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輕輕抖動馬繩,示意馬緩緩掉頭,馬蹄當起,二三十名灰衣人唯恐段九又跑逃,迅速策馬將段九圍住。


    一時間,段九便被包圍在了半徑十來米大圓的圓心之中。掉頭完畢,見自己正對麵,一名老者傲然騎於馬上,一身灰褐色長袍,正捋須凝視著段九,便是廣平馭師。其身旁,有兩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應是為中和殿三大長老中的二位,具體姓甚名誰段九不得而知。除此之外,其他一並弟子皆是二三十歲出頭,入殿亦應有幾年十來年不等。


    中和殿為了區區一名《土方經》竟如此大動幹戈,哼,段九輕笑,伸手進車簾之內,摸索到了靈兒放於身前的那本《土方經》,慢慢取出來,此過程最為小心翼翼,唯恐車簾露的出半點多餘的縫隙讓廣平馭師瞧出了端倪。


    不過,好像,也不怎麽能瞞得過廣平馭師這樣的高手。何況,他如今沒有帶上麵具,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驚現剛才那般毀天滅地的戰鬥力,已然令人起疑。


    “嘿,早知就不該把那麵具扔了。”


    段九把《土方經》拿在手上,封麵為灰色,確實赫然寫著“土方經”三字,其質感質量,似乎與《水華經》一般無二。


    “莫不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土方經》?這可為了套我下足了本,我若真逃脫成功了,怕中和殿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哪有我若逃脫成功這種事?敵人也不是傻子,可都是遊走江湖多年的老手,經驗豐富,手段多樣,預判如神,怎會給段九我若的機會?


    “哼。”段九輕笑,將《土方經》順手甩出,道:“我把這書還給你們了。”


    書籍在空中劃過一條長弧,廣平馭師伸手一接,書籍正落到他手中。廣平馭師接過《土方經》,細細端詳了一會,忽而也輕笑,把《土方經》扔給旁邊一名中年男子,望向段九笑道:“你應該知道,把《土方經》還給了我們,老夫並不會就此作罷。”


    段九淡淡說道:“無妨,物歸原主罷了,我對《土方經》原本便沒有興趣,對五源本經除《水華經》外,皆沒有興趣。”


    廣平馭師聽了,仰天朗聲大笑,道:“聽你的意思,是隻願承認拿了《水華經》,其他三經皆不願承認?”


    段九道:“不做過的事,我段九斷然不會承認。”


    廣平馭師笑罷,捋著長須,深深凝視著段九,道:“老夫也知道不是你,你一個人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可是,江湖向來是擅長一個顛倒是非的地方,要證明自己清白,絕不是一言半句理直氣壯之詞便可以的。不過,你似乎也不是一個隻用嘴不用手的人,昨夜你實則有心是來幫老夫的,當然,也是想幫你自己的。”


    段九最喜歡開門見山的人,從不遮遮掩掩,表裏不一,如今看來,這廣平馭師倒沒有說謊的意思,輕笑道:“確實如此。”


    廣平馭師歎了口氣,捋了捋長須,遺憾道:“隻可惜,你失算了。老夫並沒有栽贓嫁禍的意願,今日,便是單純要收了你的!”


    段九也歎了口氣,看來自己確實在江湖中樹立了多少敵人啊,卻不知這廣平馭師又是為了誰來收了自己。


    段九向來不愛躲,所以明知這是計,明知自己必有一戰,卻還是來了。但他似乎是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兩種人中,愚蠢的那一種,因為,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打得過廣平馭師,他想是真有逃走之意,而無應戰之勇了。


    “真是糟糕透了。”段九在心中苦笑。


    “段小兄弟,你可準備好了?老夫無偷襲之心,便當出招了。”廣平馭師坦然道。


    “嗯。”段九點了點頭,安有不戰便認輸之理?


    “來吧,前輩!”段九硬氣道。


    “轟!”


    話音剛落,廣平馭師出手幹淨利落,段九所踏足的大圓驟然淪陷,地陷土崩,仿佛置身在了泥潭之中一般,段九馬車有傾覆之向,將陷入裂縫之中。


    “靈力壓製。”


    段九伸手灌入靈氣於大地之中,卻不見此法有絲毫停留之意,頓時一驚,見佇立在大圓邊上的眾人皆凝目而視,麵如止水,心中便知此馭術雖為廣平馭師一人所發,卻是眾弟子共同施靈,故而縱然靈兒靈力再強,恐也難以壓製。


    “真是不妙。”


    段九眉頭一緊,雙手靈氣繼續灌出。


    “萬木複蘇!”


