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佳音聽林懷德將草原生活說的份外多姿多彩,不禁也對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心生向往,還真是羨慕對方的很。


    想想自己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前後兩世兩世還都來了西地,這裏距離那赤嘞草原可就不遠了,但卻愣是沒有機會去那裏看一眼,甚至就連對戎狄人的印象,也停留在兇殘,貪婪和髒上頭。


    那裏知道,原來草原上的戎狄人,也不是個個部族都好戰好殺,原來,也不是每個戎狄人都兇神惡煞,隻要你和他們結成朋友,他們也會對你肝膽相照,兩肋插刀,如同親兄弟一樣。


    至於燒著衝天的篝火,看著漫天璀璨的星星,一群人圍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吃肉,那真的就隻能靠想象了。


    不過藍佳音覺得,就算隻是想象出來的畫麵,那情景也必定是極美的,尤其要是陪她坐在篝火旁看星星的人,是沐淩炫這個偉岸男子,那可就更美妙了!


    “林懷德這臭小子,陰差陽錯之下,反倒是走了和前世截然相反的路,卻是得以比我多見了這許多的精彩,當真是世事弄人。”她瞅著說的起勁的林懷德,暗自腹誹道。


    忍不住就感歎了句,“我要是也能去赤嘞草原上看看就好了。”


    “要知道,我騎馬可也厲害著呢!”


    “到那去也不會讓戎狄人看笑話的。”


    藍宏森立馬就說了句,“那有何難?”


    “你要實在想去,讓我未來姐夫帶你去不完了?”


    “反正那地方他每年都要去兩次,夏一次冬一次,早就熟得不得了啦!”


    藍佳音聞言立時眼睛一亮,拍手道:“著啊!”


    “那我改日就跟阿炫說去!”


    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引得眾人不禁掩嘴偷笑,感情這位壓根就沒想著,沐淩炫會拒絕她的要求麽?


    林懷德也忍不住看著她笑,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說,“就你那水平,草原上六七歲的孩子都能比你強!”的話來。


    這孩子還是心善,打擊別人的事情,還是不大好意思做得出來啊。


    笑過了這場,林懷德突然就正經起來了,他一臉深沉的對藍佳音說,“箐箐,我不想迴京城去了,那座繁華的京城對我來說已經太小,它關不住我了呢。”


    “我想帶著人去西域走一趟,到異國他鄉看看綠眼睛,金頭發的美女,看看他們和咱們不一樣的東西,要是看能的話,我還想乘船出海,去看看那全身黑色,宛如黑炭的昆侖奴,是不是真正存在。”


    “我想趁著我還年輕,我的父母還不需要我伺候左右,抓緊這次難得的機遇,盡情的,肆意的,去把這世上的不一樣,都親眼看一看!”


    林懷德從來就不是安於一偶,固執死板的人,沐淩炫的刻意安排,無意間觸動了林懷德隱藏在心底的不安分因子,他已經邁出去了好大一步,現在就想讓他收迴腳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藍佳音對竹馬的雄心壯誌,真真是無法提出反對意見,隻能是完全的支持,麵對這樣一位眼中飽含希望光芒的男子,她驚覺,“原來不再是一團孩氣的阿德,是這麽的出色,這麽的有魅力!”


    “阿德,我才發現,這一趟你可是又長高了不少啊!”她不忿的抱怨道。


    藍宏森和屋裏伺候的丫鬟,頓時都笑出了聲。


    藍佳音沒好氣的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暗想:“明明阿德比我小三歲,他最開始才到我下巴的嘛!”


    怨念歸怨念,她和林懷德從小長大的感情,就是要格外不同些。


    為了將自己的支持,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她藍佳音把自己跟前的私房銀子―整整三萬兩白銀,全都給了林懷德,美其名曰‘入股’,其實還不是擔心這人身邊周轉的銀子不夠?


    這位此番要去的可是幾千裏外的西域,這一路上又沒個熟人,不多帶些銀子傍身,怎能心安?


