像是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她眼裏沒有任何焦距。


    尉遲天雄撫摸著她漂亮的眼睛,“這麽漂亮的眼睛,為什麽就是看不見我!你毒瞎了自己的眼睛,咬掉自己的舌頭,還讓自己變成聾子,你為什麽要這麽狠,你為什麽要這麽狠!你就這麽恨我,你就這麽的恨我?”


    她像是一隻破碎的風箏一樣,被他抱在懷中。


    “阿麗阿……阿麗,我那樣的愛你,不比他差啊,你為什麽要答應他的求婚?你知道不知道,你和他結婚的時候,我我的心痛的要死掉了。我還得笑著祝福你,我好恨,我好恨!慕容楓得到了你,他卻不知道珍惜你,娶了你後,他還不是又娶了一個女人!阿麗,你怎麽就這麽傻,你怎麽就這麽傻!”尉遲天雄捧著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臉上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慕容楓,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給我,還說是補償我!他侮辱我,他侮辱我對你的感情!”


    管輕寒皺著眉看著,他對西南這片的語言懂得不是很多,卻也連蒙帶猜的依稀明白了些什麽。


    “阿麗,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阿麗……”尉遲天雄抱著她低聲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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