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正拉著靈兒要離開,令劍仙突然叫住道:“小九,等一下。”


    令劍仙眼光淩厲,原來是低頭時看見了一塊玉佩,就在竹林通道一旁,他快步走上前去將玉佩拿起。玉佩呈月牙狀,碧綠剔透,在陽光下如同一塊晶瑩的翡翠。


    段九也將目光投向了令劍仙領起的玉佩中,此玉佩他似曾相識,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眉頭微微一皺,正要將話說出口,讓令劍仙先說了。


    “望月樓的玉佩?”


    望月樓坐落於玉捷城中心,是一座高達三十米的高樓,為整片大陸最高的樓,有十二層。其底下兩層經營著酒館生意,負責收集情報和引路。其樓上住著何人鮮為人知,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望月樓所辦何事——即為偷、搶、掠、奪。


    在望月樓最低兩一層經營酒館的掌櫃是一個滿臉白須,駝著背的老頭,人稱洪老頭。洪老頭是唯一可以幫顧客指路上樓的人,客人將要做何事,願付的最低報酬與洪老頭談好,洪老頭答應了便可指引你上望月樓三層及其以上選人辦事。望月樓的規定是所選的層數越高,需要付的錢也就越多。


    傳言坐在望月樓十二層的是望月樓樓主——司空劫本人。能請動司空劫親自出手的人和事,傳言至今為止隻有一件。


    段九點頭應可,令劍仙所說的正是他所想起來的,段九伸出左手要去拿過玉佩,道:“讓我看看。”


    段九從令劍仙手上拿過玉佩,直接翻轉到了另一麵,隻見這玉佩上刻著一個“酉”字。


    令劍仙搶先解釋道:“望月樓以十二地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來依次命名其每層樓樓數,這酉字樓便是第十層。第十層的人傳聞都是離靈境二層的高手,能來到這一層的人實屬不多,隻可惜這望月樓樓內人員組成異常保密,哪怕這酉字樓就隻有兩三人,要知道有誰查起來也就方便了。”


    段九點頭認同道:“確實如此。但有一事,我更為不解,這望月樓樓主司空劫揚言隻做偷搶掠奪之事,他們隻做小偷強盜,從不殺人放火,為何今日卻接了殺人的單子?”


    令劍仙亦無從迴答。望月樓內收集的都是蘇朝大陸一等一的“神偷”,他們專修潛入之術,身手敏捷,精通易容和幻術。傳言從千百人守的密不透風的地方,亦能在無人察覺之下將要拿的東西拿走,而且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其實力可見一斑。眾目睽睽之下奪一死物,與無人看管之下殺一活人,這對望月樓酉字樓的人而言都並非難事。


    隻是望月樓樓主司空劫創建望月樓之初便對外立誓,望月樓隻幫人偷東西,特殊情況下可以明搶明奪,但那樣不合格的“賊”,任務做成了也不再是望月樓的人。


    故而重大寶物丟失,人們第一懷疑的就是望月樓,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指明就是望月樓。而且望月樓實力豐厚,大多數人也不敢與其叫板。都是丟了便自認倒黴,敢怒不敢言。


    段九一看到這玉佩是望月樓的時候,其實很好的說明了為何能有人從五行大殿三大殿中偷取五源本經。因為這偷取而又栽贓嫁禍給段九的人就是望月樓的人!


    可是,如今望月樓拿到了《火靈經》,而又派人折迴來殺了孔係長老,這並不是望月樓的作風。


    除非,除非孔係長老認出來了這人是望月樓的人!


    此番迴來,他仔細察看過雨花閣四周,正想布置一番,卻不料天助他,正巧在後山發現了段九的馬車。他遂將計就計,一來可以殺了孔係滅口,二來可以再把矛頭再次的指向段九。


    “真是失策了。”段九歎了口氣,拉著靈兒的手繼續向前走。


    令劍仙見段九前一刻還跟自己一樣愁眉不展,下一刻竟然又豁然開朗了,心中一驚,追上前去問道:“小九,你想明白了?”


    段九遂長話短說的把自己所想的推斷告訴了令劍仙,令劍仙聽罷,歎道:“妙啊,妙,小九,你這腦瓜轉的可真快。”


    段九道:“隻是還不知道這兇手是誰。”


    令劍仙看了看湖水的蓮花,提議道:“小九,老夫可以裝作客人,去望月樓提任務,指名道姓要酉字樓的人,這樣一來,就可以知道這酉字樓究竟都有誰了。”


    不料段九果斷的搖了搖,道:“不行,其實還有一個疑點。”


    “什麽?”令劍仙不解,問道。


    段九將玉佩亮出來,道:“就是這個玉佩。望月樓的人出了名的謹慎,理應不會疏忽到落下自己的玉佩。我恐這是他們引蛇出洞的戰術,故意留下這玉佩,讓我順藤摸瓜去查的。”


    令劍仙頓悟,驚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段九與令劍仙繞著雨花閣環形長廊緩緩而走,但此時已經到了辰亭,段九卻沒有要迴去的意思,靈兒輕輕扯了扯段九的手,道:“哥哥,到了。”