    那崩裂的土地之下,卻原有不少掩埋住的種子,段九將靈氣深入地下數百米,終於找到了能克土之“木”。霎時間,四分五裂的地塊,被瘋狂生長的樹根緊緊抓住,一時間,六棵樹苗瞬間長成了兩人展開手臂環抱方能抱住的大樹,有三株原是荔枝樹,這樹開花結果,已是難樹紅殼的荔枝。


    而土則因為被瘋狂生長的樹吸收了水分,表層三米,皆成了幹燥的沙石,一陣風吹來,便是沙層飛舞,吹的迎風麵的灰衣人皆揚袍遮麵。


    “好厲害的馭術!竟能瞬間化土為沙,馭種成樹。”廣平馭師左旁的中年男子驚唿道。


    其人一臉胡茬,膚色黝黑,身板壯大,乃是中和殿的三長老杜淖也。


    “此人明白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反應又是如此迅速,靈氣有如此霸道,怕是不好對付。”廣平馭師另一旁的中年男子說道。


    其人臉色白皙,相貌堂堂,身板略瘦,頗有文質彬彬的氣質,乃是中和殿的二長老問舉原。


    廣平馭師聽了兩人的說辭,道:“這小子確實是個人才,隻可惜,寡不敵眾,要單槍匹馬挑戰中和殿,怕也太嫩了些。”


    段九右手一舉,便如有吸力一般,從那開的旺盛的荔枝樹上吸來三五顆最為飽滿的荔枝,剖開其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這……這小子竟如此無禮?竟敢輕視我們?”杜淖見了,勃然大怒,伸手一揮,卻是揚起了滾滾沙塵,如一卷海浪一般向段九拍去。


    段九亦伸手一揚,亦揚起了一卷沙塵,“轟!”,兩卷沙塵猛然撞在一起,驟然拍落。


    “他這是像多存幾顆種子,備戰我們。”問舉原看出了段九此舉動的端倪,段九雖看似漫不經心地吃著荔枝,將核吐落身前,其實,卻並非有意在對戰的緊要關頭吃東西。


    “這是打算一種應戰方法打到底了?卻也未免太小瞧中和殿的馭土術了!”杜淖不屑道。


    廣平馭師看杜淖沉不住氣,捋須笑道:“杜淖,你不妨給他點顏色看看?”


    杜淖巴不得已一般應聲道:“是,師父!”


    話音剛落,段九便覺沙塵卷動,在他馬車之下一股漩渦驟然生出,要將段九吸入大地一般。


    段九方要馭木固沙,卻見沙塵突然飛揚起來,太馬車周邊唿唿卷動,卻不是要往地下吸,而是往天上升,把段九圍在在了滾滾沙塵之中。


    這沙塵卷動之勢異常猛烈,沙塵之中,如刀鋒舞動,瞬間便把段九種上那六棵大樹盡數削去,削成粉末一同卷入滾滾沙塵之中。


    沙塵飛舞的如此迅猛,卻看段九如何再使用木克土之法,在高速卷動的滾滾沙塵中種出花草來!?


    眼看沙塵襲來,要將段九削的屍骨無存,卻見段九依然不慌不忙,伸手舉天,突的便向下一揚。


    “烈風摧沙!”


    “轟!”


    頓時,這天空之中,天地東西南北四方的氣流皆隨段九那伸手一舉招唿而來。強風如同那衝天而落的瀑布一般,衝擊入滾滾沙塵之中。


    馭沙而動的沙塵,怎能抵擋住大自然的猛烈大風?


    一刹那,那卷起如水柱一般的風沙被風衝來,沙塵四散,向圓的周圍隨風滾滾襲去……宛若一個驚天大彈爆炸開來一般。


    強風勁疾,除廣平馭師及杜淖,問舉原三人能紋絲不動立於沙塵之中,其餘一眾弟子皆落荒而散,策馬逃開……


    待沙塵散去,段九站在原地,若無其事一般,不傷分毫,餘風襲衣,長衣飄動。


    “馭風?七品馭師?小小年紀,本事倒是不小,看來傳聞說的不錯,這馬車之後必有蹊蹺。”問舉原意味深長地說道。


    杜淖甩了甩衣袖,拍去身上沾染的風沙,不甘地哼一聲,自覺自己沒麵子,不敢再多言。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不過虛靈境八層,按照問舉原的說法,自己再怎麽折騰,也是不能跨靈境反殺的。


    廣平馭師嘿嘿笑著,捋著長須問道:“杜淖啊,看來這段小兄弟,不打算一條道路走到底啊,你還是太輕敵了。”


    杜淖撓了撓頭,低下頭道:“師父,你便不要再言此事了。這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看來還是得勞煩你老人家。”


    廣平馭師望向段九,隻見他坐在馬車之上,微微而笑。廣平馭師遂搖了搖頭,道:“這小子,毫無懼色,一副胸有成竹之相,恐為師亦難贏他。”


    “什麽?”問舉原一驚,難以置信道:“師父,此人靈境還在你之上?他莫不是把馭靈乾坤功修煉到了十層?”


    向來行家方才看得懂行家,乾靈境的高手方才看的穿乾靈境的實力。


    廣平馭師捋了捋長須,思索一會,道:“看怕也不至於,不過,應能達到與為師持平的乾靈境三層。”


    “那為何師父沒有勝算?師父畢竟作戰經驗比他豐富許多,他不過區區十來歲的小生,縱有逆天之力也無改命之能才是。”問舉原不解道。


    “嗬……”廣平馭師輕笑一聲,卻不是不解釋,隻道:“後生可畏啊。”


    說罷,他望向段九,恭敬道:“段小兄弟,可當再戰?”


    “前輩,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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