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源也沒料到蘇遠居然如此倔強,換作一般羽境初期的人隻怕不超過十招就會因寒氣入體被凍得無法動彈,而這小子居然讓他費了這麽一大番力氣才打敗,讓他臉麵難看。不過教訓一番就算了,他可不會真的殺了他,畢竟他是長老的親傳弟子,不然事後他也不好交代。


    蘇遠不知道姬源的想法,還在掙紮著想站起來。


    “說實話,你的勇氣讓我佩服,不過你現在毫無還手之力,乖乖的把銀尾鬆給我,我剛才說的交易還可以作數。”姬源露出玩味的譏笑,如同看著一頭奄奄一息的獵物。


    “呸,你大爺我說過的話可是不會改的。”蘇遠打定注意不會屈服,他也在賭姬源不敢真的對他下死手。


    姬源麵帶陰戾,刺骨寒意瞬間籠罩周圍樹林,陰晴不定的麵色露出一絲戾氣,“如果你非要找死,那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你一程。”


    這時一道銀光閃過,撲向憤怒中的姬源,姬源眉頭微皺,台手將銀光拍飛,銀光撞到一顆樹上彈落下來。


    小尾巴摔落地上,晃了晃有點暈眩的腦袋,怒視著姬源。原來和姬源一同的少女被元溪兩人牽製住之後它並沒有走遠,一直躲在附近,眼看蘇遠陷入絕境,不顧危險想要幫助,可惜它的舉動對姬源沒有造成任何麻煩。


    姬源正愁找不到了銀尾鬆,沒想到它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小尾巴的出現讓蘇遠一下子清醒了許多,腦中迴想著落霞峰上流楓月翎天使般純淨的笑容。


    他說,不會讓小尾巴受到傷害。


    她也說,會相信他。


    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付出生命。


    “小尾巴,快走。”蘇遠叫到,然後拚命站起,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拳轟向姬源。


    正欲去抓銀尾鬆的姬源突然察覺周圍的氣勢驟變,一股危機從身後洶湧而來,他硬生生扭身軀迎接蘇遠威力絕倫的一拳。


    蘇遠如同一片枯敗的落葉飄落,剛才他不顧唐川的告誡強行將天地氣機牽引入體內發出至強一擊,再加上他本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身軀,傷上加傷,他的身體透支已經超出極限,癱軟的坐在地上,身體緊緊倚著一顆樹,好在最後一刻他看到小尾巴跑進入森林深處。


    他笑了笑,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姬源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臉色由殷紅轉變成蒼白,這一戰打到這個份上已經大大超出他的預料,他甚至已經不在乎銀尾鬆的去向,他冷漠的看著蘇遠,用平靜的聲音說到:“蘇遠,去死吧。”


    “慢著。”有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道白色身影疾掠而來,一個少年出現在蘇遠與姬源之間,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蘇遠勉力看去,終於看清了來人。


    白衣少年,西嵐。


    姬源眯著狹長的丹鳳眼打量著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眼中的寒光猶如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幽綠的光芒讓人如墜冰窟。


    西嵐壓下不適,不亢不卑的說道:“我是坤峰弟子西嵐,正好路過此地,不知發生了何事,這位師兄要下此狠手,大家同為宗門弟子,還望師兄手下留情。”


    “哦,要是我偏不留情你又能怎樣?”姬源嘴角帶著猙獰笑容,玩味的看著西嵐。


    西嵐本想用坤峰和宗門之情讓姬源有所顧忌,沒想到對方好像不為所動。


    “蘇遠是我的好友,不能見死不救,就算不敵師兄,也隻好不自量力了。”西嵐麵色堅定,出鞘的長劍表明了他的態度。


    蘇遠有氣無力的低語道:“西嵐你快走,不關你的事。”


    西嵐沒有理會蘇遠,也不知他聽到沒有。


    “又來一個找死的,看來今天不給你們留下一點深刻的印象,還以為我好欺負了。”姬源已經失去了耐心。


    姬源雙手張開,兩條由寒氣匯聚而成的長蛇從他手中鑽出,寒蛇舞動軀體咬向西嵐,西嵐動作如電,橫移躲過了一條,長劍挑向另外一條寒蛇,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寒蛇被彈飛,劍上傳來的巨力也讓西嵐連連後退。姬源修長的十指飛快舞動,兩條寒蛇改變軌跡再次飛向西嵐,麵對這詭異的寒蛇,西嵐或躲避或用手中長劍格擋,形勢十分被動,隻能勉強維持暫時不落敗的局麵。


    可沒過多久,西嵐還是被一條寒蛇擊中肩膀,大股奇寒之氣驟然入體,萬蛇噬體的冰冷使得西嵐全身僵硬無力,西嵐單膝跪地,長劍駐地撐著冰冷的身體,眼看寒蛇再次猙獰而來,卻再也無力躲避。


