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瓏醒來,才聽見尤娘子說管輕寒昨夜歇在府中。她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厚臉皮,洗漱好之後,便聽見小石頭蹬蹬地跑來,老遠便聽見他哈哈哈的笑聲,也不知道昨夜是夢見了什麽好事兒。


    “娘……娘……爹爹昨夜和我睡呢。”他跑進屋,大聲的說道,生怕顧玲瓏沒聽見,還一連說了兩遍。


    顧玲瓏低頭看他,“你爹陪你睡的?”


    小石頭點點頭,道:“爹爹還給我扇風,給我蓋被子。”


    顧玲瓏看著他一臉顯擺的樣子,好像是撿了金子一般,不就是扇個風,蓋個被子?她以前做過多少次,可恨這孩子竟然隻記得他老子。


    點了點他的腦袋,“那昨晚睡得好嗎?”


    小石頭嗯了一聲,“我睡得很好,娘,我們快出去,爹爹已經去花廳等我們吃飯了,你快點。”


    他說著抓著顧玲瓏的手就往外跑,顧玲瓏無語的看著他,輕撫著額頭,合著她這幾年還養了個白眼狼出來,那管輕寒才做了多少事情,就被他記在心裏了。


    顧玲瓏被他牽著到了花廳,管輕寒果然已經坐在位置上,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好吃的,顧玲瓏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管輕寒嘴邊含著笑,朝她點了點頭,“坐下吃飯吧。”


    小石頭幾步跑過去,坐在管輕寒身邊,看見顧玲瓏站著沒動,趕緊招手道:“娘,娘你快來呀。”


    顧玲瓏走過去坐在小石頭旁邊,管輕寒已經盛了一碗粥,放在顧玲瓏麵前,小石頭拿著自己的碗急急的叫道:“還有我,還有我。”


    早餐時間,就隻聽見小石頭嘰嘰咋咋的說話,兩個大人彼此沒有說話。


    顧玲瓏拿起一個春卷,管輕寒也跟著拿起一個春卷,她瞥了他一眼,管輕寒道:“我嚐嚐味道好不好。”


    這話,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顧玲瓏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吃起來。


    管輕寒這些年在外駐軍時,從不搞特殊,和士兵們吃同一碗大鍋飯,隻要是熟的,什麽都吃。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楚荀川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身後跟著幹將和莫邪。


    被人打斷了用餐,管輕寒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楚荀川看了桌上豐富的早點,吞了吞口水,天知道這大早上的他還沒來得及吃飯呢。


    “林瀟瀟,林瀟瀟死了!”


    顧玲瓏眉頭一挑,“她死了?什麽時候的事?”


    昨晚他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


    楚荀川道:“昨兒後半夜裏死的,今早牢頭查房的時候,才發現她死了。牢頭說昨晚沒聽見什麽聲音,她後來還穿著新衣裳,一個人在屋子裏跳舞呢,牢頭也沒搭理她,誰知道就死了。”


    管輕寒看了顧玲瓏一眼,顧玲瓏將吃了一半的春卷放在碟子裏,站起身來,道:“我得去看看。”


    幾人快步來到牢房,林瀟瀟的屍體還停放在屋子裏,身上穿著昨晚她送來的裙子,赤著腳,鞋子規規矩矩的放在草垛邊。


    顧玲瓏道:“仵作怎麽說?”


    “仵作說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亥時,她死的時候用頭發遮住了臉,是吞金而亡。”


    顧玲瓏朝她耳朵看去,果然那對金耳環已經不在。她用頭發把自己的臉遮蓋住,是覺得自己沒臉見人。tqr1


    活著的時候,她所有的念頭都是白簡秋,當愛轉變成了恨,也是因為白簡秋,可以說白簡秋在她的生命裏最重要的唯一。她愛得太熾烈,又不懂得如何去愛,隻會將身邊的人灼傷,當她發現自己所有的寄托都破滅之後,她已經對這個世界沒了活著的勇氣。


    難怪,難怪她昨晚上讓自己見著白簡秋的時候給他說聲對不起,原來那個時候起,她便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顧玲瓏輕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剛烈決絕。


    她愛得決絕,恨得決絕,走的時候,同樣決絕,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若是當初沒有走錯那一步,現在的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顧玲瓏抿了抿嘴,在牢房四周看了一眼,屋子裏的稻草淩亂不堪,她昨夜在此處跳舞,這支訣別之舞,她是否是跳給那個人看的呢?


    顧玲瓏心情有幾分低落,若是林瀟瀟仍然是原來那樣不講道理,她死了也就死了,可她幡然悔悟了,接受不了自己的過去,便用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便是連死去,都要用頭發掩麵,來懲罰自己。


    人都死了,過去的一切也該翻篇了。


    從牢房裏出來,顧玲瓏臉上帶著幾分惆悵,管輕寒看著她,低聲問道:“她那樣對你,現在她死了,你還憐惜她了?”


