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天色陰沉沉的,海風越刮越猛,仿佛是預感到了戰爭即將爆發,海麵也不再平靜,不時掀起了丈餘高的浪花,王申看著一層層的海浪奔湧而來,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毗沙門天見風向有利於自己,終於放下了戒心,急令所有戰艦乘風破浪朝著王申這邊殺來。


    殺氣騰騰的海麵上,無腸國百餘艘戰船掛滿了帆,直奔拘纓國水軍而來。


    整個艦隊最前麵是十數艘高大的樓船,居中的又是個龐然大物,雖然規模比不上先前那艘被王申摧毀的千年桃木製成的巨大戰艦,但也比拘纓國這邊最大的戰艦足足大了三倍以上。


    而毗沙門天就趾高氣揚站在這艘大船上,海風不停地勁吹,將船上的大旗吹的獵獵作響,這位暴君眼露出兇光,侍立在周圍的將領都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濃厚的血腥味。


    王申看著敵人傾巢出動,突然扭頭問蘇淩軒:“將軍,貴國有多久沒有打戰了?”


    “不瞞大師,敝國已安享了十多年的太平,早就不聞金戈鐵馬之聲了。”


    “這我已經看出來了,數月前貴國與魔螭那一戰,雖說是魔螭妖法通天,我等凡夫俗子難以抵擋,但在戰鬥中打的是毫無章法,可見你的水軍無多少實戰經驗。”


    蘇淩軒臉紅了,毗沙門天的戰艦不僅在數量上、質量上碾壓己方,就是論單兵素質,武器裝備,拘纓國水軍這邊也是甘落下風。


    再加上無腸國這幾年接連征伐周邊的小國,毗沙門天的手下大多是能征慣戰之士,個個如狼似虎;而自己的部隊,說不好聽一點,則是蘇淩軒提前預感到戰爭威脅,從各地抽調而來的部隊,他們的戰鬥力比烏合之眾強不了多少。


    想要打一場以少勝多的保衛戰,依目前的情形看來,可說是難上加難。


    王申突然問他:“倘若不幸戰敗了,將軍有何打算?”


    蘇淩軒斬釘截鐵地說:“我蘇府世受王恩,自當以身報國,難道要當懦夫投降敵人嗎?”


    “說的好!”徐辰在旁大聲說道:“蘇將軍請放心,敵人現在主動來送死,等下我就帶頭衝鋒,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王申冷笑著說:“這可是兩軍對壘,豈能容你兒戲!再說我還有最後對付毗沙門天的絕招,到時少了你可不成。”


    徐辰一聽大喜,急忙說道:“王伯,既然你有妙計在手,還不趕快說出來!”


    “哼,那可是釜底抽薪之計,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能用出來的。”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藏著掖著,難道要等到血流成河的時候才用嗎?”


    就在徐辰心懷不滿的嘀咕之時,毗沙門天的大軍已逼到眼前了,王申冷靜地指揮左翼的水軍上前迎敵,大戰頓時爆發。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看著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搏殺場麵,徐辰雖是經曆過生死的人,猶自是看得驚心動魄,內心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與無腸國的高大樓船相比,拘纓國的水軍行駛的大多是小巧靈活的戰船,它們在海麵上疾速如飛,不大會的工夫竟有數十艘戰船從敵船的縫隙間穿插過去,衝到了敵人的後方。


    徐辰心道壞了,這點微薄的力量也想偷襲敵人後方,不等於是羊落虎口嗎?毗沙門天隻要來個反包抄,這些健兒可就是白白送死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準備跟隨拘纓國的戰士們去迎戰毗沙門天的大軍。


    王申早把他的舉動瞧個一清二楚,冷聲喝道:“你給我迴來!沒我的命令敢擅自行動的話,我就用軍法來處置你了!”


    “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你就指望這樣小規模的偷襲打敗毗沙門天嗎?”


    話剛說完,突聽一陣“嗖,嗖!”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徐辰聽風識音,頓知是敵人的第一波長箭已疾射而來,他那還有閑心與王申鬥嘴,趕緊手持寒冰劍在身前掄了起來,將這些飛箭悉數格擋了出去,以免傷到己身。


    在徐辰奮力擋箭的時候,王申已警覺地竄到了箭射不到的角落裏,同時令紫菱將行動不便的蘇淩軒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徐辰看到他的這般舉動,心裏不由得來了氣,皺眉說道:“王伯,你是不是膽小的毛病又犯了?既然你愛惜生命,那我就不陪你了,我可得去最前方殺敵!”


    “胡扯,逞匹夫之勇有什麽用!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活著才有翻盤的機會!”王申也是毫不客氣地迴敬了一句,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戰場的一舉一動。


    徐辰見王申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頓時竊喜起來,趕緊躡手躡腳的朝船頭走去,準備趁他不注意跳到別的船上去參加戰鬥。


    哪知王申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驟然間奔來揪住徐辰的衣領,將他強行按倒,而後自己也縮起身子,厲聲吼道:“別給我逞強,當年我指揮千軍萬馬的時候,你還沒出世了!”


