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新的任務是什麽?”


    坐在車廂裏的靈兒顯得迫不及待,悄咪咪地低聲問道。


    段九聽到靈兒那耳語一般細微的聲音,語氣卻顯得那般激動,哭笑不得,將書信假裝不耐煩地扔進了車廂內。


    裏麵傳來了靈兒揮手亂舞去接書信的聲音,顯然他扔的太大力了。靈兒生氣的哼了哼聲,道:“哎喲,我不管,待會我要吃雙倍的……”


    這時段九看見一個巡邏的兄弟正往自己這邊跑來,像是專門來找他的,他急忙側臉向車廂內,低聲道:“噓,有人過來了。”


    靈兒早就掌握了一秒安靜的本領,她在車廂內輕輕展開書信,看著“找到天女曦”不解地輕輕撓起了小腦袋。


    那兄弟停在段九麵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粗氣道:“小,小九哥,寨主,寨主叫您過去。”


    段九還需趕路的天鳳城,這一路可不像天機城到搖光城一樣近。他看了看日色,待到天鳳城該已是傍晚了。而車廂內的靈兒如今還顆米未進,雖準備有幹糧,能填一時之飽腹,但畢竟還有“冰糖葫蘆,小籠包”的約定,遂一口迴絕道:“你跟楊叔說一聲,我還有著急的任務去辦,今日就不過去陪他吃酒了。”


    那兄弟聽了更是著急起來,哀求道:“小九哥,寨主說了,我要沒能把您請過去,他就把我腿給打斷了,您就可憐可憐我,過去陪他吃一盞吧。”


    段九知道這青龍寨的寨主楊青龍向來說一不二,說要打斷這兄弟的腿,那是真要折了他的腿。何況他若不去,便是不給他楊青龍麵子,以後難免出入青龍寨,起了矛盾畢竟不好辦,便隻能忍著口氣,道:“罷了罷了,我就過去。”


    段九看了看馬車,青龍洞洞前最少人來往,把靈兒安置在這裏也許是最安全的,便一邊跟著他兄弟走時,一邊警告道:“不許動我的馬車,不然卸你們成八塊!”


    青龍寨內,一張三米長的長桌上擺滿了魚肉酒菜,桌前正圍坐青龍寨寨主楊青龍,黃龍寨寨主楊決,鼴鼠寨寨主李鼴鼠,莽山寨寨主黃福,紅鷹寨寨主常鷹,棠蛇寨寨主唐蛇,光明寨寨主衛遠,黑熊寨寨主金無窮八大寨主,還有一些他們最信重的心腹當家,場麵甚是壯闊,一群人吆喝叫喊,段九遠遠便聽得了他們的聲音。


    段九方踏入門,坐在門前的黃福首先起身握住了他的手,笑吟吟的,露出一排黑漆漆的煙牙,道:“小九哥,來,坐坐坐,我與你可是有一陣子沒見了吧!?”


    段九是“寨主”的直屬幕主,所以地位比在座的八大寨主都要高些,所以無論是這裏麵的弟兄還是寨主,都尊稱段九一聲“小九哥”。而段九又礙於年齡,無奈管他們稱叔伯。


    這黃福身材肥胖,一人占了兩人的位置,此時把自己挪了挪距離,把另一個位置讓出來給了段九。段九看著那凳子,覺得甚是肮髒,便一直站在凳前,裝作要時常準備敬酒的樣子。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青龍寨的楊青龍,他算是長得最正常的一個了,右臉上雖帶著一道長疤,卻至少沒有一臉的兇神惡煞或賊眉鼠眼,把“山賊”二字直接寫在臉上。


    楊青龍起身恭賀道:“聽聞小九哥大勝而歸,實在可喜可賀啊!對付一名六品馭師,放眼天下,能有幾人像小九哥一般迅速利索啊!這杯,我楊青龍敬你的!”


    “楊大哥這話在理,這杯我李鼴鼠領你的!”


    “這杯我唐蛇敬你的!”


    “……”


    一時間眾人皆紛紛起身敬酒,段九便將剛送到的大碗倒滿酒,舉起道謝道:“多謝各位叔伯!”說完眾人皆一飲而盡。


    酒畢,坐在左側的身材最為矮小的李鼴鼠接話道:“我聽說那奉巫山的掌門古欲何有個愛女古瑩瑩長得美麗動人,不知小九哥有沒有一睹到她的芳容?”