    有了藍佳音的領頭出資,藍家從藍明東,到藍宏森,還有這位滿肚子不放心的藍大夫人,都拿出私房錢來入股了,甚至就連墨畫這些手中略有資本的丫鬟,也都托林安和林明去林懷德跟前求情,讓她們也跟著做點小投資。


    不過,藍佳音真心沒想到,到了最後,林懷德此次西行的最大的支持者,竟然是來自於沐淩炫!


    咱們的世子爺橫刀奪愛之後,自己終於抱得美人歸,為了能和心上人把好事板上釘釘,他先誘哄林懷德去了邊關,再縱容著林懷德去了赤嘞草原,可以說,林懷德現在心這麽野,都是沐淩炫一手導致的。


    摸著心口想一想,沐淩炫心裏對這位不算太討厭的情敵,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愧疚的。


    於是,這次林懷德西域之行,他是全力支持,不但把彭言寧和沐仁都給了他支使,還把自己身邊的暗衛派了十個,白虎營的精兵派了一百名,用來確保睿郡王的人身安全。


    至於金銀上更是沒話說,直接就入了十萬兩白銀!


    沐淩炫的大方也不是沒有迴報的,至少,林懷德臨走前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起壞心眼,故意把你的銀子全敗光的!”


    “不過,賺了錢必須分我紅利!”


    “還有......將來我要當箐箐孩子的幹爹,到時候你可不許再使壞!”


    沐淩炫登時就瞪大了眼,可惜啊,他反對之言壓根沒機會說出口,人家林懷德就縱馬而去了!


    這樣,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握手言和吧?


    想到這裏,心中溫軟的藍佳音笑著安慰自家娘親,“娘,阿德也不小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再說,要是等他成親有了家室,哪裏還能像現在一樣,說走就走?”


    “阿炫為了他的安全,還特意派了暗衛和白虎營的驍勇之士一起上路,從平京往西域的商路,這幾十年來可是被那些商隊給走慣了的,通常都不會出太大的事情,”


    “退一萬步說,就算阿德他們的運氣不好,路上遇見了意外狀況,折了銀子貨物,可人總還是在的,你好好跟公主姨姨說一說,這次等阿德從西域迴來,咱們一定讓他馬上迴京的,絕不給他登船出海的機會。”


    藍大夫人當日也是送林懷德出平京的人,這會不過是脾氣上來了,抱怨兩句,其實她將門出身,也覺得好男兒誌在四方。


    若不是藍明東一心要藍宏森幫著他修周水渠,她也會讓藍宏森在成親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開開眼界的。


    原本聽著女兒的話,她都已經平靜下來了,可聽到最後那句‘登船出海’,這位眼睛瞬間睜大,“什麽?!”


    “這孩子還想乘船出海那?!”


    “我的個老天爺啊,他有手有腳的,誰能把他看得住?這萬一到時候說是迴京了,可一離開我們身邊,就跑去出海了,我可那什麽給金陽交代啊?”


    藍佳音捂著嘴,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少不得趕緊彌補,好話說的嘴都幹了,才好不容易將自家娘親給安撫住了。


    用罷午飯,藍大夫人從外院請了於連來到後院,讓他這就往隴海鏢局走一趟,這家本就家大業大,又是藍家用慣了的,到底要比別家的放心些。


    打發走了於大管家,她又讓人去請了胡清惠過來,眼看著馬上要迴京了,少不得就得把這幾年置辦下東西都收拾起來,女孩子家,本就愛買,光是這一攤子,怕是就得讓胡清惠費時良多


    還得讓人去趟石絨縣,把藍宏森和胡清惠迴京的事情跟胡誌行說一聲,看看他這做大哥的,還有什麽別的安排沒有。


    胡大奶奶自從出了祝媽媽和月容那檔子事情之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又弄出第二個妾室來,幹脆就呆在石絨縣,壓根不打算離開胡誌行半步。


    好在那丫頭這次生了個女兒,胡大奶奶在鬆了口氣的同時,難免就想起小姑子勸解自己,暫且不要做出不妥舉動的話,就按耐著沒對月容娘倆下狠手,心裏雖是恨毒了,可麵上卻是和和氣氣,將這對母女照顧的仔細,這般一來,胡誌行反而對她歉疚起來。


    夫妻倆原本出現的裂縫一彌合,胡大奶奶暗中高興的同時,就更不敢離開石絨縣半步了,好在胡誌行排除萬難,修好了出山的路,時不時的,就能把一雙兒女接進來住幾日,要不然,擔心夫君,又想念孩子的胡大奶奶,非被急瘋了不可。


    這一年來,石絨縣的變化真的很大,老百姓不但擺脫了以往自種自吃,一成不變的窮苦生活,還可以用山上的野貨去平京城裏換錢,甚至有些頭腦機靈的,還開始出門做點小生意了。


    畢竟出山的道路修通之後,從石絨縣到平京城,乘坐馬車也就大半日的功夫,交通便利,能做的事情可不就越來越多了?