    “那又如何,讓我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在這裏看熱鬧嗎……”話未說完,徐辰就不作聲了。


    因為他順著王申手指的方向,看到先前那數十艘衝入敵人後方的小型戰船並沒有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去攻擊敵人的戰艦,而是折身返了迴來。


    雖然在這過程中有些敵船來攻擊它們,可這些小型戰船靈活的和泥鰍似的,在敵人的包抄之中來迴躲閃,一點戰鬥的意識都沒有。


    毗沙門天根本沒有把這些漏網之魚放在眼裏,他的注意力全在徐辰所在的這艘大船上,此刻他站在那艘巨船之上指揮大軍,王申這條船向東航行他就令手下將令旗指向東,王申投西則指向西,敵軍是將他團團圍住,王申令兵士接連改變了數次航向,仍是無法突破包圍圈。


    這位暴君在王申和徐辰手裏吃了虧,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也視他們為勁敵,誓要將這二人碎屍萬段方肯泄心頭之怒。


    徐辰看到船中已有不少將士死在了敵軍的圍抄堵截之中,可王申卻是一點驚慌的表情沒有,隻是指揮戰船四處逃竄,盡量避免與毗沙門天正麵交鋒。


    瞧他這架式,完全是想當逃兵的節奏,徐辰急的是直跳腳,可就在他心內狐疑之時,竟詭異地看到那些和王申一樣,在敵人後方胡亂航行的小船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裏著火燃燒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我可沒看到敵人放火啊!”徐辰大驚失色,轉頭看向王申,滿腦子的疑問。


    王申卻是嬉笑著說:“緊張個什麽,這火是我讓這些船上的士兵自己放的。”


    “什麽,燒自己的船!你瘋了嗎?”


    瞬時之間,這數十艘小船變成了十艘火船,直衝入敵軍的陣形之中!


    現場濃煙四起,敵人看到這些血一樣的火舌借著風勢竄過來,嚇的是大驚失色,紛紛掉轉船頭退卻,毗沙門天的後方部隊頓時亂了起來。


    王申得意地說:“你知道我讓人在船上裝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


    “全是幹柴和枯草,我還生怕燒得不夠猛,特意安排人在這些柴火上麵澆了油脂。”


    這時徐辰又看到火船上的拘纓國士兵都已跳入了水中,將身子潛入海裏遊行,與此同時,王申這邊已有十幾條小船冒死劃過來接應,將這些敢死之士拉入船中。


    而後,他們在大部隊的掩護下鼓起風帆向自己的部隊所在的方向加速航行,等到他們迴歸到各自的陣營,總共隻折損了兩條小船,營救行動可說是非常成功。


    徐辰這才迴過神來,原來王申剛才一直在示弱,任憑毗沙門天囂張,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火攻計劃!


    現在的風向不利於拘纓國這邊,將士們都是在逆風航行,如果不深入到敵軍後方,那麽這把火極有可能沒燒到敵人,反而讓自己的水軍陷入到火海之中。


    “王伯,你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個軍事天才!”徐辰驚訝地說:“可我奇怪的是,你不過是個臨時統帥,這麽短的時間內,你上哪找到這些幹柴枯草與油脂了?”


    “一個時辰的吃飯時間足夠我安排這些事情了。”王申轉頭看了一眼有些吃驚的蘇淩軒,哈哈笑道:“其實蘇將軍在未開戰之前就想到了火攻,提前做好了充分準備。不然的話,茫茫大海之中,我上哪找到這些易燃物啊!”


    “哪裏哪裏!”蘇淩軒喜不自勝地說:“還是大師厲害,竟然能接連使用兩次火攻,不讓毗沙門天察覺,這等本事,在下自歎不如。”


    兩人哈哈大笑,彼此眼中都是英雄惜英雄的敬重表情。徐辰在旁聽後卻是暗裏一驚,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王申連吃飯的時間都用在了施行破敵良策之上。


    毗沙門天也算是個梟雄級的人物了,現在卻被王申耍的團團轉,可見王申心裏暗藏的謀略不知高出了對方多少倍!這隻能說明王申年輕時肯定不是個普通人,否則他哪有機會學到這些超強的兵法與謀略!


    徐辰越發的想了解王申的過往身世,同時也慶幸自己碰到了一個隱藏在世間絕頂奇才,若不是王申,自己恐怕都死了無數迴了。


    此時的王申一改先前的頹廢神情,意氣風發的站起來,雖是身著布衣,可在徐辰眼中看來,宛如是戎裝出征的帝王。


    此刻王申趁著敵人軍心不穩之時,一連向部隊下了幾道命令,先前布下雁形陣,此時已是兩翼大張,整個拘纓軍的船隊隨即分散成一個大大的圓弧形,反將毗沙門天的前軍圍住,雙方混戰在了一起。


    拘纓國的弓弩手再次彎弓射箭,隻不過這次搭在箭頭上的還有緊縛的草艾與鬆香等可燃物,箭手們先是將箭點燃後再朝敵船疾射而去!


    一時間血浪翻騰的海麵上,無數支火箭流星般在天際飛過,無一例外地都落入了敵船之中,甚至是敵軍的身體上,風助火勢,烈火又反借風威,讓天地間化為一片火海,整個戰場都籠罩在了一片煙火之中,宛如烈焰地獄在人間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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