    在寒蛇即將撕咬中西嵐時,一道身影驀然出現,來人雙手各抓住一條飛舞的寒蛇,用力一握,由寒氣凝聚而成的蛇影就此消散。


    姬源看清來人,是戒律堂的堂主歩俞,臉色陰沉,不得不停下攻擊。與歩俞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名少年,少年來到西嵐旁邊耳語了幾句後將他扶起,遠處還在打鬥的龐靖三人也看到了來人,紛紛停了下來。


    歩俞掃了一眼淩亂的樹林,再加上隨同而來的少年已經和他說過,心裏已經了然,“宗門弟子在練武場外無故打鬥,所有人都隨我到戒律堂受罰。”


    蘇遠緊繃的心弦終於放下,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黑暗充斥了整個天地,在這無邊無際的黑色世界中,斑駁的血與火映照得鮮明刺目,視線中是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們來自不同種族,穿戴厚重的鎧甲,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互相廝殺,喊殺聲是這個黑暗的世界唯一的聲調,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中,又不斷有人湧進這個戰場,仿佛殺戮是他們唯一的使命。在戰場中蘇遠看到不斷有戰士從身邊經過、倒下,眼中是鮮血和殘骸,斜倒在地上的戰旗燃燒著熊熊火焰,這一幕好像已經延續了無數歲月。


    旁邊一個手持長柄大刀的熟悉身影倒在地上,蘇遠努力迴想卻想不起此人是誰,一個容貌絕美的女子像蘇遠伸出手,被蜂擁的人影推搡著遠去,蘇遠拚命跑向女子,兩人距離卻越來越遠,一個白衣身影出現,一劍刺向蘇遠……


    蘇遠猛然驚醒,冷汗浸濕了全身,此時還頭痛欲裂,剛才夢境中支離破碎的畫麵不斷在腦中閃過,長長出了一口氣後起身下床,一陣空虛乏力差點讓他站立不穩,蘇遠發現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居所,打開房門後刺眼的陽光晃得他眯起雙眼,門外是一個幽靜的院落,各種奇花異草和樹木,樹木中擺放著石桌和石椅,蟲鳥在紛飛,空氣中混合著各種花香,蘇遠頓覺一陣清爽舒暢,感覺體力在緩慢恢複。


    不久後有一名弟子到來,蘇遠才知道這裏是青陽院草藥堂專門供弟子養傷的地方,自己經昏迷了五天,那名子弟並不知道西嵐三人的情況,不過一般來說違反了門規多半是在戒律堂受罰,而且那名弟子還說到,歩俞曾交代過蘇遠醒後要到戒律堂一趟。


    了解情況後蘇遠也不多留,就朝戒律堂而去。


    到戒律堂之後就有弟子將蘇遠領入堂內,蘇遠並沒有等太久歩俞就親自來了,歩俞執掌戒律堂多年,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威嚴,他又問了一遍事情經過,蘇遠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歩俞再沒有疑慮,說道:“不管什麽原因觸犯了門規就要受到處罰,不過念在錯不在你,且你大傷初愈,這次的處罰就暫且記下,跟我來。”


    蘇遠隨歩俞穿堂過廊來到一個庭院後麵,見到有三個少年在烈日下赤裸上身,雙腳被繩索綁著吊在一根柱子上,就這樣倒立在空中,雙手各提一桶水平伸手臂,在他們前麵還有一塊木板,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他們正一字一句大聲念著,正是青陽院的七十六條門規。


    三個少年正是西嵐、龐靖和元溪,他們也看到了蘇遠,停頓了一下,同時也看到歩俞看來過來,馬上又接著繼續念下去,其中元溪一隻手晃了一下,桶裏麵的水撒了一點出來,旁邊馬上就有弟子一棍打在他背上,同時又往桶裏加了一點水,元溪哭喪著臉繼續大聲的念著門規,不過從他搖晃的雙手看出堅持的非常辛苦。


    蘇遠還注意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留有大大小小的痕跡,想來這些天吃了不少苦頭。


    蘇遠跪下道:“步堂主,樹林一事因我而起,與他們無關,請處罰我吧。”


    “我不懷疑你承擔後果的決心,但是你要知道,一個人不管做了什麽事,身邊的人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蘇遠抬頭望向因他而受到處罰的三人,除了心中難受之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歩俞。


    好在歩俞也不再為難他們,將他們紛紛放下。


    “這次的懲罰也差不多了,希望你們都牢記住這次教訓。”歩俞說到。


    三人紛紛應是,好像生怕歩俞反悔似的。


    歩俞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向外走去,一直等出了戒律堂才露出劫後餘生般的表情,這時身上壓抑的疼痛爆發出來,表情馬上由喜悅變成了痛苦,他們也不敢停留,不顧疼痛快速離開戒律堂,這些天戒律堂的經曆給他們的印象實在太深。


    大門外,歩俞看著四個少年遠去的身影,古板的臉輕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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