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終於現了出來,霍然正是鬼圖,他果然蟄伏在森林中。


    鬼圖嘴角帶著一個詭譎的笑意,對他而言,龐靖與蘇遠都能威脅到他,不過如今這兩個少年一個兇多吉少,一個重傷墜崖,他也不必再躲藏在暗中了。


    鬼圖一擊將龐靖打落山穀,顯得極為興奮。不過剛才他並沒有下死手,並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那個少年的血液對他有致命的誘惑力,他知道,隻要將那個少年的血液融入他的身體,不但可以立刻讓他的傷勢痊愈,最為重要的是,他的實力也必定大增。


    鬼圖向旁邊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人躍下山穀,追尋墜崖的龐靖。


    剛才突然的變故讓西嵐心有餘悸,不過看到鬼圖出現的那一刻,他臉上蒙上了一片沉沉的死寂。


    這一次,他恐怕再無生還的可能了。


    鬼圖盯著麵如死色的西嵐,慢慢的用手攏了攏灰白的頭發,嘴角裂出一個陰森的笑容,突然,他毫無預兆的一揮手,一道灰黑的勁氣擊中西嵐。西嵐被拍飛上了空中,接著如一片枯葉落了下來。


    在西嵐即將摔到地麵的刹那,鬼圖身影一閃,出現在他的身下,同時一隻如同鷹爪般枯幹的手抓了出去。


    鬼圖一把抓住西嵐的脖子,五指用力,西嵐脖頸間傳來一連串細碎的骨絡斷裂聲。


    西嵐的意識立刻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就這樣死了嗎?


    可他不甘心啊,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的生命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正充滿著勃勃生機。


    可是這朵花還未來得及綻放,馬上就要凋謝了。


    山穀下。


    河水正在劇烈湧動,在河流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河水匯聚在一起。


    在漩渦中心,蘇遠雙臂展開,閉目凝神,神情安寧自然,仿佛四周湧動的流水在他心中激不起一絲漣漪。


    水流中滾滾濤濤的生機正在匯入蘇遠的身體,他的傷口在快速的愈合,體內的傷勢被一點點祛除,力量不斷充盈著他的身體。


    蘇遠的身體正在向著巔峰狀態攀升。


    突然,他抬頭向上方望去,有一個人影從正山上墜落下來。


    人影仿佛是一塊沒有氣息的石頭從山上斜斜落下,越來越近,等到接近時,蘇遠麵色一凝,竟然是龐靖。


    待龐靖的身體即將砸在河麵時,蘇遠抬起手,一片浪花湧出,帶著柔和的力量將龐靖托住,再迴卷到他身邊。


    蘇遠急忙伸手一探,鬆了口氣,龐靖此時雖然氣息微弱,不過總算還有一口氣。


    他立刻將柔和的力量傳入龐靖體內。


    但片刻之後,山穀上方又有兩道黑色人影躍了下來。


    蘇遠眼中有寒光閃過。


    那兩個追尋而來的黑衣殺手看到河中的異象後停了下來,驚凝的盯著水中那個巨大的旋渦。


    突然間,旋渦倒流而起,從河水中翻卷出來,夾帶著巨大的水流卷向兩個黑衣人。


    兩個黑衣人合身迎上去,與水流旋渦在空中對峙。


    但就在此時,一個蘇遠從旋渦的中心掠了出來,刀光一閃,兩個黑衣人皆被一刀斬為兩段。


    蘇遠飄落迴到河中,將龐靖抱到岸邊的灌木叢中。他心中一陣疑慮,然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龐靖,接著沿著山穀的峭壁快速向上掠去。


    雖然蘇遠此時的狀態遠沒有恢複,但是他已經不能再繼續留在此地,因為西嵐還在上麵。龐靖重傷墜下,可想而知西嵐此時正在麵對何等兇險的處境。


    山穀上。


    鬼圖捏著西嵐的脖子,將他提在空中,不過看到即將斷氣的少年,他嘴角裂出一個陰惻笑意,幹枯的五指稍稍鬆了一下,似乎不舍就這樣讓這個少年死去。


    渾濁的血從西嵐的喉嚨湧了出來,順著他的嘴角流到鬼圖的手上。


    鬼圖用手指蘸了一點,放到嘴中細細品味。


    許久之後,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緩緩說道:“真是鮮美的味道,隻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不過呢,如果你告訴我那個嬰兒在哪裏,說不定我會留下你這條小命。”


    差點命隕的西嵐終於緩了一口氣,隻是此時他的脖子癱軟在一旁,身體也無力動彈,連開口說話都無法做到。


    鬼圖一鬆手,西嵐就摔在了地上,他俯下身用手捏著西嵐的下巴,盯著這個少年的眼睛,再次說道:“一個螻蟻都算不上的嬰兒,值得你就這樣丟了自己的性命嗎?”


    鬼圖的聲音雖然沙啞幹澀,但在此時卻是充滿了誘惑力,在少年的心底迴響。同時,鬼圖手中流出一股陰寒的力量,侵入西嵐的身體,在他身體內肆意遊走。


    鬼圖是在告訴少年,隻要對方心念一動,那股力量就會徹底的摧毀他的生命。


    死亡又再次將西嵐籠罩在其中,令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的生命之花,在鋪天蓋地的風暴中,隻能隨風飄揚,脆弱得不堪一擊。


    西嵐眼神無比的複雜,在一刹那間,他心裏麵翻過許許多多從未向他人提及過的痛苦迴憶,連蘇遠和龐靖也沒有提起過半個字。


    其實在三個少年被十幾個黑衣人包圍之前,西嵐雖然不曾開口,但是,他知道蘇遠會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已經無法保全那個女嬰。但是真正到了這個生死抉擇的時刻,他反而猶豫起來。


    他猶豫是因為蘇遠和龐靖都沒有選擇放棄那個女嬰,如果他此時說出那個女嬰的下落,那麽,就變成了用另外兩人拚命保護的東西去換取他生存的機會。


    他對那個偶然遇到的女嬰並沒有太多的顧惜,他顧慮的是另外兩人的想法,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那麽,他們之間是否會因此留下隔膜?


    但其實,他們早就已經背道而馳。


    但是在這個時代的洪流衝擊下,麵對無法抗衡的力量,誰又能不隨波逐流?


    西嵐慘然一笑,他笑得如此的決然,渾然不知眼中滾燙的血與淚水汩汩流了下來。


    血淚留在他臉上,同時也在他心底留下了兩道無法磨滅的傷痕。


    鬼圖看著眼前少年痛苦和掙紮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愉悅,他甚至開始有些可伶這個少年。


    鬼圖收迴了手,這一次他出奇的耐心等待著,他知道這個少年會說出讓他滿意的迴答。


    許久之後,西嵐慢慢收起了心中無盡的悲傷,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西嵐知道,從此以後,不管是生是死,他與那兩個少年之間都留下了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他將無法坦然的麵對或許是一生中唯一的兩個朋友。


    命運從來都沒有眷顧過他,他心中終究還是充滿了愧疚,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


    西嵐突然笑了起來,他好像從未如此快意的笑過,過了好一會,他才停了下來,他盯著鬼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想知道那個女嬰的下落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就在……”


    西嵐的話還未說完,突然,鬼圖轉身向山穀的方向望去。


    有一股強烈的氣息傳了過來。


    一個少年從山穀中掠了出來,少年握著一把湛藍的刀,飛速衝向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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