    “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顧玲瓏道,“我並沒有可憐她,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我隻是在想,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在想些什麽?”


    管輕寒抿了抿嘴,“她既然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人世,還算有點良心。走吧,我送你迴去,今日劉尚書就要到了。”


    顧玲瓏點了點頭,送她迴去之後,他這次沒有留下。顧玲瓏立在院子裏,看著他的背影,林瀟瀟的死,給她的觸動很大,那個女人,曾經為愛瘋魔,最後也因為愛,找迴了曾經的自己。那她呢,若是當年沒有小石頭,她會怎麽做?


    唇間是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顧玲瓏默默轉身迴屋。


    ——


    趕在正午時分,劉尚書終於來到了宣城。隨行的還有兩個官職低微的文書。他腳不停歇,一刻不停的去了衙門。


    管輕寒一行人知曉他們要來,今日都在衙門裏等著。


    劉尚書隻是輕輕的一瞥,便趕緊上前來給管輕寒見禮,“下官刑部尚書劉斌,參見王爺。”


    管輕寒抬了抬手,看著他風塵仆仆的樣子,道:“劉尚書無需多禮。既然已經到了,你們先去吃飯,等吃完飯再行商議。”


    劉尚書自從接到聖命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往宣城趕來,壓根兒不敢懈怠,這會兒來到宣城,他確實是身心疲憊,寧王讓他先去吃飯休息,劉尚書也不推遲,帶著兩個副手退下。


    楚荀川看向管輕寒,道:“王爺,你說這劉尚書來,這事情會不會出現紕漏?”


    劉尚書能夠坐上刑部尚書的位置,除了他喜好嚴刑酷吏之外,此人也有幾分膽色,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不過卻深得皇帝陛下的恩寵,在尚書的位置上,這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


    管輕寒抿了抿嘴,看著楚荀川,道:“荀川,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劉尚書雖然為人刻板了些,又喜好嚴刑,但此人能夠得父皇恩寵這麽多年,還是有幾分眼力勁。想要做父皇身邊的紅人,可沒那麽容易。文太師和右相在朝中狼狽為奸,即便文仲星當真是誤傷了我,父皇也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此番定會借機殺雞儆猴,給右相警示。”


    不管真相是什麽,到時候擺在群臣麵前的也定是文仲星意圖謀害寧王和鄭大儒的事實,沒有其他!這些年啟明帝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越來越弱,越是到了遲暮的年華,他變得越是生疑!這五年他請戰疆場,也是為了不在他麵前常常露臉,他對自己本就不喜,在朝中若是右相等人誠心玩弄,讓啟明帝對自己生疑,必然對他不利。


    太子管輕朗已經三十五歲,他是在啟明帝登基的第一年生的,在此之前宮中還有位大皇子,卻是庶出,啟明帝登基不過兩年,大皇子就因病去世。啟明帝並不是先帝的太子,他隻是一個宮女生的,在當時並不得皇帝寵愛,但誰都沒想到,笑到最後的竟然會是他。可也正因為他出身不高,所以當他登基為皇之後,宮中的後宮妃嬪,便更喜歡選擇出身高門的女子。


    算起來,啟明帝今年已經有六十三了。這個年歲,在大燕國曆代帝王之中,已經算是比較高壽的皇帝了。


    楚荀川點了點頭,“文家這次,恐怕是要被連根拔起了。右相跋扈,在朝中橫行霸道慣了,此番痛失一員大將,隻怕也會讓朝中的那群追隨者失望了。\"


    “右相盤踞朝中幾十年,根深蒂固,他走到今天的位置,並不隻是他會阿諛奉承。右相頗有膽色,給父皇做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若不是如今父皇年邁,太子右相又氣勢洶洶,一副隨時要取而代之的架勢,恐怕右相不會這麽快遭到父皇不喜。你且看吧,右相這次雖然栽了跟頭,但南下貪腐一案,他必然無事兒!”


    沒錯,南下貪腐一案中,牽扯的官員甚廣,其中大部分和右相有諸多的關聯,但啟明帝到時候雖然生氣,必定隻會追究那些小角色,真正的大魚,右相,啟明帝最多斥責幾句。剛將文太師給收拾了,所謂過猶不及,他定然會再好生安撫右相。


    管輕寒眯了眯眼睛,那個位置,他從沒想過,但若是當真有那麽一天,他也不會退縮!如今他女人孩子都在身邊,這一次,他定要護他們娘倆周全,再不會讓人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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