    段九笑道:“我想去拜訪拜訪柳老前輩,他救了我,可我至今還沒有去給他道謝,實在過意不去。”


    令劍仙捋著長須,哈哈笑道:“要的,要的。”


    段九遂改道往雨花閣內去。


    雨花閣入閣的大道兩旁荷花馨香隨風撲鼻而來,路旁有兩個衣著簡樸的老人,相互攙扶著亦在向閣中大堂而去。


    雨花閣兩扇朱紅色大門向內打開,大堂景象其實不用走進已經一目了然,中間有一張黑色的大理石桌,桌上隻有筆墨紙硯,別無他物。大堂兩邊放著兩把長長的石凳,石凳上坐著四五個中年男女,應該都是在等候看病的人。


    坐在石桌後的夏小豬,他此時正給一名中年婦女把脈。雨花閣內如若有夏小豬搞不定的疑難雜症柳望春才會出手,一般情況柳望春都隻在旁指點一二或者在閣內休息。


    段九不敢打擾夏小豬,本想問柳老前輩在何處,卻不便開口。不想令劍仙直接指引他往內閣走,輕聲道:“小九,老夫帶你去找柳前輩。”


    段九遂緊跟其後,進入閣內,見裏麵有一個大藥房,藥房三邊擺滿藥櫃,入門正麵的藥櫃前有一張木桌,木桌上有一小小的鐵稱,藥房中間坐立著一個金色的煉丹爐。天女曦此時正立於木桌後,見令劍仙三人進來,微微一笑。


    而煉丹爐前盤坐著一人,此人一副仙風鶴骨之相,一身白衣,披散著白色長發和長須,眼神凝重專注的望著煉丹爐內的火苗一絲一動。


    原來這柳望春正在煉丹。在蘇朝大陸並沒有專門的煉丹師,大概學過醫藥,會用煉丹爐的人都可以煉丹。但這煉出來的丹藥品質自然也有差異,好的丹藥不但不會使原本草藥的功能損失甚至會倍增,達到比熬藥更強的功效。而壞的丹藥,煉出來除了方便食用以外,遠不如直接拿草藥煎熬作藥水口服。


    柳望春此時正專注,絲毫沒注意到段九三人一般,隻見這煉丹爐內火光忽小,柳望春遂喊道:“青陽根,二兩。”


    天女曦遂將桌上那早已量好備好的,紙上一坨灰褐藤根狀的藥物給柳望春拿過去。


    柳望春接過藥往煉丹爐上一揚,這青陽根悉數落入了煉丹爐內。


    原來這煉丹不但要考慮火候,還有考慮時機。什麽時候加入什麽藥物亦尤為重要,切不可全部藥物直接同一時間加入。煉丹一般需要煉上幾個時辰,這幾個時辰是無聊的,但卻不能走神,因為錯過了時機,藥效便可能大減。


    幸虧段九此次前來是剛好撞見柳望春煉丹煉到了最後一步之際,所以他並未等太久。大約半個小時,煉丹爐內的丹藥便隨火升起,足足八顆灰色的丹藥在煉丹爐上懸浮著。


    柳望春從腰帶中取出一個白色的瓶子,右手向煉丹爐上的丹藥一揮,丹藥便自覺的飛入了瓷瓶之內。柳望春將丹藥遞給天女曦,方轉頭望向段九,笑道:“小夥子恢複的挺好嘛。”


    段九受寵若驚一般,急忙作揖道:“晚輩段九,見過柳老前輩,感謝柳老前輩的救命之恩。”


    柳望春擺了擺手,笑道:“不必謝,醫者隻是搭把手而已,這生死還得靠你自己。”


    段九再鞠躬道:“柳老前輩醫者仁心,不居功,但段九實在感激不盡。”


    柳望春捋了捋長須,哈哈笑了笑,人雖年邁,但身體卻是極其硬朗,聲音依舊中氣十足,道:“好了,不談此事了。來,與我喝一杯如何?”


    段九笑道·:“多謝。”


    柳望春遂引著段九望藥房右側小門走,過了藥房,有一樓梯房,坐落這一座盤旋而上紅色木梯,是通雨花閣樓上的。穿過樓梯房,直接到了雨花閣後院。


    這後院上鋪著青磚,左右種著兩棵參天大樹。大樹下有棋盤有茶桌有一大圓石桌。


    柳望春引段九等人圍坐在石桌一邊,因為茶桌太小,不足以坐下四人。他要將茶桌內茶具拿過來,段九遂急忙起身幫忙。


    壺內正有茶,段九正欲倒茶,柳望春奪過茶壺道:“你是客人,讓我給你倒茶才合禮。”


    段九遂不爭,四人皆有了一杯茶後,柳望春細細喝了一口,道:“這小豬看怕看完今日這趟病人,還需要些時間,你們可能要等等才能吃飯。”


    令劍仙笑道:“不礙事,不礙事。”


    段九喝了一口茶起身笑道:“前輩要不嫌棄我的廚藝,我可以幫忙做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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