    李鼴鼠本就長的鼠頭鼠腦,一副猥瑣的癡漢相,八大寨主中也最為好色,方圓幾十裏家家戶戶有哪些大家閨秀,他雖是從未下過山門卻也一清二楚。此番問及古瑩瑩,必然是對她早有打算。


    段九最是看不慣這些山賊的陰險狡詐,猥瑣好色的做派,但有困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實屬無奈才與他們叔伯相稱。如今這李鼴鼠問上這樣不知羞恥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幸虧寨內各有爭鬥,棠蛇寨的唐蛇早便想找時機套他李鼴鼠一計,遂搶在段九前先道:“說起美人,我可是聽說你昨日倒劫了個不錯的貨色,隻是不知消化了沒有?今日便又急著換新人了?”


    這話果然引起李鼴鼠的慌張,他眼神迷離,支支吾吾道:“女,女人能玩幾迴?昨天的那便是昨天的,今,今天要有今天的。”


    “是嘛?我看未必的,昨天的那個,你怕還吃都不敢吃,正在寨裏放著吧。”這時,臉上刮著一字胡的常鷹遂趁機又加一擊。


    李鼴鼠做賊心虛,眼神來迴閃躲,已經不敢直視眾人的眼睛,把頭埋的低低的,又是惱怒,又是不安,雙手舉著碗,不知如何安放。


    楊青龍聽出來常鷹和唐蛇的話裏有話,作為這場酒宴的東家,氣氛被弄得如此尷尬,他自然要發話圓場,便開口道:“鼴鼠老弟怕不是隻是想娶個壓寨夫人罷了。”


    “哼,壓寨夫人也得看是誰做夫人啊!”唐蛇氣道。


    這話倒是更顯得明白易懂,眾人再笨,也該聽出來這李鼴鼠定然是昨日劫了不該劫的女人,想必心色迷心竅闖了禍事。


    “唐大哥莫不是知道鼴鼠弟昨日劫了誰?”楊決指擊主題道。


    這楊決是個獨眼龍,一頭散發,身上的衣裳也是髒兮兮的,為人懶惰,不愛說話,但一開口,便是直言直語,從不顧及情分臉麵,


    “哼,你怎麽不問他,他敢做便當敢認。”唐蛇不屑道。


    眾人這時便又望向了李鼴鼠,李鼴鼠受著眾人的目光,更顯不自在,但此時又不得不開口,便倒了一碗酒,喝盡後壯著膽說:“不就是他馬隆威的女兒馬依文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什麽?你竟劫上馬依文來了?”楊青龍吃驚而又憤怒道。


    段九看著這八個寨這出好戲,實在為他們的愚蠢感到可笑。這馬隆威是誰?可是那天鳳城城主,蘇朝中掌握著三大兵權之一的馬隆威,早年曾出兵討伐連繩山脈的山賊,但都以失敗告終,其實是並不是真的攻不破,而是私底下與這幫山賊有了勾當。


    如今李鼴鼠色昏了頭,打上了他女兒的主意,這不明擺著破壞彼此間的合作嗎?如若馬隆威因此再出兵討伐,八大山寨皆難逃一劫。也怪不得此時這七人竟這般一條心對著李鼴鼠。隻有事情牽連到自己,便無法置身事外。


    李鼴鼠看到眾人望著自己皆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怒相,遂失去了方才的底氣,低聲解釋道:“我劫上山來才知道她是那馬隆威的女兒,當時我就嚇壞了,一直把她放在寨內當佛祖一樣供著,真的不曾對她動過一絲毫毛。”


    唐蛇質疑道:“既然你知道她是馬隆威的女兒,為何還留在寨內,而不是把她送迴去?”


    李鼴鼠解釋道:“這真的不能賴上我,是她自己不願下山,說山寨內好玩,她要多玩幾日。我想著她是馬依文,把她供的開心了,少不了我的好處,便沒有一開始對你們坦誠這事。”


    “真的?”楊青龍厲聲道。


    “真的。”李鼴鼠再次確認。


    “那我們現在便一起去給她賠個不是。”楊青龍建議道。


    說罷,眾人都決定要到鼴鼠寨一趟。段九自然不願意蹚這趟渾水,便省去了找別的理由告別他們。


    段九迴到青龍洞前,駕著馬車離開了青龍寨,向天鳳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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