    眼看著原先那個一窮二白的山區小縣,在自己的手裏變得逐漸繁華興盛起來,胡誌行的自豪感簡直要衝破天際!


    他明年就滿任了,胡尚書也早早的就給兒子找好了下家―在離京城最近的懷楊縣裏任通判,這可是高升了哦,六品的職位,留給兒子剛剛好。


    從懷楊縣迴到胡府,打馬也就半天的路,不管家眷住在那裏都極為便宜。


    可惜,胡尚書沒想到的是,女大不由娘,兒大不由爹!


    人家胡誌行幹實事幹出了政績,嚐到了個中的美妙滋味,卻是不願意做那隻拿錢不辦正事的閑官了!


    他給他老子迴了封信,說是平京的造渠監現如今幹的是熱火朝天,他看著都覺得眼饞,就想著讓他老子給在造渠監裏謀個職位,官級大小無所謂,隻要能幹實事,能真正的為老百姓做點好事就成。


    胡尚書拿著兒子的信,是又心酸,又欣慰,沒想到啊沒想到,兒子出去了不過短短兩年,但卻是成長了太多,想到兒子的改變,怕都是受了藍明東這位準親家的影響,胡尚書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哈哈,還是老夫有先見之明吧?”


    “瞧瞧,不光婉婉孩兒有了個好歸宿,就連勝春這小子都長進了,唉,真正是老懷堪慰,老懷堪慰啊!”


    他疼愛小兒子,小女兒是沒錯,可是,長子,長女他也很看重啊,現在兩個大的都走上了正確的道路,胡尚書覺得自己總算是不愧對早死的發妻了。


    高興了一陣子,他提筆給藍明東寫了封充滿真摯感情的感謝信,裏麵少不了也說了說京城的形式,現如今新帝,誠王,魯王,還有新帝的外祖興國公府,漸漸形成了京城裏最新的四大勢力。


    壞境不可謂不混亂,水不可謂不渾濁,與其殫精竭慮的與人鬥法,真還不如在平京為國為民做你愛做的事情。


    等緩些日子再迴京,至少,這一攤子的稀泥湯子,也能略微變得清澈些。


    不管有沒有胡尚書好心的建議,藍明東都已經注定在短時間裏不能迴京了,對於這個結果,他惆悵過後,也覺得挺滿意。


    畢竟,雖說不能迴去祭奠先帝是非常的遺憾,可是當初他來平京,想要達成的目的是什麽,也依然記憶猶新。


    現如今,隻不過是給西地開了一個還算不錯的頭,看著形勢的確一片大好,但要是沒有一個理智又正直的領頭人,憑良心講,那這大好形勢距離消失,也快的很呢。


    此種情形下,藍明東的確是還不能走,要讓他來說,至少再踏踏實實的幹個四五年,看著西地有了顯著的成果,他才能走的安心些。


    “老爺,天氣雖說暖了,可您咳嗽還沒全好,這般的站著吹風,可不好。”瞧著一臉心事,站在窗戶跟前沉吟良久的夫君,藍大夫人心疼的勸了句。


    這位傷心先帝的去世,將自己關在書房三天三夜,後來,果不其然大病一場,到現在,也還時不時的咳嗽幾聲呢。


    藍明東扭臉對著自己的夫人笑了笑,伸手將打開的窗戶合上了一半,又將紗屜關上,這才慢悠悠的走到太師椅旁坐下。


    捋順著胡子,帶著溫和的笑問藍大夫人,“夫人,你說,等再過些年為夫告老迴家了,也學嶽父大人那般,帶著你出門遊山玩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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